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睹此景,桃夭夭錯愕乍舌,歎道:「跟排隊搶稀飯一樣啊,幸虧我動作快搶了個頭位,近水樓台先得月。」
實際根本不用擔心,無須臨水撈月影,明月自會入樓台。有一天晚上,桃夭夭問西施:「忽然多了好多情敵,都想博你青睞。哎,我爭得過他們麼?」西施不答,攬住桃夭夭的脖子,身子藏進他的懷內。桃夭夭心跳怦怦,拚命壓抑心中愛意,故作輕浮之語:「哈,真沒料到,四大美女之首的西施,居然向我露陽君投懷送抱,那還能便宜你?」雙臂一收,緊緊樓住嬌軀。
西施道:「你叫我靈兒啊,其他名字是別人叫的,我喜歡你叫我靈兒。」
桃夭夭心一軟,不忍欺負她,道:「靈兒是另外一個女孩,她的魂魄隱藏在你體內,我喊靈兒,其實是想喚她醒來。」
西施道:「哦,那你為什麼對我那麼好?」
桃夭夭道:「這個靈兒是我未婚妻子,總盼著我愛她,早日與她完婚。所以麼,我對你好別有企圖,作出的愛慕舉動,實是希望激起靈兒的夙願,從而使她神識復甦。」不知為何,此時他只想將自己描述的陰險狡詐,只盼少女懼怕生厭,遠遠逃開免遭傷害。
西施道:「我不懂,你對我好,我很開心。」手指在他胸口輕劃,描出一個小小空間,輕聲道「你的心,我只要這麼大塊地方,就行了。」滿足的噓了口氣,臉頰緊貼他胸膛,仔細聽他心跳。
這少女單純如白紙,情絲柔長又像蔓蘿,觸及第一個依靠的對象,便放開懷抱緊緊依繞,至死再不鬆脫。桃夭夭鼻子發酸,暗想「假如靈兒魂魄復原,佔據了身體,西施又將流落何方?」無計可施,只得抱緊她等待天明。
從此,桃夭夭待西施倍加呵護,體貼入微。西施天性溫柔,加之少女甫嘗情味,只為情郎快樂,恨不得溶化身體傾命以報。於是乎,兩人耳鬢廝磨形影不離,像掉進蜜罐的兩顆蜜棗。大姐瞧了直搖頭「兩個小傢伙真討厭,整日黏糊也不嫌膩味,早點讓他們成親罷。」打量桃夭夭的身量,疑惑的問:「你多大年紀?四年了,怎地絲毫沒變樣?聽說男子一直長到二十歲啊。」
桃夭夭想了想,解釋道:「我服過一種叫『駐歲定顏』的丹藥,年齡不會增長,體貌永遠是十六歲樣子,除非丹藥首徒方靈寶解除『定顏丹』的藥效。」大姐雲裡霧裡,當他又在信口開河。桃夭夭卻心事沉重,念及中毒待救的大哥,小雪,峨嵋同門,百花教眾自己流轉大千世界已數十載,南海是否耗盡一夜?第二天日頭升上天頂,九尾黿吸足陽氣,必將發起最猛烈的攻勢。桃夭夭只能祈求老天保佑,盡快尋得師尊,大哥他們堅持到援兵抵達。
但要離開此世界,必須借助宇宙鋒的神力,宇宙鋒又被咒語封印,除非龍百靈回魂重生,禁咒自破,否則援救同門無望,他也得留在此間做個「永葆青春」的怪物。
桃夭夭陷入了迷思。他起初的設想--先用行動傳達愛慕之意,以真情消融迷障,進而講述往事,定可喚起龍百靈的意識。可是靈兒復活,西施何存?總不能兩個少女的靈魂,合用一個身子。非此即彼,二選一的難題。桃夭夭幾乎抓破頭皮,苦思委決,對天長歎哀求「大哥啊,你是情場大聖。作兄弟的快被女人折磨瘋啦!你神明感知,托夢再傳我幾!嗚呼」
東野小雪,龍百靈的愛憎取捨,已成亂麻糾結,如今又冒出個西施,桃夭夭困惑之餘,只歎命裡艷福齊天,已達難以消受的地步。
正是「少年不識愁滋味,皆因風情未入懷」。西施原本天真爛漫,察覺情郎的憂悶,也變得多愁善感,動輒患得患失。她從初戀的美夢裡驚醒,惘然四顧,如同小鳥受驚,忽然發現身處眾目睽睽之中,總有各式各樣的人影向自己靠攏。
那些人有慕名追求者,有嫉妒尋釁者,也有獵奇索隱者,其虎視眈眈,奇情怪狀自不待言。而最活躍的竟然是個女子。這位姑娘年方十八,臉比牆厚,心比天高,自認美艷無雙,鄙視西施浪得虛名,故改名「東施」以示針鋒相對。成日裡在西施門前晃悠,搔姿弄首展示「絕世美色」。平心而論,東施姑娘頗具幾分姿色,可就是表現太過「霸道」,遇著男人運氣鼓腮,瞪眼咬牙,存心用「嫵媚」眼神勾走對方魂魄。誰敢說她不美,立即口水亂噴,惡言相加,結果見者心驚,聞者喪膽,東施姑娘所經處雞飛狗跳,家家關門閉戶,好似鬼母出巡一般。
對於騷擾西施的浪蕩子,桃夭夭嘻笑冷諷,單挑群鬥,總有法子令其鎩羽而退。可是拿東施卻無計奈何,一照面,立時好戲開場。東施明知他是西施的戀人,存心橫刀奪愛,便作出千般媚相,萬種風騷,模仿西施最討人憐惜的樣兒,手捂胸口皺緊眉頭,嬌滴滴的呼喚:「桃哥哥,人家心尖尖好痛,幫人家揉揉」桃夭夭不寒而慄,時常叫苦連天:「我的娘,春秋時代也有水仙姐姐啊!」
西施好奇道:「你幹麼又喊姐姐,又喊娘?」
桃夭夭道:「後世有個成語叫『東施效顰』,沒想到我會親眼目睹,興奮之餘忍不住喊媽了。」西施不明所以,但靈犀相通,早知情郎愛搞怪,藏進他懷裡偷笑。但說笑歸說笑,風波越鬧越大,桃夭夭預感禍事也將來臨。
果不出所料,西施年滿十六歲不久,一向整日昏醉的施老頭,忽而神采煥發,隔三差五的往都城會稽跑,猥瑣的老臉喜氣洋洋。桃夭夭暗懷警惕,向大姐打聽詳細。大姐道:「老頭子快發跡了。據他講,都城來了范蠡范大夫,好幾次親自召見,詢問我家根底,像是要抬舉他給他官兒做。」
桃夭夭一拍前額,笑道:「嘿嘿,好糊塗小子,天天念叨大禍,怎地忘了范蠡的美人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