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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九十七章 找死 文 / 築夢者

    喬蓁起來的時候,天色近晌午,不用摸那一邊的床輔,她也知道丈夫已經出門了,沒有喚人進來,自個兒梳洗穿衣,這才出來到花廳。

    此時已有不少管事娘子等在廊下,畢竟有些個事要請示當家主母才能定奪,不過世子爺有囑人吩咐過誰也不許去擾了公主休息,不然必定不會輕饒,她們只好三三兩兩一群人邊聊著邊焦急地等待。

    「讓她們都進來回話吧。」

    裡面傳來喬蓁沉穩的聲音,一群管事娘子們這才重新整了整面容,表情從容地掀簾子進去。

    「給公主請安。」

    喬蓁隨意地揮手示意她們不用多禮,「把緊要解決的事情報上來吧……」

    這話一出,遂有幾個沉穩面面孔的中年僕婦趕緊上前,一一稟報著手中的事務。

    直處理到下午,事情才漸漸完結,喬蓁隨意用了幾口點心,始終掛記著聽露,更是沒有胃口用膳。

    總覺得這事似乎哪裡有紕漏,在屋子裡面來回踱步的時候,她時不時地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聽到暗衛回稟,這才忙坐下來,「都怎麼樣了?」

    「回公主的話,那一方的人馬我們還沒能確切地掌握到對方的資料,只是在聽露所住的屋子周圍有不少可疑的面孔出現……」

    喬蓁早就預料到會有這局面,既然找不到張貴,那麼目光只能打在張貴的妻室上面,哪怕有傳言張貴拋妻棄子另結新歡遠走高飛,在此刻都還是未得到證實,聽露的處境很是危險。

    在昨晚意識到這一點後,年徹就增派了人手暗中保護聽露,這個侍女此時成為了一著能制肘喬蓁的暗棋,選擇她為暗棋的人其實思慮十分周詳,怕是已經將喬蓁身邊最親近的人都打聽清楚了。

    喬蓁思慮片刻,道:「你去傳令讓他們加派人手保護聽露,如果能引對方現身就最好,如若不能就一切以聽露的安危為重,務必要保護好她。」出了聽露這件事,她也有幾分擔憂喬維,遂又下了一道命令,著人暗中保護喬維,這個弟弟的身體才剛好一點,可不能再出什麼事了。

    暗衛忙應聲「是」,然後急忙就消失在喬蓁的面前。

    「公主,郡主請您過去一趟。」代柔掀簾子進來稟報。

    喬蓁點點頭,披好外出要穿的厚皮大氅,這天氣是越為越冷,接過凝雁遞上來的手爐,一身暖和地由代柔掀簾子走出去,外頭的天氣不錯,一眼看去晴天萬里,她看了幾眼,「我們走著過去吧,反正路途也不是很遠。」

    凝雁聞聲,忙著人不用備騾車,然後拿著傘預防變天下雪。

    一身紅色大氅的喬蓁走在薄雪上面相當顯眼,頭上的金步搖隨著她的走動,更顯得她玉面如芙蓉,引得不少人在隱秘處駐足偷看,不禁大歎世子爺真是好命。

    對於這些個暗中的目光,喬蓁並不喜歡,可人家也沒做什麼出格的事情,她也就只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臨近榮華院,她低頭與凝雁說著話,只見凝雁的頭一點一點的似乎在附和著什麼。

    躲在大樹後面的人影看向極其顯眼的喬蓁時,眼裡的恨意再也藏不住,她握緊好不容易才弄到手的銀簪,只要一擊得手,哪怕是死,她也要拉著喬蓁當墊背。

    這道帶著強烈情緒的目光,喬蓁這個念力高級者焉能感覺不到?

    幾乎,在她皺眉看過去的時候,那個人影也第一時間衝出來,身上的棉布衣略顯臃腫,表情獰猙,「喬蓁,你給我去死——」

    「快,保護公主。」凝雁看到這個疑似瘋女人出現時,不禁緊張地大喊,如果喬蓁有個三長兩短,她必定會被世子爺扒皮。

    喬蓁定在那兒,表情怔忡,她以為她已經死了,沒想到會在永定侯府見到她。

    喬蕊,這個在她的世界裡消失了太久的大姐姐。

    當凝雁那聲驚叫傳到耳裡的時候,她這才回過神來,此時的喬蕊已經執銀簪殺到了喬蓁的面前,凝雁忙用身來擋。

    喬蓁恢復鎮定之後,一把推開並沒有能力的凝雁,調動全身的念力攻擊過去,並且手中的暖爐拋過去,裡面的炭飛了出來,濺在喬蕊的身上,頓時在棉布衣上燒出幾個黑洞。

    「喬蕊,趕緊放下你手中的簪子。」喬蓁冷喝一聲,「興許這樣我還可以饒你一命。」

    「誰要你饒?」喬蕊紅了雙眼,那些炭燒破了衣服,好在沒有燒到身體髮膚,不過她也不在乎這具已經髒得不行的身體,最近吐血的次數增多,不用看大夫她也知道自己沒有多少天好活了。「你給我去死?喬蓁,你這個喪門星。」

    在臨死之前她怎麼也不甘心,盛寧郡主那個老女人似乎對她不再感興趣,好不容易才弄到一根銀簪,她是無論如何也不會放棄自己的想法。

    看到她冥頑不靈,喬蓁的表情一冷,念力朝她的魂靈識海攻擊而去,不給她傷害人的機會。

    風吹動她身上大紅的氅衣,更添幾分靈氣。

    喬蕊「啊——」一聲驚叫,頭上劇痛,手上一軟,銀簪掉落在地上。

    喬蓁迅速收回自己的念力,對地沒有念力的喬蕊而言,未必能承受得了她的強大的念力攻擊,以這樣的方式置喬蕊於死地,她還沒有這麼惡毒,不然與喬蕊何異?

    「抓住她。」她冷聲吩咐。

    瘋狂的人往往就是不能用理智來形容,在侍女僕婦撲上來要抓住她之際,喬蕊忍受著那種疼痛,兩眼似滴血般看向喬蓁,執著地要她一道共赴地獄黃泉。

    如惡鬼出籠一般,她撲向喬蓁,「你——給我去死——」

    喬蓁不可理喻地看著她,這喬蕊是不是瘋了?兩人站得並不遠,喬蕊撲過來的氣勢十足,喬蓁的身子一錯避開她撲過來的力道,一道念力發射過去。

    魂靈再度受到攻擊的喬蕊,痛苦得五官都扭曲了,不過雙眼裡的恨意並沒有減少半分。

    正要再度強撐起身子撲過去的時候,腳下一滑,她的身子向前傾,而前面不遠處正是結了一層淡冰的湖水。

    「喬蕊……」喬蓁剛喚了一聲。

    喬蕊因為失衡,跌落在湖水的薄冰之上,衝力之大,將薄冰砸穿,迅速從冰窟窿裡面掉進冰冷至極的湖水裡面。

    身體往下一沉,她連驚叫也來不及發出即消失掉。

    「快,下去……」喬蓁轉頭吩咐一旁的小廝,見死不救說不過去。

    「不用下去了。」一道威嚴至極冰冷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

    一身華衣的盛寧郡主由著侍女僕婦簇擁著走過來,當接到那個看管喬蕊的下人回報時,她就第一時間趕過來。

    對於這個玩具,一開始的興趣過去之後,她再也沒有興趣就撂開在一邊,由得她自生自滅,如果她安分守己,她還會賞她一口飯吃,哪知她居然騙過那個看守的下人弄到銀簪意圖對她兒媳婦不軌,這樣的人不能留。

    「婆母?」喬蓁喚了一聲,對於這喬蕊的事情她並不知情。

    盛寧郡主站在她身邊,目光冷冷地看向那個冰窟窿,「這是她自找的,與人無尤,如果沒有貪念與惡心腸,她也不會是這結局。」微側臉朝身後的人道:「把這窟窿填上,免得有人又掉進去。」

    「是,郡主。」下人得令,急忙就行動起來。

    喬蓁看了一眼忙著填窟窿的下人,這樣的冷天,喬蕊應該是活不成了。

    「怎麼?覺得我心狠?」盛寧郡主見她不說話,回頭看向她。

    喬蓁也無法形容此時的心情,遂搖了搖頭,「如婆母所言,這一切都是她自己種的因結的果,兒媳婦沒話可說。」

    盛寧郡主這才面露微笑,「這就對了,與人仁善也要看那人值不值得,如果你再姑息她,最後受到傷害的必是你自己。」

    喬蓁點點頭,這喬蕊想要害她已經不是第一次了,只是稟著對生命的尊重,她才沒有對她狠下殺手。再看一眼那個越縮越小的冰窟窿,喬蕊至此要永遠地退出她的生活了。

    「這裡冷,我們回屋去說話吧。」盛寧郡主道。

    喬蓁緊跟在她身側往榮華院裡而去,一路上婆媳倆聊別的話題,隻字不提這喬蕊,似乎這人今天持簪出現只是一場幻覺。

    喬蓁承認自己也是偏心的,與年徹成婚以來,盛寧郡主這婆母算是沒話可說的,對她又好到極點,暇不掩瑜,她不可能為了一個喬蕊就去質問她的婆母,這是傻子才有的行為。

    盛寧郡主見喬蓁沒有多嘴問些不該問的話,臉上略為緊繃的面容這才放鬆了些許,她自己的私生活,她從來不許別人多問,現在一家人和睦許多,她也漸漸將重心都放在兒女的身上。

    「我喚你來是想問問過年的事情準備得如何?你也知道,那天有許多事要忙,族裡的長輩也會過來,有不懂的地方,我這把老骨頭還能幫你一把。」盛寧郡主道:「可不能讓別人看輕了你,這是你身為年家新媳婦頭一遭處理這等大事,只要做得好,這位置你也算是坐穩了。」

    喬蓁聽著婆母諄諄善誘的話,心下一暖,穿越而來的人又不是萬能的,兼之在喬家她並沒有得到太多的教導,這古代的禮節又多,只要安排錯了一處,各個環節都會打亂,丟的不但是自己的臉面,也有丈夫的。

    正好她確實有不懂的地方,如今盛寧郡主要教她,正是求之不得呢,遂趕緊問出口,「那就有勞婆母了,這安排賓客的事情,兒媳尚有不明之處……」

    婆媳倆一個有心要教,一個有心要學,竟是討論得熱烈不已。

    年初晴到來的時候,盛寧郡主還將她拉來旁聽,女兒遲早是別人家的,以前沒注意,現在隨著她的年紀漸長,這些個事不得不教。

    年初晴正是好玩的年紀,又是被母親與祖父寵著長大,要她坐在那兒聽著這人情該如何送,又該如何還的,難免枯躁,身子老是動來動去。

    盛寧郡主板著臉敲了她一記栗子,「都是大姑娘了,還不懂得學點好的實用的?」

    年初晴噘著嘴。

    喬蓁到底不是小孩子心性的人,笑著道:「我剛讓人做了好吃的,如果小姑能回答出婆母提出的問題,待會兒我就讓她們端過來。」

    年初晴眼睛一亮,這個大嫂很是會想到一些別人想不出來的美食,尤其是零嘴,她在墨院吃過,所以每天的晚膳後她是又吃又拿,惹得年徹嘲笑過幾回。

    這回有喬蓁的引誘,年初晴總算安穩下來。

    盛寧郡主不禁伸手刮了刮女兒的俏鼻樑,朝兒媳道:「還是你有法子治得住她。」

    年家幾房的人也處在觀望當中,其中小馮氏更是巴不得喬蓁這新媳婦出醜,這樣一來,大房也不好霸著掌家權不放,私下的動作越來越大。

    年行踱進母親的院子,就看到她又與嬤嬤僕婦們耳語,看這樣子怕是又要出ど蛾子,遂大咳一聲。

    小馮氏看向兒子,「你這是怎麼了?身子不舒爽?」

    年行一張少年臉孔嚴肅得不已,朝那幾個嬤嬤道:「你們都下去吧。」

    幾個嬤嬤們都看了眼小馮氏,小馮氏努了努眼,她們這才施禮退了下去。

    「娘,現在一動不如一靜。」年行語氣老成地道,「你再這樣下去,爹是越發看不上你,你也不看看人家大房,越來越齊心,我聽說大伯父的院子裡都遣去不少人,這可有當初大伯父疼愛之極的武哥。」

    小馮氏把目光都盯在盛寧郡主與喬蓁的身上,倒是忽略掉這些個事,此時一聽不由得一怔,「你大伯父準備轉性了?」

    「誰知道?大伯父那裡的姨娘都是擺設品,便宜的只有那個不像樣的大伯母,」年行應聲,「不過他們一家子確是越來越有樣子,祖父這段時間頗為欣慰,反倒我們一家卻是越來越疏遠,娘,你該做的是拉回爹的心,不能由得那幾個姨娘得寵。」

    小馮氏抿了抿唇,如今她跟丈夫的關係是越來越差,他沒在她房中過夜已有多久,她自個兒也數不過來。

    「娘,如今祖母還在娘家呢,你若想與爹關係拉近,時常跟他提祖母才是正經。」年行勸道。

    半晌,小馮氏才點了點頭,不能把機會讓給那些個可惡的姨娘。

    年行看到母親受勸,這才稍為放心地離去。

    一到外面,他就看到弟弟年衡與妹妹年初潔正在打雪仗,臉色不由得板了起來,這兩人一副沒長進的樣子,看了就來氣,同樣是嫡出的三房比起大房,現在是差得遠了。

    「行兒?」正走過來的年咎喚了一聲。

    年行這才回過神給自己父親請安,「爹,你過來了,娘正等著你呢。」

    「她又怎麼了?這都快過年了,也不能讓大家都安寧安寧?」年咎實在受夠了這髮妻,日子過成這樣,髮妻也有一份功勞。

    年行笑著道:「爹,娘現在改過了,也沒再弄那些個神神鬼鬼的事情,聽說她才剛去看過祖母,這不,怕是有話要與爹相商。」努力為母親說著好話。

    年咎狐疑地看了眼長子,這兒子是處處都為生母著想的,本質也不壞,只是他至今也看不透他。

    「嗯。」他應聲,「我去看看你娘,對了,你沒事也多讀點書,本來今年也要給你成親的,看來是要再拖個幾年了。」

    「大喪也非我們能抗拒的,爹就不要為孩兒擔心。」年行恭敬地做了個揖。

    年咎點點頭,就越過兒子走進妻子的房中。

    年行直起腰,板著臉背著手回自己的院子,耳裡聽到弟妹二人笑鬧的聲音,臉上鄙夷地斜視一眼,就是這般不長進,三房才被人看不起。

    回到院子裡,看到有人捧著新鮮的吃食站在那兒,他看了一眼,「是公主讓你送過來的?」

    「正是,這是今年新出的……」

    沒有心思聽這侍女說完,他再度道:「擱在桌子上吧,對了,公主是全府人都送了嗎?」

    「都送了的。」

    聽完後,他揮手示意她出去。

    看了眼桌上新鮮的吃食,嘴角一勾,這個堂兄還真是娶了個好妻室,看把這府裡各房都安置得井井有條,小恩小惠的,就連一向頗有點會來事的二伯母也消寧下來。

    喬蓁回到墨院準備晚膳的時候,年徹剛好回來。

    看到丈夫身上的雪花,她忙上前拍下,「我回來的時候還沒下雪,如今怎麼又開始下了?」

    年徹答道:「這雪說下就下,倒也符合這時節的天氣。」

    喬蓁拿出家居服給他換上,在綁上腰帶的時候,就被丈夫抱了個滿懷,臉蛋上被香了一下,她握起小拳頭輕捶了他一記。「別鬧了,待會兒公爹婆母與小姑要來用膳,別誤了時辰。」

    「你沒什麼要問我的嗎?」年徹非但不放手,擁緊她的腰,只有這樣真真切切地抱著她,才能感覺到心的安定。

    在一回府,他就知道了喬蕊的事情,當時就震怒了,好在這人已經沉進荷花池底了,不然他必要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居然敢用銀簪來刺殺喬蓁,簡直是找死。

    只是回到墨院,他又開始擔憂,不知道妻子會不會因為這樣而著惱,喬蕊再不是也還是喬家的人,就這樣死在永定侯府的荷花池裡,有點說不過去。

    哪怕喬蓁並不是喬家真正的女兒,但在喬家生活了這麼久,早已是與喬家密不可分。

    喬蓁初時愣了愣,掀起眼簾的眼睛定定地看著他英俊的臉龐,做夫妻不過是半年多的時間,卻像有一輩子那麼漫長,他在想什麼,她焉能猜不到半分?

    兩手攀上他的脖子,俏臉一繃緊,故意道:「你是不是做了對不起我的事?」

    「怎麼可能?」年徹當即反駁道,正要指天發誓他絕對沒有在外拈花惹草,多看別的女人一眼,話到嘴邊,這才意識到她是在打趣自己,捏了捏她挺俏的鼻樑,「你……」

    沒再說下去,他低頭就吻上她的唇,喬蕊的事情,她不提,他自然也不會提,這樣一個齷齪的女人是時侯永遠地消失了。

    「羞羞臉,你們怎麼又親嘴兒了?」大喇喇掀簾子進來正要喚喬蓁的年初晴,在看到大哥大嫂又吻在一起,不禁又取笑了一句。

    喬蓁臉色一紅地推開丈夫,背著年初晴整理一下衣物,臉上粉紅緋緋,這都是羞的,這小姑太過於自來熟也是不好,這時候她終於體會到小姑難纏的意思,哪怕這小姑除了這點外並沒有別的缺點。

    年徹瞪了一眼妹妹,「你進來前就不知道要敲敲門,或者著人在外通報一聲?大姑娘了,還老是蹦蹦跳跳的,成何體統。」不行,往後必定要吩咐侍女,看到年初晴來就要在外通報,不然若是哪天讓妹妹看到他們在床上歡好,自己是無所謂,妻子肯定要埋怨死他。

    「不就看了一眼,有什麼了不起。」年初晴噘著嘴出去。

    喬蓁這時候臉上的紅熱稍褪,斜睨了丈夫一眼,這才掀簾子出去。

    外面的年初晴膩在盛寧郡主的身邊,而年復獨個兒坐在另一邊,沒有多少交流,看起來比以前似乎親密些許。

    年初晴朝大嫂擠擠眼。

    喬蓁臉上又再度紅了起來,訥訥道:「我……我去吩咐她們上菜。」急急地轉身就出去。

    「你大嫂這是怎麼了?」盛寧郡主很少會看到喬蓁臉紅耳熾的一面。

    「還能有什麼?不就是被我抓到大嫂與大哥……」年初晴口沒遮攔地正要爆出來。

    「咳——」後面出來的年徹重咳一聲,示意他這妹妹要知道什麼叫非禮勿言。

    年初晴這才閉上嘴巴,自己就快是大姑娘了,說這些個話確實不太妥當,不過仍回瞪了兄長一眼,表示自己並不是受到他的威脅。

    年復與盛寧郡主對視一眼,這對兄妹又在玩什麼花樣?

    正在這時候,臉上表情恢復鎮定的喬蓁進來喚他們去用膳。

    正在一家五口和樂融融坐下來圍台的時候,年行就進了來,一看這場面愣了一下,「看來我來的不是時候。」

    眾人抬頭看他,這三房的嫡長子排行老三。

    「怎麼這時候過來了?」年徹道。

    「大嫂給我送了吃食來,這不,我剛新得了些上好的玫瑰露,給大嫂送些來嘗嘗。」年行笑道,吩咐人拿進來,「我娘與我妹都愛吃這個玩意兒,老要大嫂給我送吃的,說什麼我也要來親自還禮才行。」忙要上前給年復與盛寧郡主這對長輩行禮。

    「你這猴兒倒是有心了。」盛寧郡主似笑非笑地打趣一句。

    「大伯母若愛,我那兒還有,回頭給大伯母也送些去。」年行笑道。

    「往年可沒見到你這麼有我孝心?」盛寧郡主這話仍是笑著說的,只是話裡的意思似乎不太好。

    年行不以為意,忙認錯,然後半是玩笑地道:「回頭侄兒必改。」

    「既然來了,就一道坐下來用晚膳吧。」年復道。

    年行忙應聲,一旁的侍女給添座位。

    喬蓁笑著起身吩咐人添副碗筷,「那還真是多謝三叔了……」

    年行忙謙遜了幾句。

    年初晴朝年行撇了撇嘴,這個三哥可不是盞省油的燈,為人整天陰沉兮兮的,看起來就不討喜,真不明白三叔父那樣的人怎麼會生下這樣的兒子?與衡哥兒一母同胞,愣是差別甚遠。

    這一餐飯,因為有年行的加入,一家子的氣氛沒有前幾日那麼好。

    膳後,趁著喬蓁下去準備茶果事宜,年初晴也踱了過去,一把拉住自家大嫂的手,朝裡面努了努眼,「大嫂可要提防我那三堂哥,他就是一個壞胚。」

    「怎麼了?他可有得罪你?」喬蓁笑道。

    「我可不是開玩笑的,」年初晴認真地道。

    喬蓁看小姑娘似有著惱,忙道:「是,我知道了。」

    年初晴看到她這麼回答,這才稍稍滿意。

    喬蓁看到後暗自搖了搖頭,這怎麼像小孩子吵鬧一般,遂也沒把這事全然放在心上。

    用過茶果後,所有的客人都告辭離去,把這方天地再度還給夫妻二人。

    「侯爺?」盛寧郡主喚了一聲。

    正要往自家院子而去的年復停下腳步,回頭看她,皺了皺眉頭。

    盛寧郡主吩咐嬤嬤送年初晴回去,然後走向年復,正色道:「侯爺,我有話要說。」

    年復抬腳往前走,「邊走邊說吧。」

    盛寧郡主也沒有拒絕,後面的侍女小廝都不敢跟得太貼,而是離開有幾丈遠地跟著。

    夫妻倆這樣一塊兒走在府裡是前所未有的事情,被人看見只怕要不相信自個兒的眼睛了。

    「你有什麼話要說?」年復淡淡道,「如果是為了立嗣的事情,那我還是那句老話。」

    「侯爺,我知道因為兒媳婦的事情,這嫡皇孫是很討人厭,但是現在西涼與北冥打得正火熱,畢竟在北冥的上官宰相在回國的途中受到西涼太子的偷襲,傷得不輕,東陵國也不是吃素的,在這樣的情況下,我們大魏更不可能自亂陣腳。」

    「這些話是岳父讓你帶給我的?」年復瞟了她一眼,印象中這個妻子只有在這個時候才像個權貴之家的女兒,平日裡行事總是高調與囂張。

    年輕時特別不喜歡她這張揚的性格,好在兩人成婚的時候就知道對方是什麼樣的人,除了那幾次心不甘情不願的同床之外,別的日子裡也對對方的存在視之為零。

    現在兒子娶妻,女兒待嫁,他倒是看她順眼了許多。

    盛寧郡主思忖一會兒,「也不全是,你也知道我倆成婚是政治聯姻,這個意味要重過其他,現在我爹是希望年家在關鍵時候扶嫡皇孫一把……」

    「盛寧,現在不是二十年前,我們成婚的時候。父親年事已高,年家不希望捲入奪嫡之爭。」年復重複一貫的立場。

    盛寧郡主怔愣了一下,最後只得歎息一聲,「幾十年都這樣過去了,實在不希望看到兵荒馬亂的日子。」

    年復聞言,沒有回答,這樣的前景,只要稍微關注時事的人都能猜得到。

    盛寧郡主側目看了看這丈夫,其實在這個年紀上來說,年復並沒有很顯老,現在似乎氣色也比以前好了許多,怪不得人說少年夫妻老來伴,也許真的是老了,「侯爺,我聽聞你遣了不少人走,再進新人的時候,還是悠著點吧,徹兒成親後總要添孫子的,你也想看到孫子出世吧?」

    年復愣了愣,她從來不管他的私生活,他也不管她的,只要不弄得彼此難看,就一切都能接受。現在聽到她似關心的話語,聽來總有幾分不自在,遂淡淡地應了一聲,「嗯。」

    盛寧郡主也不在意他的反應,只要他聽進去就好了,這回老爹想拉永定侯府進陣營的想法怕是要落空了,這嫡皇孫拿捏著喬蓁的身世大做文章一事,她至今的氣還沒有下來。

    也罷,誰當皇帝不是當?老爹還是想得太多了,回頭還是勸老爹更為重要。

    正顧著想心事的她一時踢到小石子,「哎喲」一聲,身子一歪險些要摔倒在地。

    年複眼明手快地兩手扶著她,她一個重心不穩倒在他的身上,他被迫抱了個滿懷。

    女人的身體一向是軟軟的,年復以前排斥得很,現在倒是聞到她身上飄過來的香氣,不禁微微失了失神。

    盛寧郡主的臉在夜色中紅透,這回真是丟臉丟到家了,還是在最討厭的年復面前,掙了掙,看到他鬆開自己,這才訕訕道:「多謝侯爺,夜也深了,我這就回去榮華院。」

    說完,她急忙轉身離去,把之前丟臉的一幕都甩到腦後。

    年徹輕「嗯」了一聲,看著她逃也似地離開,不禁笑了出來,這真是百年難得一見的畫面,他這只懂得威壓欺人的妻子都一把年紀了還有似少女的動作出現。

    一旁的小廝都面面相覷,侯爺今晚真不尋常。

    「郡主?」侍女僕婦們都忙上前簇擁著她離去。

    「沒事。」盛寧郡主這時候才覺得那尷尬之色少了些許,回頭必要將這每天打掃這一段路的人找來大罵一頓,平日裡怎麼掃地的?居然連這個地面也掃不乾淨?

    墨院裡頭,完事後的喬蓁一身無力地靠在年徹的懷裡,手在他的胸膛上畫圈圈,「公爹那兒走了不少人,最近的花銷更是下跌了不少,婆母那邊也亦然,你說他們倆還有沒有機會在一塊兒?」最後竟是語氣有幾分興奮地趴到他的胸膛上看著丈夫。

    自己的婚姻和諧,自然也希望長輩們也能枯木逢春,畢竟趁現在還沒有真老得愛不動。

    年徹不禁要翻白眼了,大掌在妻子的美背上來回滑動,「你怎麼淨瞎想?那是我爹玩膩了的,當然得扔,你以為他會改變嗎?只怕現在又四處覓新人,至於我娘,也一樣,狗改不了吃屎,你就別瞎折騰了。」眼神一黯,「比起他們倆狗屁倒灶之事,我更擔心你的安危。」

    出動了不少暗衛去查,仍沒能查到張貴到底是受到哪方勢力擺佈,連個人影也沒能找出來,這事一日不解決,他的心頭都有一道陰影。

    喬蓁把頭靠在他的胸膛上,看著那搖曳的燈火,「這事急不來,真想將那群人連根拔起,這樣就能安心許多。」頓了一會兒,「我還是覺得公爹與婆母也不是全然沒希望……」

    話還沒說完,她的身子被他一翻,再度被壓在他身下,「徹之?」

    「看來你還沒有累壞?我們再繼續吧。」年徹再度低頭吻上她的紅唇,開始另一場男歡女愛。

    喬蓁輕捶他一記,然後很快就配合他的動作,全身再度熱了起來……

    喬芝出閣的那天,天空還是飄著細雪,喬蓁本來不願出席的,最後還是親自到了喬家二房。

    大老爺喬健林一年的刑獄還是到期了,出來後人似老了二十年,看起來沒有以前精神,臉上的皺紋一條條的,頗為難看。

    他與大夫人喬陳氏如今得了喬家二房與四房資助了些許銀兩,在外賃了間屋子住,日子過得不好也不壞,畢竟經過了太多事,喬家其他幾房人都不願意讓這對夫妻入住到府裡。

    喬茵、喬荏也回到娘家看這不要臉的喬芝出閣,把這瘟神嫁掉,往後再也見不到,這才算舒了一口氣。

    喬家三個女兒站在廊上,看著喬芝歡天喜地的上了花轎,這才轉身離去,身為姐妹,她們已經仁至義盡,給足了男方這從四品官員的面子,也就算是結兩姓之好了。

    「阿彌陀佛,她總算是走了。」喬荏念了句佛號。

    「我婆母與兩個小姑現在可是恨死她了。」喬茵笑了笑,「經過了喬芝之事,我那婆母算是怕了,最近安份得像換了個人。」

    喬蓁輕笑道:「對了,你家那兩個小姑呢?嫁得還算順利嗎?」

    「由不得她們不上花轎。」喬茵冷哼,「再說嫁得也不算差,哪個沒有丫鬟婆子侍候的,再不願意就沒有天理了,反正我這當長嫂的算是盡完了義務,往後過得好還是過得壞,我也懶得搭理了。」擺明了就是章氏姐妹受了委屈回來娘家哭訴,也休想她會出面幫襯一二。

    喬蓁聽得點點頭,就是要這樣態度強硬一點,日子才能過得如意。

    喬荏卻是聽得一愣一愣的,歎口氣,「我可沒有五妹妹這般硬氣,我那個小姑也不是個好惹的,平日裡稍有不如她意,就會與婆母一道擠兌我。」

    喬蓁與喬茵聽聞,忙詳細詢問。

    喬荏揮了揮帕子,「不就是家長裡短之事,你們也知道她曾有意要退婚,如今哪會看我順眼?你們也別操心,我哪會隨便任由她們擠兌?她擠兌我一次,回頭我就報到她兒子身上,反正誰也沒吃虧。」

    這話換作是以前,喬荏這樣的大家閨秀是不會說出口的,現在卻是張口就來,喬蓁與喬茵也頗吃驚地對視一眼,不由得笑了笑,這樣看來,喬荏自己就能擺平,也無須她們出面幫忙。

    閒話家長一會兒,就有人來報,說是姑爺們來接姑奶奶回府了。

    二夫人喬朱氏與四夫人喬李氏都有幾分依依不捨,這女兒出嫁後更是沒有多少機會得見。

    喬蓁倒是比較灑脫的,喬維是弟弟,沒有那麼多婆婆媽媽的。

    她們到達的時候,年徹正與章京說著話,反倒是一向書生氣甚重的尤信不大能與這兩人說得上話,表情上略有幾分尷尬,官場上的事情他不知道,談論書畫,很明顯章京是武將,就不可能談得攏。

    年徹一回頭就看到在女人堆裡一向最顯眼的妻了,忙站了起來,「事情都完了?」

    「嗯。」喬蓁點點頭,「你們不去喝杯喜酒?」

    「這樣的喜酒有什麼好喝的。」年徹充滿鄙夷地道了一句,誰願意與一個白癡當連襟,哪怕是加個堂字也不願意,這只不過是拿來安置喬芝罷了,這樣的女人只要好日子,嫁個白癡又算什麼?

    章京一臉的緊繃,明顯仍介意喬芝這個人,連提及也不屑。

    尤信也是臉色極不好看,這個喬芝見證了他的愚蠢,避還來不及,哪有可能去喝她喜酒,往後再沒往來,這才稱了他的心。

    年徹攜妻子朝眾人拱拱手,然後就帶著妻子先行離開。

    章京二話沒說,上前給岳母行禮後也帶著喬茵回家,這喬家真有幾分烏煙瘴氣,多呆也是不想的。

    尤信倒是一臉溫和地與眾人說了一會兒話,期間更是給妻子剝了幾個桔子,這姿態放得這麼低,也就看得出喬荏絕對是馭夫有道,把尤信掌握在股掌之間。

    喬李氏算是完全放心了,女兒的後半輩子應該不用太操心。

    當了新嫁娘的喬芝原本以為會有好日子,在新婚之夜被白癡丈夫折騰時,不禁大罵出口,這白癡根本就不懂得憐香惜玉。

    翌日更是疼得可以,還要起來給公爹婆母敬茶,婆母更是沒有好臉色給她看,當口就說:「娶你過門也是為了生孩子,你若生不出來,我家也沒有必然留下你。」

    喬芝忍著氣聽訓,然後就是什麼立規矩之事,侍候婆母吃飯還是小事,總之什麼活都要指派給她,把她當丫鬟來使,白天累得半死,晚上還要被白癡丈夫折騰,不過十來日,她就瘦了十多斤。

    離過年還有幾天,聽露那邊的事情還沒有完全解決掉,喬蓁也沒能完全放下心來,錢家的大舅母錢金氏就找了上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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