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聽到郭嘉的話之後,剛剛還滿臉怒意的唐潛竟然爽朗地大笑了起來。他看了一眼梨花帶雨,正望向自己的唐嫣,眼中滿是寵溺之色。唐潛拍了拍郭嘉的肩膀,眼中帶笑:「如此,我便能安心地將嫣兒交給你了。」
郭嘉一聽唐潛的話,先是一怔,接著便瞭然--唐潛竟然是在考驗自己的。
「叔父!」唐嫣長長的睫毛上掛著淚珠,撲向了唐潛的懷中:「叔父,嫣兒還以為您真的要將嫣兒帶走呢!叔父,您嚇死嫣兒了……」
唐潛憐愛地拍了拍唐嫣的腦袋,笑道:「都長成大姑娘了,還和小時候一樣,動不動就朝叔父的懷裡撲。」
唐嫣聽到唐潛的話,俏臉一紅,不好意思地從他的懷裡站了起來。
唐潛大笑,他打量著身前的郭嘉,暗自點著頭。接著,他又看著唐嫣,對郭嘉笑道:「奉孝啊,嫣兒的爹娘在她小的時候走南闖北,忙於經商,這個丫頭從小,和我在一起的時間比他父親還要多……唉,都怪我,從小將她慣壞了……」
「叔父……」唐嫣聽到唐潛的話,剛恢復過來的俏臉又紅到了脖子根,如同燦爛的雲霞一般。
「哈哈哈哈……」唐潛大笑,接著對郭嘉說道:「嫣兒的爹娘沒了,我這個當叔父的,自然好好好的替她把把關。既然她在你的心裡這麼重要,我這個當叔父的,就沒有什麼可擔心的了。我的要求只有一個,嫣兒必須是明媒正娶。」
「這點請前輩請放心,晚輩會光明正大地將嫣兒娶入郭府,如有食言,前輩大可不讓嫣兒與晚輩成親。」郭嘉滿臉嚴肅地對唐潛保證道。
「嗯。」唐潛點了點頭:「奉孝啊,你與嫣兒的事情我都已經知曉,本來,我不該提出這個條件橫在你與嫣兒之間的,可是,你要明白,我雖然是唐家現任的家主,可並不是所有的事情都是我一個人說了算。嫣兒身為我大哥唯一的女兒,她若是不能成為正室,我唐家許多人的臉面會掛不住。」說到這裡,唐潛頓了頓,又問郭嘉道:「奉孝,你瞭解我唐家嗎?」
郭嘉搖了搖頭,他只是從曹操的口中瞭解到唐家能夠與司馬家相提並論,其他的,他還真不知曉。
唐潛從椅子上站起,望向門外,傲聲說道:「唐姓,始於軒轅黃帝。古有聖君堯,未登帝位之時被封在唐地,所以,他稱帝之後,便取國號為『唐』,人稱唐堯。他的後人便以國號為姓,這就是唐氏的起源。
戰國時期,周朝百裂,一雄為魏。不知,奉孝聽沒聽說過魏國老臣唐雎的名號?」
「唐雎?」郭嘉大驚。那個以九十歲高齡隻身遠赴強秦,說出「專諸之刺王僚也,彗星襲月;聶政之刺韓傀也,白虹貫日;要離之刺慶忌也,倉鷹擊於殿上。此三子者,皆布衣之士也,懷怒未發,休?降於天,與臣而將四矣。若士必怒,伏屍二人,流血五步,天下縞素」,令橫掃**之秦王都不敢侵吞安陵國的唐雎,他怎麼可能沒有聽說?
「嗯。」唐潛將郭嘉的神色看在眼中,滿臉的驕傲之色:「他是我唐家的先祖,傳至嫣兒這一輩,已經二十三世了。而楚國的大將唐昧,是我唐家的另一支。我唐雎先祖的孫子唐厲為大漢的開國功臣,被高皇帝封為斥丘侯,自此之後,唐家愈發顯赫。
戰國時期,我唐家主要分佈在魏國與楚國,到了大漢,唐厲先祖便遷徙到了徐州沛國,後來幾經輾轉,終於在并州晉陽定居下來,直至今日。」
聽完唐潛的話之後,郭嘉終於明白了唐家的底蘊之深,一個傳承與積澱了幾百年的大家族,其潛在的勢力有多麼的龐大,又豈會是外界所能知曉的?
唐潛見郭嘉的臉上露出了沉思的表情,繼續說道:「自大漢立國以來,我唐家總共出了侯爵一人,太守七人,縣令一百零三人。至於孝廉,那已經多得數不清了。」唐潛端起茶盞,小抿了一口,看了一眼郭嘉,臉上帶著笑意。
郭嘉抬起頭來,突然問道:「前輩,關於唐家何去何從,你有沒有長遠的計劃過?」
「嗯。這就是我來許都的第二件事情。」唐潛撫了撫鬍鬚,臉上有了一抹憂色:「曹丞相近期開始大舉任用寒門士子,我有感覺,他此舉應該是衝著我們這些世家來的。」
郭嘉一聽唐潛的話,眼中有了一絲驚訝之色,他想不到唐潛竟然猜到了曹操的意圖。
「唉,樹大招風啊……我們這些世家實在是太顯赫了,顯赫到足以把持一方的政*治,以丞相的性格,如何會對我們放心?所以,我此次來到許都,第一是為了見嫣兒,至於第二……是來面見曹丞相!」
郭嘉點了點頭,看了一眼唐嫣,想了想,最終還是對唐潛說:「前些時日,丞相跟我說起過,他有意收嫣兒為義女。」
「什麼?」唐潛有些驚訝,他皺眉思索了起來,很快就明白了問題的關鍵所在:「看來,丞相對我唐家並無惡意啊,至少暫時是這樣,若我沒有猜錯的話,丞相應該是考慮到了奉孝你。」
郭嘉起身關上門窗,回答說:「丞相似乎是想要借助你唐家的力量來掣肘司馬家,以嘉看來,這是一個兩敗俱傷、唯有丞相最終會得利的計劃,不知前輩如何看待?」
唐潛先是苦笑一聲,又接著說道:「我哪裡反抗的餘地?唉,看來我唐家終究躲不過這一場是是非非啊……」唐潛歎了一口氣,緩緩說道:「我來之前並不知曉丞相的想法,只是在想--與其被動被消滅,不如主動的站出來與丞相合作,這樣,興許會有一絲的轉機。」
聽到唐潛的話之後,郭嘉暗自點了點頭,此人洞察力強且行事果斷,怪不得可以成為一個大家族的家主。
唐潛望著在一旁看著自己的唐嫣,眼中的慈愛之色令郭嘉心中一暖。他笑了笑,又對郭嘉說:「奉孝,但凡世家的子弟,對自己的宗族都以一種強烈的歸屬感,所以,世家子弟就算是拼上自己的性命,也不會讓自己的家族利益受損。可是在我看來,就算是兩個唐家加起來,也不如嫣兒的幸福重要。」唐潛寵溺地看了唐嫣一眼,接著說道:「嫣兒的父母去的早,她是我看著長大的,我有兩個兒子,卻早已經將嫣兒當作了自己的女兒。我不想將嫣兒與你裹進這場漩渦裡左右為難,這就是我來許都的另外一個目的。」
「叔父……」唐嫣聽到唐潛的話之後,眼眶開始泛紅。
唐潛摸了摸唐嫣的腦袋,笑著說:「嫣兒,找到一個好男人不容易,你一定要好好把握住。唐家的事,你不必擔心,叔父就是再不濟,保住一族之人的性命還是可以的。再者,丞相估顧及奉孝,肯定不會對我唐家趕盡殺絕。或許此次我唐家的實力會前所未有地被削弱,可是在我看來,這不是一種損失,反而是我唐家的解脫。」
郭嘉望著面前雲淡風輕的男子,心中愈發的敬重。他雖然不想參與政*治,可不代表他不懂政*治,唐嫣的叔父如此懂得取捨,或許,會收到意想不到的驚喜也說不定。曹操的政*治手腕如強悍,可以說,這些家族根本就不是他的對手,自己所知曉的歷史中,曹操最終也是將這些家族玩弄於股掌之中,滅了不少族。只不過,曹丕繼位之後,便完全沒有了他父親的魄力,一個司馬家族,就令曹丕傷透了腦筋,顯然,父子二人不是一個重量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