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親愛的別怪我
擔架上的貝雪既不能說又不能動,急的渾身冒汗:傻無痕,這個小人說話向來都不算數,怎麼這樣輕易就上了他的當?
無痕又豈會想不到唐飛焰有可能出爾反爾?只是他覺的就算有一線希望可以讓貝雪少受點罪,他也願意冒險賭一把。
唐飛焰這個人其實的確是有些變態的,他喜歡看痛苦掙扎的表情,喜歡聽撕心裂肺的嚎叫,在別人的痛苦中,他會獲得前所未有的快感。
見無痕要替貝雪受罪他心中得意,他就不信無痕能挺住那要命的痛楚。於是道:「這可都是你自己找的,想替美人受罪,那要看你骨頭有多硬!」
他們將無痕帶到了專門的刑室,並把貝雪也一併抬了過去,假若無痕受刑不過放棄貝雪,那是最好不過的,若連這他都能挺住,那唐飛焰便得另謀良策了。
躺在擔架上望著那刀、斧、鋸、鞭、杖……琳琅滿目,五花八門,奇形怪狀的刑具。不禁讓貝雪望而生畏,膽顫心驚。若這些東西要是用上,怕不死也得扒層皮,她的心也為無痕揪緊了。
這時無痕已被綁在了結實的木樁上,旁邊有人給唐飛焰搬了把椅子,他靠坐在上面,手中執了一盞紫砂茶壺,優哉游哉的等著看好戲。
管事上前道:「閣主,你看先給他用哪一個?」
他端詳著無痕道:「先挑個簡單的給他熱熱身,籐條沾鹽水吧!」
一聽這話,貝雪的心一哆嗦,籐條抽開皮肉,鹽水灑進傷口,這招數在古代雖不新鮮,但是缺德啊!傷都在皮外死不了人,但那折磨人的痛非常人能受啊!為什麼古代人要這麼殘酷,發明這些不人道的東西?她怨念無數,卻無可耐何!
唐飛焰的手下擼胳膊挽袖子,往手上吐了口唾沫搓了搓,操起籐條照無痕的身體狠狠抽去。
「啪啪」的鞭撻聲伴著無痕沉悶的忍痛聲,充滿了整個刑房。貝雪無法表達自己的憤怒,望著無痕痛苦的不能自已,她的心都快碎了,只能用眼淚來宣洩自己的情緒。
見她哭了,知道她在心疼自己,為了不讓貝雪太難過,無痕寧可自己痛的神情扭曲,也要忍著無法忍受的痛,努力不發出一點痛苦的聲音來。
轉眼間他身上的衣裳就被抽爛了。一條條鮮紅的印記讓人見了觸目驚心。抽開的皮肉上被鹽水浸的火燒火燎,猶如萬蟻噬心一般,那樣鑽心的痛,痛徹骨髓,任你是神仙在世恐也無法忍受。
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他仍然保持著自己的那份傲骨,咬著牙一聲不吭,一句軟話都沒說過。
貝雪的眼淚從始至終就沒斷過,那鞭子每抽打一下無痕的身體,貝雪的心都像是被人用刀猛烈的戳了一般,痛苦不堪。
唐飛焰微瞇雙眼喝著茶水在旁邊看的興致高昂,只是無痕不叫,多少讓他有些失望。見一開始施刑的倆個人,鞭子抽的明顯慢了,沒力氣了,他又吩咐換了另一撥人繼續抽打。
無痕痛的大汗淋漓,額前的頭髮已經汗濕,一縷縷的散在臉側。直到全身上下沒有一塊好地方,直到痛的暈死過去,唐飛焰依然不放手,讓人用水潑醒,繼續抽。
這情景讓貝雪痛的肝腸寸斷,幾欲暈厥。她咬緊牙,將唐飛焰的祖宗十八代挨個咒了一遍,咒他不得好死,咒他死後下獄。
而此時,無痕的反應不那麼強烈,彷彿已經痛的麻木了。將他打到這個程度,他還不向自己求饒,單單這份堅持和傲骨,就令唐飛焰佩服。
這時,唐飛焰一擺手,施刑的這才停了下來。
起身走到無痕近前,捏著無痕的下頜疑惑道:「你喜歡她什麼呢?不就是她美麗的容貌嗎?如今她容貌盡毀,變成了醜八怪,還有什麼值得你留戀,值得你這麼付出?」
無痕神情十分疲憊,卻仍然打起精神抬頭瞪著他,犀利的眼神沒有一絲懼怕,聲音雖弱卻格外堅定,「你聽好了,我喜歡的是她的人,不是她的容貌。即使她老了、病了、丑了、殘了、瘋了、傻了……我依舊愛她,什麼都阻止不了我們相愛。」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到了貝雪臉上,這話太令貝雪感動了,這才是她一直以來夢想中的良人。她鼻子一酸,本來已要乾枯的淚腺,又洶湧的湧出滾燙的眼淚。
因為太過激動,她的身子都在顫抖:說的好,什麼都阻止不了我們相愛。此刻,她多想撲過去緊緊給他一個擁抱,可是她現在力不從心。
這份異世之愛算不上驚天動地,也算的上轟轟烈烈。就算現在死了,貝雪也覺不枉此生。只是面對無痕的情深意切,她卻突然怕了,她不想讓無痕為自己受罪,不想讓無痕為自己去死,生命是美好的,他還那麼的年輕,她要讓他活下去。
想不到無痕對貝雪的愛堅若磐石,唐飛焰暗暗震動,知道他是不會背棄貝雪的,再這麼折磨下去也是徒勞。看來先前的計劃行不通,他要調整策略才行。
叫人將無痕送回了牢房,把貝雪抬回了西暖閣。其實唐飛焰並沒對她動用任何刑罰,只是找高手給她化了妝,並點了她的穴道,弄出一副受大刑的淒慘模樣,希望無痕見她毀了容能夠主動放棄她,讓貝雪心灰意冷。結果如意算盤落空了,倒試出無痕對貝雪堅定不移的深情。
此刻,已有人幫她把偽裝卸掉,唐飛焰又把控制她的穴道解開。心中一直憋著怒火的貝雪,坐起來抄起身旁的一個彩瓷小梅瓶朝他扔了過去。
唐飛焰輕巧的躲開,「啪」彩瓷小梅瓶碎了一地。他也不生氣,戲謔道,「小美人,我幫你檢驗了他對你的真心,你非旦不謝我,那麼激動的攻擊我幹嘛?」
見他強詞奪理,貝雪更加怒不可遏,「胡說,你個變態狂,你就是以折磨人為樂趣,甭給自己找理由?」
「,折磨他我很開心,以後天天折磨。」他的話令人冒火,表情更是欠揍。
貝雪小拳頭在袖中捏了又捏,卻知道自己根本不能動其分毫。她不能讓無痕再為自己受罪了,沉默片刻,她從牙縫裡艱難的蹦出幾個字:「我……我同意嫁給你。」
「什麼,你再說一遍?」唐飛焰心裡一陣小激動,陰陽怪氣的假裝沒聽清。
「我同意嫁給你。」硬著頭皮她一字一頓的又說了一遍,心裡別提多難受了。
「突然轉性,你是有條件的吧?」唐飛焰臉上帶著得意的笑。
誰會拿終身大事玩笑?貝雪當然是有條件的,她凝視著他道:「前題條件是,你必須放了無痕。」
「行」就知道她會提這個條件,唐飛焰奸笑著用手指去勾貝雪的臉頰,「不過……你要先和我洞房後,我才能放了他。」
賠本買賣她是不會做的,打開他的手,貝雪決絕道:「不行,你必須先放了他,否則別想我會嫁給你。」
既然她已鬆口,再逼沒準她就反悔了。反正唐飛焰要無痕一點用都沒有,凝視了她半晌,妥協道:「好吧,我答應你。」
貝雪實在關心無痕的傷勢,又提出要求道:「你先把我送回牢裡去,我要好好照顧他三天,三天後你送他走,我就跟你成親。」怕他不同意,貝雪又補充道:「你若不同意,那我就和他一起死。」
被一個小姑娘威脅,唐飛焰有些窩火。不過,誰讓她是擁有致陰邪靈的女子呢?只好無奈的擺,只要你以後乖乖聽話,一切都依你。不過你要打算跟我耍花樣,可別怪我不客氣。」
生命誠可貴,愛情價更高,死亦何懼?死很容易,但不到萬不得已,幹嘛非要尋死呢?人活著就有希望,所以貝雪要想盡辦法救無痕,救了無痕也要想盡辦法逃出去。
重新走進牢房,貝雪看到滿身傷口的無痕,閉著眼睛靠在牆角一動不動。她心中一抽,眼淚差點又掉了出來,「無痕大哥」她急急喚了一聲,撲了過去。
無痕迷糊著,其實身上的痛他並不在乎,他只時時刻刻分分秒秒的擔心著貝雪的安危。耳邊傳來一聲急切的呼喚,他虛弱的睜開眼睛,看到眼前的貝雪身上沒有傷,也沒有破相,他十分錯愕,以為自己產生了幻覺。
「無痕大哥……」貝雪再也忍不住了,抱住他放聲痛哭。
忍著身上鑽心的疼痛,無痕輕撫著她的頭髮,有些難以置信,「雪兒是你嗎?你不是受傷了嗎?」
「是我……是我……」她不住的點頭,淚如雨下。感覺到無痕的身體有輕微的顫慄,這才反應過來,無痕身上還有傷呢,她連忙起身懊惱道:「你先前見到的不是真的,是唐飛焰點了我的穴道把我化裝成那個樣子騙你的,傻瓜,你上了他的當。」
無痕長長鬆了一口氣,伸手用大姆指輕輕拭掉她晶瑩的淚,「雪兒別哭了,我受點傷沒什麼,看到你沒事我就放心了。」
他都這樣了,還只掛著自己,貝雪反握住他的?」
「不痛,一點都不痛。」他淡淡的笑著,這一刻的表情很溫柔。
不痛才怪!知道他怕自己擔心故意逞強,貝雪也不戳穿他,伸手從袖中拿出消炎止痛的藥膏,那是她管唐飛焰要的,她要讓無痕身上的傷快快好轉。
見她拿出了藥,無痕很是驚訝,「這是從哪來的?」
「那個變態給的,他說不會那麼輕易讓我們死掉。」貝雪想為無痕上藥,卻發現傷口的血跡已與衣裳粘連,「無痕大哥你忍著點。」她小心翼翼的剝離著衣裳,慢慢的,一條條醒目的鞭痕縱橫交錯的呈現在眼前。
貝雪緊蹙雙眉,努力逼回眼中就要落下的淚水,輕輕幫他上著藥。無痕深深望著她,身上的痛對他來說不算什麼,貝雪那份真心關愛,讓他覺的這一切都是值得的。
這三天,唐飛焰不但派人送藥過來,伙食也給他們改善了。雖然身處環境惡劣的牢房,不過彼此相依,患難與共,卻覺的格外溫馨。
無痕見貝雪這兩天總是心事忡忡,鬱鬱寡歡,便講一些自己所聞所見的新鮮事給她聽。還時不時講些小笑話逗她開心。雖然那些笑話並不招笑,貝雪還是假裝很好笑的滿足他,倆個人就這樣互相關心體貼著彼此,感情更是突飛猛進與日俱增。
三天的期限轉瞬間就到了。貝雪是多麼留戀這相處的時光,但她知道再也不能陪他了,唐飛焰馬上就要將她接走了。
吃過早飯,有人送來了藥。貝雪知道這是最後一次幫無痕上藥的機會了。可是無痕根本不知道!因貝雪每次幫他上完藥,都黯然神傷好一陣子,所以見她又要幫自己上藥,便伸手道:「沒有大礙了,這次讓我自己來吧。」
貝雪將手背到身後,急道:「不行,這次一定要我給你上。」見無痕有些吃驚,她又補充道:「等下次你再自己上。」
聽她這麼說無痕就不跟她爭了。看著無痕身上已經結痂的傷口,貝雪心痛不已,輕喃道:「這些傷以後會留疤的吧?」
無痕寵溺的摸摸她的頭,「沒事,都在身上別人看不到,以後只要你不嫌棄就好了。」貝雪微窘,兩朵紅雲慢慢爬上臉頰。
「你害羞了?」見她臉紅無痕故意逗弄她。
「沒……」貝雪垂睫,將頭深深的埋下。
無痕心情大好,挑起她的下頜,玩笑道:「我渾身的傷疤,以後怕是沒人要了,你說我以後該怎麼辦?要不你將我接收了吧!」
見無痕心情好,貝雪不知道有多開心呢!她想和他在一起,永遠在一起,她想說好吧,我要你。但是後面的路有太多的不確定,她不敢許諾他什麼,因為他們馬上就要分離了。
貝雪突然生出太多太多的不捨與留戀,就算現在這樣坐牢的日子,她也願與他在一起坐一輩子,因為他們彼此相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