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騰世紀 > 穿越重生 > 侯門嫡妻:錦繡權色

正文 第七十二章 此情 文 / 築夢者

    原本他以為她只是傲嬌地鬧一鬧,並沒有將她的話放在心上,以為時日一久,她必能明白他的苦心,他既得了她的身子,自然也會負責任。

    歐博沒想到喬茵會這麼狠,半句話都沒留給他就匆匆嫁人了,等到生米做成熟飯才讓他知道,這時候他的心狠狠一抽搐,生疼生疼的。

    原來心痛的滋味是這樣的,他總算體會到一回,咬緊牙關承受著這剜心之痛,臉色陰晴不定表示他內心承受的衝擊有多強烈。

    不得不停下步子靠在紅牆上,他捂著胸口仰頭看這春天的夜晚,烏雲遮住星雲,一如他現在的心情。

    祖母警告的話仍在耳邊響,「你給我老實點,人家都成親了,這鬧劇也就算完了,往後我可不許你與她再有牽扯,如果再讓我聽到什麼不好的流言,我可不依的。」

    與他一道告退出來的母親也繃著臉道:「你要什麼樣的姑娘沒有?我的看法與你祖母一樣,別再做這等糊塗事。這樣的女孩不配嫁到我們家來,既然她已經不再糾纏你了,你也給我警醒點,莫讓我在你嬸母姨媽那兒丟了臉面。」

    歐博突然很想笑,他對她也算一顆真心,為何她偏要放在腳下去踩,這一刻,他恨著那個叫喬茵的女子,這個生平第一次讓他有挫敗感的女子。

    再度抿緊唇,他臉色難看地回到了自己的院落。

    幾個通房大丫頭一看到他,忙停下明爭暗鬥,匆匆上來迎他,鶯鶯燕燕聲不絕於耳,有撒嬌的,也有故作清高的,總之就是為了引起他的注意使盡渾身解數。

    以往他樂於看到她們之間的爭鬥,這是他消遣的方式之一,現在再看到她們美麗的臉孔,想到她們私下為了爭寵可是手段盡出,非要致對方於死地,他忽而產生了厭惡,這樣虛情假意的女人,又有多少真心?

    他一把抓住其中一個出去公務前最寵的,這個女人原是他祖母身邊侍候的得力丫鬟,只是勾人的媚眼老往他這兒使,為了爬上他的床,外表清高的她可是什麼床上動作都擺得出來。

    「我現在就開臉讓你當姨娘,再停下避子湯,你可願意?」

    女子眼裡閃過一抹貪婪之色,只是嘴上卻故作清高地道:「世子爺拿奴婢來開什麼玩笑?奴婢就算是個下賤的,也不是能任世子爺拿來尋開心的……」

    他一聽,猛地將這個女子擲到地上,看以她錯愕的目光,他擦擦手冷笑道:「裝腔作勢,我看了就做嘔,來人,拉下去,明天給她配個小廝。」

    女子一聽頓時顧不上裝清高,忙哭出來,「世子爺,可是奴婢說錯了什麼惹您不高興,您說出來,奴婢改……世子爺……」

    被拖下去的女子聲音漸小,直至消失不見。

    其他幾個通房看到這一幕,哪個還敢造次?再者看到歐博冷然的面孔,她們更是大氣都不敢喘,一臉惴惴不安地站在那兒。

    歐博斜睨她們一眼,「你們呢?」

    「世子爺饒命啊……」幾個通房大丫頭都一致跪下,直喊他開恩的話。

    歐博頓時氣不打一處來,都是群庸脂俗粉,一腳一個兜心窩踹了一腳,然後就讓她們滾。

    這幾個平日最是驕傲看不起人的通房大丫頭,真個狼狽地滾下去,他看了頓時臉上一陣抽搐,與喬茵相比,她們連挽鞋都不配。

    命人拿來幾根紅蘿蔔,他臉色憤怒地拿刀開始雕刻起來,那表情似乎將手中的紅蘿蔔當成了敵人一般。

    在外人眼裡,開始雕花的世子爺似乎又正常起來,只是那週身的低氣壓還是與平日差別甚大。

    沒一會兒,那個去找媒婆的小廝就硬著頭皮進來了,其實他早就回府,只是想到喬姑娘已嫁,世子爺指不定要大怒發作一通,他又怕撞到槍口處。後來聽得老夫人將世子爺叫去,他一陣的慶幸,可能自己就倖免於難。

    「爺?」他小心翼翼地喚了一聲。

    「她嫁了個什麼人?」歐博的聲音聽來十分正常,祖母說是六品京城武將,具體是什麼人,他並不知曉,畢竟衛京城的六品武將一抓也能抓出一大把來,他才沒那個閒功夫去一一瞭解。

    「據那媒婆說是驍騎營的章校尉。」小廝忙回話,「昨兒匆忙成了親……」

    歐博手裡雕的胡蘿蔔花頓時斷成兩截,表情十分獰猙,這讓小廝急忙住了嘴,身子發抖地站在一旁默不吭聲。

    一把甩下那斷了兩截的胡蘿蔔,他起身朝外道:「備馬。」

    外頭的小廝哪敢怠慢,急忙就去傳世子爺的令,一時間定波侯府的馬廄忙成一團。

    定波侯府的大門一開,一馬當先就衝了出來,歐博騎在馬上表情嚴峻,章校尉,大名叫章京,他要查到他的住處並不難,倒要看看這個敢與他搶女人的男人到底算哪根蔥?

    他到底放下下喬茵,哪裡有可能對此事裝聾作啞?那個該死的女人,趁他不在玩這一手?好啊,他要看看她有多少資本跟他玩?一個六品校尉能有多大本事?護得住她這朵嬌花?

    尤其想到昨天兩人的洞房,喬茵那嬌美的身體被別的男人擁在懷裡恣意尋歡,他就嫉妒紅了雙眼,手握上自己腰間的劍,思考著將這六品校尉幹掉,他要負多少責任?

    馬才堪堪跑出定波侯府門前的街道,就被人攔下。

    他紅著一雙眼看向攔下他的人,年徹的臉並不陌生,只是這次他沒有心情與他周旋,咬牙道:「徹之,你別擋我的路,有話等我回府再說,我有要事待辦……」

    「你所謂的要事就是尋釁鬧事嗎?」同樣騎在馬上的年徹表情嚴肅道。

    歐博當即冷眼看他,大吼一聲,「我叫你放手,你他娘的沒聽到?」

    年徹非但沒有鬆手讓他離開,而是巧妙地勒馬到他面前站住最重要的位置,擋住他的去路,「冠英,如果你是去找喬茵晦氣的,那麼我定不會放你過去的,我們談談。」

    歐博不顧禮數地推開他的手,火氣極大地道:「滾一邊去,我現在沒心情聽你說道……」

    年徹卻是一把手就攥住他,厲聲道:「你當自己還是三歲小孩?要不到糖吃就發脾氣,冠英,男子漢大丈夫,拿得起放得下,你別讓我看不起你。」

    歐博氣紅了一張臉,沒再故意推開年徹,但也沒有配合地任他拉走,他反駁不了他這一番話,畢竟這也是他以前常掛在嘴邊的,現在再聽竟是刺耳得很。

    如今方知,情到濃時,什麼放手的言論,他媽的全都是扯蛋。

    他的頭腦稍為清醒一點,只是胸腔的怒火禁也禁不住,被年徹直接就拉回了永定侯府,兩家離得並不太遠,出只是幾條街的距離,所以年徹送喬蓁回去祈福神宮後,還來得及阻止歐博去找章京晦氣。

    墨院裡頭正有伶人在排戲,年徹扯著一臉擰氣地歐博直接就坐在戲檯子前的位置。

    「我沒心情聽這咿咿呀呀的戲……」歐博很是反抗地就要起身走人。

    「你給我坐下。」年徹一把按住他,觸及到他的表情十分不善,為了讓他暫時靜下心來,他道:「等這齣戲唱完了,你就可以滾了。」

    「當真?」

    「我有騙過你嗎?」

    歐博這才不再試圖溜走,而是表情抗拒地坐在一旁圈著手不耐煩地聽這台上的戲。

    這齣戲碼他並沒有看過,似乎是最近新排的戲,演的是一個深閨寂寞的少女隨母進寺上香,與一借宿的男子相遇,通過身邊侍女鴻雁傳書,進而與之相好。

    最後卻是所托非人,慘遭拋棄的故事。

    這正是另一個時空有名戲劇《西廂記》的前身《鶯鶯傳》,與《西廂記》的完美結局不同,《鶯鶯傳》是一出不折不扣的悲劇,張生的渣男形象是妥妥的。

    這是喬蓁讓年徹安排的,當然裡面有細微的改動。在短短的時間內,也虧得這幫永定侯府養的戲子們技藝精湛,拿到匆匆寫就的曲詞就能唱出來,雖不至完美,但是能將故事完整說出。

    歐博最初並沒有看進去,只是當他看到戲裡那個大家閨秀崔鶯鶯大膽與張生來往的細節時,他的神情一動,這多像那時候的喬茵,她也是這般既偷摸又忍不住地與他私會,那種情愛至上不顧一切的姿態在當時是那樣的迷人。

    只是他不知道為何最後卻讓她走失了?

    戲裡的大家閨秀思春想念又擔憂的心情,是不是曾經的喬茵也這樣迷茫過?

    當那個女子心死出嫁的時候,喬茵是不是也在大罵他是負心漢?

    越看,他的表情就越緊繃,戲裡的大家閨秀是個勇於追求愛情的少女,曾經他的喬茵也是勇於掙脫禮教的束縛向他示愛。

    還記得那個有著星星的夜晚,她嬌羞地將自己交給他,那滑膩的肌膚以及誘人的吟哦都曾在他的夢中出現過……

    回憶以以前是帶著芬芳的,現在卻是如一把劍般似要將他砍成兩半,不欲去看戲裡那個始亂終棄的張生以哥哥之名求見崔鶯鶯遭拒的橋段,他猛然起身,將椅子都帶翻在地。

    「冠英,戲還沒有演完。」年徹低沉聲音帶著威壓看他。

    「徹之,你從哪兒弄來這麼噁心人的戲目?你想說什麼?我是戲裡的那個負心漢?哈,這是最大的笑話,我有哪樣對不起她喬茵?」歐博怒道,「現在是她喬茵對不起我,趁著我出門公務就急匆匆地嫁人,我他媽的就要忍下這口鳥氣?任由那個男人踩到我的頭頂上……」

    他越說語調越激昂,隨後頭腦靈光一閃,兩眼不善地看向年徹,「徹之,你老實告訴我,我這趟公務是不是你在背後搞的鬼?」他當時就有感覺不對勁,明明已經就快要解決了,便還橫生枝節,好像背後有一隻看不見的手在操控。

    年徹沒起身,優雅淡定地喝了口茶水,然後表情平靜地看向歐博恍然大悟的表情,他也知道這瞞不下去,遂大大方方道:「沒錯,是我讓人攔住你,不讓你這麼快回京的……」

    歐博一聽,本就握緊拳頭的手揮出打在年徹俊帥的臉上,「你這個有異性沒人性的傢伙……」

    這小子為了他的喬蓁,還有什麼事做不出來?都怪他瞎了眼,本以為他不會插手,如今他是悔不當初。

    年徹沒有閃避,任由歐博這一拳打在臉上,這一拳甚重,他的嘴角有一抹鮮血流下,他用手背擦了擦。

    因為他被打,侍衛小廝們都表情不善地看向歐博,更有暗衛現身做出攻擊的樣子。

    年徹起身,揮手讓眾人都退下,「這一拳就當是我還給你的,冠英,我也可以告訴你,喬茵與章京的婚事是我保的媒……」

    「你他媽的混蛋——」歐博這時候氣炸了肺,怪不得她這麼快就能找到人接手,原來是有內應,他的一拳又再次轟過去。

    只是這回年徹沒再任由他打,而是手一張,包下他的拳頭,然後死死的握住,「冠英,你就不能冷靜一點?這事本來就是你理虧,你這算哪門子的負責任?明知道喬茵不是那些能與你不三不四來往的女人,你還偏去招惹她?」舌頭舔去嘴角再次流出的血水,「納她為妾?那也得她肯才行,你這就叫負責任了?她現在出嫁了,找了個好丈夫,你又想去使ど蛾子?冠英,別讓同為男人的我也瞧不起你的所作所為……」

    「混蛋!」歐博的腳掃向年徹的底盤。「如果今天換成是你的喬蓁,你也甘願拱手讓人?」

    年徹身子向側一跳避開,反應相當迅速。

    「至少我沒有像你這樣卑鄙的許她為妾?」年徹避重就輕地道,「我給出我的誠意,她若再該死的不接受,那就怪不得我。可你不同,我問你,妻妾真的能一樣?」

    其實年徹還是偷換了概念,如果喬蓁敢拋下他另嫁他人,他就算上天入地也不會放過她,當然,他理直氣壯地認為他誠意十足,她喬蓁若不接受那就是沒天理。

    歐博的表情一僵,其實他也知道妻妾不同,如果他不是定波侯府的嫡子,面是庶出,那麼今天世子之位絕對輪不到他。人很多時候都不能直面自己,歐博自以為給個貴妾之位喬茵就已是最大的誠意,殊不知他這是對愛情最大的侮辱。

    他並沒有將她放在與他對待的位置上。

    「如果今天你是喬茵,你願意嫁給一個只願給你貴妾之位的男人,還是一個願娶你為妻的男人?」年徹再度冷聲質問。

    歐博的表情已經不能再和緩了,年徹的問聲句句都打在他的心上,將他外表光鮮的皮扒下,露出貧瘠又齷齪的內裡,連他自己都不能直視。

    年徹的手一鬆,歐博握著拳頭的手掌就鬆了下來。

    「冠英,事已至此,你就別再糾纏她了,讓她去過她想過的生活吧。」

    歐博的眼睛痛苦地閉上,情之一字,果然傷人,他以前常常沾沾自喜,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原來只是未到時候。

    年徹理解他的心情,當他看到喬蓁與別的男人親近的時候,他也忍不住想要發作一番,更何況現在喬茵直接就嫁給了別的男人。

    台上的戲子們並沒有因為看客的打鬥而停下,戲已是唱到最後……

    「自從消瘦減容光,萬轉千回懶下床。不為旁人羞不起,為郎憔悴卻羞郎……」女戲子的唱腔在這一方天地裡面迴盪,「棄置今何道,當時且自親,還將舊時意,憐取眼前人……」

    歐博從來沒有一刻希望時光能倒回那個有著星星的夜晚,那時候的她與他都是最天真爛漫的……

    這樣一個夜晚,很多人都睡不著,喬蓁自然也是不例外的,她在床上輾轉反側,不知道年徹能否說服歐博放手?也不知道章京能否諒解當時那個有著少女情懷總是癡的五姐姐?

    好不容易才熬到了五更天,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再醒來時,看到的是聽露的臉龐。

    「什麼時辰了?」

    「辰時三刻了(約莫九點左右)。」

    聽露擰乾巾帕給喬蓁擦臉,然後侍候她穿衣梳頭。

    「可有人來找我?」

    「筱微祭司來了一趟,她說後天就是大比,請姑娘做好準備。」

    喬蓁聞言,為了喬茵的婚事,她都快放了這一茬,不過以她現在的實力來說,要在一級祭司中撥得頭籌並非難事,年徹說她的念力進展得十分迅速。

    匆匆用過早膳,她沒有耽擱,而是趕緊去找喬婕妤。

    喬婕妤所住的地方比起以前喬蕾所住的要好得多,喬蓁到來時正好看到她親自拿銀針試毒,待看到她,即笑道:「我還以為你來不了呢?連我在這東宮都聽到神宮處置了一批人,現在是人人自危。」

    這些都不是新聞,喬蓁每天都能聽到神宮有人大喊「冤枉」,只是怎麼喊都還是被人拉走,哪怕念力很高,也會瞬間被冷夜或年徹瞬間摧毀變白癡,反抗在絕對的皇權的實力面前顯得微不可聞。

    「大祭司給了我牌子出來。」喬蓁避重就輕道,「你怎麼樣?這肚子看來大了些許。」

    「還好,能吃能睡。」喬芷的表情十分的安寧。

    「那就好。」喬蓁的目光落在她的肚子上,如果喬芷懂得韜光養晦,將為有個一兒半女傍身,後半輩子也不于于太糟糕。「六姐姐,我有事想要麻煩你。」

    喬芷挑眉看她,喬蓁很少會求上門來,現在這般慎重看來應該真的是有事相求,她摸了摸肚子,最近也是多得喬蓁接濟,她才有多餘的銀子來疏通人脈。

    父親的官職不高,姨娘看著厲害卻也沒能攢下什麼錢財,嫡母因喬蕾的死更不會拿錢來資助她,算來算去,也只有喬蓁還顧念幾分親情。

    「七妹妹有話就直說,與我還客氣些什麼?」她親熱地挽住喬蓁,「姐妹間哪有生份的?」

    喬蓁知道喬芷一向是個務實的人,說這些個聽著好聽的話,其實都沒有幾句是真的,不過她對自己也沒有太大的敵意,喬家也是需要這張遮羞布。

    「那妹妹就不客氣了……」

    與喬芷見過面後,喬蓁也沒有過多的耽擱就離開了東宮,在宮門外好死不死地撞上太子殿下,她忙屈膝行禮。

    太子卻是讓人趕緊停轎,肥胖的身軀艱難地從轎裡爬起來,還得一旁的侍從扶住,不然有可能跌個狗吃屎,喬蓁見狀,想笑又不能笑,只能痛苦地憋著。

    「殿下有何吩咐?」

    太子走近她,兩眼色瞇瞇地看著她的面容,聞到她身上的少女香氣,全身都似要騷動起來,他借扶為名義趁機摸上喬蓁的手。

    喬蓁最近沒有什麼機會斫琴,所以一雙手倒是養得光滑了不少,老太子顯然摸得越來越色情下流。

    她掩下眼裡的怒意,藉機抽回自己的手,「殿下若沒事……」

    「別急,你急什麼?」太子笑瞇瞇地道,「走,我們進去裡面喝碗茶水,最近你六姐姐的胎作動得厲害……」

    喬蓁真想呸一口唾沫到這老不羞的太子身上,喬芷那胎滿打滿算才不過三月出頭,作動個屁?

    「剛去瞧過六姐姐,她的情況還好,有太子與御醫的照顧,六姐姐會順利生產的……」她找著借口,「冷大祭司待會兒有找,若遲了,恐受罰……」

    「孤讓你去喝茶,你去就是,哪來這麼多廢話?」老太子眼看就要作怒。

    喬蓁抬眼看他,這回不再躲避,而是正色道:「我是陛下親宣進神宮的,太子殿下難道不遵聖意嗎?」

    老太子沒想到她會搬出父皇來,頓時肥胖的臉上一陣著惱。

    「殿下,喬祭司既然還有急事,那何必強她所難呢?」在後邊有人正從容過來,當即朝太子笑道。

    老太子轉頭看去,居然是連家那個小子,在這天下名士的面前他也不好行事過於齷齪,遂肥臉朗笑道:「孤不過是想問問喬婕妤都與她說了什麼悄悄話罷了,最近婕妤懷胎甚是辛苦……」

    喬蓁卻是看了看連永那一臉謫仙的樣子,微微點點頭算是打了個招呼,聽到太子轉了話題,她也沒含糊順著接口道:「殿下不用擔心,六姐姐一切安好,只要有殿下護著,六姐姐必定能安然順產。」

    「既是如此,你且退下吧。」太子見到不能得手,也沒再糾纏趕緊讓她走,看到吃不到實在痛苦。

    喬蓁巴不得他說這句話,二話沒說,趕緊施了禮後就朝神宮的方向走去。

    連永轉頭看了看她的背影,嘴角微微一勾。

    回到神宮,她才輕輕喘了一口氣,後邊的聽露也是鬆了一口氣,那太子的目光真是輕眺得讓人討厭,「這回得以解圍,還是多得了連爺。」

    喬蓁卻道:「這於他不算什麼,怕是他有急事要與太子相商。」對於連永,她沒有什麼好感也沒產生厭惡之感,這不過是個外人矣。

    聽露給喬蓁整理一下衣擺,「話可不能這麼說,姑娘一向厚道,怎麼對他卻是如此薄待?算上這次,姑娘可欠著他兩次呢。」她記得上回姑娘被蕭王次子劉儀綁架,最先解圍的也是這個連永。

    「我覺得你怎麼今兒個這麼多話?」喬蓁回頭笑看聽露,「莫不是思春了吧?若你看上他,我幫你牽牽線探探他的意思。」

    「姑娘別拿我來開玩笑。」聽露跺了跺腳嗔道,她只是覺得他長得那麼好,看起來又是個光明正大的,她才會說了他幾句好句,並沒有別的意思在。

    「好了好了,我不過是開兩句玩笑罷了,偏你還當真?」喬蓁忙道,「你可是我的得力助手,我可不會胡亂將你許出去。」

    聽露得了喬蓁保證的話,這才露出笑容來。

    只是待她見到年徹的時候,看到他臉上的瘀青,不由得緊張道,「你這是和誰打架弄的?」她拿著帕子輕碰他的臉,既惱怒又心疼,趕緊讓聽露去煮個雞蛋來。

    「輕點輕點……」年徹忙呼道,喬蓁很少這樣關心他,其實這瘀青並不疼,只是他為了搏她同情罷了,再退一步說,也是為了辦她交代的差事才弄上的,這可是公傷。

    所以他享受起她的柔情與關心,是心安理得得很。

    「可是歐博打的?」喬蓁踮起腳尖輕輕地吹了吹,一猜就猜到是歐博那個混球,「昨天你與他起衝突了?」

    「嗯。」年徹嚴肅地應了聲。

    喬蓁為他揉瘀血的手頓了頓,「他真的不聽勸?莫不是打算喪心病狂地去破壞五姐姐的幸福吧?」

    年徹握住她的手,示意她別停,她的手揉在他的臉上份外的舒服,「看樣子暫時是被勸住了,不過我也不放心,有派人暗中跟著他,從昨兒夜裡他回去,今天都沒出過府。」隨後又不太放心道:「等他想通了自然就會放手。」

    喬蓁聞言,再不放心也只得如此,這歐博就是個定時炸彈,就怕他哪天引爆了讓所有人都跟著受傷。

    喬茵三朝回門在即,章榮氏為了回門禮也忙碌個不停,這可不能讓喬家人看輕她老章家,所以她都盡可能辦得妥當體面。

    喬茵也沒能閒著,與章榮氏一道打點。

    章瑜春瞄了一眼,冷嘛一聲:「嫂子家的父親與大哥可是同一等級,也沒見誰高誰低?」咬了一品手中的大蘋果,「再說大哥可比嫂子她爹年輕,她爹都這把年紀了,升不上去也就到頭了,大哥就不同,將來可是要當一品武將,嫂子啊嫁給大哥那可是撿到寶了。」說完,得意地瞅了眼喬茵。

    「二妹,趕緊吃你的蘋果。」章玉春打圓場道。

    章榮氏沒有喝斥女兒,而是斜瞄一眼這新科兒媳婦,看看她是何反應。

    喬茵卻是笑道:「二姑子倒也沒說錯,能嫁給夫君確是我的福份。」

    她這說的可是實話,並沒有半分恭維章瑜春的意思在,章京現在雖然私下仍冷臉給她看,但是人前還是給足了她正妻的面子,如果她還不知足惜福,那就真的沒心沒肺了。

    只是章家人聽了到底心裡舒服,章榮氏看這兒媳婦越發滿意,笑著又添了幾份禮。

    章瑜春只是哼了哼,沒再故意挑釁。

    這時,章家的門房來報,說是有東宮的太監到來。

    章榮氏愣了愣,東宮裡面住的可是太子,她老章家何嘗與那等貴人有來往?不過這可是體面的事情,她也沒含糊,吩咐人開中門又是打掃庭前,然後又問喬茵她可需要換身衣服?還沒待喬茵回答,又說壞事了,章京沒在家。

    喬茵卻是神情自然許多,心下早就猜到會是誰派來的,於是安撫婆母道:「婆母別急,這不過是東宮的小太監罷了,若是不放心,就讓小叔出來迎客。」

    章榮氏一聽,這時候才記起小兒子還在家中,於是忙喚人進去喚他來。

    喬茵服侍章榮氏換了身新衣,兩個小姑也換了一身新,尤其是章瑜春,更是看出悉心打扮過。

    那太監一看到章家的人,高傲地道:「章夫人喬氏何在?」

    喬茵忙站出來,說自己就是。

    太監這才沒再拿鼻孔看人,而是指著自己身後跟著的小太監把東西都送上來。

    眾人打眼看去,章瑜春卻是伸長了脖子,只見小太監端著的托盤上,一個托盤裡有著翡翠珠寶在閃閃發光,最矚目的卻是兩朵紅珊瑚花朵兒,很是惹眼,另一個托盤裡卻是兩套婦人的頭面,看來價值不扉。

    那太監一眼掃過章瑜春驚羨的目光,心中在嗤笑,這章家果然是小官吏,也虧得婕妤如此看重這個姐姐。他指了指那兩套婦人頭面道:「這是喬婕妤賞給章夫人的,祝賀夫人成親之喜。婕妤說她在宮裡甚是想念姐妹,現今聽得姐姐許嫁良人,哪有不心喜之意?現身懷有孕,又不能與姐妹相聚,所以才遣咱家來送上一份賀禮以表姐妹之情。」

    這一番話說得極有技巧,一來是給喬茵長臉撐腰,表明哪怕兩家官階相等,他章家還是不及她喬家來得底蘊深厚;二來又是表明喬婕妤有孕,那可是未來龍子的生母,比不得一般低位嬪妾。

    果然,章榮氏這會兒看兒媳的目光比先是更為隆重了,雖然之前略微聽聞喬家有女兒在東宮,以為不過是一般的女官罷了,哪曾想會是太子寵妾?

    章瑜春的目光卻是頗為羨慕,這會兒她也不敢輕易拿這個嫂子來開涮了。

    那太監又指著有紅珊瑚那一盤,說是喬婕妤賞給章老夫人與章家姑娘的。

    章榮氏何曾得過宮裡的東西?現在更是兩眼放光,忙是謝恩什麼的。

    章瑜春更是兩眼盯在那紅珊瑚花朵兒上,這可是好東西,平常人家求也求不到的?如果她戴上,一眾姐妹兒都會羨慕嫉妒恨,想想就心花怒放。

    喬茵暗自斂了斂目光,沒去看章瑜春失態的臉,與表情還算穩定的章榮氏送了這兩個太監出門。

    待門關上,章榮氏親熱地握住喬茵的手,「我們老章家能娶到你為妻,果真是祖墳冒青煙了。」

    喬茵頓時一驚,這章榮氏雖然對她極滿意,但也不會訴之於口,如今說了這麼一通話,可見喬芷送東西來是極給她長臉的一件事,心下明白後,也沒托大,反而遜言了幾句。

    章榮氏見狀,更是滿意。

    待回到屋裡,春柔給她奉茶,又遣了小丫頭出去,章家統共不過是有十來個僕人罷了,這回姑娘陪嫁帶來的也約莫有這麼數,所以倒顯得章家看起來也似大戶人家一般。

    「沒想到六姑娘倒是有情有意。」她發著感慨,有東宮的婕妤出面,姑娘在章家的份量會更重。

    喬茵卻是一臉的嘲諷道:「你別傻了,她喬芷哪會念什麼姐妹情深?這些個東西確是宮裡的,」她的手輕輕地摸了摸頭面上的珍寶,倒也是精品,「弄這些個玩意兒,怕是七妹妹破費良多來給我撐場面,說來,我欠她的越來越多。」最後歎息一聲。

    春柔到底沒有喬茵看得通透,忙低聲驚呼了一句,「怎麼會是七姑娘?」

    「除了她與三哥之外,還有誰會掛念我?」喬茵苦笑了笑,她的親爹娘只怕連想她也未想過吧,「能與喬芷接觸的,除了七妹妹不做第二人想。」

    春柔這回沒再說什麼了,以前還覺得姑娘待七姑娘太好,現在才發現真是與人為善才能得到善報。

    章京回來,就聽到東宮婕妤娘娘送東西來的消息。

    回房後他看了眼喬茵,只見到後者給他脫下外衣,又換上家居服,他沒那麼講究,不過喬茵願意侍候,他也就隨她,免得她一天到晚沒事做,然後又瞎想。

    喬茵低垂著頭,「那是妹妹掛念我才送來的,你別疑心我說了什麼訴苦的話……」

    他一把抓住她的手,冷眼睇她,「我可有說了什麼,你居然如此敏感?你把我想成什麼人,不過是姐妹來往,我又豈會想到一邊去?」

    「是我枉做小人了。」她咬了咬道。

    「明天回你娘家,別擺出這副臉面來,免得別人說我欺負你。」他道,話說得雖冷,卻還是帶了幾分關心。

    「嗯。」喬茵這才笑了笑。

    章京看她笑向燦爛迷人,一時間看呆了去,真沒見過比喬茵更好看的女人,隨後意識到自己失態,輕咳數聲掩飾過去。

    晚膳時只有夫妻二人,他默不吭聲地給喬茵挾了幾筷子她愛吃的菜,然後就是大口刨飯。

    喬茵一陣窩心,這才是自己想要過的夫妻生活,而不是定波侯府那種表面繁華內裡痛苦的日子,她也給章京挾了一塊他愛吃的紅燒肉。

    章京只看了一眼就大口吞下。

    她笑著小口吃著飯,這飯菜果然還是比家中時要香得多。

    接下來夫妻倆,一人擦拭兵器,一人繡花,雖安靜但也溫情。

    只是夜裡就寢時,章京還是沒碰她,喬茵略有些失望,不過明天就要回門了,她惟有逼自己趕緊入睡。

    翌日,喬家因為要迎接姑娘與新姑爺回門,二夫人還是做做樣子的讓人掛上紅燈籠喜慶一點。

    二老爺卻是冷哼一聲,不過是區區一校尉,他還沒放在眼裡?

    一大早,章京與喬茵就穿戴好準備出門了,這次章京備了馬車,與母親別過後,他就扶喬茵上了馬車,然後手一撐也上了馬車,隨後馬蹄聲揚,馬車啟程往喬家而去。

    喬茵掀起馬車窗上的簾子看了看外頭,突然她的眼睛一直,定睛再看去,那遠處轉角彎上的人真是歐博,他怎麼這麼快就找上門來了?看到他抿緊唇兩眼緊盯著自己,她曾愛了他那麼久,豈會看不出這是他不悅的表情?

    她看得心驚肉跳,頭腦亂成一團,他要幹什麼?要來毀滅掉她的幸福嗎?防備戒嗔之意在她眼裡流轉。

    章京感覺到她的身子在發抖,忙抱住她道:「怎麼了?是不是風太大?」

    喬茵忙自鎮定下來,將車窗上的簾子趕緊拉上,回頭看向她的新婚丈夫,「沒事,我很好,可能是剛剛吹了風,所以有些不適,你別擔心。」

    「這麼大個人了也不會照顧好自己。」章京碎碎念了一句,然後表情冷冷地抱緊她。

    喬茵靠在他的懷裡吸取他身上的力量,告訴自己不要怕,他歐博還能吃了她不成?他哪怕只是給冷臉她看,她卻知道他已經在慢慢接受她。

    這一段路她走得極其不安寧,馬車每一次停頓,她都會如驚弓之鳥,她在他並未跳出來。

    章京感覺到她的緊張,略有些疑心,只是她不說,他再問也是枉然,只是濃眉擰緊成結。

    好不容易才挨到了喬家,馬車在大門口停下了,這明顯是喬家要他們下馬走進去。

    喬茵對於自家爹娘的小心眼真是恨得不得了,斜眼看到丈夫沒有異意,她也沒有表露出來,而是在下馬車時握住他的手由他抱下來,她的臉微微一紅,只是越過丈夫的身影,她一雙漂亮的大眼睛又不禁瞪圓了。

    那藏在暗處的男人不正是歐博嗎?

    他怎麼陰魂不散地又跟了過來?這時候她的眼裡再也見不到半分曾經對他的迷戀。

    歐博見狀,站在遠處的他眼眸微垂,掩去眼裡的痛苦,她喬茵真是懂得如何在他心上插刀子,半分也沒留情。

    這時候他想起小時候曾讀過的一句詩,此情可待成追憶,只是當時已惘然。

    章京卻感到妻子的異狀,雙眼凌利地朝她望著的方向看去。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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