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您好……瑞克,看到你我就放心了……快點把我腦袋裡的瘤摘出去,市長競選可耽誤不得,我說,你……你能幫我嗎?看在上帝的份上。」
「我可以投你一票,查理先生,你是個人渣,但你不是最差勁的市長候選人。」
「瑞克,我喜歡你的坦白,告訴我……我會死嗎?」候補市長大人哭了。
「會不會死要看你的運氣,瞧,我給你帶來了一件新玩意。」林醫生舉起青銅古劍在紫光燈下消毒。
「瑞、瑞克……那是什麼玩意,你可不能在這種時候開玩笑!」
「老查理,你的腦瘤比較大,給你手術也需要用大號的手術刀。」
「別這樣,瑞克,別這樣,我的朋友……別嚇我,嗚嗚∼∼哇!」候補市長大人被嚇昏了。
林醫生扭頭沖正在準備止血鉗的高翔微微一笑,露出野獸般整齊雪亮的牙齒,「這倒好,麻藥也省下了。」
「瑞克,現在我們談談正事吧。」手術結束後,林家父女邀請高翔去醫院一樓的餐廳喝咖啡,泰勒厚著臉皮跟來。「嗨,小姐,給我也來一杯咖啡,老瑞克請客。」
「我和你沒什麼可談的,泰勒,你應該回去上班了。」
「貝蒂單方面提出取消婚約,這讓我和我的家族蒙受了莫大的屈辱。」
「貝蒂不願意嫁給你,我也沒辦法,況且你個死同性戀娶老婆也沒用,我可不想讓貝蒂去貝納克斯家當擺設。」
泰勒這下子真的感到蒙受屈辱,白皙的臉頰脹得緋紅,「瑞克,如果你不收回剛才那句混賬話,血宗將世世代代與你們水宗不共戴天!」
「少來這套,嚇唬小孩子嗎?我未必中意高翔做林家的姑爺,但討厭你是不需要理由的。」
「我要維護我的正當權益,法蘭西是一個有法度的國家!」
「那麼好吧,你打算怎麼維護你的權益?」
泰勒怨恨的瞪了林少安一眼,忽然指著高翔說:「我要他!」
啪啦——咖啡杯失手落地,高翔差點昏過去。
「親愛的高翔,我的朋友,鄙人代表貝納克斯家族邀請您屈尊前去玫瑰古堡做客,以上是客套話,其實我很費解,像你這樣土裡土氣的鄉下小子到底有什麼神奇的魅力,竟能博得林家大小姐的芳心,讓我這個風度翩翩瀟灑倜儻的萬人迷頭一回在情場上吃了敗仗。我感到蒙受了屈辱,莫大的屈辱!」
「若蘭……」
「親愛的,是否接受邀請,你可以自己決定。」
「附耳過來。」
「嗯?」
「那個……泰勒真的是同性戀嗎?」高翔壓低嗓音。
「他是娘娘腔,但我對天發誓,他也是個只對女人感興趣的色狼。」若蘭輕笑著說。
「謝天謝地,如果我接受邀請能夠避免水宗與血宗的衝突,那麼我去。」
當晚,高翔在林家留宿。泰勒很不要臉的也留下來享受若蘭親手烹製的中國式晚餐,第二天一早,開車過來接高翔回家。
汽車迎著晨風飛馳在巴黎繁華的街道上,泰勒心情不錯,談興大發。高翔在問答之間驚訝的發現泰勒對自己的瞭解遠比初見面時候深刻得多,彷彿專門調查過似的。
「我知道你的職業是寫念師,知道你過往的經歷,也知道你目前所從事的工作,高翔,你不應該感到意外,在互聯網時代調查一個像你這麼出名的人只需要敲幾下鍵盤。」
「我很出名?我怎麼不知道……」
「補天工作室在靈能界小有名氣,我和我的靈能者朋友多次在你的論壇中發言,我們還組織了一個法國留學生俱樂部,有印象嗎?」
「當然有印象,我記得那個論壇的版主叫做『德古拉小姐』,是一個博學而富有同情心的女士,我對她的印象非常好,來法國之前我們還在網上聊天來著。」
「承蒙誇獎不勝感激,「德古拉小姐」正是在下的賬號,說起來,我還是補天工作室的重要幹部之一呢,站長閣下,一向承蒙您的關照,今天有機會為您效勞誠乃在下的榮幸。」
「原來是你!原來是他媽的你!」高翔氣得直欲噴血,「我還以為你真的是女人。」
泰勒笑著反問:「佩服我的演技?」
「正相反,我覺得你心理變態。」高翔不想和這騙子打交道,直截了當的問,「你把我弄到這鬼地方來到底想幹什麼?」
泰勒眨眨眼睛,「如果我真是你所說的變態或者人妖,你就倒霉了。」
高翔直冒冷汗。
泰勒得意的大笑起來,拍著方向盤說:「想不到你這麼容易上當,難怪貝蒂特別警告我不許欺負你,這真有趣。」
「你最好把話說明白。」高翔不自然的握住車門把手。汽車拐上跨海棧橋,開出大約兩公里,薄霧中浮現出一座海心島嶼,浪濤衝擊大塊黑色礁石,恍若鬼哭。
「我請你來,是為修一樣東西。」
「修一樣東西?」
「是貝納克斯家族祖先的遺產,關於它的來歷我不想多說,對我們血宗而言,它的意義不亞於基督徒的聖盃,在一場爭鬥正它被破壞,其中的兩塊殘骸一直保留在我們貝納克斯家族的古堡中,有人認為這件聖物中隱藏著一個偉大的秘密,想要堪破秘密,首先得把聖物的碎片拼合起來。」
「我相信真相沒你說的這麼簡單,你大可以找別人來修補聖物。」
「我嘗試過,但是其他人都辦不到。」
「所以你找上了我?」
「錯,是你自己送上門來。」泰勒平靜的說,「其實我和貝蒂一樣不想成為政治婚姻的犧牲品,我和她情同兄妹,但無意結為夫妻,她把你弄來巴黎等於間接幫了我一個忙,所以我得謝謝你,當然了,在瑞克那隻老狐狸面前我還是要裝出受害人的可憐相,唯有如此,我才能成功把你邀請到這裡來。」
「邀請?說是欺騙我更容易理解。」
泰勒又笑了。這一次他的語調突然變得真誠:「真的是邀請,誠心誠意,高,我從來沒有對你說過任何謊話。」
「除了在網上。」高翔毫不掩飾話語中的譏諷。
「包括在網上。」汽車開上寰島山路,最後在一棟鎖在鐵門與礁石山懷抱中的毫宅前減速。自動感應門徐徐敞開,泰勒驅車直入,身穿法蘭西宮廷侍衛制服的佩劍門衛在兩側立正敬禮,彷彿接受太子檢閱的親衛軍。
泰勒熄滅引擎,彬彬有禮的邀請高翔下車。高翔瞅瞅自己身上的廉價衣服,還有那雙沾滿泥點粘著枯葉的舊球鞋,重又環顧四周典雅高貴的歐式庭院,島嶼上空瀰漫著散不去的彤雲,太初以來,陽光不曾照耀此地,迎面的山坡上,歌特式城堡傲然盤踞,銳利的鐘樓直插入雲。吊橋落下,漆黑的迴廊裡躍動著恍若風鈴的鋼琴音符,隨之湧來的是彭湃而陰柔的魔力波動。
高翔無奈的收回視線。他為破衣襤褸出現在如此高雅的場合感到遺憾,但並不抱歉,當他登上飛機之前,心裡想著的只是掃清自家院子裡的落葉。
泰勒招來一位管家模樣的中年婦女,低聲交代。然後便把高翔交給管家,揮手告辭。
「你不是這裡的主人?不和我一起進去?」高翔感到意外。
泰勒指指手錶,「現在是上班時間,我沒有請假,別擔心,我妹妹會替我招待你的。」
「你妹妹?」高翔從未聽他提起過。
「艾瑪貝納克斯,她自幼體弱極少出門,平時的消遣只有看書、寫作和彈琴,喔,對了,最近她學會了上網,我還幫她註冊了一個叫做『德古拉小姐』的賬號。」提到妹妹,泰勒的眼神和語調變得格外溫柔,「我相信你們會相處的很好,畢竟在網上已經不是陌生人。」
「你不但利用若蘭,還利用自己的妹妹,除了無恥二字我想不出別的話形容你的為人。」
「謝謝你的誇獎,只有佔到便宜的人才能享受這份殊榮。」泰勒笑著調轉車頭,揚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