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榮氏斜睨了一眼喬茵這個當初滿意得很的兒媳婦,如今是橫挑鼻子豎挑眼越看越不順眼,故意找茬道:「都這個時辰了才來給婆母請安,你這個媳婦當得真夠可以的。」目光溫和地看向喬芝,「還是你比較有我心,不像某些人啊只是做做樣子罷了。」
喬芝更是笑得巴結,「章伯母,就別跟我堂妹置氣,她呀只是在家享受慣了,這當了人家的兒媳婦還以為是家裡當閨女呢?」
「可不是?」章瑜春恨恨地瞪視喬茵這大嫂,一想到當初的銀鐲子就更是恨得不行,「我大哥娶到你還真是不幸……啊……你幹什麼?」
她新做的衣服濺到了杯盆裡的油汁,頓時就黑了好大一坨,忙用手絹去擦,只是越擦那油脂擴散得越快,急得險些要掉淚,猛地記起就是因為喬茵抓著湯匙掉進了離她最近的湯水裡,她這身最喜歡的新衣才會這樣的?
「你,你是故意的,對不對?」她怒聲質問喬茵。
喬茵優雅落坐,淡淡瞟了她一眼,「看小姑這話說得?我一時沒拿穩掉進了湯水裡,能怪我嗎?小姑一大早地就在那兒亂噴,傳出去別人會以為我們章家沒家教,小姑將來許不到婆家可不能哭鼻子哦,我這都是為了你的閨譽著想。」風涼話就這樣脫口而出,她也受夠了這章瑜春。
「娘,你看看她,我這衣裳花了二十兩銀子的,娘,我不管了……」章瑜春拉著章榮氏的衣袖哭了起來。
章榮氏一拍桌子,「喬茵,趕緊給你小姑的衣裳,不然今天我就給你好看……」
喬芝在一旁看這戲碼,她們婆媳吵得越凶她就越高興,這都是她上位的機會,只要能巴得住章榮氏,往後她也無須將喬茵這個正室看在眼裡,心裡的算盤頓時打得辟啪響。
喬茵淡定地吃起了桌上的食物,沒有必要為了幾隻亂飛的蒼蠅而壞了自己的胃口,小口地咬了一口灌湯包子,嘗到那濃郁的湯汁,她微微一瞇眼享受起來。
這可把章氏母女氣得夠嗆,喬茵這分明是不把她們母女看在眼裡。
「我跟你說話,你沒聽到嗎?吃吃吃,你是不是餓死鬼投胎一輩子沒得吃?」章榮氏氣得再度拍桌子。
這次用的力氣十分的大,桌上的杯盞翻倒,湯水亂濺。
喬茵往後一閃,避開了這些個湯湯水水,她才不會步章瑜春的後塵呢,「婆母,你發這麼大的火做甚?我又不是耳聾聽不到?夫君的官是不大,好歹也是個官,婆母,你這鄉下婦人的作風給人看到,別人會在背後議論夫君的。」章榮氏最心疼的是兒子,她也就胡扯到章京的身上。
果然,章榮氏臉頰的肌肉扯了扯,斂了些許怒火,她不能讓人笑話自家沒禮儀,這可是關乎到兒子的顏面,「你別牙尖嘴利的,婆母說一句,你頂三句的,有你這樣當人兒媳的嗎?」
「明知是國喪,卻要給夫君納妾,差點害得他丟官,夫君有你這樣的娘,還真是三生不幸。」喬茵當即回嘴,以前就是太給章榮氏面子,她才不會知道天高地厚。
「你!」章榮氏原以為拿住喬茵不能生這點就是抓住了痛腳,哪裡知道這不過一天一夜,喬茵的態度非但沒有軟化任由她搓圓捏扁,反而越發讓她找不到可以下手的地方,「好一張利嘴,我這老婆子以前真是眼瞎了,才沒能看清你的真面目,真個反了天了你,眼裡還有我這個婆母?我要我兒將你休了……」
喬茵冷冷一哼,「婆母,別拿這話來嚇唬我,我可不是嚇大的?爛船尚有三分釘,我爹是丁憂了,我親妹子是死了夫婿,可那又如何?你以為我就是那無枝可依的人?」斜瞟了一眼幸災樂禍的喬芝,「你也別拿我與她比,婆母,凡事三思而後行。」
她沒再去看被她氣得胸脯一起一伏的章榮氏,轉頭看向自己的侍女,「春柔,我們走,對了,你給我備馬車,我要出府……」
「章伯母(娘)……」喬芝與章瑜春忙扶住章榮氏。
一個給她拍背通氣,一個吩咐人去拿薄荷油。
沒一會兒,這廳堂瀰漫起一股薄荷的香氣。
章榮氏感覺到頭上一陣清爽,這才恢復了些許精神,兩眼仍恨恨地看著喬茵離去的方向,「我真不該讓京兒娶這個惡婦,家門不幸,家門不幸……」
喬芝適時賣弄乖巧地跪下來道:「章伯母,都是我這堂妹不好,我代她給你賠罪,請你千萬千萬不要生她的氣……」說完就磕起頭來。
章榮氏忙扶她起身,看到她額頭青了一塊,責道:「她喬茵犯的錯,哪須你來給她賠禮道歉?不值當,好好的臉都青了……」算命的和尚說,這喬芝是她的福星,她自然對喬芝怎麼看就怎麼順眼。
「伯母……」喬芝眼淚汪汪地喚了一聲,不枉她為了搏同情弄出這瘀傷來,果然還是值得的。
章玉春與章亨一道進來,章瑜春就辟哩啪啦地說了一大堆侮辱喬茵的話,擺明了就是要全家人同仇敵愾。
章亨看了一眼喬芝,「娘,這是大哥與大嫂的事情,你就別瞎摻和了,到頭來真的害了大哥與大嫂起了間隙,那才是家宅不寧……」
「你這是為誰說話?」章榮氏不可置信地看向小兒子,「現在是你娘被人欺負了,你還站著說話不腰疼?我真是白生了你這只白眼狼……」
章氏姐妹看到章榮氏又開始生氣,忙道:「娘別生氣……」
「二哥,你看你,又氣著娘了。」章瑜春朝章亨怒道。
章亨一臉的無奈,才過了幾天安寧日子,在他眼裡,這大嫂也算是很不錯啦,出身好長得好,性子也溫柔,真不知道娘為何現在對她就是怎麼也看不順眼?同是堂姐妹,他就沒看出來這喬芝好在哪兒?
「娘,我去讀書了。」他不想在這兒引起紛爭,趕緊避開。
「我的命真苦啊……」章榮氏還是大呼小叫,擺明了就是給小兒子看的,她還沒死呢,哪能讓兒女都騎到她頭上來?
章亨聽到老娘的罵聲,走得更快。
在外正要出門的喬茵聽到廳堂裡的罵聲,眉尖皺緊。
章亨看到她,上前施了禮,「我娘那人見識短,大嫂就別與她計較,我哥是粗人,他這一宿沒回來不就表明了他也不同意我娘的瞎搞,大嫂也就別往心裡去……」
喬茵看到這小叔還算明事理,這心情才稍微好了一點,一個家裡不能全是渾人,對於丈夫,她也沒有多深的誤會,那個男人若是真要納喬芝為妾,昨晚就不會是這個表現,她只是一時氣不過想要與他置氣罷了,此時笑了笑,「這些個不過是宅內婦人之事,小叔也別管,安心考試才是正道。」
章亨看到她表情豁達,忙點了點頭,心中卻是下定決心,一定要考取功名將來娶個像大嫂這般知書達理的女子,像他娘與他妹妹這樣的還是敬而遠之,絕對是禍害家門的。
春柔扶著自家姑娘上了馬車,吩咐車伕起程後方才道:「姑娘,這亨二爺倒是個好的。」頓了頓,「只是姑娘這樣與夫人對著幹,傳到姑爺的耳裡,怕是要誤會了……」
「無妨。」喬茵也想明白了,一再的忍讓不是個路子,既然這次章榮氏要鬧,她就陪她鬧,她對不起的是章京,卻不是她章榮氏,再者她也要讓丈夫知道就是因為他,她才處處受到章榮氏的刁難。
稍凡有點腦子的都會知道她與章榮氏處得不好,就是因為納妾之事,章京若是誤會她的態度,那她往後也不會再像以前那樣待他,夫妻貴在真誠,也貴在彼此信任。
喬茵這邊發生的事情,沒多時,就由喬家二夫人喬朱氏的口道了出來,頓時喬家人人皆知,喬芝那個臭不要臉的正賴在章家準備當二房。
喬朱氏還讓人尋到大夫人喬陳氏,看到她落魄的樣子,她心裡舒坦至極,不過仍是指著她罵,說她養了個好女兒,現在又去禍害了自家閨女,直把喬陳氏罵得抬不起頭來。
大夫人喬陳氏也不是個含糊的,一聽到這當初跑了的庶女在章家,立即就找上門去,要章榮氏把閨女還給她。
此時二夫人喬朱氏與喬茵正在喝著茶。
二人人道:「我就要讓你家那個不省事的老婆子看看,那個喬芝有什麼地方可以比得過你?居然敢嫌棄你,她不照照自己是什麼貨色?一個勁兒地挑你毛病。」鼻子一哼,「她還以為這大房是昔日的大房?我呸!」
喬茵的臉上卻沒有半分笑意,「且再看看,那喬芝現在是連臉面也不要了,大伯母只怕也是認錢不認人。」對於大房的人,真個厭惡透頂。
二夫人咬牙切齒道:「總之就是不能讓女婿納妾,你成婚一年還沒到,這懷孕之事有那麼急嗎?」不過她心底也是著急的,起身走到女兒的身邊,「你今兒個就住在娘家,娘找個專醫這病的大夫來給你私下瞧瞧,早點懷上,你的位置才能穩妥。」
喬茵瞥了一眼母親,「娘,我沒毛病……」
「我也沒說你有毛病,只是你與女婿的房事都和諧,哪有可能懷不上?」二夫人忙解釋,「現在你三嫂又懷了身孕,就是吃了這大夫的藥才懷上的……」
正進來的喬武氏一聽到婆母這話,也加入了八卦至極的話題,「小姑,你可別不信,這大夫真的很靈,瞧瞧無妨的……」
在母親與嫂子的勸說下,喬茵也有幾分意動,不然老拿她的肚子來說事,她也不好受。
當夜喬茵就歇在娘家。
章京也沒有回到自家,太子出殯日期沒幾天了,京城的武將都不能請假回家,全部都要原地待命。
章榮氏看到兒子兒媳都沒回來,更是氣得直呼頭痛,這兩人是存心要與她過不去的。
喬芝卻是皺緊眉頭,這喬茵不回來正中她的下懷,但章京不回來,她連勾引的機會也沒有,這可是對她大大的不利,眼下只靠章榮氏,怕是成不了事。
不過這些她是不會表露在臉上,表面上自然是要好好地奉承章榮氏。
哪知這同樣有段時間沒見的嫡母卻是找上門來,喬芝被殺得措手不及。
「好你個賤蹄子,我還以為你到哪兒去了呢?原來是到了你堂妹家中來當地那攪屎棍,你跟我回去——」大夫人喬陳氏上前就要拉住喬芝拖她走。
喬芝蒼白著臉色推拒,「不要,我不要跟你回去……」
章家母女看得張口結舌,這個看起來極落魄的人就是喬芝的嫡母,不是說喬家大房極得聖公主的歡心嗎?怎麼頭顱也不是這麼個形象啊?
「親家母,有話好好說……」章榮氏扮著好人上前勸架。
「誰與你與是親家母?」大夫人喬陳氏朝地上唾了一口唾沫,叉著腰瞪視章榮氏,「你別給自己臉上貼金,你出了多少資買我這個女兒啊?只要你給起銀子,別說是喊親家母,就是讓我喊你做娘也行。」
這些個渾話,以前的章榮氏也說過,只是兒子當了官,她也得跟著講形象,這才沒再做出那市井之人的樣子,如今看到喬陳氏不要臉的樣子,她自然也要回應過去。
當即,兩人互掐起來。
喬芝卻是慘白著一張臉,心下盤算待會兒怎麼向章榮氏解釋這些個事,不能讓章榮氏對她失望。
喬陳氏被趕走後,她就跪了下來,看著章榮氏不悅的臉,哭著說,這喬陳氏因為大姐姐的事情才引得喬家人厭惡,她爹出獄後必定會休了這個嫡母的云云。
章榮氏將信將疑,不過聽到喬芝舌燦蓮花的話,心下又信了幾分。
喬芝這才過了關。
第二日,喬芝就尋到喬陳氏這個嫡母,塞給她一兩銀子,「我現在手頭緊,沒有多餘的錢,如果我在章家得好了,必定不會忘了你,你別來給我壞事。」
喬陳氏有多久沒看到一兩銀子這處「巨款」了?頓時眉工眼笑,「算你這個蹄子還有點良心,也罷,我這回就幫你一把。」眼睛瞇起又警告道:「你別給我玩花樣,現在我還是你嫡母,這孝字你可得給我記著了。」
喬芝恨極地看著她,咬牙道:「總之往後你會做人,我也會,現在給我滾!」
喬陳氏拋拋銀子,對於這庶女的態度是渾然不在意,諷笑了兩聲即轉身離開。
喬芝看著這昔日高不可攀的嫡母墮落成這樣,不禁笑歎命運真他娘是個公平的玩意兒,如今這嫡母想要一口飯吃能靠的就只有她。
回去後,她就裝了一籃子食物去找章京,他不出現她去找就好。
營裡的章京聽到有人找他,初時微微怔愣,一旁的兄弟笑稱,「必是嫂子看章哥不回家找過來了……」
「嫂子想章哥了……這有了妻子就是不一樣……」
「對呀,也沒見有人給我們送個什麼東西來,回頭我也要找一房妻室才行……」
「……」
哄笑聲漸響,章京朝他們揮揮拳頭,警示他們不得亂開喬茵的玩笑,心下卻是心花怒放,冷一冷她,這妻子果然還是尋來了,也罷,他一個大男人還與她計較什麼?
弟弟章亨給他捎過話,他也知道了那天是自己誤會她,只是沒想到娘會這樣顛倒是非黑白,只是礙於大男人的面子,他沒有先低頭。
趕緊換了身衣物,聞不到身上的汗臭味後,他這才急匆匆地往營外走,臨近,為了大男人的面子,刻意放慢了腳步。
遠遠地看到妻子的衣裙,心不由得「撲通、撲通……」直跳,分開這幾日,他才漸漸地認知到原來他是如此喜歡一個人。
「知道錯了嗎?」他故做嚴肅地道。
喬芝迅速轉身,一臉喜意地看著他,「章校尉……」
「怎麼是你?」章京萬萬沒想到喬芝會穿著妻子的衣物,梳著她的髮型來找他,兩人的身高差不多,光看個背影,難怪他會認錯,這時他的臉色已經板了起來。
「章伯母她擔心你,讓我來給你送點吃的……」喬芝找著理由,臉紅地道,這章京靠得越近越是心如小鹿亂撞。
「誰讓你穿成這樣的?」章京指著她的衣物咬牙道。
「是五妹妹,她說我的衣物太舊不好看,就拿了兩套衣裝給我,可是我穿得不好看?」喬芝眨著似無辜的大眼睛道,其實這是她趁喬茵不在家,去她的房裡翻出來套在身上的,許久沒穿過華服了,還是這些衣服穿得舒適。
「若不是看你是個女的,我這就一拳打死你。」章京粗魯地舉起拳頭,兩眼如虎眼般瞪視她,「往後不許拿我娘子的衣物來穿,回去後趕緊換下來,再讓我看見,我就讓你一絲不掛地出現在大街上,現在給我滾——」
喬芝看得一愣一愣的,這章京怎麼說變臉就變臉呢?
看到他拂袖而去,她忙追上去拉著他的衣袖。
一時間,兩人拉扯起來。
正過來巡察的年徹遠遠地就看到章京與一個女人拉拉扯扯的,不禁皺起眉頭,那女的長相不似是喬茵,莫非這章京背著喬茵與別的女人有關係?
一想到這媒是他保的,回頭妻子非要怪罪他不可,晚上不要讓他碰那可就糟了,朝身邊的小廝臨淵道:「去,把這章校尉給我喚來。」
臨淵得令,趕緊就去傳喚章京。
章京一聽,迅速將喬茵拂到地上去,看到她跌跤,連扶也沒有,大踏步就隨臨淵去見年徹。
假意哭嚎了兩聲的喬芝看到沒人理,頓時氣惱地爬起來,武夫果然是武夫,不懂得憐香惜玉,她當初怎麼會以為這人也是個溫柔的呢?只是現在這人是她僅能巴上的,所以只能一咬牙一條道道走到黑。
拍了拍食盒,她有幾分狼狽地轉身離開。
當夜,年徹回到府裡的時候,看到一向喜歡來迎他的妻子沒出現,莫非又跑去他娘住的榮華院?府裡沒了年馮氏掀風起浪,小馮氏一人不成氣侯,其他的兩位嬸母倒是懂得明哲保身,也沒敢鬧事,永定侯府前所未有的平靜無波。
正要尋個丫鬟來問,就從窗欞看到妻子躺在內室的貴妃榻上,他忙抬腳進去,「睡著了?連我回來了也不知道……」
「沒呢。」喬蓁猛地坐起身斜瞟他一眼。
年徹與她認識這麼久,哪會不知道妻子的心情正不爽呢?走近她身邊,一把將她抱起來,讓她坐在自己的大腿上,兩手圈著她細細的柳腰,一面吻著她的脖子一面道:「誰惹你生氣了?你說出來,我去修理她……」
喬蓁推了他一把,「還能有誰?你唄。」屁股挪動著就要跳下他的大腿。
「冤枉。」年徹似一臉委屈地道,「我把你供起來還來不及呢,哪能真惹你置氣?」看她仍噘著嘴,不禁聲音一緩,「說說,我哪兒惹到你了?」
「你給我五姐姐找的是什麼婆家啊?將是一群極品婆母與小姑。」喬蓁有點耍賴地道,若不是今兒個喬老夫人做法事,她還不知道發生在喬茵身上那些個事。
這婚事是丈夫與自己當初撮合的,如今五姐姐受了委屈,她的心裡哪能好受?這口氣一直悶著,直到丈夫回來才發作出來。
年徹這才知道是為了章京與喬茵那兩口子,看來章家發生的事情她已經知道了,原本他還想瞞著她將事情解決掉,這樣她就不會知道這些個烏七八糟的事情。
此時他摸摸鼻子,「原來你知道了?」
喬蓁剛才說他有幾分嬌嗔的意思在,並沒有真的與他置氣,此時聽到他的問話,頓時眼睛都瞪大,「年徹,你什麼時候知道的?趕緊給我招來,為什麼瞞著我不說?」
年徹忙抱緊她的身子,這樣動來動去,他想要沒反應都難,眼裡有著慾火在燒,「不想在飯前就歡好,你再動動試試?」
喬蓁也感覺到他的反應,俏臉一紅,咬著下唇坐好道:「你倒是說啊?」
「我也沒有比你早多少……」他包住她的手在大掌內,把今天的事情都說了出來。
喬蓁不禁罵這個喬芝不要臉,居然連堂妹夫都勾引,果然要當小三的人都是無下限的,以前這四姐姐起碼還要點臉面,咬了咬指甲,「這個女人就是禍害,絕不能留。」
以前是喬荏,接著又是喬茵,只怕接下來就會是她了。
年徹自然點點頭,愛妻說什麼那就是什麼,反正無非是一個女人罷了,只要他的錦繡高興,他有何做不得的?
翌日,喬蓁收拾了一番,吩咐人備馬車,然後就一身華貴地被凝雁扶上馬車。
馬車「噠噠」地行走衛京城的大街小巷中,逕自駛往章家。
喬茵早在昨天就回到了章家,畢竟是出嫁女哪能在娘家久住?只是回來就與冷臉指桑罵槐的章榮氏起了衝突,這一宿都沒怎麼睡好。
聽到喬蓁到來,她這才趕緊換上外衣趕到外廳。
喬蓁的出現,果然讓章家母女吃了一大驚,尤其是看到永定侯府出行的馬車之奢華,不禁看呆了眼,尤其是章瑜春,她長這麼大還沒見過這樣富貴的夫人。
更何況被人扶下馬車的喬蓁通身氣度不凡,幾乎閃瞎她的眼睛,正值國喪,這位大名鼎鼎的聖公主也沒著紅穿綠,一身不過是暗底花紋的月白色衣袖,非但不顯得普通,更見貴氣。
讀書讀累了的章亨出來走動的時候,正好在廊下拐角處看到這約莫十六七歲的年輕少婦緩緩走上台階的樣子,那眉目就似從畫中出來的,美艷的程度是他生平僅見,他的臉不禁通紅一片,忙躲在牆根處偷偷看去。
喬蓁帶了四個大丫鬟並張嬤嬤這個僕婦到這章家,是把架子擺得很足,這章榮氏敢給喬茵臉色看,無非就是欺五姐姐家中生變,以為無人撐腰,不然給一百個膽子,這章氏也是不敢給喬茵半分臉色看。
生長在底層又是小商販出身的章榮氏,那雙眼睛是十分勢利的。
在喬蓁這個貴氣十足的夫人面前,章榮氏連話都說得不太流利,直直就將喬蓁讓到主位上坐,自己涎著笑臉站在一邊,「公主的到來,真是令寒舍蓬蓽生輝……」
喬蓁才剛落坐,四個大丫鬟與張嬤嬤就一字排開,臉色嚴肅,唬得章家的人都一愣一愣的,這永定侯府的下人都是氣勢十足。
「章夫人是吧?」喬蓁威壓十足地看向她,表情似笑非笑,「聽說你給我姐妹臉色看,可有此事?我堂堂聖上親封的聖公主,自家姐妹被人欺負,說出去只怕讓別人笑話。」
章榮氏一怔,以為她說的是喬芝,忙擺手道:「哪有的事情?公主可不要誤會老身,老身對公主的姐妹都是以禮相待的……」
「以禮相待?」喬蓁的臉色一板,猛然拍了一下桌子,嚇得章氏母女心頭直跳,「我看章夫人是不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我敬你是姐夫的親娘,也將你當長輩看,你卻是不將我喬家放在眼裡。」
「絕無此事。」章玉春到底膽子更大一點,立即站出來澄清。
「你當我是傻子?」喬蓁冷笑道,「我一個姐姐好好地嫁到你家來,平日又沒做錯什麼,你章夫人就無事找她的茬來罵,可有此事?你這是欺她無娘家人撐腰嗎?」最後聲音拔高,「是也不是?」
章榮氏這才知道她是為了喬茵而來的,頓時臉色呈菜色,不是說喬家二房與三房交惡嗎?怎麼這聖公主兼永定侯府世子夫人會為她出頭?莫非是那個喬芝在騙在自己?
「這……這有誤會……」章榮氏嚇破膽地說了一句。
「誤會?」喬蓁冷聲重複一遍,「除非我姐姐也說是誤會,不然我可不會輕饒。」目光溜過章榮氏身後的章瑜春,這個故意找喬茵茬的小姑與她的小姑年初晴那可是差得遠了,根本就不是一個檔次的。
章瑜春何時被人用這樣的目光打量,早已嚇得背脊都是汗,她一輩子也沒有交往過這麼位高權重的夫人,這時候才發現小看大嫂了。
喬茵其實早已到了,只是看到喬蓁在給她出口惡氣,她也有心讓章氏母女吃癟,所以遲遲沒有進去,這個婆母就是個見高就捧見低就踩的主兒。斜睨了一眼同樣沒進去的喬芝,她冷冷一哼。
喬芝惡狠狠地看了這堂妹一眼,可惡的喬蓁與她是一夥的,這兩人都要擋她的路。
看到裡面的火侯差不多,喬茵才假意帶著人趕進去,「七妹妹來了?怎麼也不遣人提前告知我,我必定早早就來迎你……」
在章家母女面前擺足架子的喬蓁一看到喬茵,忙站了起來與喬茵握住手,「早和遲有什麼關係?我們姐妹何需如此見外?」瞟了章榮氏一眼,「聽說五姐姐這日子過得不舒坦,妹妹怎麼能不來探望一番?」
章榮氏忙道:「兒媳婦,你快跟公主說道說道,我可沒有為難你,請公主不要誤會我們……」
「沒有為難?我怎麼不知道?」喬茵這回不給章榮氏面子,「我與夫君本來夫妻恩愛,可你非要逼著他納妾,我這成婚還只有半年,誰家的娘子不是成親三年無所出,夫家才納妾的?婆母,你如此對我,就不是為難了?」越說越氣忿,「如今夫君有多久沒沾家了?這還不是婆母小姑害的?現在要我為你們兜著,我可不做不到。」
章榮氏被喬茵的話說得頓時臉色變了又變,她沒想到喬茵今時不同往日,是半分面子也沒給她,臉色難看得可以。
章氏姐妹也跟著一臉菜色,半句辯駁的話都說不出來。
「好啊,原來本公主聽到的都是真的?」喬蓁頓時大怒,「章榮氏,章玉春,章瑜春,你們合著伙來欺負我喬家的女兒,是不是?張嬤嬤,你給我賞她們一人十個巴掌,我倒要看看是她們的臉硬還是我的巴掌硬?」
這等惡人不給她們一點顏色看,她們還會以為別人好欺負,下回又會故伎重施。
喬蓁這回是動了真怒,穿越至今,她還從來沒有主動用身份去壓過比她身份低的人,更遑論是打人巴掌這些個帶有侮辱性質的懲罰。
章氏母女仨聽聞,都怔愣在那兒,待看到凝雁上前,面對這大戶人家的婆子,她們也有幾分壓力,這個僕婦穿得比她們還體面。
「兒媳婦?」章榮氏看向喬茵,想要求饒。
喬茵撇過頭去,裝做沒看到,這次她是無論如何也不會阻攔喬蓁為她出氣的,這段時間章榮氏沒少找她的茬,兩人總得有一個佔上風,這日子才能繼續過下去。
「啪」的一聲,張嬤嬤厚實的巴掌扇起人來那是半分含糊也沒有。
章榮氏的臉被打偏,被人打了耳括子,這才意識到自己之前的愚蠢,怎麼會去挑喬茵的毛病,這是雞蛋碰石頭的事情。
還沒待她回過味兒來,她的另一邊臉又挨了巴掌。
直打了五個巴掌,喬茵這才出聲,「七妹妹,這到底是我的婆母,你就賣我個人情,剩下的就算了吧?」
這情求得也是恰到好處,如果十個巴掌全打完,那等於是打了章京,回頭她也要落埋怨,可是打了五個,她再求情,這可完全是恩德,章氏母子還要感激她才對。
果然,章榮氏被打了巴掌老實了許多,臉腫的她忙點頭。
喬蓁卻仍是重重一哼,「若不是看在五姐姐替你求情的份上,我定不會這麼輕易地放過你,章夫人,你可要好自為之改過自新,下回招呼你的是板子還是別的什麼,我可不擔保。」
章榮氏忙應道:「再也不敢了,公主,老身……不,我下回必定會改……」
喬蓁這才滿意地給張嬤嬤使了個眼色,張嬤嬤這才板著臉越過章榮氏,接下來打章氏姐妹巴掌就快速得多,她混在內宅這麼久,哪會不知曉主子的心意?
這章氏姐妹喜歡攪風攪雨,喬茵是絕不會賣人情給她們的,看到她們被打得唉唉直叫,她仍是沒有半分同情。
章榮氏自己的臉上也還痛著呢,想要替女兒們求情,可看到喬茵冷的臉,頓時就不敢開這個口,只能在一邊心疼又乾著急。
給了這章氏母女好看,喬蓁才算了出了一口氣,這種惡婆婆與攪屎棍小姑就得這樣狠狠教訓一番。
接下來,喬茵就請喬蓁到她的院子去坐坐,姐妹倆說幾句私房話。
章氏母女的臉正痛著,哪敢說些什麼?忙讓道讓喬蓁經過。
臨到門前的時候,喬蓁看了眼門外的喬芝,意外地道:「原來四姐姐在這兒啊?我還以為四姐姐上回引誘三姐夫不成,羞愧地躲起來,哪知道原來還在做這勾當?真個丟盡了我們喬家女兒的顏面。」
被喬蓁這麼一諷刺,喬芝的臉面也掛不住,咬著貝齒,「七妹妹何必諷刺我這等可憐人,反正現在你們人人都過得好,哪裡還有人想到我?我為自己有何錯?」
「為自己沒有錯,可害到別人就是錯。」喬蓁冷聲回應她。
「七妹妹,何必與她多說?這等人冥頑不靈,哪裡是能點得明白的?」喬茵肅穆道。
「五姐姐說得對。」喬蓁當即同意。
姐妹二人越過喬芝,向內院而去。
喬芝的臉色一片蒼白,站在原地的她看到屋內腫著臉的章氏母女在瞪她,她就心知不好,這母女仨怕是要拿她來洩憤。
喬蓁打量了一眼喬茵這住所,麻雀雖小,五臟俱全,可見喬茵是費了一番功夫佈置的,看來她是真的想與章京天長地久。
喬茵親自給喬蓁遞上香茗,「我欠你的是越來越多了。」
喬蓁一把握住這五姐姐的手,「昔日在喬家,你也幫我良多,我們姐妹何必如此見外?既然是姐妹,就要互相幫襯,如果今兒個是三姐姐在婆家受委屈,我必定也會這麼相幫的。」
「說來說去還是自家姐妹可靠。」喬茵歎口氣。
「你這樣給姐夫聽到,他怕也要生氣了。」喬蓁打趣了一句。
「哼,不管他,愛氣就氣個夠,我才不怕他生氣。」喬茵仍是沒有下了那口氣,所以也沒去尋他先下台階,這次錯不在她,她才不能老認卑微,這不是長遠之計。
「你們夫妻之事本不到我插嘴,不過有些事見好就收是好的。」喬蓁勸了一句。
喬茵點點頭,「我心裡有數。」
喬蓁看到她也沒有氣到失去理智,這才放下心來,喝了一口茶水,「對了,這事你打算如何收場?」
喬茵側頭想了想,「經你今天這麼一教訓,她們怕是會安份一些,不過我可不打算再讓她們抱成團,婆母是趕不走的,至於那兩個小姑,我已是托人暗中給她們尋一樁還算可以的婚事,國喪後就將她們嫁出去。」語氣不屑地道:「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往後就讓她們在婆家攪風攪雨去,眼不見為淨。」
本來打算看在丈夫的份上,等著年底有宴會,再帶她們去見見世面,回頭也好談上一樁好婚事,她這個嫂子也算是盡了力的,可現在她才不會再費這心思。
「你倒是與我想到一塊兒去了。」喬蓁點點頭,昨天她就與年徹提了,年徹不當一回事,只說她愛怎麼弄就怎麼弄,至於那個喜歡當小三的喬芝,年徹倒是說有個好去處很適合她,「至於喬芝,若是不安置她,怕是往後她還會再冒出來噁心人。」
「我正準備將她扔出去。」喬茵冷酷地道,反正這次婆母看清她的真面目,必定不會再收留她。
喬蓁招手示意喬茵靠近,與她耳語了一句。
喬茵一聽,皺了眉頭:「她會肯嗎?」
「依我看,她八成會肯。」喬蓁淡定地喝了一口茶,喬芝這人可能對麵包比對愛情看得更重,好日子才是她追求的終極目標,「不過這需要二伯母出面。」
喬茵忙點頭,「也行,我待會兒就寫信給我娘,她一向樂得與這些人打交道。」
「至於你婆母,還要一次狠狠地教訓才行,這樣往後她才不敢再隨便與你提納妾之事。」喬蓁眼裡閃過一抹精光,「等吃了虧才能長記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