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陵國皇帝一雙琥珀色的眼睛微微一瞇,緩緩回過身來,背著手看向跪在地上的男子,「此事給朕查清楚,那個告密的人所說的是不是冷夜,這個務必一定要弄清楚?」
「是。」男子答道,「據下面傳回來的消息,那人必是冷夜無疑,只是不知道他現在是不是在賈後的手裡,請皇上給臣一點時間。」
東陵國皇帝百里翼微微一晗首,隨後似想到什麼,臉上有幾分熱切地道:「從魏國有消息傳回來了沒有?」
一說到這個,那個稟告的男子頓時神色一悵,再度頭點地,「臣該死,傳回來不好的消息,那位聖公主與夫雙雙墜海,魏國皇帝舉全國之力搜索都未果,可能……可能已經葬身海底……」
最後的話說得十分艱難,皇上去年得到了零星消息後才開始秘密查找,只是似乎為時已晚。
百里翼聞言,高大的身軀微微一顫,似乎站不住腳,若不是身為帝王的尊嚴讓他要保持住自己的儀態,他也許會像凡夫俗子那般表現出脆弱的一面。臉上卻是再也控制不住表情,琥珀色的眼珠子裡盛滿著失落與痛苦,還有一線希望,「沒找到屍體,對嗎?」
「回皇上的話,魏國那一邊也沒有正式宣告她與丈夫的死亡,永定侯仍未放棄尋找兒子的下落。」
生要見人,死要見屍,百里翼此時能懷著的只有這樣的執著,「這事給朕盯緊點,別的事情可以放下,惟有這事不能,另外,傳朕的旨意,著各處的人秘密調查各地的海邊村莊,一旦發現有魏國口音者,立即將其帶回都城,一路上要嚴加禮遇,聽明白沒有?」
「臣遵旨。」
百里翼這才揮手示意他出去,門一關上,這間密室只有他一人,再度回頭看向畫裡十多年來仍然巧笑俏兮的少女,帶著繭的手輕輕地撫摸著少女的容顏,「你與她都仍活著,對嗎?」眼裡佈滿著說不出來的痛苦。
當年他就遲了那麼一點沒能回到她的身邊,決絕的她就那樣離去,再見時卻以為她已香消玉殞,一過就是十八年的光陰,他錯過了太多,沒有看到女兒的出生,也沒有陪伴過她的成長,還將一個假冒的帶回來疼若眼珠子,他無法寬恕自己的錯,更無法原諒造成這樣境況的人。
一個就是賈後,一個就是冷夜,這兩人,他必定要千刀萬剮才能消心頭之恨,他的手握緊成拳捶打在牆上,每一下都是他堅定不移的決心。
與百里翼一樣密切地關注著事情進展的還有賈後,這位東陵國的實權人物之一,穿著一身絳紅色華麗衣裝,頭上的同色紗巾幾乎垂落在地,徐娘半老的年紀,微圓的臉上有一雙如鷹一般的眼睛,鼻尖略勾,雙眼無情地瞇著,塗滿丹蔻的手指甲輕輕地捏著手中上好的白瓷茶具,「那位聖公主下路不明?」
「回娘娘的話,確是如此,我們派去再度要殺她的人都無功而返。」
賈後的眼睛定定地看向一旁的玉申公主,「你去過魏國,這消息可靠嗎?」
「兒臣以為並沒有紕漏,她是聖琴之主,要害她本身就不容易,依兒臣的分析,這是老天都在幫我們。」玉申公主一臉恭敬地道。
「是嗎?」賈後微微一笑。
這笑容讓玉申公主的臉微微一驚,面對這個並不是生母的女人,她有本能的畏懼,此刻更是不敢動彈。
「你到底還是太年輕了,上天有好生之德啊,所以才需要我們撥亂反正。」賈後笑得似一派從容,招手示意這個女兒上前。
玉申公主恭敬地走向她,跪坐在她面前地上的地毯內,抬起頭看她,「母后?」
賈後低垂著頭看向她似水汪汪的大眼睛:「玉兒無須驚慌,沒人能撼動你的地位,包括你父皇,他沒有任何證據敢說你不是他的女兒,別再做出這副樣子來,你可是我們東陵國未來的女皇,要有點擔當。」
「是,兒臣知道。」玉申公主很小就知道,這個所謂的母后是不能得罪的。
「知道就好,母后最喜歡你這性子。」賈後笑了笑,「你與你表哥的婚事要抓緊時間辦了,早點生出個繼承人來,我也能早安心,至於你身邊亂七八糟的人該要清理一二了。」
玉申公主的指甲狠狠地戳進肉裡,那個表哥是賈氏一族給她挑好的丈夫,一旦她順利生下有賈家血統的繼承人,那麼她也將活到盡頭了,不敢將恨意表現出來,只能一副恭順且高興地道:「兒臣曉得。」
賈後一把攥緊她的下巴,定定地看向她的眼睛,「玉兒可不能騙母后,你知道母后不喜歡被人騙,這後果玉兒承擔不起。我能捧得你起來,也能令你狠摔一跤。」
玉申公主的身體打了個哆嗦,隨後忙不迭地點頭。
賈後這才滿意地鬆開她的下巴,微笑道:「去吧,給你父皇好好地進孝,生恩不及養恩大。」
就讓這丫頭去堵那個男人的眼好了,她樂得見到這局面,她得不到的人,別人也休想得到,寧可毀去,她也不會拱手相讓。
百里翼,你欠了我一生的情債,我就要讓你一世與妻女無緣,思及此,她笑得越發燦爛,這個東陵國遲早是她的。
玉申公主低下頭掩去自己眼裡的恨意,一副恭敬地樣子退了下去。
待玉申公主下去後,她的背靠在那柔軟的隱囊內,一手撐著頭,表情略有幾分慵懶地道,「出來吧。」
一名戴著面具的神秘人悄然無聲地出現在她身邊,並且毫不客氣地坐在離她最遠的地方,聲音冷冷地道,「賈皇后,你需知道與我合作是要有代價的,我要的不多,東陵國三分之一的國土即可。」
「事成之後自然少不了你那一份。」賈後抬頭看她,這人穿著大大的斗蓬,聲音雌雄莫辯,與此人打了幾次交道,她竟是不知道此人是男還是女?
「那就好。」神秘人的面具下似乎在微微一笑,只是無人能發覺,「不過據我所知,百里翼早就想有剷除賈氏一族的打算與舉動,賈後,給你的時間不再多了,現在就看誰的速度更快。」
賈後的表情仍有幾分輕鬆,「這事無須操心,他有他的暗棋,我就沒有了?至少我還有你,我的合作者。」起身走近這個人,她的手輕輕地靠在這人的肩上,此舉也是為了弄清真相。
哪知,她還沒來得及行動,這人就一個閃身避開了她的探查。
神秘人似有幾分怒容,「賈後,你若再如此,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賈後大笑出聲,這人倒是有幾分趣味,「別緊張,不過是玩笑罷了。」隨後表情頗為凝重,「至於虎牌,我倒是沒能弄得到手,此物是打開通往靈族的大門,那一族的人如果為你我所用,這天下唾手可得,坐擁四海倒是不成問題。」
當初去弄這虎牌,不單單是為了穩定住百里翼,也有她的野心在內。
「靈族在這世上行走的人不多。」神秘人的語氣也似有幾分疑憾,其野心比起賈後也並沒有少多少。
「不過還有一人有,冷夜,就是不知道他現在是不是落在百里翼的手裡,這個我尚需要時間去證實,百里翼比我更急於找到冷夜……」
神秘人未有言語,似乎對於冷夜這個話題並不感興趣,只是沒有人知道面具下的臉幾近蒼白,似在承受著痛苦,外表卻是如常。
賈後沒有發現神秘人的異常,而是接過手下遞上來的一卷畫冊扔向神秘人,神秘人下意識地接住,打開來看,看到畫裡的女子一身魏國已婚婦人的裝扮,容顏俏麗,華服為襯,二八年華,看起來就像幸福的人一般。
但這不是最吸引人的,帶著黑色皮套的手指輕輕地劃過畫像裡面女子的容顏,這張臉,異常熟悉啊。「她是誰?」
「魏國的聖公主。」賈後看到此人似乎情緒有變,神色也變得緊繃,「是不是長著一張勾魂的臉?這樣的女人生來就是女性的天敵,若是落在我手裡,必定劃花她的臉,看看她還如何勾引男人?」
有其母必有其女,兩母女都一個樣。
神秘人的眼睛裡射出一抹凌厲之光,只是處於妒恨中的賈後並沒有發現,二十年來,她恨透了這張臉,這是惟一一個能讓她表情失控的女人臉。
「她叫什麼?」
「喬蓁。」
喬蓁?神秘人再度摸了摸那張笑得幸福燦爛的臉,這名字似乎聽說過。「你要我做什麼?」將畫捲了起來。
「我希望你能幫我將她的下落找出來,一定不能讓百里翼先找到她,找到後當即殺掉,我只要她的人頭即可。」賈後狠聲道,「憑我一己之力恐有遺漏,這事情同樣也須你我合作,見不到她的人頭,我永遠也不會甘心。」
她還要將這個人頭甩給百里翼去羞辱他,狠狠地出一口二十多年來發洩不出來的怨氣。
神秘人沒應好也沒說不好,而是握緊畫卷,留下一句,「我走了。」當即就消失不見。
賈後也不在意,對這人的能力她還是相信的,一揚華麗的頭紗,她轉身往內室而去。
此時的玉申公主打著盡孝的名義給百里翼送吃食,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只是以前父女倆沒有隔閡,現在卻是能感到淡淡的疏離。
「父皇,趁熱吃比較好。」她盛著做好的宵夜端到書案旁。
仍奮筆疾書批奏折的百里翼卻是沒有抬頭看她,而是聲音冷淡地道:「放到一旁吧。」
「父皇,是不是兒臣做錯了什麼?」玉申公主端著那碗吃食,止不住地落淚,在她的內心,是真的將他當成父親來看,現在還沒有證實她是冒充的,他就如此疏離,讓她想到兒時享受到的父愛,竟是如一個笑話一般。
百里翼聽到啜泣聲,抬頭看她,此時的她就像迷路的孩子,這個孩子可以說是他一手帶大的,哪怕發現她是假的,他也心軟地認為她是無辜的,至少當年的她只是一個嬰兒,一個任人擺佈的對象,因而他一直沒有對她做出懲罰。
但是心裡總是有一根刺,這個人的出現剝奪了他孩子擁有的一切,那一股怨忿無論如何就是無法消彌,這也就是為什麼他對她十分冷淡的原因所在。
「好端端的,哭什麼?」
聽到父親帶著淡淡地關心的話,玉申公主放下那碗宵夜,跪下來撲到他的懷裡,「父皇,兒臣若是做錯了什麼,您說出來,兒臣改,您別不要兒臣……」
百里翼想到她兒時夢魘醒來時都會說這樣一番楚楚可憐的話,大掌不禁輕輕地撫摸著她頭上柔軟的紗巾,「別瞎想了,沒有這事……」
「父皇……」
玉申公主痛哭出聲,她多想永遠擁有他的父愛,她痛恨著自己為什麼不是他的親生女兒,一旦證實她是假的,或者他知道她做了什麼,一定不會再要她。
內心的痛苦糾結,都是她說不出來的話,此時的她只能用這樣的方式來擁有他的父愛。
半晌,百里翼才勸得她抹乾淚水,親自扶她起來,「回去吧……」
聽到密室有聲響,他一把推開她,表情有幾分急切,「來人——」
究竟是何人硬闖他的密室?
玉申公主看著上一刻還安撫她的父親,下一刻就將她棄之腦後,在他的心裡,她及不上那幅密室的畫,為什麼?一個兩個都要如此對待她?
長長的指甲陷進肉裡,一陣的疼痛讓她清醒,她想要追上前去,就被百里翼身邊的人阻止,前面再無她前行之路。
在轉身離去的時候,她再一次下定決心,不能做那個被人隨時拋棄的人,父皇也好,母后也罷,她要做自己的主人。
百里翼第一個衝進密室,看到一個手拿畫卷的披著黑色斗蓬的人正眨也不眨地看著牆上的畫,從那張面具裡他看不到此人的表情,只是那眼睛似乎閃著一抹他解讀不出的意味。
似乎沒有意識到後背被人包圍,這位神秘人似沒有起伏的聲音道:「她是誰?」
「你沒有必要知道。」百里翼伸手示意身後的侍衛暫時不要動手,「這裡是我東陵的皇宮,你又是誰?硬闖皇宮是死罪。」
「是嗎?」黑衣人呵呵笑出聲,回頭看向百里翼,眼裡微微一怔,好半晌,方才用戲謔的口氣道:「可惜我來過數次,都是如入無人之境。」
百里翼一愣,這話異常的熟悉,每一次午夜夢迴的時候,他都會夢到那個身穿俏麗紅衣的女子巧笑俏兮地突然出現在他面前,頑皮地伸手捏住他的鼻子,「阿翼,你說說,你這皇宮的守衛要來何用?我來了這麼多次,都是如入無人之境……」
趁著百里翼失神之際,神秘人的念力發動之時,身形也極快地閃動,一把精緻的匕首頂在百里翼的喉嚨之上,儘管兩人身高略有差距也不妨礙神秘人的行動。
只是神秘人的念力觸及到百里翼的魂靈之時,看到因為過於強烈的情感,他腦海的畫面也呈現在自己的面前,那個說著如入無人之境的少女的面孔同樣也讓她震憾,動作因而一頓。
「保護皇上。」
侍衛的喊叫讓兩人同時回神。
神秘人的念力沒再發動,而是握緊手中的匕首,「讓他們都退開。」
百里翼面無表情地揮揮手。
侍衛向兩邊退開,神秘人押著百里翼一步一步地往前走,「別給我玩花樣,我要走,很簡單的一件事。」
百里翼沒有回話,只是背對著神秘人嘴角冷冷一勾。
走出秘室,甚至出了御書房,兩人的姿勢仍沒變。
到了迴廊處,百里翼突然動作,手快速地抓住抵住他脖子的手腕,然後面無表情地想要將人過肩摔。
神秘人卻是極快地鬆開匕首,手腕如蛇一樣滑,柔軟的軀體往旁邊一扭,避開百里翼的攻擊。
百里翼沒有停下動作,而是極快地出手,神秘人也不含糊,動作極快地避開,再度似變出一把匕首來,有兵刃的協助下,越發得心應手。
最後,兩人在月夜下纏鬥起來。
皇宮的侍衛都傻眼了,弓箭手手裡的弓也不瞄不準方向,就怕誤傷到皇帝陛下。
打鬥中的兩人招數越來越狠,百里翼沒有第一時間就出絕招,黑衣神秘人也是,兩人似有默契一般。
只是神秘人手中的畫卷阻止了發揮,每一次出招都有意護住那畫卷,不讓百里翼奪去。
百里翼也感覺到此人對手中畫卷的重視,刻意招招攻向其左手。
脈門被襲擊到,手中的畫脫落而出,掉到地上,畫卷散開,一幅與密室裡面的畫卷一樣的女子圖像出現在眼前,只是裝束略有不同。
月夜下,這一切看得都是如此的清晰。
百里翼怔了怔,這畫卷?
神秘人急忙去拾回畫卷,顧不上與百里翼纏鬥。
百里翼也去爭奪這一幅畫,兩人再度交手,這回沒有再保留,拳腳的打鬥更烈。
百里翼的手一慢,讓神秘人將畫捲起來,而他的手卻是順勢一勾,試圖去摘取此人的面罩,一擊得中。
一個旋身,那個鐵面具滑落,兩人的眼睛都看著彼此。
「燕兒?」百里翼的眼睛瞬也不瞬地看著她,這張臉,不正正是他思念了十八年的人兒,雙眸漸漸泛起來自內心的喜悅,他伸手想要抓住她。
神秘人卻是身形一閃,避開他的手,連面具也沒要,很快就消失在夜空裡,快得百里翼也沒能抓住她。
人,似曇花一現。
百里翼握緊手裡的鐵面具,是她,真是她,狂喜將內心淹沒,同時又有深深的遺憾。「來人,封鎖皇宮,將人給我找出來。」
深夜的皇宮一片熱鬧,宮廷侍衛不停地搜索著。
賈後與玉申公主也第一時間趕來。
「皇上(父皇)?」
百里翼看向這兩個女人,將那塊鐵面具藏在袖口下,背著雙手,皺緊眉頭:「你們怎麼過來了?」
「臣妾聽聞皇上遇襲,哪裡還睡得著?」賈後似柔柔弱弱地道。
「朕沒事,皇后回去吧。」百里翼不耐煩地下了逐客令,「玉申也是。」迅速就進了自己的御書房裡。
賈後一臉的陰沉,轉身就走,朝心腹道:「去查查今夜何人闖宮?還有,給神殿傳消息,就說短時間不要再進宮。」
今夜之事的發生,皇宮的守備必定會加嚴。
百里翼逕自踱進內室,看著牆上的畫,撫摸著手中的鐵面具,琥珀色的眼裡滿是深情不悔,「真的是你,你還活著,上天果然待我不薄……」
至於他記掛的人卻是在出了皇宮之後,隱在某戶民居的屋頂之上,藉著月光看著手中的畫像,再摸了摸自己的臉,不用照鏡子,她也知道這畫像與她年輕時極為相似,只是她沒有散發出如她一般幸福的味道。
「你到底是誰?」
她的眼裡有著迷茫,一想要細思,就會頭痛欲裂,她抱緊自己的頭,握緊手中的畫卷,無論如何她要弄個水落石出。
被多方人馬惦記的喬蓁與丈夫、冷夜休整了十來天後,卻是換了一身裝束在大白天之時正要進城。
城門盤查得十分嚴密,無論是出城還是進城都要被士兵拿著畫像比來比去,待確定不是之後,這才放其通過。
冷夜看得皺緊眉頭,這樣嚴密的盤查看來也是為了自己。
年徹壓低聲音道:「鎮定點,不然沒問題也會查出問題來。」
抱著聖琴的喬蓁看了眼冷夜染黑的頭髮,以及刻意弄黑的皮膚,再加上多增加的皺紋,一身粗布藍衣,怎麼看都與畫像上相差甚遠,「你要相信我的手藝。」
會讓冷夜這樣裝扮的人,正是她自己,畢竟冷夜那一頭白髮太顯眼,沒有了這一頭顯著的白髮,相貌略有改變,士兵要發現他的身份也不容易。
冷夜沒吭聲,只是點了點頭。
年徹扶著喬蓁,這段時間她害喜頗嚴重,這也是他們在山裡多呆的原因所在,這胎兒鬧騰起來也是讓人發愁。
他們夫妻合計過,現在要回大魏,路途遙遠對於是孕婦的喬蓁來說並不是最有的利的,況且小漁村一事必定會驚動各方,對於歸家的路必定要添上更多的阻力。
冷夜又一再勸說他們前往都城,只要喬蓁得回原有的身份,他們就可以向大魏報平安,要歸家也會變得容易許多。
年徹也經過細思,夫妻二人來回商量,最後達成了到都城的想法。
當時年徹就皺眉提過,「錦繡,你可要想好,一旦拿回東陵國公主的身份,你更難見容於大魏的皇帝,這不是開玩笑的,聖琴就是一個障礙。」
「徹之,船到橋頭自然直,這事情又不是沒有操作的可能性,我實在也做不到鐵石心腸,」當是她拍了拍聖琴,「如果他身為父親是一個權力慾極重的人,那麼我也不會老老實實地任他擺佈。」
認親從來不是她的目的,聖琴也從來不能左右她的心,她能做的就是依著本心,不管當年的事情如何,那兩個人畢竟是這個身體的生身父母,這是血緣,無法割斷的。
年徹這才同意她的冒險之舉,對於這便宜岳父,他內心裡的牴觸頗多,半點好感也升不起來,至少不希望這個人成為他婚姻的障礙,但願他是多想了。
很快就輪到三人,那士兵看了眼抱著琴打扮得極平常的喬蓁,而且看她的動作與身形,似乎是個孕婦,與畫像上的人差得十萬八千里,這才揚手讓她趕緊走。
喬蓁不敢遲疑,抱著琴迅速往前。
年徹與冷夜就沒這麼好運,兩人都得站在那兒被士兵拿著畫像對比半天,尤其是冷夜。
喬蓁的心還是提起來了,手指更是悄然按在琴弦上,如果被認出來,就要有戰鬥的準備。
約莫一盞茶的功夫,兩個男人才被放行,喬蓁也鬆了一口氣。
年徹急忙走向妻子,扶著她的手臂,低聲道:「我們走。」
夫妻二人急忙邁開步子,冷夜也不例外。
才走了約五步左右,身後有人喚住他們,「站住。」
三人表情一怔,只能頓在那兒。
那名官差上前拿出畫冊再打量起來,目光竟是對準冷夜,再度打量。
年徹一腳踢向站得筆直的冷夜,怒聲道:「你幹了什麼好事,竟讓官爺盯上了你?是不是又去偷看人家姑娘洗澡?好的不學……」
冷夜暗瞪年徹,他就不能找個好說辭?可見這人小心眼地還惦記著當年的事情。
只是這會兒他沒得反駁,只得裝出一副癡傻的樣子來。
年徹與那官爺笑道,「這是我家的傻兄弟,在村子裡沒少惹禍,官爺要教訓他,儘管請便……」趁機又踢了冷夜一腳。
冷夜暗中咬緊牙關,臉上卻是又傻又癡的目光,「沒有……俺聽……話……」
喬蓁暗暗咬著下唇,卻看到官爺遲疑的表情,看來是懷疑上冷夜了,這上都城的路還好長,她並不想隨任何一方勢力前去,這樣就會失了主動權,莫非還是免不了一戰?
年徹也暗自做好準備,如果情勢不動,就要第一時間動手。
官差還是將目光看向冷夜,總覺得有哪兒不對勁。
正在場面膠著之時,有一名小廝打扮的人過來氣急敗壞地道:「你們還在這兒磨蹭什麼?讓我家老爺好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