少梁,又名梁國或梁伯國!
周宣王封秦仲二兒子秦康為梁伯,封邑在夏陽梁山(今陝西省韓城市附近),
梁伯秦康好大喜功,經常在封邑內大興土木,修建宮室,搞得百姓怨聲載道,痛苦不堪。秦穆公十九年率大軍進攻梁國,梁國土崩瓦解,梁伯的子孫為懷念故土先祖,就以梁為姓形成梁氏。
吳狄自四月二十三中午於狄垣起兵三萬馳援陽,途中輾轉焉氏塞、義渠、岐山,過老家鹹亨借道涇陽、頻陽,足足花了近二十日才奔赴少梁戰場。全拜吳狄攜帶了將近七萬五千多戰馬,這比驛馬軍令行程足足多了一倍多的行軍速度,在當時也算是神速了。
「三哥,你看……」戰馬上,嬴玉一臉春意蕩漾,媚眼如絲地看著身旁的吳狄,卻是指著少梁山下一座殘垣道:「此地便是梁城,周宣王時,莊公之父仲公征討西戎,被西戎所殺。後莊公之子襄公護周平王有功,平王歸洛陽後冊封襄公為諸侯,將仲公嫡少子嬴康封於梁地,這便才有梁國。」
一旁和嬴玉並騎通行的吳狄卻是笑道:「呵呵!玉兒好淵博,卻是知道這等事情……這莊公襄公之時,只怕有好幾百年了吧!」
史。我便是給這些古事給煩死了,這才纏著大哥習武的……壞三哥,卻是被你打岔,玉兒剛剛說地哪兒哩?」
「呵呵,你說到仲公嫡少子嬴康封於梁地……」吳狄只得接口笑道。
「嗯!這梁國繁衍百載有餘,穆公時梁伯好土工,喜建城池,不過二千戶的小小梁國卻建得一個足可堪比陽的大城。穆公十九年,梁伯迫使庶民在宮室周圍鑿溝。民不堪役,詐稱『秦將來襲』,民懼而潰,穆公遂滅梁。卻不曾有過三哥所說。什麼墨者革離守梁城抗趙國大軍的故事,且穆公時世間尚無墨者哩。」
吳狄被嬴玉說得臉上一窘,當自應道:「也是,哥哥不過是聽酒肆裡的遊俠兒信口說來。當成奇聞聽之。想來是這墨家之人,自吹自擂編造故事,博人景仰而已……」
一旁同行的嬴黎卻是接口道:「墨家秉承兼愛、非攻,喜好鋤強扶弱。革離此人末將雖未聽聞,但墨者助弱國守城之事,卻是時常有之。這墨家總院。眼下便在秦嶺的神農大山之內……」
「哦!墨家總院就在秦嶺?」吳狄聽著心中一動。立時若有所思起來。
大軍已入梁境。自是早有使者前往秦軍大營稟報,不一刻便見去路的一處山頭上。一個身著黑氅,頭戴平低玄冠的雄壯青年打馬狂奔而下,遠遠便大呼道:「三弟!小妹!」
「是大哥!」嬴玉歡叫一聲,當先抽馬衝了出去,吳狄和眾將也是急忙策馬直追。
快馬當步,自是迅捷。不過十數息地功夫眾人便奔到一處,大哥嬴虔卻是一個虎躍跳下馬來,兩步就跨了怕有五丈遠,將剛剛下馬的吳狄抱在懷裡,狂喜道:「三弟!好三弟!好三弟哇!」
「大哥!」吳狄見大哥滿眼歡喜,一腔熱誠,也是心中感動,當下鼻子一酸就帶上了哭腔。
「好好,你哭個鳥!」嬴虔猛的拍了吳狄背脊,卻是罵道:「一個鬍子大把的男人,還在女子面前流淚,像個鳥樣!」
一旁被嬴虔拿來坐蠟燭地嬴玉卻是不幹了,叫嗔道:「哼!大哥,不許你如此說三哥……」
「嘿呀!幾日不見,咱家的碎妹子卻是知道心疼人了……」嬴虔放開吳狄,看著嬴玉卻是眼前一亮,卻是上前雙手抓住了嬴玉雙臂,一面仔細端詳,一面卻是戲謔笑道:「奇怪!奇怪!老三,這些時日,你都是用的何等料食餵養這碎妹子,卻是比以前看起來丰韻多了……咦吔!竟還是處子身哩……」
「壞大哥,你壞死了……」嬴玉被說得大羞,面色一下紅似滲血,雙手上翻卻是向嬴虔抓著她雙臂的手腕一拍,脫開了勁去,接著又順勢貓腰鑽到嬴虔身下,搭住他一臂望山一靠,卻是用一個吳狄教授地過肩摔手段將怕有三百來斤(秦斤)的嬴虔摔飛了出去。
「嗨喲!」猝急不防之下,嬴虔一時沒反應過來,卻是被生生摔了個鐵板砸地,摔在了雜草叢生的山地之上。
「哎!玉兒,怎地對大哥動手……」吳狄一看急了,卻是急忙上前將虔拉起,柔聲責道。而虔卻是滿面驚愕的爬起身來邊拍身上灰塵草屑,邊道:「嘿嘿,這碎妹子幾日不見,功夫倒是見長啊!嗯!老三你剛才叫她什麼?玉兒……」
吳狄嬴玉兩人立時就囧了!(「囧」jiong去,還是覺得這個字最好!)
「嗯嗯!哼哼!」嬴虔拿眼看向兩人,卻見兩人都好似鵪鶉似地,即便吳狄面上有大鬍子遮擋,卻也是被嬴虔看出了肉色。再看一旁眾多吳狄軍中諸將,個個早都成了掩嘴葫蘆,卻是將手往吳狄肩上一拍,喝道:「好小子,果然有你的。怪不得老二昨日剛到的密信裡便提到了那首兒歌,說是碎妹子這次怕是難逃你手了。」
一旁臉色羞紅地嬴玉卻是好奇問道:「咦!大哥,二哥信中說地是什麼兒歌?」
t白鬍子,全都不敵三公子。國後妙計安天下,賠了女兒又折兵。』」
當下吳狄嬴玉兩人,又是對視而大囧:吳狄窘地是當日編此歌謠。只是一時興起隨口而發,不想卻是無心插柳賺來個美女;嬴玉窘地是覺得冥冥之中似乎自有天數,卻是想起當日初見吳狄之時,那個病怏怏,將公叔比作豬公地慘白青年。
便也在這時,只見一名鷹盔將軍順著大軍隊伍遠遠疾馳而來,近前之時大聲喝道:「報!左庶長,陽金箭令使者已到!」言畢飛身從馬上一躍,三步趕做兩步。向吳狄撲將了上來。
「子岸哥哥
狄立時將子岸緊緊抱在懷裡,而子岸卻也是雙眼熱淚道:「好好!公子狄隴西揚威,是咱秦國的好男兒。是我子岸的好兄弟!」
「嗨嗨!你們兩個大男人,怎地又哭上了!」一旁的嬴虔看不過眼,卻是喝罵起來:「走走!這便隨我回中軍幕府,迎接金箭令使者!嗯……你倆還不抹淚。不怕大哥今夜罰酒十壇麼!」
「啊吔!十壇……」聽得嬴虔恐嚇,子岸卻是如受驚的對蝦一般跳將起來,眾人便在笑語歡聲中策馬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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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酉時末刻。秦軍幕府。
幕府是為中軍大帳,是古代大軍野戰時以帳幕搭建而成的府邸,因此便稱為幕府!
此時。早有一名黑衣使者焦急地等在大帳之內。只見帳心用作火盆的銅鼎辟啪作響。光亮雖然不強烈,卻是將這大帳之內烤得熱烘烘的。
南方五月已是種夏。在北方時雖然還是夏初,但天氣也是微熱,卻是見那黑衣使者猶自立在火邊,額上卻是不見汗珠。好半響,聽得一隊快馬疾馳而來,黑衣使者這便急步出帳迎接。才下馬來地吳狄張眼一望,卻是發現來使竟是景監。
「景監將軍,一別經年哇!」看著眼前這位將自己提出的貨幣戰爭策略完美執行的智將,吳狄也是滿心的歡喜,鑒於親疏程度不如嬴虔、子岸,因此吳狄只是熱情地握住了景監的雙手,互拍肩頭。
看著吳狄熱情相迎,景監也是大為感動,待和吳狄等人親熱寒暄了一回後,這才取出金箭令,向眾人頒布秦君秘令。由於秦君此次是為專門下達給嬴虔和吳狄秘密軍令,因此也就沒有當面宣讀。頒令之後,景監卻是向眾人說起了此次的陽事故:「五月上七,秦君大索親族官邸,起獲六國坐探斥候間諜六十餘人,又順籐摸瓜,將龐涓安插在陽的最後一個密探據點一網打盡。當即便從三十餘名倡議將公子狄送往魏國作為人質地嬴氏親族家中起獲了近五萬金,捐錦財貨不計其數。那負責收買嬴氏親族的魏國密探頭子一開始也是死不鬆口,直到使出了公子狄教授的審訊之法,這才撬開牙關,才知這一切竟然全是龐涓謀劃……」
「龐涓……謀劃?」吳狄聽得腦門黑線亂冒,不由大訝。
景監卻是點頭確定道:「正是龐涓!聽那密探言道,早在公子狄宮門前擊殺六元老時,龐涓便交代密切注意公子狄動向。說是公子狄率軍趕赴隴西,收降戎狄部族之後不久,龐涓就已得到消息,要坐探先是在陽散佈謠言,又收買嬴氏王族,提議將公子狄送到魏國為質!」
「好毒的計謀!」嬴虔聽聞卻是猛擊桌岸而起,狂怒咆哮道:「龐涓老賊,我嬴虔定與你不共戴天!」
吳狄聽了,卻是心中默念一詞,正是:「蝴蝶效應」。
「眼下陽情勢如何?」思慮了幾合,吳狄卻是向景監問道:「這些通敵地族親,是按族法處置,還是按國法明正典刑?」
「國法!」景監當下便把國後暗藏甲士,眾族親匯聚一堂互相攻,國後巧施妙計引蛇出洞之後一網將主張陷害吳狄的族親成擒,當下又有人爆出其中有人和六國商人來往密切。國後這才請出國君立刻召集軍士大索全城,將潛伏在陽城中的最後一批六國密探一網成擒。
聽了景監猶如說書一般地講說,眾人時驚時歎,口若懸河之下,景監口中說出地故事竟然比親眼目睹還要震撼。末了卻是聽嬴玉叫道:「二哥殺得好!若是我在陽,定然不會叫二哥將他們如此便宜地斬首了事,定然要用五輛戰車,將這些國賊車裂棄市!」
此言一出,旁人都是齊聲叫好,唯獨吳狄一人側目以待:此女,太過野蠻了吧!
當夜幕府筵席,迎接諸將。軍中也是大烹,犒賞三軍。
此次,吳狄不但帶來三萬騎兵,尚且多帶了四萬五千餘匹戰馬,眼下虔軍中尚有步卒戈披戟兵五萬有餘,只要給這些步卒配了戰馬,便立時可以將其換裝成騎兵,這下可是立時讓秦軍的戰力大漲了五成有餘。
而龐涓方面,將戰場選在少梁,用意也是希望以山地地形牽制秦軍騎兵戰力。須知兩年前地少梁戰後,少梁向南一線的河西之地和華山之畔的函谷關一地都歸魏國,龐涓真要攻秦,不論是走華山一線,還是走臨晉(今陝西大荔東南)、王城(今陝西大荔)、元裡(今陝西澄城南)、洛陰(今陝西大荔西南)、合陽(今陝西合陽東南)、陰晉(今陝西華縣東)一線,都是可以和秦軍開戰。
龐涓選擇少梁邑戰場,一是想借用兩年前魏軍武卒方陣大破秦軍騎兵給秦人造成的心理陰影,二是想在一個可控的戰場,打一場可控的局部戰爭。如果這一次秦軍的主力和最優秀的戰力再次敗於少梁,那麼龐涓便可以一路高唱凱歌,效仿當年吳起一般殺進秦西。
昔日,魏文侯三十三年(公元413),吳起率領魏軍在西河戰場戰勝秦軍,衝破秦軍西河防線。隨後吳起直撲秦國進入渭河平原的咽喉要地鄭(陝西華縣),秦國立時舉國震怖(震驚+恐怖)。敗秦軍於少梁,一樣也是殺入渭河平原,渭河平原是秦國的糧食基地,就等於控制了秦國的糧袋子,並且渭河一馬平川,根本無險可守。龐涓便可以向西一路平推,如入無人之境,直接兵臨老秦都雍城(今陝西鳳翔),屆時秦國就會有滅國的危險。
當夜酒筵散後,嬴虔、吳狄等一眾軍中最高級別將領,在主將帳中打開了陽送來的秦君密令。
打開寫有密令絹帛,只見上面便獨有兩個血紅大字:「死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