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想法並不可愛,她下意識地皺了皺鼻子。
喬蓁在現代的時候一心撲到斫琴的事業當中,對於感情問題還沒來得及發展一下,就穿越到了這個歷史中沒有存在的時空,剛站穩了腳跟展開新生活,就招惹到了年徹這只妖孽,一切的發展都似乘火箭般迅速,其實喜歡細水長流般發展的她並不喜歡。
太快的感情總是潛藏著更多的變數,裡面摸不清碰不到的地方太多,當激情過後,剩下更多的是互相埋怨與悔恨。
動心動情,不是不可以,但不能是現在,愛情就是一場拉鋸戰,想通後,她決定以一顆平常心來對待年徹。
在她頭一偏之時,年徹的吻落在她的唇角上,灼熱的呼息噴在在她的臉上,但她俏紅的臉蛋卻是慢慢降溫,似乎之前那種撲朔迷離的氛圍都消失不見了。
喬蓁的反應其實一直是年徹細細觀察的,一向精明的他很容易就捕捉到之前她的情緒變化,還沒來得及竊喜,卻又消失得無影無蹤,她,又變得冷靜起來。
有些許惱怒湧上心頭,他微咬了咬她的唇角,沒弄傷她,卻偏又用了一點力道。
在這微疼的刺激下,她猛地抬起雙眼怒視他,伸手想要推開他,這人屬狗的嗎?「年徹……」
話還沒說完,他趁機闖進她的口腔中,在她瞪大眼睛的注視下,更是變本加厲,逼迫她與他一道沉淪……
她握緊粉拳捶打在他的胸膛上,看似力度不小,在他看來,卻像是搔癢癢或者情人之間無傷大雅的玩鬧,一手滑到她的臀部把她抱起來,另一手捉住她一隻粉拳,硬是將她的手繞到他的脖子固定住,舌頭糾纏著她不許她後撤。
一股酥麻的感覺自脊椎湧上來,她的臉又漸漸發熱,很快那抵抗就像一種形勢,既以打定主意要順其自然,再說她似乎也很享受他的親吻,遂雙手慢慢地攀爬到他的脖子上,最終抱緊了他。
這細微的變化讓他喜上眉梢,這種無聲而又有形的軟化,讓他的侵略變得如狂風暴雨般急驟……
一口風兒刮過來,吹得花海向一邊傾斜,更是捲起兩人的衣擺在風中打轉,她披在身後的秀髮飛揚,素雅的鑲玉金步搖在頭的一側隨風飄搖,發出一陣「叮噹」的響聲……
一絲涎液從她的紅唇角流下,她的呼息變得困難,他方才依依不捨地退了開來,看到她迷離的雙眼無神地看著他,臉上方才有了笑意,舌頭更是曖昧地舔掉那絲涎液。
她微打了個哆嗦,坐在他手臂上的她為了平衡只好一直圈住他的脖子,回過神來看到他愜意的笑容,眼底那絲懊惱最終消失得無影無蹤。
她也跟著笑了笑,如冰雪融化雪蓮盛開,抬起一隻手摸了摸他的鬢角,道:「年徹,你是不是有意引我來見你?」
昨天周大夫這麼容易就向她攤出底牌,總有幾分可疑,現在想想,搞不好是眼前這人故意這麼做,明知道她不徹底驗證是不會輕易罷休的。
他卻輕拍一下她的俏臀,怎麼還連名帶姓地喚她?佯怒道:「怎麼還是學不乖?」看到她噘起紅唇,遂又愉悅地笑出聲來,「你猜?」
不用點手段,這小女人會自動送上門來嗎?
用腳板想都知道不會,所以在給周大夫吩咐的時候,他特意強調了不許透露給喬蓁知道是他派他去的。無非就是看透了周大夫欲邀功的性子,聽他這樣吩咐必心生起疑,同為男人,又哪會看不出他真正中意的人是誰?
最終當然不用他多言,周大夫就會「自作聰明」,將他這張底牌翻出,把弟弟當成眼珠子的喬蓁又豈會讓來歷不明的人醫治她弟弟?必會找他要一個明確的答案。
直到這會兒才猜到他的心思與用意,她瞪著他,這人真腹黑,居然拐彎抹角地引她上勾,而她卻一時心急不察,大意地咬下他下的餌。「我愛樂意怎麼叫你就怎麼叫你,你能奈我何?」最後冷笑道:「我不猜,逗著我很好玩嗎?放我下來,我要回去了。」
她斜睨著他,她雖不胖但也是有重量的,好不好?這麼抱著她手不酸嗎?
這樣的她同樣還是該死的誘人,年徹的眼眸一沉,微不可見地**在其中流轉,尤其是微微有些紅腫的唇色在亮光中令人遐想不已。
只是在他即將要有所動作之時,聽到她又冷聲問道:「年徹,你是想我感激你嗎?」
這話讓他微皺眉,原有的打算都被甩到了爪哇國,微怒道:「我若只想你的感激就不會這麼費心費力了?」同樣冷冷一笑,「若他不是你的弟弟,我還會為他尋醫問藥?」
這會兒他全部承認下來,把周大夫找來與其說為了喬蕊,更不如直接說是為了她,就因為看出她對她那病秧子弟弟的重視。
她的唇緊抿,只有一雙大眼睛流光在轉,這人,怎麼那麼容易就觸摸到她內心最軟的那一塊?其實認真算來,他僅只見過喬維一次,只因他是她的弟弟,他就記在了心裡。
他,並不似表面那般無情,那般冷漠……
微怒的他一時並沒有察覺到她態度的變化,正正因為好心被當成了驢肝肺,果然人太好心要不得,他正要再說些什麼來維護自己的顏面時,她的紅唇壓到他的唇上,很甜,本應欣喜享受才是,大腦卻在第一時間發出警報,畢竟上回的經歷稱不上美好。
自己那處被她整治的情景仍歷歷在目,他警惕地看她,並不接受她的吻,這小女人,又想故技重施嗎?
看到他這個樣子,她頓時愉悅地大笑出來,很沒有儀態地把頭靠在他的肩膀上,難得對他好一點,他卻被她嚇得草木皆兵,這們的表情不管是真是假都夠她書寫豐功偉績到處宣傳了。
憑他的能力可以不費吹灰之力就可以整治她,一如那次詭異夢境中將她按到水裡的狠絕,然而此刻,他卻任由她做為,無形中取悅了她的心,對眼前這男人,想不對他敞開心門都很難。
一向感覺靈敏的他卻不知道自己哪兒取悅了她,惹來她這般大笑,遂咬牙道:「能告訴我你在樂什麼嗎?」
「佛曰,不可說也。」她昂著頭高傲地道,正因為確定他是真的在緊張她,所以她的態度在無形中也膨脹起來。
他看了她滿是笑意的臉半晌,最終無奈一笑,伸手摸了摸她柔軟的青絲,這回正經道:「周大夫醫術不錯,你放心把喬維交給他吧,有我在,他不敢使壞的。」
她信任地點了點頭,似想到什麼又皺了皺眉,「那喬蕊呢?」周大夫不肯說,她到底對此放心不下,雖然萬分不喜歡喬蕊,但到底還要為五姐姐等人著想啊。
「你別管。」年徹道,「她最終會為她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的。」
什麼意思?不管她怎麼追問,他就是不爽快告知,最後更是扯開話題,「你看看,這花海可美?」
她的目光轉到那一片花海之上,本是夏季才開的芍葯、月季……等花在這兒都可以覓到影蹤,是女人都會輕易地被這一片繁花吸引去目光,她不禁讚道:「真漂亮,這怎麼弄的?」
他放她下地,然後自然而然地牽著她的手漫步在花海裡,感覺到一絲熱氣從腳底拂過,臉現微訝,之前沒留意到,這會兒頓時心下瞭然,「這兒是不是有溫泉?」
「溫泉?熱湯嗎?」年徹疑道。
她聞言,頓時拍了拍自己的腦袋,古代人管溫泉叫熱湯,一時又犯糊塗了,「對,就是熱湯,我想著會熱的泉水,叫溫泉也挺合適的。」遂露出一個憨乎乎的笑容。
他卻摸了摸下巴,聽她這麼一說,叫溫泉倒也合適,「呃,你愛叫什麼就叫什麼吧,這兒正好發現了熱湯,所以冬天來此住倒是十分合適,正好可以泡泡熱湯,你要不要試試?」他滿懷希望的問,對於那誘人的美景,他昨兒一宿不知道做了多少個帶顏色的夢,醒來可恥的發現自己竟弄髒了床輔,這是他成年後已經很久沒有發生過的事情,現在一想起,臉色就是一臭。
呸,色狼!喬蓁在心底罵了一句,臉上卻皮笑肉不笑,「呵呵,世子爺的好意我心領了。」
「那真可惜。」他不甚誠意地道,本纏握著她手的手卻鬆開,變本加厲地纏握在她的柳腰上,將她抱得更緊一些。
對於他的心思,她沒猜到十足十,到少猜了個七八成,伸手拍下他的爪子,「我還沒七老八十,不用世子爺扶。」
「我就喜歡,有本事你咬我啊?」他不服氣地又伸手環住她手腰,朝她笑露出一口白牙,氣人的很。
她真個張嘴抓起他另一隻手狠狠一咬。
「你屬狗的?」他非但沒抽出自己的手,反而更往她牙齒下送,同時還打趣道。
她也亮了亮白牙。
……
這片花海真的俘虜了她的心,只是現在時間不允許,很快,她就告辭道:「我要回去了,維哥兒還病著,我不放心。」
年徹聽到她的告辭令,眉間皺緊,這會兒他對這未來小舅子有幾分怨言,為了照顧他就要犧牲他的利益?不滿歸不滿,那可是喬蓁寶貝的弟弟,他若對他出手,這小女人不用說肯定翻臉。
「待會兒我再送你回去,現在你先跟我去見一個人。」他一臉正經地拉住她的小手往屋子而去。
她愣了愣,年徹讓她去見誰?本想推掉,轉臉卻看到他少有的正經面孔,還是見上一見吧。
此時喬家的夏明院裡,正在核對賬本的二夫人喬朱氏越看臉色越難看,就差沒有拍案而起,周圍負責核算的管事僕婦們都大氣不敢喘,她們都是二夫人的心腹,素來知道她的稟性。
「怎麼會這樣?虧空這麼多?大嫂這些年來都幹了些什麼?」最終二夫人還是忍不住地將面前的賬本甩到地上。
她費盡心思拿到掌家權不過兩日,這一看賬本所有的心思都歇了,這麼大的虧空是不是要她出錢來填?大房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盤,難怪這麼容易就撒手讓她管。
一旁協助的兒媳婦喬武氏忙寬慰婆母幾句,「婆母,甭氣壞了身子,若是大伯母那兒有了虧空,我們找她就是了,老祖母還在呢,諒大伯母也不敢輕易推脫……」
二夫人這回卻不受用,轉頭朝兒媳婦怒吼了一句,「你懂什麼?你祖母就是個偏心的老貨,一向最偏大房與四房,你大伯母為人小氣得很。」
喬武氏咬著唇不敢吭聲,這婆母一旦動怒就沒有她的好果子吃,誰叫她雖有個當三品官的爹,自身卻是個庶女讓人從內心裡瞧不起。為了琴的事,昨天夜裡丈夫又遷怒地發作了她幾句,一時氣不過她回了幾句,最後丈夫更是睡到書房喚通房丫頭侍候也沒有與她同床,結果夫妻今早見面,他仍給她一張臭臉看,氣得她早飯都吞不下。
喬茵掀簾子進來時正好看到這一幕,上前把茶盞遞到母親的面前,「娘有何好氣的?三嫂說得對,誰虧空的錢就找誰唄,這還不好理解?」
二夫人看了眼這一向愛攪事的女兒,但昨兒的危機也是這女兒也是出了力的,對這女兒到底還是心疼的,臉色一緩,道:「真能讓大房出銀子就好了,就怕她不肯……」
「不肯,那好辦,分家。」喬茵說這話時眉頭都沒皺,「分了家,該誰得的銀子就是誰的,誰虧空的銀子也就是誰的,現在祖母還在,誰也別想賴。」
二夫人與喬武氏聞言,都膽顫心驚地看向自家這膽大的姑娘,一個姑娘家家的說分家,傳出去像話嗎?
喬武氏想說些諷刺的話,眼角卻瞟到婆母的臉似有幾分熱切,遂又識趣地把話都吞回肚子裡,一旦人家母女齊心就沒她什麼事兒。
二夫人確實是心動了,尤其是看到賬目上虧空的數字,如果能讓大房背,那麼他們二房在分家時就能佔到實質的好處,就算婆母再偏心,這賬也不能不認。退一步說現在她剛開始管家,想把這球再踢回給大房,肯定不行,與其這樣,還不如早早分了,就像女兒說的那樣。
心動,自然就要行動,她這會兒朝心腹管事娘子吩咐,把賬上面的虧空的數字都給她核算清楚,一個銅板也不能落下。
喬茵看了眼母親眼裡的貪婪,暗暗搖頭一笑,果然只有錢才是母親最熱衷的,不愧是皇商家出來的女兒。
喬武氏初初沒想明白,畢竟庶女在娘家,嫡母是不會教管家這些個嫡女才學的知識。自嫁到喬家來,婆母外表犀利,待她還是不錯的,手把手教了她不少該學的知識,這會兒自也想明白了其中的妙處,不由得悄悄打量喬茵這小姑,嫡女到底還是嫡女,想得要深遠得多。
這會兒她移到喬茵的身邊落坐,「小姑。」
喬茵聽到這聲膩味的叫法,全身都起雞皮疙瘩,不禁拿帕子在兩人之間掃了掃,「三嫂要說什麼?」
「你看我們姑嫂何必如此生分?」喬武氏想要套近乎。
喬茵不置可否地看著她。
這小姑的眼光看得她頭皮發麻,訕笑了一下,實在撐不住了,她乾脆道:「你看你三哥忙得都腳不沾地,我看到都心疼,待會兒他回來,你勸勸他要多休息休息,小姑一句話,你三哥必定放在心上。」
拐彎抹角地說了一大串,無非就是讓她出面勸三哥回房,喬茵一猜就猜中這嫂子的心思,心底不屑歸不屑,但還是希望自家親哥哥能過得好,「三哥性子拗,我試試吧,最近為了那案子,三哥自是忙得很,三嫂也得體諒他一下。」
喬武氏知道這小姑一向說一不二,聽得她肯定的話,臉上的陰鬱一掃而空,這樣甚好,丈夫回房,自己也不用傷及臉面,這時她看喬茵這小姑比任何時候都順眼。手摸了摸肚子,珍姐兒都兩歲了,上回回娘家,姨娘就催她要趕緊生下男丁才是正道。
正在此時,又有下人來報,說是東宮來人了。
二夫人一聽,哪還顧得算賬?急忙起身整理衣物出去相迎,看到小女兒那不以為然的神情,皺了皺眉,「你且代我整理一下賬目,你姐姐派來必是有事相求,我去去就來。」
喬茵不悅地點了點頭,二姐姐喬蕾派人來無非就是要東西,聽說那庶出六妹喬芷現在已經被太子寵幸了,似乎還混得不錯,二姐姐莫不是又想窩裡鬥?
喬武氏想著沾沾美人的光也好,因而也草草與喬茵話別,急急追上婆母的腳步。
與二夫人關心女兒一樣,王姨娘自打親女兒被送進宮裡就大病了一場,後來得知女兒在東宮頗得太子看重,這才精神了些許,此刻聽到東宮有人來,正打點著給女兒送點東西。
大多都是女兒愛吃的東西,正清點到一半,看到桂花糕少了不少,遂朝窩在一旁正與丫頭侍女玩兒的兒子走去,一把掐住他的耳朵,「繒哥兒,說,是不是你偷吃的?」
十二歲大的少年耳朵一疼,哪還顧得上去摸人家丫頭的小手,忙呼疼,「姨娘,小力些,疼……」
「你還知道疼?偷吃時怎麼不想想你六姐姐在東宮受苦……」王姨娘教訓兒子時頗為潑辣。
喬繒用力掙脫自家老娘掐耳的手,氣惱道:「她在東宮又不缺這些吃食,那兒可是皇家,要吃什麼沒有,你還巴巴地給她準備這些,她也未必看得上眼……」
王姨娘不聽尚可,一聽這些個混話,哪還能收得住脾氣,頓時抓過一旁的雞毛撣子往兒子身上打去,氣呼呼地道:「芷姐兒怎麼有這麼個缺心眼的兄弟,好好的族學不上,每天只想著偷雞摸狗,你還讓我活不活了,怎不見你學學你三哥,……你個臭小子,你別跑……」
雞毛撣子才打了幾下,喬繒就機靈地跑了出去,哪還老實巴交地站在那兒任他娘打?
王姨娘倚門狠罵了兒子幾句,最後沒看到人影兒,方才停下罵聲,回頭看到丫頭侍女都在看她,遂眼一瞪,「滾,下賤的小蹄子,盡會勾引爺兒,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那騷樣兒,改天把你們這群**都發賣了清靜……」
幾個小丫頭不過年方十四五歲,現在聽到這姨娘罵得難聽,哪還站得住?紛紛咬唇哭著出去。
王姨娘又罵了一通,這才回頭重新清點東西。
前廳的二夫人聽到喬美人遣回來的下人說的話,皺了皺眉道:「要找可靠的穩婆不難,可是如何送進東宮?」
「美人說,她已經打點好了,讓夫人儘管準備就是。」那小太監昂著頭道。
二夫人想到離女兒生產其實還有好幾個月,但確是要未雨綢繆,自個兒找的穩婆知根知底,斷不敢在生產時使壞,遂點了點頭,趁機又提了琴的事情,說是原先安排的出了點狀況,可能還要再花些時間。
小太監皺眉尖聲道:「美人很著急這事,離鍾貴妃的生辰沒有多久了,夫人還是趕緊吧。」
二夫人忙「哎哎」地應聲,兩人再說了一會兒話,她方才命人拿出一百兩銀子塞給小太監。
小太監也沒推辭,隨意謝了幾句轉身就要走。
王姨娘來的正及時,看了眼二夫人不悅的神情,想到女兒又忍了下來,上前把後頭侍女拿著的食盒等物都推上前,「夫人,這是美人身邊得力的公公吧?能不能讓他給六姑娘捎些東西。」
二夫人皺眉打開面前的三個盒子,都是些吃食及小用品,隨後不悅地蓋上,「王姨娘,東宮裡哪會缺這些?別帶去丟了面子,你趕緊拿回去。」
「夫人這話就不是了,姑娘進了去連家人都見不到面,哪會不想家?這些都是我親手做的,六姑娘最愛吃,夫人阻攔是何道理?」王姨娘這會兒不賠笑臉了,一想到就是這女人使壞,她女兒才好好地被送到東宮成了老肥豬的人,這口氣堵在心窩裡都下不來,一想起就恨得牙癢癢的。
二夫人心中也不爽,只是當著外人的面不好發作,遂道:「既然你想送給六姑娘,罷了,我也莫與你爭了,你愛送就送吧,這兒沒你的事,趕緊下去吧。」
王姨娘不想走,可看了眼那細皮嫩膚的小太監,免得讓人笑話,福了福,轉身就出去了。
喬武氏看了眼食盒,心想王姨娘到底還是疼女兒的,可惜六姑娘卻是個庶出。
二夫人指了指食盒朝那小太監道:「讓公公笑話了,不如就順手給我家六姑娘帶去吧。」
那小太監也不置可否,不過就是幾盒吃食,正好路上肚子餓可以填填,遂點頭應允。
後來這小太監回了宮時,三盒吃食就只剩一盒了,小用品更是連影蹤也見不著,喬美人更是連看都不看這食盒,就揮手讓身邊的侍女太監拿去吃,完全沒有想過給庶妹。
而那為喬美人擋了好幾次明槍暗箭的喬芷,事後卻無意中看到家中的食盒,問了好些人才知道家中親母曾給她送過東西,最終卻一樣也沒有到她的手中,去問嫡姐喬美人,哪知這嫡姐輕描淡寫說忘記了,至此心底對於害了她一生的嫡母與嫡姐恨之入骨。
當然這是後話了。
從一片花海移到屋裡並沒有花多少時間,畢竟在這花海的岸邊就修有華麗的建築,裡面的裝潢也一如外表般奢華,喬蓁不用看也知道必是某世子那惡俗的喜好。
果然夠騷包。
等在屋裡的一老一少原本正在看牆上掛著的名家字畫,待聽到有腳步聲,兩人忙轉身,看到是年徹,急忙行禮問安。
年紀大的那個目不斜視,年輕的那個卻是暗暗打量喬蓁,這個被年世子親熱地牽著手走進來的俊俏少年不知是何身份?不過頭皮發麻倒是有的,沒想到年世子居然喜好分桃之禮,怪不得送美人他不要,原以為是永定侯府裡面美姬如雲,世子不屑,現在才知道拍馬屁拍到馬腿上,人家好男顏。
尤其眼前的少年眉目如畫,如果是在別的場合遇到,他怕也會試試一親芳澤。
喬蓁一看年輕人的表情就知道他想歪了,來自現代那個女孩也可以當男孩來養的年代,她穿男裝一向可以蒙住很多人,以前還會故意弄得灰頭土臉,可這次來找年徹,她下意識地就不想弄成那樣,故而倒是本色上場了。
她的手掙了掙,示意某世子注意影響。
年徹隨意地點了點頭,面色不改色地繼續拉著喬蓁到首座,自己坐下後,這才鬆手讓喬蓁坐到另一邊的主位。
喬蓁看了眼那年紀大的人,最後還是落落大方地坐了下來。在別人打量她的同時,她自也悄然在心中評估對方,這兩人長相頗為相似,都是國字臉,濃眉大眼稱不上英俊,倒也不難看,看來應是一對父子無疑。
年紀大的那個對於這陌生的美少年落坐在另一主位上沒半分猜想,見多識廣的他自會知道權貴家中怪嗜好的人可不少,這還算是輕的了,隨即賠笑臉說了幾句客套話。
年輕的那個同樣也不遑多讓。
喬蓁大開眼界,果然這個世界不正常了,年徹的母親可能是個蕾絲邊,這還是她自喬茵的話裡猜出來的,眼前這兩個對於倆男人親近也視而不見,正常的自己反倒顯得是異類了,故有幾分不自在地動了動身子。
年徹握住她放在椅把的手安撫了一下,方才笑對那年紀大的道:「錢大掌櫃對於自家親戚看來都沒有半分印象?」
年紀大的那個正是江南錢家的掌舵人錢磊,這次入京就接到次子錢偉豪的喜訊,能巴上永定侯府,他自是欣喜萬分地前來拜訪。
現今聽他這笑言,他怔了怔,這是什麼意思?
精明的他立馬看向那個與年世子平坐的少年郎,他錢家何時養出了這樣的俊美人兒?他怎麼都不知道?皺著老眉道:「世子爺是不是弄錯了?不是在下認不得自家親戚,只是錢家可養不出這般俊美的人物……」
年輕的正是錢偉豪,他卻眼眉跳了跳,對於這個美少年他自是不認識的,只是突然想到前段時日他還在家中時,聽到母親抱怨憶故的姑姑的兒女不要臉面的話,遂想到以前錢家還有位姑姑是嫁到了京城來的,莫不是這位姑姑的兒子?
他暗中拉了拉父親的衣物,想要提醒一下對方,父親果然住了嘴不解地暗中看了他一眼。
看來父親對於那姑姑是印象不深了,也對,家中的祖母對這已逝的女兒是隻字不提,一向忙於生意的父親會疏忽了也不奇怪。
喬蓁的神色也是一凜,在年徹的話出口後,她立即知道這倆人是誰了?頓時她看向父子二人的目光頗為清冷,想到對方不認自己,自己也沒有必要拿熱臉去貼人家的冷屁股,神色嚴峻的她頗有幾分威儀。
錢偉豪見狀,那認親的話頓時卡在喉嚨裡,臉上也頗有幾分尷尬,父親是完全不知情,自己卻是知道喬家姐弟是派人認過親的,當時想著喬家落魄了,這門親認不認也無關緊要,這才沒阻止母親趕喬家下人離開。
如果早知道這喬家公子能得年徹這般看重,或者說關係密切,他那會兒就會出面把這親認下,也不會任由母親說些冷人心的話。
錢磊在兒子打了個手勢後,頓時臉紅的尷尬起來,妹子死了這麼多年,開始那會兒還會記在心上,後來事情一多他也漸漸拋到腦後,現在再看對方,他眼裡一熱,不由自主地道:「你……你是……」維哥兒三個字半天說不出來,最後只能歎氣道:「你都這麼大了,舅父都認不出來了……你可怪舅父?」
喬蓁與喬維差了兩歲,再加上喬蓁是女子,一時間將她錯認成喬維也是可能的。
只是這會兒看著這舅父尷尬又懊惱的神色,喬蓁也覺得心酸不已,本是血緣至親,到頭來卻是見面不相識,咬了咬下唇,一時說不出話來。
年徹沒插口,只是握住喬蓁的手用了用力,提醒對方自己還在,萬大事還有他。
她轉頭看了眼身邊的男人,突然心中一暖,穿越至今,喬維身子弱不能成為她的依靠,相反她還要照顧他;墨硯與聽露再信任那也是下人,有事還要她來扛;繼母與繼妹不惹事就阿彌陀佛了;喬老夫人等人更是時刻以利益出發;喬茵是閨中密友,不是能依靠的高山……
數來數去,方才發現驀然回首,原來還是他給了自己可以依靠的感覺,這樣的感覺對於單獨奮鬥在古代的她而言,突然變得彌足珍貴起來。手隨心動,她突然回應般地與他十指交握,朝他示意她還好。
年徹的眉毛一挑,這小女人的突然回應一握,讓他的心情如春風怒放,燦爛不已,這會兒看向錢家父子的目光也柔和起來。
這細微的互動落在錢家父子的眼裡,感受卻是千差萬別,錢磊老眉微不可見地皺緊,畢竟這是妹子的親兒,與一男人這麼親密不太妥;而錢偉豪卻是雙眼放光,心中狂跳不止,這樣一來,永定候府必定會與錢家關係更親密。
「錢大掌櫃這說的是什麼話?我娘早逝,姐弟二人相依為命,當不得大掌櫃這話。」喬蓁承認她的心胸是不寬大,大舅母錢金氏的話到底讓她記在心底了,況且他們父子這麼快就認自己,無非是看在旁邊這男子的份上。
錢磊神色頗為不自在,當年妹子死的時候,他就提出過要接這對姐弟回錢家照顧,喬老夫人一口就拒絕,妹夫那繼室卻拉出外甥女,教唆說了些不三不四的話,氣得他當時就拂袖而去,當真不理。
隔了這麼多年,現在想來自己也不對,外甥女當時能有多大?更何況還有個臥病在床的外甥,他這一當甩手掌櫃就當了這麼多年,期間更是沒派人去過問一下,現在眼巴巴地看著有好處可沾就認親,怎麼說也說不過去。
錢偉豪卻是比父親臉皮厚多了,當即起身給喬蓁行禮,「表弟千萬別這麼說,表哥這就代母向表弟認錯,當日母親也是怕被人訛才會那般說話,畢竟隔了這麼多年,親戚間走動少,怕認錯了。這不?我這回進京,母親就千交代萬叮囑一定要去喬家看看表弟……」
錢磊聽到兒子的話,頓時就不善地看過去,喬家曾派人去過江南,他怎麼不知道?
年徹早就知道這錢偉豪是個厚臉皮的主,要不然他趕了他那麼多次,他還能如狗皮膏藥般貼上來,後來還是知道他與喬蓁有親戚關係方才同意見他一見。
喬蓁卻是歎為觀止,商人不愧是商人,見到利益就要鑽進去,這黑的都能說成白的,這表哥可真是厚臉皮啊,噗哧一笑,「敢問錢少掌櫃什麼時候到了衛京城?」
錢偉豪愣了愣,知道自己厚臉皮的話被人拆穿,臉上難免也紅了紅,「這個,來了……」
錢磊看到兒子又要說謊,不悅地重重一咳打斷兒子的話,這錯是他先錯,怪不得孩子要氣惱,遂正色朝喬蓁道:「一切都是舅父的不是,你娘去時沒能照拂你們姐弟一二,現在更是推三阻四地說些不著邊的話,舅父向你道歉。」當即起身朝喬蓁鞠躬彎腰道歉。
錢偉豪看到老父向一晚輩行此大禮,臉上也有幾分慌張,回頭必受父親重責,這會兒也不敢再坐著,也忙起身學著父親的舉動,「表弟,為兄剛才確是說了些推搪之言,這是為兄的不是,不過代我娘向弟表達歉意,為兄是出自真心的。」
年徹仍是一臉要笑不笑的表情,兩眼看向喬蓁的時候卻是微微一熱,臉上的表情真實了許多,似在表達,想認就認,不想認那就掃地出門。
喬蓁其實也被唬住了,在古代長幼有序,大人有錯是鮮少向晚輩認錯的,現在這舅父在自己面前表達悔意與歉意,她再拿捏著那些話就顯得不是那麼近人情了。更何況錢金氏的錯不能戴到這舅父的頭上。
身邊這男人比她更不近人情,看看他傳達過來的信息,她微微搖了搖頭,這門舅親還是要認的,不管是出於親情還是利益,多一個幫手也是好的,單打獨鬥終不是上策。
當對方放低這姿態的時候,就是她表示之際。
鬆開年徹的手,她上前親自扶錢磊直身,臉色緩和了不少,「舅父無須行此禮,我只是一時氣不過才說了這些話,舅父也莫記在心上,再說不知者不罪。」至於另一個,她直接無視。
錢磊一把握住她的手,這外甥到底還是通情達理的,並沒有因此記恨上他,臉上一熱,老淚也滴了幾顆,「難為你了,都是我這當舅父的錯,你派人去江南的時候我並不知情,不然哪有不認血緣至親的道理?你大舅母說的話,你也別記在心裡,回頭我讓她親自給你道歉。」
喬蓁自是說些客套的話應付過去,對於錢金氏的道不道歉她並不放在心上。
錢偉豪也直起身子,看到這表弟完全不搭理自己,心知理虧的他一時間也揀不到合適的話來說,只能訕訕地站在一旁看著父親認親。
話說,近看更覺得這表弟長相過人,他看得都有幾分不好意思。
年徹看到喬蓁還是做了認親的舉動,心下瞭然,這不是個光會孤高自傲的主兒,臉上笑著走近,眼底一片寒光,將自家小女人的手從那老手中扯開,老握著像話嗎?他看得都快要冒煙了。
把小手拿回來後他自然而然地握著,不顧身邊小女人呲的牙,逕自道:「錢大掌櫃知錯能改善莫大焉,這以前的錯可以不揪,但往後可要注意了。」
錢磊看了看這高傲的世子,對於對方的舉動極為不滿,現在外甥也認回來了,哪裡還能任人當成孌童來玩弄?遂道:「世子爺所言甚是,在下之前確是做得不對,往後必定要改。」兩眼凌利地看著相交握的手,揚起臉不畏懼地看著這世子,「在下這外甥到底是男人,還得娶妻生子封蔭家族,還請世子爺高抬貴手放過他,在下感激不盡,願奉上另一俊美少年郎代為彌補。」
錢偉豪錯愕地看向老父,好不容易攀上年世子,哪有往外推的?感覺到身邊冷氣大放,他抬眼看去,看到年徹那張徹底冷下來的臉,頓時心中大叫,完了。
老爹的腦袋是不是叫驢給踢了?他憤憤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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