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邊忽然間的嘈雜傳來,嚇得孫溪頭手往桌子上一撐,人直接拐過桌邊,腳步比他在戰場上逃命時還急,滿臉驚嚇的奪門而出!
池蓮蓬身子軟軟的靠在柱子上,又是咳嗽又是嘔吐的,嘴裡沒吐出多少東西,倒是整個人給難受得站不住,軟軟的靠在周山家的身上。
周山家的急得不行,一邊小心翼翼的讓自己女主人靠著自己,一邊舉著手把手裡的碗遞在池蓮蓬嘴邊,就怕她給吐到身上去了。
池蓮蓬吐了半天,除了那口剛吃進去的肉,其他什麼東西都沒吐出來,反而被那碗裡頭的味道熏得更想吐了,趕緊擺擺手示意周山家的把碗拿走,沒了那味道總算好了點。
「媳婦!媳婦!你怎麼了?!」孫溪頭看著她這般就渾身緊張,把人攬到自己懷裡,轉頭直接對著聽到動靜出來查看的周山吼道:「去請大夫!快——」
孫溪頭就差沒抓狂起來,看見池蓮蓬這般虛弱,眼都要紅了,逕直把她攔腰打橫抱起,不待她緩過來說出話,直接把人送進書房小隔間的床上。
孫溪頭給她拉了被子蓋上,額頭上急出一層細密的汗水,手上捏著池蓮蓬的手,有些不安的問道:「媳婦,媳婦,你怎麼了?」
池蓮蓬一直捂著嘴,腹中那種想吐的感覺鬧騰起來,加上孫溪頭剛剛那一抱的顛簸,一時說不出話來,躺床上靜了下,看著孫溪頭滿臉的焦急,怕他給嚇出病來,忍著那難受的感覺,反手握住他的大掌說道:「我沒事,就是……剛剛試菜嗆到了。」說完又繼續摀住嘴,忍著腹中的翻湧。
池蓮蓬慢慢平復著那感覺,心中不禁鄙視起自己剛剛的貪吃,順便鬱悶下自己慫貨的體質,吃塊肉都能吃到吐,真是矜貴啊!
孫溪頭不信啊,他家媳婦好吃,以前也不是沒這種吃的急給嗆到的,可是也沒吐過啊,瞧瞧到現在了還難受著,這叫他如何能放心?
「媳婦你哪裡不舒服?你再等等,大夫就到了。」
池蓮蓬擺擺手,她真沒什麼事,就是剛剛嗆到了不舒服,現在緩過來了,即便還是有點不舒服,但是也不想他擔心,只是嘴裡的味道還是讓她忍不住說道:「溪頭,你給我弄杯水吧,我想漱口下。」這味道在,總是越聞越想吐。
那邊周山家的聞言趕緊倒了溫水送過來,孫溪頭接了餵給池蓮蓬,周山家的又拿了痰盂送過來,池蓮蓬漱口了兩三次,這才感覺舒服了點。
大夫是先前池家熟悉的那個,周山請人越發的熟,很快就把人請過來,一把脈,這大夫搖頭晃腦了大半天,又讓池蓮蓬換了手,這才縷縷鬍子,笑著對孫溪頭說道:「恭喜孫大人!令夫人這是有喜了!」
孫溪頭一聽,愣了下,面上呆呆的來了個:「哈?」有喜?!
媳婦懷孕了?
侯在一旁的小雀和周山家的一聽,立馬跪下來恭喜:「恭喜老爺!恭喜夫人!」心中深深的為自己的兩位主子高興。
孫溪頭機械的轉著腦袋,被這突如其來的好消息震傻了腦袋,回過頭去看池蓮蓬,目光卻被床上的帳幔擋住視線,剛想過去掀了那塊礙眼的布,將媳婦的肚子捧著瞧個夠,那邊大夫繼續說話的聲音讓他住了腳。
「孩子才一個月多大,前三個月需要多注意,接下來可是要好生養著,要注意著飲食……」大夫絮絮叨叨的說著注意事項,零零總總列了一堆。
孫溪頭高興得不行,反應過來,三步並兩步跨步過去,只是撲到床邊,手碰到床沿時又格外的輕巧,生怕丁點大動靜嚇到了他未出世的寶貝孩子。
池蓮蓬在床上靠著,聽到自己「有喜」的消息,早就傻了,沒傻上幾剎那,腦袋就立馬被各種興奮、歡喜的情緒所淹沒。
她……她有孩子了!在她肚子裡!
池蓮蓬低著頭,抬起手輕輕搭在自己小腹前,喉嚨裡緩慢的嚥下一口口水,速度之慢,好似咽快了會把孩子沖走似的。
池蓮蓬摸著自己的肚子,除了最近吃出來的那幾兩肥肉,沒摸到什麼其他的,只是她的手一下一下的在上頭撫摸,撫摸一下,嘴邊的笑容就大了一圈,再撫摸一下,就再大一圈……
當孫溪頭有些興奮道顫抖的手握上她的,池蓮蓬嘴角的笑容已經快大到耳朵根了。
「溪,溪頭,孩子,我們有孩子了!」最後她幾乎要直接尖叫出來。
孫溪頭看見她的笑容,嘴角也跟著笑起來,大白牙在空中晃啊晃的,燦爛得就跟他此刻的心情似的。
「媳婦,咱們有孩子了!有孩子了!」孫溪頭高興得只會這一句,嘴裡不斷的重複著,感覺這樣才能表達出他心中翻湧的喜悅!
兩夫妻一個念叨著嘴裡重複的話,一個小心翼翼的摸著自己的肚子傻笑,沒一會兒就響起了池蓮蓬歡喜的笑聲,隨之而起的還有孫溪頭「嘿嘿嘿」的聲音。
大夫說了半天,見那邊兩人顧著開心,也就先停了,等那邊孫溪頭反應過來看他,他才朝孫溪頭示意去外邊,有話要單獨說。
孫溪頭看看大夫這邊,又回過頭看看帳幔那邊,很想興奮摸摸媳婦的肚子,摸摸自己的孩子,只是大夫明顯有事要交代,他看著媳婦的肚子又有些不敢摸,就怕自己力氣大了把那孩子怎麼著了。
這般下來,孫溪頭只能不捨的用拇指磨砂下池蓮蓬的手心,「媳婦我出去下,你可千萬別動啊,這樣躺著就好。」又吩咐小雀和周山家的:「你們照顧好夫人!」完了才隨著大夫出去。
池蓮蓬收回被孫溪頭放開的手,兩手交疊放在自己小腹前,心中細細的感受著身體傳來的感覺,冥冥之中彷彿就能感受到那還是胚胎的小傢伙在那裡似的。
小雀激動得滿臉粉紅,輕手輕腳的圍過來,站在床邊,眼神就不住的往池蓮蓬肚子上移,只是瞧了兩眼就移開了,本職工作還是要做好的,趕緊給池蓮蓬多拿了個枕頭墊在她背後,生怕把她給累壞了。
孫溪頭同大夫到外頭,大夫再次重複了遍注意事項,連同剛剛沒說到的也給說了。
孫溪頭一聽說懷孕前三個月和後三個月不能同房,下意識的伸手摸摸自己收在袖籠裡的冊子,心裡頭頓時苦哈哈的,他這個月本來就忙,鮮少同媳婦親熱,這回好了,媳婦有了小兔崽子,他要被拋棄了!
孫溪頭心中原本因為那個將會到來的生命而開心,此刻真是矛盾到默默吐口了老血,有些垂頭喪氣的聽著大夫交代的事情,一點點的記在心裡。
再如何他也不會對媳婦的事不上心的。
孫溪頭在外面問了半天,大夫說完他又接著問,到後來連周山家的和小雀都叫出去一起聽,就怕他們缺漏了什麼不懂的,回頭服侍得不好,讓自家媳婦受罪。
直到池蓮蓬在裡頭沒人陪著她興奮,無聊的朝外頭喊人進去,孫溪頭這才結束了話頭,給了大夫診金和喜錢,讓周山送他回去。
自從知道池蓮蓬懷孕了,孫溪頭就直接將她給供了起來,事事小心著來,每天再忙都抽空回來陪她,親自過問她生活的點點滴滴,就怕有什麼讓她不舒服的地方。
池蓮蓬這日子過得又苦又甜的。
沒懷孕不知道,一懷孕嚇一跳。
池蓮蓬總算知道自己先前為什麼「換季」那麼久了。
長達一個月的沒胃口,估計除了最開始是真的因為換季的問題,後邊都是肚子裡的這小傢伙給惹的。
池蓮蓬不想吃東西,孫溪頭真是愁壞了,好好的媳婦懷孕了總不能給餓著,而且她還時不時的會嘔吐下,再這樣下去瘦了怎麼行?
孫溪頭就開始想辦法,得空了就跑去醫館找大夫請教,回來依著大夫說的讓周山家的給做出新的菜色,好歹讓池蓮蓬給多吃了幾口。
慢慢的,池蓮蓬越發的嗜睡,每天打哈欠打得越來越勤,孫溪頭有時候回來,都只能看到躺床上睡覺的她,好不容易早上她醒來了,孫溪頭還沒跟她說話,她就捂著嘴拍著他的肩。
孫溪頭經驗老道的將床邊的痰盂拿過來給她吐,被吐了幾回到身上,他練得速度越發的快了。
池蓮蓬吐完了,孫溪頭又打床邊桌子上拿了水壺往杯子裡倒水。這水壺是一直放在一個小炭爐上溫著的,杯子裡還有涼水,一兌下來,池蓮蓬就有了溫水漱口了。
孫溪頭在這段時間準備了越發多的東西,像這個小炭爐也是最近他弄回來的。
池蓮蓬漱口完了,孫溪頭接著一顆酸梅子就塞進她嘴裡,吐了籽他又給接走扔了。
池蓮蓬給他照顧幾天下來,真是恨不得天天把他揪在身邊不讓走,小雀都沒有他這麼貼心啊。
小雀表示很冤枉,夫人您要是讓奴婢這樣「貼身」照顧,奴婢也可以的!
孫溪頭那邊的幾個兄弟知道池蓮蓬懷孕了,趕緊回去準備了禮物,大包小包的說要拎去給「嫂子」、「弟妹」用,直接讓孫溪頭收了禮物,將人打發了。
「我家媳婦不舒服,不方便待客,我替她謝了。」
兄弟幾個抗議,強烈抗議這種「只要禮物不要人」的惡劣行為,除了陶志外,其他人直接被孫溪頭以訓練的名義打發去繞著山底跑了一個時辰,完了下來就蔫了。
陶志一看,摸摸鼻子拿著孫溪頭塞過去的卷宗走了,一點不理會孫溪頭邀請他切磋的話。
替他做點事,讓他有時間去陪媳婦,總比自個被「切磋」出一身青的好。
陶志看著孫溪頭匆匆往家去的背影,感歎著要不是當初是他帶著孫溪頭進的新兵營,且孫溪頭即便同他成了兄弟,也向來對他有三分敬重,他們一起立的戰功都讓他得了不少好處,二人陞官升職幾乎就是一起的,不然此刻他也會跟李復他們一塊跑步,而不是替自個屬下處理事情嘍。
孫溪頭一路回去,進屋了正巧看見池蓮蓬坐在桌邊吐得昏天暗地。
桌上放著的菜色壓根就沒動多少,池蓮蓬臉上前段時間胖起來的一點肉,這兩天又給吐沒了。
這把孫溪頭給愁的,頭髮都掉了一把下來,變著法子給池蓮蓬弄東西吃,只要她能吃得下的,他就給弄來,也不管價錢怎麼樣。
池蓮蓬吃著吃著就覺得不對勁了,再怎麼樣她也不是不識貨的,有些從酒樓買回來的特色菜那價值都是比自個做翻了好多倍,孫溪頭這般給她買,她心裡頭也心疼銀子,還想剩著點回頭當孩子的養育費,可不敢這樣給吃沒了。
因此池蓮蓬就開始尋找自己吃得下的食物,找到了就讓周山家的給她每次少做一點,一天多餐,總之就是要讓自己多吃點營養到身體裡去,吃少了就是吐了也吐得少,好歹沒那麼浪費。
這樣過了幾天,池蓮蓬覺得自己有胖了點,拉著孫溪頭問。
只是孫溪頭怎麼看怎麼覺得媳婦瘦,一丁點說她胖了的意思都沒有,手裡努力的餵她吃東西:「媳婦你多吃點,這樣才能胖點,那樣好看。」
池蓮蓬也不敢讓自己胖太快啊,畢竟初期胖快了,孩子長大太快,回頭到十個月個頭大生不出來,她上哪裡找個大夫給她剖腹產?
吃飯的事好歹好了點,池蓮蓬漸漸的吐的也少了,只是事情可沒完。
「溪頭,我想去茅房……」三更天。
「溪頭,茅房……」四更天。
「溪頭,人有三急……」五更天。
「溪頭……不是,我不是要去茅房,我餓了……」
孫溪頭趕緊把懷裡抱著的池蓮蓬送回床上。
因為池蓮蓬容易尿急,孫溪頭每天夜裡都要起來很多回,他不敢讓池蓮蓬自個去解決這事,也不讓小雀插手,親自將人送到小隔間讓她方便,然後再抱回來,就怕她多走兩步會出什麼事。
等孫溪頭給池蓮蓬送吃的過來,她吃飽了正要睡,忽然又揪住孫溪頭的衣服,一臉的哭喪,沒好意思繼續說那話。
該死的她又想方便了,鬼知道她一天夜裡要起來幾次,孫溪頭不煩,她自個都先煩了。
「媳婦,是不是想那個?」孫溪頭趕緊把人抱走送過去小隔間,大夫說不能讓媳婦憋尿,他一向認真照顧著。
池蓮蓬回來,躺被窩裡就鬱悶的問孫溪頭:「溪頭,你會不會覺得我很煩啊,然後就不喜歡我了。」她莫名的擔心了起來。
孫溪頭親親她的唇:「媳婦,你是我媳婦,自然是我來照顧你。更何況……這孩子可是我給弄出來的,你遭罪,我不做點什麼怎麼行?」
孫溪頭說不出不要孩子的話,畢竟是自己和媳婦的孩子,哪裡有不愛的,現在媳婦不舒服,他就盡心的照顧著,不管她一天下來怎麼折騰,他也沒有任何怨言。
媳婦比他辛苦,他還怨什麼?
孫溪頭心疼池蓮蓬,到了沐休的時候就呆在家裡不出去,池蓮蓬懷孕第一個月的時候,他還會偶爾出門應酬,如今知道媳婦有孕,孫溪頭是誰來請都推掉。
漸漸的,孫溪頭愛妻的名聲在新兵營傳開,甚至連威遠軍的一些人都知道了,一堆人有事沒事就好奇孫家究竟取了什麼樣的天仙媳婦,竟然能讓孫溪頭照顧到這般一刻不離。
也有人暗地裡笑話孫溪頭,說他肯定是娶了個母老虎回去,不然怎麼就乖成這樣,軍妓那邊重來不去,還自己跑回家給媳婦當牛做馬的,丁點一家之主的威風也沒。
孫溪頭才不理這些事,他就是心疼媳婦照顧媳婦了怎麼了?他好不容易娶回來的媳婦,如今懷了他的孩子,他當然要多照顧照顧了。
只是孫溪頭不在意,孫楊就不舒服了。
在軍營裡聽到別人說他兒子怎麼怎麼對媳婦低三下四的跟僕人似的照顧著,回家了又聽李氏一番「恨鐵不成鋼」的說著池蓮蓬不守婦道,讓自家丈夫做那些下人的事,等等等等一番言語衝擊下,孫楊心中不僅起了怒氣。
當初他要孫溪頭過來威遠軍,被那小子使了手段,竟然讓新兵營那邊死不放人,且還上了提名去南方的名單,這也就算了,如今他竟然如此寵溺懷孕的池蓮蓬,一家之主的威儀都丟給路邊的狗吃了不是!
孫楊對於孫溪頭這種行為非常不認同,他認為就是妻子懷孕了,那也是讓下人去照顧,當丈夫的過去看看就是了,哪裡有親自動手的理,真是掉身份!
為此孫楊找過孫溪頭說了好幾次,孫溪頭都不以為然,那態度讓孫楊看著真是氣得不行,當場就摔了茶杯,滾燙的茶水直接潑了孫溪頭一鞋。
「你這是在辱沒我孫家門風!你要是再不改,我就當沒你這麼個兒子!」
孫溪頭繃緊了臉:「爹,我疼媳婦沒錯!」他娘就一直希望他爹能回去疼她,可是沒有!
孫楊氣到面部顫抖,手指起來對著孫溪頭的鼻子,此刻深深的覺得李氏說的對,這小子就是被他媳婦給迷了心智!
「你還敢頂嘴!」
孫楊真是氣到心火蹭蹭的往上冒,這小子為了照顧他那個媳婦,拒絕掉多少人的應酬,如今有不少人因為這個對他和孫溪頭都產生了隔閡,也有不少瞧不起他有這麼個兒子的,搞得他在威遠軍中的威望直接受到了衝擊,他努力了這麼多年才樹立起來的形象,都要被這個兒子給毀了!
孫溪頭心裡頭也有怨氣,他爹在他娘還活著的時候,就有了李氏在身邊,孫溪鎮如今都那麼大了,而知道他娘死後,他爹更是態度不好,每次提及他娘就脾氣惡劣將他罵一通,孫溪頭積了這麼久的怨氣,在父子倆數次「談話」後終於爆發。
「我疼我媳婦有什麼錯?!總比讓自己媳婦空守多年,在等不到丈夫的音信中遺憾終去的好!」
孫溪頭一喊出這話,心中對於他娘的不平瞬間壓下了對自己不孝行為的後悔,孫溪頭知道自己是做兒子的,這般說自己的爹是不孝的行為,但是他就是忍不住,一想起他可憐的娘他就滿心的氣憤,激動的情緒瞬間淹沒了他的理智!
「孫!溪!頭!」孫楊一字一字的咬著兒子的名字,多次被親生兒子提起不願提及的事,惱羞成怒的孫楊最終直接將身邊的桌子一把掀翻!
匡當——嘩啦——
一陣混亂的落地聲從屋裡書房裡傳出去,嚇得外面守著的小廝抖了抖,看見了李氏接近,嘴唇都抖抖索索的說不出問安的聲音。
李氏擺擺手示意小廝不必問安,聽著裡邊的爭吵聲有著愈演愈烈的趨勢,低垂的眼眸中變得興奮起來,將手裡提著的食盒把手握了握,上前不顧小廝猶豫的阻攔,逕直推門進去……
池蓮蓬今日胃口還算不錯,一連吃了好幾頓飯,只是這飯都過了五輪了,孫溪頭竟然還沒回來。
池蓮蓬撿著酸梅子吃,心想著孫溪頭該是有公務要處理吧,不然他平日裡都不會這麼晚回來了。
孫溪頭回來的時候,太陽已經下山了,池蓮蓬看見他就高興,甜甜的叫了聲:「溪頭。」
孫溪頭原本有些落寞的神情,在進了屋子後立馬甩天邊去,過去扶了自己的小媳婦坐到椅子上。
「媳婦你別動,今天孩子乖不乖?」
「今天挺乖的,沒讓我吐幾回。」比前段時間可安生多了。
「我聽聽聲音。」說著,孫溪頭就把腦袋輕輕靠到她小腹上。
池蓮蓬哭笑不得的讓他靠著,跟他說了很多次現在聽不到動靜了,可是孫溪頭就是不死心,一直堅持著沒準他家孩子喜歡他,沒準他一靠上去就會動的論調。
再次敗興而歸的孫溪頭摸了摸池蓮蓬的肚子,感覺肚子就大了一點點,「媳婦,孩子怎麼長這麼慢呢?」他看很多懷孕的女人都是肚子很大的。
「還沒到呢,沒記錯的話,要將近四個月才會顯懷吧。」池蓮蓬摸著自己的肚子,感覺自己最近胖了點,肚子上的肉也多了些出來,心中還是有些失望的,捏著都是肥肉的感覺,而不是因為孩子大的。
孫溪頭手放在她肚子上又摸了會,嘴裡嘀咕著:「孩子,你快長大了出來,爹給你餵好吃的。」
池蓮蓬進去床上躺著,讓孫溪頭先去吃飯:「你吃飽了再來。」
孫溪頭吃飽了就急巴巴的進去屋裡頭,正巧池蓮蓬胸部不舒服,又癢又脹的難受,見他進來,遂說到:「溪頭,給我弄塊熱毛巾過來。」
孫溪頭不知道她要幹嘛,不過還是給擰了個熱毛巾給她:「媳婦小心燙。」
池蓮蓬拿了,拿在手裡感覺溫度可以,就掀了自己一邊的衣服,將那熱毛巾敷在胸前,敷了會總算舒服了些。
孫溪頭不懂:「媳婦,你怎麼了?」
池蓮蓬解釋道:「這裡不舒服,只能熱敷加點按摩緩解下了。」
孫溪頭一聽不舒服,什麼壞心情也拋到腦後去了,行動上比池蓮蓬還積極:「媳婦我幫你,你休息下。」說著孫溪頭就接受按著毛巾的任務,讓池蓮蓬躺著享受。
這邊敷完了,孫溪頭又去擰了一把熱的回來,敷在另外一邊,然後伸出手:「媳婦我給你按摩。」
池蓮蓬感受到那隻手,忽然感覺怪怪的,可是孫溪頭說得這麼正經,池蓮蓬也就當自己神經質,躺下讓他給她揉揉。
這般下來,池蓮蓬的確舒服了,之後有不舒服的時候,只要孫溪頭在,池蓮蓬就拉他幫忙。
一來二去,池蓮蓬那種怪怪的感覺就沒了,只是這就讓孫溪頭吃了一肚子苦。
孫溪頭給池蓮蓬按摩的時候,就會拉上被子蓋在池蓮蓬身上,順道把自己盤著的腿也給蓋住,以掩飾自家弟弟不正經的抬頭。
池蓮蓬享受得瞇起了眼睛,有些睏倦的靠在那,這段日子越發的嗜睡,每次靠一會兒就會想睡著。
池蓮蓬睡著了,孫溪頭又給她揉了會,見她眉頭是舒展開的,這才給她將衣服繫好,又蓋好了被子,自己才爬下床,也不收拾那毛巾水盆了,直接往旁邊耳房過去。
沒多久,那邊便傳來小雀的說話聲。
「老爺,夫人吩咐過不能讓您再洗冷水澡了。」
「沒事,你去提水,算了,我自己去,你去守著夫人。」
「可是,老爺……」
「行了,你去吧。」
「……是。」
等池蓮蓬知道孫溪頭洗冷水澡時,再聯想到他給她按摩時不自然的表情,頓時懂了,不禁扶額:「溪頭,你要是難受就跟我說……」她雖然也覺得那法子有些難為情,但是他是她的丈夫,在她懷孕期間有這種經驗也不是不能接受。
總不能讓他每次都洗冷水澡吧?或者自己解決?
池蓮蓬覺得自己還是幫幫忙好了,夫妻嘛,即便她懷孕也是可以「交流感情」的。
至於找其他女人幫忙?池蓮蓬寧願相信孫溪頭會憋到全身通紅。
孫溪頭硬撐著表現他忍耐力一流:「媳婦我不難受!」就是有種重回新婚夜的感覺!「媳婦你躺好了,別累著。」
池蓮蓬看著他這樣,抿著唇笑了起來:「你倒是會忍。」她垂眸瞧瞧他那裡,有些臉紅的說:「我幫你吧。」池蓮蓬放在身邊的手舒了又緊,緊了又舒,有些遲疑的伸過手去。
到底……讓她主動還是有些害羞啊!
孫溪頭愣了下,剛想下意識來一句他沒事,卻立馬止住,反應過來池蓮蓬說了什麼,心中一喜,沒想到媳婦知道這法子,他也是在軍營撞見到其他人說讓女子那般套弄才懂的。
孫溪頭頓時拉過池蓮蓬伸到一半的手,迫不及待的拉著她的手往自己那去,那急巴巴的動作鬧得池蓮蓬嗔怪他一句:「你真是……」是忍得有多辛苦了啊!
池蓮蓬紅著臉不去看他那裡,眼睛盯著被放下來的帳幔,研究上面的花紋,手被他拉著做運動,耳朵聽到那邊的聲音,耳根慢慢的也紅了。
畢竟她還是新媳婦,平日裡的「正經」按摩自然不算在內,如今已經差不多兩個月沒經歷親密事,使得她原先的拘謹又回來了。
待孫溪頭喘著氣停下來,池蓮蓬趕緊縮回手,只是上面黏黏的不舒服,池蓮蓬握拳也不是,張手也不是,手就僵硬的定著那個型垂在身側。
等孫溪頭緩過來,收拾好自己下了床,絞了毛巾過來,池蓮蓬這才有得清洗雙手。
池蓮蓬瞪了他一眼,時間夠久的,她手都酸了。
孫溪頭低頭認真的給池蓮蓬擦手,假裝沒看見。
池蓮蓬肚子三個月的時候,日子已經進入七月份,天氣徹底熱了起來,池蓮蓬腦門上的汗就沒停過,小雀每日都準備了好幾天帕子給她擦汗。
小雀邊給池蓮蓬擦著,嘴裡邊說道:「好在這北邊天氣是涼快的,這要是在孫家村,指不定夫人得多難受呢。」
池蓮蓬吃著嘴裡的梅子,點點頭:「還真是,也沒想到會這樣,大夫還說有些人會怕涼,沒想到我竟然怕熱。」
「老爺前頭還說要給您備些涼爽食物,昨兒個說是問了大夫,說不能吃涼的,也就沒讓奴婢們弄,夫人且忍忍,小主子出來了您就可以吃了。」
池蓮蓬真想對手指:「冬季那會,路夫人還說夏天給我送點冰塊來呢,這回沒得享受了。」她可是想喝各種冷飲的,這回真徹底泡湯了。
池蓮蓬摸著肚子,想著肚子裡這小傢伙近來越發乖了些,也沒先前那麼鬧騰她,心裡頭就想著,讓這小傢伙趕緊出來就好了,那樣她就能想吃啥吃啥了。
想到小傢伙出世的事,池蓮蓬就忽然想起了事,這段時間她難受得都沒好準備:「小雀,你去找找我帶來的布匹,找裡頭最柔軟的棉布出來,我得給孩子做小衣服。再完準備,到時候準備不齊全可不好了。」
孫溪頭正好進來,聽見這個就圍過去,扶著站起來的池蓮蓬往房間裡去。池蓮蓬是坐在院子裡的葫蘆架下,往房間的路有一段距離,孫溪頭不敢掉以輕心。
池蓮蓬坐了下來,孫溪頭這才放心的蹲在她身邊,寶貝的摸摸她的肚子,隨口問了句:「媳婦,你說給孩子做衣服,要做什麼樣的?」
池蓮蓬一被問及這事,就擰了擰眉頭,有些試探的問道:「溪頭,你希望我肚子裡是男孩還是女孩?」
孫溪頭下意識的回了句:「男孩好,耐摔。」說完,孫溪頭才覺得不對的抬頭看眼池蓮蓬。
池蓮蓬的臉早黑了,在他說「男孩好」的時候,她還在擔心萬一肚子裡的是女孩,孫溪頭不喜歡怎麼辦,只是聽到一句「耐摔」,池蓮蓬直接一巴掌甩在孫溪頭腦袋上,咬牙切齒的說道:「孩子不是拿來摔的!」這傢伙什麼破想法!
孫溪頭一臉無辜的抱著頭讓她打,也不敢躲,知道自己的話欠思量,不過他還是不想她誤會他:「媳婦,我的意思是,是男孩的話好養活,你也能少操點心,都我忙活就行,你回頭輕鬆點。」
男孩子沒那麼矜貴,他對付起來總歸下得去手點,這要是個姑娘,他覺得他肯定碰都要思考半天怎麼碰好,更別說帶孩子了。
池蓮蓬別過臉,為他這說法生氣,這傢伙要虐待她的孩子!
池蓮蓬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就氣起來了,反正就是心裡頭氣憤不想理他,跟孫溪頭鬧了半天冷戰。
直到孫溪頭認真改正思想,對自己的錯誤言語進行了長達一個時辰的檢討,池蓮蓬這才勉強回他兩句話。
池蓮蓬也發現了自己的脾氣開始變得不定,只是她也沒多少辦法,只能盡量的忍著,有時候發脾氣了,就跟孫溪頭念叨一遍:「溪頭我又莫名其妙生氣了。」
孫溪頭從大夫那知道她的情緒會欺負,心裡頭對她更為心疼,想著自己先前說想多生幾個的想法真是太讓人遭罪了,「媳婦你寬寬心,要不我帶你出去散散心?」
池蓮蓬搖搖頭,她知道孫溪頭最近又忙了起來,看著比前段時間還忙碌,有時候她半夜醒了都能見到他坐在桌前處理事務,如今哪裡敢讓他多擠那麼多時間陪自己閒逛:「我就自個在院子裡轉轉就好,出去了人多,不方便。」她也怕萬一磕了碰了就不好了。
孫溪頭說了幾次,她堅持不要去,他也就算了,池蓮蓬坐在一旁做小衣服,他就在旁邊的桌子處理公務。
池蓮蓬這回做的衣服有男有女,兩個樣式的衣服她都做了。
其實男孩女孩的衣服樣式都沒多少差,就是襁褓的顏色有些差異,池蓮蓬做來做去,乾脆選了大紅色和淺藍色的,一個喜慶,一個中性,反正男女都能用。
池家請的大夫沒路夫人請的大夫那般厲害,如今月份少,也把不出到底是男是女,就知道孩子平安無事,二人也就放心了,只等著到生產了再看。
日子過著,孫溪頭跟孫楊李氏那邊的關係越發的不好,兩邊乾脆斷了往來,孫溪頭回來也沒說,不想這些煩心事讓池蓮蓬更加不舒服,自個默默的將心思埋到心底。
肚子到了三個半月的時候,池蓮蓬的肚子就開始漸漸顯懷了,最初有了些弧度,孫溪頭發現了高興得不行,對著池蓮蓬傻樂了半天,嘴裡念叨這一堆話跟她肚子裡的孩子說。
池蓮蓬更加深刻的感受到身體的神奇變化,一個生命就在腹中慢慢長大的奇妙感覺,讓她很是新奇和甜蜜。
到了池蓮蓬肚子四個月大的時候,孫得安和孫瑾娘奇跡般的到來讓她驚喜不已。
「娘!小舅舅!你們怎麼來了?」池蓮蓬驚喜的直接站起來,被快步過來的孫瑾娘給扶住了。
「哎呦,你這孩子,激動什麼?慢點慢點!別這麼大動作,孩子重要!」
池蓮蓬拉著孫瑾娘的手,心裡頭沒辦法不激動,她都七八個月沒見他們了,哪裡能不想!
「娘,你們竟然來了,快坐快坐,小舅舅也快坐,小雀,快上茶,把廚房的點心也拿出來!」
孫得安看著池蓮蓬寬鬆的裙子,心裡知道她已經懷了四個月,腦中思緒紛雜,有黯然,有落寞,還有為她高興。
看她笑得多甜蜜,面上的膚色也不錯,即便面龐仍舊稚嫩,但整個人散發著即將為人母的光輝,更添了曾經沒有的一份成熟韻致。
只是她這份變化,終究是因為另一個男人。
「小舅舅?」池蓮蓬看見孫得安盯著她的肚子發呆,便有些奇怪的喊了他一聲,見他反應過來,調笑道:「小舅舅忍不住想看看這孩子長什麼樣嗎?可惜現在還看不到哦。」
孫得安反應過來,才發覺自己剛剛出神了,笑了笑道:「是啊,我想想著這孩子會像你還是像溪頭。」
「有個說法說是男孩像娘,女孩像爹,也不知道是不是。」
三人坐下來說話,池蓮蓬這才知道他們是給孫溪頭報喜的信給招來的。
孫溪頭就怕池蓮蓬平日裡他不在身邊,有什麼照顧不到的,因此報喜的時候順便說了池蓮蓬的身體狀況,問問他們有沒有辦法能讓池蓮蓬舒服些。
孫瑾娘一聽不得了,池蓮蓬這邊也懷了,還沒個懂的照顧著,這怎麼好。
池蓮花那邊十月份生產,一些事項孫瑾娘也細細跟她說過了,且買了個婆子送過去照顧她,加上池蓮花不放心池蓮蓬,跟著催孫瑾娘來一趟,孫瑾娘心裡實在擔心,加上對孫溪頭那「粗人」不放心,擔心他不會照顧人,便決定北上。
孫瑾娘決定北上的事被孫得安知道了,便自告奮勇決定送孫瑾娘過來。
池家有喜事,沈如玉那邊也知道了,他們還沒走,沈府那邊便讓人過來說今日有商隊北上,邀請他們一起同行,是以孫瑾娘他們才有得順利過來。
說起沈如玉,池蓮蓬忽然有些恍惚,這段日子的幸福與折騰,讓她想起沈如玉還要停頓下,才能在腦海裡映出他的面容。
孫溪頭要是知道池蓮蓬如此反應,心裡頭定會高興到不行,這可不就是他所希望的事情之一,用幸福的生活讓媳婦忘記那些可能跟他搶媳婦的傢伙。
孫瑾娘他們過來,池蓮蓬頓時身邊有了人時刻照顧著,也不是說小雀照顧得不夠貼身,亦或者周山家的沒做好,實在是小雀一黃花閨女沒經驗,而周山家的池蓮蓬總歸沒跟小雀那般親近,孫瑾娘一來,自然就解決了這困境。
池蓮蓬有了孫瑾娘照顧,一些不懂的事情也有人教,沒半個月心情就好了不少。
孫溪頭對於岳母大人起的奇效,真是歡喜得不行,因為池蓮蓬的好心情對孫瑾娘那是越發的恭敬,天天「娘」啊「娘」的叫著,連帶著孫得安的那句「小舅舅」也沒少被提及。
終於在池蓮蓬肚子四個半月月的時候,孫溪頭回來便請了孫瑾娘和孫得安他們,同池蓮蓬聚在一起。
「娘,我想請你們先送媳婦回去家裡。」
孫瑾娘疑惑不解:「回去家裡?」這裡不就是了?
孫溪頭解釋道:「娘,是回南方。」他真正的家也在那裡,「不出意外,我在之後會隨軍隊去南方,不能帶著媳婦一起,所以我想請你們送媳婦回去。我以後可能會呆在那邊很久。」皇上想做的事不是一年兩年可以解決的。
池蓮蓬聞言,抬眼看了下孫溪頭,心想著上層的博弈還真是搞不懂,不過這事拖了這麼久,終於還是要有結果了。
「溪頭,爹和孫夫人那邊怎麼辦?」她大著肚子回去,也不知道那邊的人會不會有意見。
孫溪頭搖頭:「那邊沒事,我會處理好的。」他們早就分了家,有些事他自然可以自己做主,回頭他得找時間跟媳婦說說這事。
「什麼時候走?」孫得安坐在一旁插了句,「我們來的時候,沈家的商隊說他們會逗留二十天,如今還有三天,要不我們到那時候跟著他們回去?」
「這也好。」孫溪頭點點頭,能跟著商隊回去也安全些。
事情決定了,孫瑾娘便帶著小雀收拾行李,孫得安負責和孫溪頭準備他們回程的馬車,馬車是定做的寬敞馬車,他們往上頭鋪了不少軟墊子,又拿了好幾床被子和軟枕頭放進去,務必要池蓮蓬這一路坐得盡量的舒服。
池蓮蓬被扶上馬車的時候,就發現馬車佈置得特別舒適,她往那一躺,也沒有其他馬車那種不適感。
孫溪頭把裝著安胎藥丸的瓶子親自放到池蓮蓬手裡。
這安胎藥丸是路夫人那邊送過來的,知道池蓮蓬要回去,趕緊讓給她看診的那位大夫過來,給池蓮蓬看過之後配了這藥丸,防著池蓮蓬路上顛簸胎兒不穩,有藥丸吃起來方便一點。
池蓮蓬收了一份在身上,還有一份放在小雀那。
池蓮蓬留戀的看著孫溪頭,對於這要長達一個月以上的分別很是不捨,她很想孫溪頭能全程陪在她身邊,可是她知道這是不行的,只能多看他幾眼,囑咐他:「你跟著軍隊過去,路上要注意安全啊,有什麼事記得保護好自己,然後有時間記得給我寫信,要是能去看我了,你可別不去啊。」
孫溪頭當即答應:「媳婦我記得了,你路上要小心,多多休息,有不舒服的要跟娘和小舅舅說,千萬別忍著。」孫溪頭就怕池蓮蓬不想讓別人麻煩而忍著,萬一忍出不好的可就麻煩了。
池蓮蓬被他現場教育了一頓,最終嘟著嘴嘀咕了句:「知道了。」
孫得安駕著車離開,孫溪頭目送著馬車離開,併入前方等候的商隊,看著隊伍離開了,這才返回家裡,同等候在那裡的李復說道:「走吧。」
李復見他面無表情,看了看門外:「現在就走?」人真走了?可是這傢伙怎麼沒見傷心?
孫溪頭看了他一眼,率先往門外去:「趕緊的。」媳婦走了,他要趕緊處理好事情,早日與媳婦相聚。
馬車一點點的離開,池蓮蓬靠在馬車的軟墊座位上,手交疊放在小腹前,低著頭,直到馬車出了京都城門都沒抬起來。
孫瑾娘覺得不對,伸手搭上她的肩:「蓮蓬,怎麼了?」真覺得不對,孫瑾娘直接掰起她的頭,便見到她淚流滿面,正是傷心時。
「蓮蓬?哪裡不舒服嗎?快跟娘說。」孫瑾娘緊張得不行,即便要當奶奶了,但是面對這類事她依舊如初。
池蓮蓬扯著嘴笑了笑,眼睛上翻努力去忍住淚水,「娘,我就是有點捨不得。」捨不得那個好丈夫。
「傻孩子,捨不得女婿?來,別哭了,回頭到了家裡頭,沒都多久你就能見到他了。」
孫瑾娘暖語安慰她,小雀在那邊也幫忙搭上一兩句,順便給池蓮蓬遞上塊帕子。
池蓮蓬哭了這一場,路上也就沒哭過,除了偶爾不舒服難受得擰著眉頭外,其他時候看著都很好。
路行了五分之一時,池蓮蓬大清早的睡醒了,感受到馬車微微的顛簸,知道這時候是在路上,揉揉眼睛坐起來。
孫瑾娘看到她醒了,讓小雀給她後背搭個枕頭,「慢點。」
池蓮蓬笑了下:「娘,我沒事,今天孩子挺乖的。」昨天她動作不注意大了點,讓孩子鬧騰了會,搞得今天孫瑾娘還是緊張得不行。
池蓮蓬手掌搭在小腹上,漸漸顯懷的肚子已經出現不小的弧度,手掌放在上面,可以感受到上面的溫熱。
忽然,池蓮蓬的手掌隔著輕薄的布料感受到掌心下一下小小的震動。
池蓮蓬忽然呆了。
剛剛……是小傢伙動了?
池蓮蓬想著是不是自己搞錯了,手搭在上面繼續等,嘴裡有些心不在焉的回著孫瑾娘的話,等了有一刻鐘,忽然肚皮下又是輕輕一震。
「啊——」池蓮蓬輕呼出來,滿臉的喜悅。
孫瑾娘不明所以的緊張起來:「怎麼了?」
「娘,剛剛,剛剛孩子動了下!不對,是兩下!」
池蓮蓬以為小傢伙這一動,有事沒事就開始把手往肚子上放,專注的想感受小傢伙每一次動靜。因為這個,池蓮蓬的注意力被轉移,竟減輕了剛上路那會她暈車的症狀。
池蓮蓬舒服了,商隊行進的速度也稍微加快了些。
先前商隊的領頭人得了沈如玉的招呼,讓他回來的路上,要是帶了孕婦的話,便走得慢些,不要敢時間。
如今池蓮蓬身體舒服些,領頭人這才敢加快一點點速度。
只是如此,隊伍走的也不是很快。
待池蓮蓬看見路邊熟悉的景物時,她的肚子已經有西瓜那麼大了,將近六個月的身孕讓池蓮蓬覺得自己肚子就跟吹大的氣球似的,彷彿拿根針紮了就會炸開,整個肚皮都繃緊起來,連肚臍眼都給撐開了。
只是池蓮蓬也就想想,畢竟見過她娘懷雙胞胎弟弟的肚子,自然知道自己這只是小意思。
池蓮蓬透過窗戶看著外面,見到了當日她出嫁時停的那個十里亭,心中有些恍然。
她回家了。
出嫁十個月,她終於回到了家鄉。
池蓮蓬抿抿唇,忽然有些近鄉情怯,「娘……」
「怎麼了?」孫瑾娘將手裡的水杯遞給她,「小心燙。」即便加了涼水,水仍舊是溫熱的。
池蓮蓬接過小心的喝了幾口,「娘,我回來了呢。」原以為這輩子再也回不來的。
孫瑾娘摸摸她的頭髮:「是啊,回來了,你那兩個弟弟可是想你得很。」
「啊!」池蓮蓬忽然驚呼一聲,「娘,我姐是不是這幾天要生了?」
孫瑾娘點點頭:「是啊,按大夫說的日子,還有三天。」她心中也不無擔心,就怕池蓮花早發動了,她這當娘的不在身邊,大女婿那邊又每個女主人主持著,可是麻煩得很。
只是……孫瑾娘看著池蓮蓬。
這孩子在路上顛簸得久了,腹中胎兒也不是很穩,加上她從小時候打山上摔下來後身體就不好,這一胎到如今,路上已經吃掉了一瓶的安胎藥丸,她也不敢露出著急的表情,就怕池蓮蓬吩咐人加快行程,或者忍著難受不說。
池蓮蓬摸摸自己的肚子,孩子現在似乎知道她正在著急,很是乖的呆在那裡沒折騰她,「娘,就這十里路,讓商隊加快點走吧,孩子現在很乖,沒什麼不舒服的,我也想早點躺床上休息。」這一個多月的的顛簸,她也疲憊不堪了。
孫瑾娘堅持不要,一路上都過來了,哪裡能在最後的路程上掉以輕心?這就跟在地裡種了一年的地,結果到了秋天卻懈怠不去看護一般,想要豐收可就懸了。
池蓮蓬見說不動,只好自己躺下來休息下,肚子大了,坐久了就不舒服。
「等到了家裡,娘再給你多做幾身衣服,如今的這些怕是沒多久就穿不上了。」
池蓮蓬看看自己身上的衣服,的確有些小了,尤其是褻褲,更是有些緊了。
當日匆匆離開,也沒來得及準備太大的褻褲,就拿了她先前做的那些,好在這都到了地方了,再做新的就是。
商隊一路順利進了鎮口,孫得安知道裡頭的母女倆急著回去,便直接在鎮口同商隊領頭人說他們先行離開,改日再親自上門去尋沈公子道謝,又謝謝他們一路上的照顧云云。
辭別之後,孫得安便駕著馬車往池家過去。
池家相較於十個月前看著外表變化不大,池蓮蓬在大門口下車,看著眼前不變的門牆,心中有些小小的激動。
池康平聽到消息匆匆從裡面出來,一看見池蓮蓬,腳步頓了頓,而後便快步過去,到了她身邊小心的站在她旁邊,也不敢去碰她,只瞧著她氣色還算紅潤,開心的連連點頭:「好!好!好!回來就好!快進來,爹已經給你收拾好你的屋子了,趕緊進去休息,一路上過來累了吧?」
「爹——」池蓮蓬看見池康平激動更甚,到了這異世,她同池康平的相處時間相比其他人都多,他們的話題也是最說得來的,如今許久不見,激動的伸手抓住他的袖子。
池康平看她這樣,面上的笑顏更加燦爛:「哎!快進來,咱們裡頭說,可別站在外頭,累著你和我寶貝外孫就不好嘍。」
一行人進去,周山家的和孫得安在後頭進去,負責將車上帶來的行李拿下來,池家的小廝慶松趕緊過去幫忙。
池蓮蓬被池康平一路帶著去了西廂房,仍舊是她熟悉的佈置,只是有些用具添了雙人份的,顯示著屋子的主人已經成婚。
池蓮蓬看著裡頭的佈置,心中感動,她的爹娘始終給她留著屋子,連擺設都沒變,一切都是她熟悉的,絲毫沒有出嫁回來的陌生感。
池蓮蓬回來也累了,問了兩個弟弟的去向,知道他們如今被提早送到了學堂去,現在還沒下學,也就安了心,最後又問起了池蓮花的情況。
「早上爹剛過去看過,還好好的,因為擔心你娘來不及回來,所以已經把穩婆提前請到那邊候著,有什麼動靜都會讓人過來通知的,你且放心休息。」
池康平這般說,池蓮蓬也就放心了下來,身體的確疲憊得難受,也就不撐著,讓小雀伺候她睡下。
池蓮蓬回來的事,很快就傳到了鎮上許多人家耳朵裡,池蓮蓬一覺醒來,才知道已經來了七八波上門「探望」她的人。
孫瑾娘都給擋住了人,說池蓮蓬剛回來,懷了身孕身體不舒服,不便見客,這才將人請了出去。只是這般下來,池家桌上又多了不少的禮物,各種對孕婦好的補品送了不少過來,孫瑾娘看著,讓丫頭沙織將東西輕點好,回頭原樣給送回去。
孫溪頭如今是官身,可不能隨便收別人的禮,更何況這裡頭有些東西還是挺貴重的,還是送回去為妙。
池蓮蓬見到沙織的時候,還有些奇怪:「娘,這丫頭沒見過,原來那個呢?我記得叫麻花還什麼來著?」當初她和那丫頭相處的日子不長,名字都記得有些模糊了。
孫瑾娘聞言答道:「麻花做錯事,娘給賣了。」完了便找了事情岔開話題。
孫瑾娘並不想池蓮蓬知道那事,當初麻花幫孫依稻送信,且後來還幫著孫依稻瞞著他們要使人勾引陸元的事,一被查出來,麻花便被氣頭上的池康平給送去人牙子那,讓賣到很遠的一個小青樓去了。
孫瑾娘後來還跟池康平說賣到那種小青樓是不是太狠了,畢竟那種小青樓不比大的,樓裡的姑娘那都是進去了就水深火熱,往往死了都是光著身子扔到亂葬崗,可以想像死因為何了。
只是池康平揮揮袖子就出門去,不願跟她談這事,只是後來讓人牙子帶了些小丫頭給孫瑾娘選了個,他自個也選了個小廝,也就是看門的那個慶松。
在池康平的觀念中,既然當了丫頭,不能忠於主人家,那留著何用?至於送去小青樓,對於一個對他兩個女兒都不懷好意的人,沒直接亂棍打死算是好的了!
在池康平心中,兩個女兒就是他的寶貝,絲毫不輸於兩個兒子的存在,有人要對他的孩子不好,那他絕對不會手下留情。
池蓮蓬醒來後洗了個澡,剛剛休息前因為太累了,都沒顧上洗漱,這回便洗了個舒服。
一身清爽的池蓮蓬換了身寬鬆的衣服,是孫瑾娘親自去成衣鋪買回來的,衣服上身果然舒服了些,沒了那種束縛感,呼吸都暢快了。
池蓮蓬讓小雀跟著,自個在院子裡走走。
走過耳房的時候,池蓮蓬朝後看了看,發覺那邊竟然在敲敲打打的建房子,有些奇怪。
「夫人,老夫人說這是在建第三進院子,日後要給您和大姑奶奶回來時住的。如今已經快建好了。」小雀解釋道。
池蓮蓬知道是要給她和池蓮花住的,心裡頭升起一股暖意,面上也跟著笑了出來。
「原來是給我和姐姐的,他們真是有心了。」
忽然,前邊響起了孩童的嬉鬧聲,池蓮蓬驚喜的看過去,就見兩個長得一模一樣的小蘿蔔頭搗騰著小短腿跑進來,看見她愣了下,然後尖叫著衝過來:「二姐——」
池蓮蓬趕緊抱著肚子往旁邊躲了躲,她現在可禁不起兩個小傢伙的衝撞。
「你們兩個慢點,跑成這樣也不怕摔了。」
兩個小蘿蔔頭跑過來,就撲進了護在池蓮蓬身前的小雀身上,疼得小雀「哎呦」一聲叫出來。
「兩位小祖宗,您們千萬別撞了夫人,夫人懷著孩子呢。」
兩個小蘿蔔頭從小雀懷裡出來,正要衝過去,就被她的話定住腳,兩對程亮的大眼睛好奇的盯著池蓮蓬的肚子:「哇——二姐也是大肚子!」大姐也是大肚子,不過比二姐的還大好多。
池蓮蓬看到他們就開心,招招手讓他們過去:「都過來讓我瞧瞧。」見他們小心翼翼挪過來的樣子,笑著道:「你們這是做什麼,只要別撞到我就沒事。」
池文吉、池文祥到了她身邊,一人拉著她一隻手,頗有種要扶著她的架勢,只是個頭小,這看著就只能是拉著她的手了。
「二姐小心!」
池蓮蓬看著他們異口同聲的,越看越喜歡,「走,跟二姐去屋裡頭說去。」她站久了還真是累了。
幾人進了屋,兩個小傢伙很有經驗的坐在她身邊,說著大姐肚子這麼大的時候是幾個月,現在肚子又是多大。
池蓮蓬一聽之下,很是驚喜,大姐的肚子不是一般大,很可能是懷了雙胞胎的跡象。
孫瑾娘剛好進來,聽到他們說這個,加了句:「大夫說你大姐是懷了兩個。」
「真的?!」池蓮蓬拍著手咧嘴笑,她本以為池蓮花跟她一樣懷的就是一個,沒想到她竟同孫瑾娘一樣懷了雙胎,「那我就有兩個侄子侄女了!」
池蓮蓬一聽這個就開心,「娘,我想去看看我姐。」
「行了,你別激動,肚子裡還有孩子呢,乖乖坐著,明日帶你過去就是了。」
「二姐,你看我寫的字。」
「二姐,你看我舞的劍。」
兩個小傢伙爭著要在池蓮蓬面前表現,拿著手裡的宣紙和木劍蓄勢待發。
孫瑾娘把老二的宣紙拿過來給池蓮蓬,老大的木劍就直接沒收了:「別在你二姐面前動這些,傷著了怎麼辦?」
老大眼巴巴的看著自己的小木劍被弄走了,回過頭看了下弟弟。
老二更委屈的看著自己被孫瑾娘捏皺的宣紙,也回過頭看了下哥哥。
池蓮蓬招了他們過去:「二姐的確不適合看舞劍,不過大弟你可以蹲馬步給二姐瞧瞧你有沒有進步,是不是?二弟過來,二姐給你看看字。」
池文吉一聽,興致勃勃的直接在那就蹲起馬步,小身板蹲得齊整,看著頗有架勢。
池文祥蹭過去,拉著池蓮蓬的衣袖,把自己的宣紙拿過去鋪平了,才給她看。
池蓮蓬和兩個弟弟在一起處了會,一人表揚了幾回,把兩個小傢伙說得滿臉又是激動又是驕傲的通紅,而後又給他們說說他們可以進步的地方,舉了自己在京都知道的實例給他們聽,不想他們就此驕傲不知方向。
到了晚飯的時候一家子圍著一起吃頓飯,等到了晚間,兩個小傢伙還想粘著池蓮蓬,讓池康平給一手一個拎回房了。
池蓮蓬在馬車上顛了一個多月,如今沾了床就好睡,因此即便白天睡過一覺,今晚還是早早睡了過去。
只是睡到半夜,池蓮蓬就聽見了外頭傳來的聲音,迷迷糊糊的醒來:「小雀?」
小雀趕緊進屋:「夫人,您要起夜嗎?」
「嗯。」聽見外頭聲音響著,池蓮蓬隨口問了句:「這麼晚了,外頭是誰?」
「回夫人,是老太爺和老夫人,大姑奶奶那邊有人過來,說大姑奶奶發動了,老夫人要連夜過去呢。」
「啊!我姐要生了?!」池蓮蓬坐起身,也想跟著去。「小雀,給我收拾下,我也過去。」
「夫人,老夫人說不讓您跟著去的,讓您等大姑奶奶生了再過去。」
「不行我得去看看,雙胞胎可不是鬧著玩的!」
小雀很想說只要懷孕都不是鬧著玩的,不過這時候她哪裡敢說,急忙攔了池蓮蓬:「夫人,您就聽了老夫人的話把,您這身子都重了,哪裡能去呀。」老夫人說不讓夫人見到生孩子的場景,就怕給嚇著了,回頭她生產的時候害怕。
池蓮蓬揮揮手:「趕緊準備下,我要去,孩子這兩天很乖,真的沒事。」她呆在這裡也是心焦,還不如讓她去看看她姐,她這回來都沒顧上去看看,心裡頭沒底,真是急得不行。
這時候孫瑾娘見到這屋裡亮了燈,趕緊進來:「你這孩子,乖乖在家裡呆著,去什麼去?回頭你姐喊著疼,你聽見了心裡頭害怕怎麼辦?行了,趕緊躺會去,生完了我讓沙織回頭叫你。」見她一臉倔強,「那行,娘把沙織留下來看著你。」無論如何現在不能讓這孩子去,那邊發生的事她要知道了準得氣壞了。
池蓮蓬一聽,只好坐回去:「我不去就是了。」讓沙織留下來怎麼行?她姐那邊需要人手,她可不想因為自己讓那邊少了人。
池蓮蓬只能看著池康平夫婦離開,自個睡不著,就讓小雀多點了盞燈,拿了本書看起來。
到了五更天,天都微微亮了,池蓮蓬看著天色,遲遲沒得到那邊有人過來送信,便招了周山家的進來照顧她,吩咐小雀道:「你讓慶松送你去,去我姐夫那看看我姐怎麼樣了,問清了再回來告訴我。」一個姑娘家的不好讓她大半夜一個人去,便讓慶松送過去。
小雀不放心,只是池蓮蓬堅持,她要是不去池蓮蓬就要親自去,只好領命出去。
等小雀回來,她只含糊的說了那邊還在陣痛著,孩子還沒生,旁邊穩婆大夫都在,老夫人讓池蓮蓬別擔心云云。
池蓮蓬聽著,心提起來又放下,總之就是不放心,只是還沒生她也沒辦法,只能幹等著。
只是……
「小雀,那邊到底什麼情形?」池蓮蓬瞧著小雀心不在焉的,那表情瞧著就像在擔心,心中的不安感越來越深。
小雀「啊?」了句,反應過來她在問什麼時,表情有些驚慌,隨即裝作若無其事的說道:「就是奴婢說的那樣啊,至於現在的情形,奴婢也不知道。」
「小雀!」
池蓮蓬忽然一聲低喝,嚇得小雀噗通一聲跪到地上:「夫……夫人……」
「好啊!到底是回來了,有了老主子,就不把我這主子放在眼裡,學會說謊了是不是!」他們明顯是有事瞞著她!
小雀被她這話嚇的,第一次驚慌失措的對著池蓮蓬連連磕頭:「夫人,夫人,奴婢,奴婢……」
咚!咚!咚!
急促的磕頭聲在瞬間寂靜的屋裡顯得格外響亮,伴隨著小雀結結巴巴的哭聲,聽得池蓮蓬一陣煩躁。
池蓮蓬幾乎沒讓小雀跪過她,今日發生這樣的事,也沒想讓她起來,「行了,別磕了!磕出血吉利嗎?你老實給我說,到底瞞了我什麼!要是再說謊,也就不用留在我身邊了!」一個會對她瞞著事的丫頭,她留著何用!
小雀抖抖索索的把知道的事情都說了:「奴婢只知道大姑奶奶有些難產的徵兆,穩婆說孩子胎位不正,且大姑奶奶這一年來走動得少,身子不必以往強健,恐怕不好生!」
池蓮蓬轟的一下空了腦袋!
又是難產!
池蓮蓬一急,腹中的胎兒似乎跟著感應到,跟著急到她肚子疼了下:「啊……」池蓮蓬趕緊摀住肚子,舒緩呼吸讓自己放鬆下來。
小雀和周山家的趕緊過去給她順氣,就怕她出個三長兩短的,那她們以死謝罪也解脫不了。
呸呸呸!想什麼不吉利的話!
等池蓮蓬緩過來,趕緊讓小雀去拿東西:「小雀,去把我帶回來的那盒百年參片送去給我姐!」那是路夫人送她的,放著她生產時會需要到。
「這……」小雀有些猶豫,「夫人,那是路夫人送給您到時候用的……」在小雀心裡,自然是自家主子更重要,夫人身體又不好,留著可以以防萬一,那百年參片他們這樣的人家可是難得。
「你去不去?!」
「是……」
池蓮蓬摀住臉,心裡的擔心說不出來,又不能去看,只能窮著急。
周山家的在旁邊軟語安慰她,不斷的說著各種話,到最後找不到話了,只能反覆的變著法子說。
池蓮蓬等到了清晨,實在等不下去了,在周山家的勸阻下吃了點東西,便讓慶松備了馬車,又讓周山家的收拾些東西,讓周山家的留下照顧池文吉兄弟,吩咐慶松駕著車,一路去往陸元家去。
陸元夫婦仍舊住在那個小院內,池蓮蓬下了馬車,便被呆在外面透氣的池康平扶過去。
「你這孩子,不是不讓你過來,怎麼就過來了?」池康平責怪的瞪眼慶松。
池蓮蓬著急往裡麵攤看,解釋了句:「爹,是我執意要過來的。」慶松當僕人的,哪裡敢讓她和周山家的獨自過來?
「你姐還沒生,你讓小雀送的參片已經送進去了。你走慢點,當心腳下,穩婆說你姐力氣又起來了,你別急。」
「爹,我能不急嘛?你們這樣瞞著我,我要是不知道,誰知道後面……」池蓮蓬說著也不繼續說了,不想說什麼不吉利的話添晦氣。
「唉!爹娘不是不想讓你擔心嘛,你看你這肚子,哪裡是可以擔心得起的?」池康平也沒想到池蓮蓬那裡會有百年的參片,他們準備的那些參片有幾十年大,遠不如這百年的好。
外頭放著幾塊凳子椅子,裡頭等著的孫得安一瞧池蓮蓬過來,趕緊把椅子找軟墊墊了,讓池蓮蓬坐在那。
陸元坐在一邊的凳子上,兩手抱著頭,對於池蓮花的一夜難產,他已經急得眼紅,聽到池蓮蓬過來的動靜,也只是抬起頭朝她點點頭,就繼續埋下頭不語。
池蓮蓬看著他這樣,心中感歎,陸元還是一如既往的喜愛著她姐吧。
「孩子胎位還沒正嗎?」池蓮蓬一坐下來,就迫不及待的問出來。
孫得安安撫她:「你且寬寬心,孩子胎位已經正了。這次請的穩婆是鎮上最好的,大夫也看了下,脈象雖然弱了些,但是你姐那股勁還在。你也該知道你姐身上本身就有一股勁,會沒事的。」
池蓮蓬也只能跟著這樣安慰自己,當年她娘那樣的性子都能撐過來,她姐也可以的。
屋裡頭響著穩婆鼓勵的聲音:「用力!夫人,用力!……」
「嗯——啊——」
池蓮蓬聽著池蓮花咬著牙的痛呼聲,努力放緩呼吸平穩自己的情緒,不希望因此影響到肚子裡的孩子,她還不想來這裡給大家添亂。
「再加把勁,孩子頭快看到了。哎呀,參片呢?給我給我,再喂一片。好東西啊……」一個有些跳脫的聲音響起來,池蓮蓬聽得有些奇怪,這聲音都沒什麼緊張的樣子。
重點是——這是女聲!
屋子裡除了她娘和穩婆,應該就是大夫了。
「女大夫?」
池康平點點頭:「沈公子知道你姐快生了,便讓這位姑娘過來幫忙。這姑娘據說是宮中的醫女,她和她娘都是專門給妃子們看診的,懂的方面很多,對生產之事懂的比鎮上的大夫還多。」
池康平還記得上次她初過來時,將池家請的大夫說得啞口無言連連佩服的情景,且她又是讓沈公子身體好轉的大夫,是以這回才讓她留下來幫忙生產。
池蓮蓬聽得張了張嘴,宮裡出來的?竟然這麼年輕……不對,沈如玉那邊的!
池蓮蓬忽然想起了當初她送別小舅舅時,那個和她很相似的姑娘,這聲音又很熟悉……
「天意啊。」池蓮蓬低喃一聲。
孫得安在一邊聽到她說話,沒聽清的問了句:「丫頭你說什麼?」
「啊?沒什麼。」池蓮蓬搖搖頭,讓小雀去將她帶來的吃食拿出來,「爹,小舅舅,你們想必一晚上沒吃東西了,先吃點墊墊,這樣餓下去總不是辦法。我姐會沒事的,你們可別餓壞了,多少吃點。」
她也知道這樣聽著裡頭的動靜沒食慾,但是身體還是要顧著的。
二人不想拂了她的好意,勉強吃了點,隨後還是繼續等。
池蓮蓬也不強求,她自己早上吃的東西也是硬塞進去的。
「快!再加把勁!夫人,看到孩子頭了!加把勁!」
裡面穩婆驚喜的聲音帶動了池蓮花的用力,隨即沒多久一聲嬰兒清脆的啼哭聲,伴隨著清晨的第一縷陽光響起!
「生了!」
「太好了!」
池康平右手一拳打在左手手心,第一次做外公的他興奮不已,面上激動地紅了起來,滿臉的喜氣,絲毫不輸前幾年雙胞胎出生時的感覺。
池蓮蓬心裡頭一口氣還提著,還有一個!
「哇——」
又是一聲啼哭,徹底落了池蓮蓬的心。
「母子平安!恭喜夫人,喜得雙子!」
陸元直接蹦了起來,有些腿軟的拖著麻木的雙腿往門邊衝去:「娘子!娘子!」
池康平聽見裡邊說沒事,放心下來,趕緊攔了陸元:「你這孩子,別急,你個大男人不能進去,再等等。」
池蓮蓬也趕緊抱著肚子起來,她姐生了孩子,她當然想去看看了。
剛從裡邊抱著孩子出來的成語一看這群人都往門口湊,趕緊揮揮空著的那手:「哎哎哎,別都靠著門,沒法關門鑽風進去冷到產婦怎麼辦?趕緊讓讓。」
眾人趕緊往外讓讓,讓裡頭的穩婆把第二個孩子也抱出來,這才聚過去看孩子。
「鼻子像我!」陸元看著老大開心的道。
「好小好軟啊。」池蓮蓬在旁邊看著,這麼多年了,她依舊不敢抱新生兒,更何況雙胞胎的個頭更小。
陸元穩著手臂把老大接過去,池康平接了老二,兩個大男人抱著倆孩子笑得合不攏嘴。
成語手裡沒了孩子,眼神就注意到池蓮蓬:「哎!是你啊!」眼神往下,看到她的肚子:「喲,這肚子五六個月了吧!」成語瞇了瞇眼,隨即笑開:「不錯不錯!恭喜啊!」
池蓮蓬也不知道她在不錯什麼,只能點頭謝過她:「謝謝!」
那邊三個男人圍著兩個雙胞胎樂呵,孫瑾娘和穩婆收拾好池蓮花那邊,讓池蓮花睡過去,這才出來給了穩婆和成語喜錢。
成語不客氣的接了:「恭喜恭喜!」說著打袖子裡那出個大袋子,從裡面抽出個小袋子裝了,放進懷裡放著。
池蓮蓬看著她這動作,沒搞懂,倒是引來了成語的目光:「你在看我呀?」
池蓮蓬被抓個正著,只能認了:「嗯。」
成語立馬來了興致:「哎,我看著你也很親切,咱們聊聊吧!我叫成語!就是四個字四個字的那個『成語』。」
「我叫池蓮蓬。」池蓮蓬不介意跟一個有著同樣經歷的人說一句兩句。
「我知道我知道,我還知道你相公叫孫溪頭。」成語忽然猥瑣的嘿嘿笑起來,「溪頭臥剝蓮蓬嘛!」
池蓮蓬聽著她大庭廣眾的說這話,紅了紅臉,偷瞧了那邊的幾個圍著孩子的大人,沒見他們聽見,這才看向成語:「語姑娘好文采。」
成語厚著臉皮:「那是,不然我怎麼叫成語呢!」
成語並沒有久呆,那邊確認無事了,她便拍拍池蓮蓬的肩跟她告別:「我先走了,回頭有空再找你聊天。」
池蓮蓬應下,孫瑾娘過來送了她出去。
孫瑾娘在池蓮花生產後,就帶著沙織先住在陸家照顧池蓮花,池蓮蓬這邊她也會找空擋回來看看。池康平則是在那裡呆了一早上,到中午了便先回去,一夜沒休息畢竟受不了。
池蓮蓬沒得進產房,說是孕婦不好進去,只能等池蓮花醒了,在外頭跟她說幾句話,而後確認兩個小侄子平安,自個也大半夜沒休息,便跟著池康平先回去了。
池康平送了池蓮蓬回去休息,等她睡下了,他也瞇了一個時辰,而後便收拾了出門,往劉府去找劉鎮長。
今日池蓮花提前生產,就是因為被魏碧文推攘給摔的!
昨日傍晚,池蓮花飯後在院子裡散步,後來走到了外頭去,只是沒想到走了沒一會兒,到了旁邊一個拐角,忽然魏碧文激動的衝出來去拉扯池蓮花,導致池蓮花沒站穩給摔了,肚子直接發動了起來。
正巧旁邊陸元和一個鄰家的小子,也就是當初孫得安來鎮上出事那日,給孫得安引路的小子,兩人一同回來,看見了就衝上去,那小子學的一身好功夫,三兩下把魏碧文給打倒在地,陸元則趕緊將池蓮花送回去,一些在旁邊的鄰居看見了也過去幫忙。
那小子後來在大傢伙的幫忙下,將魏碧文用繩子給捆了起來送官,而陸元那邊先找成語和穩婆去看了池蓮花的肚子,等確認沒傷著之後,這才去提水,讓丫頭忙著燒水,又準備了生產的用具出來,等到得了空讓丫頭去池家通知的時候,已經到了夜裡。
池康平這時候就是要去劉府找劉鎮長,這魏碧文害得他家女兒早早發動,這要是有了點什麼事,那他都不知道他會不會發瘋了!
池康平走在路上,想著魏碧文當初求親不成,動用魏家的勢力破壞池家生意,再後來池蓮蓬出嫁後,漸漸說起的人少了,好騷擾過好幾次池蓮花。
池蓮花大著肚子,開始的幾次遇到了,後來就不大出門,直到後來魏碧文安生了些,池蓮花才會偶爾出門去走走,不過也不會走遠,走上不到一刻鐘就回去。
沒想到臨產了,魏碧文竟然又蹦出來了!
池康平先過去陸家,叫走了池蓮花的丫頭小花,細細問清了當時的經過,而後才讓小花回去,自個去了劉府。
池蓮蓬醒來的時候,家裡頭只有她和兩個下學回來弟弟,池蓮蓬跟他倆玩了會,身子累了下來,便讓他們自個玩去,問了池康平的去處,只知道是出門了,只好在家裡等著。
等池蓮蓬知道這事的時候,魏碧文已經被下獄待斬,理由是他在外欺凌良家婦女,致使無辜姑娘被凌虐致死!
池蓮蓬知道了嘴巴都合不上:「怎麼會?那人……」池蓮蓬努力回想這當初那人的面貌,「那人給我感覺,不是這種瘋狂的人啊!」不然當初他同她姐接觸的時候,她也不會看著了。
孫瑾娘摸摸她的頭:「那小子凌虐的是魏夫人的侄女。他是魏家庶出,常年被魏夫人苛待,表面上光鮮,是魏家大少爺,但是背地裡諸多不順,且魏家二少爺,也就是魏夫人的親生兒子魏碧來,又讓他背了不少黑鍋,因此受了不少苦。後來,那小子的生母意外死了,據說死的時候不是很好看……那小子認為是魏夫人給害的,在他生母下葬後,就找機會把魏夫人的侄女給凌虐了。只是這事藏得久,魏夫人娘家還以為是被拐子拐了,到最近才找到屍體。」
「可是不是該找魏夫人或者魏碧來?」池蓮蓬沒懂,魏夫人那侄女不過是一個外人,找個外人凌虐是為何?
「魏夫人把她侄女配給魏碧來了。」
池蓮蓬搖搖頭:「這都什麼事啊!」沒一個乾淨的!
「娘也不瞞你,這事是你爹、你姐夫聯合劉鎮長查出來的。」
池蓮蓬瞪大眼:「不是吧?」他爹和姐夫摻和進去做什麼?「那傢伙幹什麼事了?」
池蓮蓬腦子一轉,就想到那人是不是做了什麼事牽扯到他們家了。
孫瑾娘將那日的事說了,池蓮蓬嘴巴張得更大:「這麼多年了,我姐都懷孕了,他還喪心病狂要幹什麼『私奔』!私奔他妹啊!」
池康平從外頭進來,聽見這話,知道他們在說魏碧文的事,將門給關上:「我剛從牢裡回來。」
「爹。」池蓮蓬喚了聲,想要站起身,池康平趕緊讓她坐下:「別起來,好好坐著別動。」
「相公,怎麼樣?」
池康平拉了塊凳子坐下,這才說道:「我去看了下那小子,他給分到了殺人犯的牢裡,身上的血流了不少,見到我就跟瘋子似的直接吼。」
「聽他說,那天他是故意喊著要跟蓮花『私奔』的,就是為了壞了蓮花的名聲,還想……」池康平說到這,有些咬牙切齒:「他還想污了兩個孩子的身份,想說成是蓮花和他的!呸!還好女婿他們剛好到了,不然讓他喊出來,蓮花他們一家子以後怎麼辦!」
不論謠言是真是假,一旦傳出去,那對當事人絕對是抹不去的傷害,在可不是事後澄清可以挽救回來的!
是以池康平在牢裡氣了半天,直罵魏碧文是瘋子!
魏碧文當時就笑得癲狂:「我什麼都沒了!我娘原該有的正妻位被我爹給了那女人,我成了庶子,這還不夠!我辛苦經營的產業他們要奪走,我娘的命他們也要奪走,我喜歡的女人你們也要奪走,什麼都奪走了,我什麼都沒有!就頂著一個魏家大少的名字,背地裡被多少人嘲笑,笑我是披著人皮的老鼠兒子!你知道這種感覺嗎?哈哈哈哈——你不知道!你哪裡會知道!我就是要毀了!通通毀了!我毀了碧來的女人,我也要毀了那個不要我的女人!當然,魏家我也要毀了!呵呵呵呵——通通毀了!都不要我,都不給我,那就一起去死吧!都別活了!死吧!通通去死吧——」
池康平現在想起來,心中都有些發毛,不僅因為魏碧來當時的瘋狂的樣子,也為池蓮花當初的婚事:「我現在真慶幸蓮花沒嫁給那人,不然要是遇到現在這樣的事,蓮花可怎麼辦啊!」
池蓮蓬聽到魏碧文的話是池康平用自己的話敘述的,只是聽完了,仍舊心裡毛毛的,不禁伸手搓搓手臂上的雞皮疙瘩:「真是瘋了……這世界啊,可恨之人必有可憐之處,唉!」池蓮蓬對魏碧來同情不來,因為他是要傷害她姐姐的人,她如何能對他心軟。
在後來魏家的倒下時,池蓮蓬一回想這時候的事,心中感歎著世間一切皆有定數,因果造化由天定,其實也由人定。
這是後話,暫且不提。
池康平回來後幾天,劉府那邊又傳來消息,說是從魏碧來在牢中供出的話,又牽扯到了縣裡的一件案子,具體的要等到時候才能同他們說。
池康平不解為何這事劉鎮長同他們通氣,等到孫得福找上門時,才知道竟是孫依稻也被牽扯了進去!
「妹夫,妹子,你們一定要救救依稻啊!她是你們的侄女啊!你們不救她,大哥這後半輩子就活不下去了!」
孫得福一進池家,就直接在院子裡呼喊了起來,拉住池康平的袖子不撒手。
劉氏在旁邊也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跟著坐地上撒潑。
「哎呦!你們要是不救依稻,這以後我們這當大哥大嫂的就只能去死了!這日子還怎麼過啊!我的寶貝女兒喲!」
劉氏囔著這話,被她身邊的孫得福瞧瞧擰了把手臂上的肉,頓時哭得更傷心了。
孫得安心裡暗叫晦氣,哪有詛咒自己去死的!呸呸呸!
想完,孫得福就繼續拉著池康平哭鬧,眼睛裡還象徵性的掉幾滴淚,掉著掉著眼淚還真的下來了。
孫得福心裡頭難受啊,女兒是他的錢莊,沒了女兒的銀子,他以後還拿什麼去喝酒賭錢啊?所以,女兒一定不能有事!
池康平看著他們這樣,心中有些煩躁,孫依稻想著害他女婿,如今孫得福夫妻卻要他們出手救人,他們這心裡哪裡舒服了:「大哥、大嫂,我們一平頭百姓的,這種牽進案子的事我們哪裡能幫到什麼?」那可是縣裡頭的案子,歸的縣令管,他們頂多在鎮裡厚臉皮求鎮長幫幫忙,哪裡插手得到縣裡。
孫得福當然知道池康平夫婦不行,但是他們的女兒女婿行啊!「蓮花蓮蓬的那口子一個是舉人,一個是大官,哪個都能幫啊!就是一句話的事,依稻可是他們表姐啊,他們不幫忙,那不是要眼睜睜看著依稻死!他們怎麼可以這麼殘忍!我和你們大嫂都多大歲數了,你們這是要我們白髮人送黑髮人啊!」
池蓮蓬剛好從外頭散步回來,沒進院子就聽見孫得福這一通嚎叫,想著自己這七個月的身子重了,不好過去,磕了碰了那可是事關性命的事。
只是池蓮蓬剛想將自己的身子縮回影壁後,往前院去,卻因為身子重動作慢,而被靠得近的劉氏發現,嚎叫著就撲了過去!
「蓮蓬啊——救救你依稻表姐啊!蓮蓬——」
池蓮蓬走不快,見她撲過來,只能扶著肚子慢吞吞的往後退,只是她這速度哪裡來得及,眼見著劉氏就撲過來,小雀直接喊了一聲:「夫人站穩!」隨即自己往池蓮蓬面前一擋,結結實實的挨了劉氏一撞!
劉氏的拳頭直接衝到了她肩膀上,「哎呦!」小雀痛得叫了出來。
池蓮蓬堪堪站穩,看著自己面前硬撐著站定的小雀,二人之間的距離只有半個手臂,池蓮蓬的肚子又大起來,實際的距離只有一個拳頭,幸好小雀沒往後退,否則勢必要撞到她身上去。
「小雀?怎麼樣?」池蓮蓬有些擔心,這丫頭的身子再好,也受不住劉氏那壯碩身子的一撞。
小雀被疼得齜牙咧嘴,就差沒把今天吃進去的飯都吐出來,只是想到池蓮蓬,小雀又不敢吐出來,就怕她看著難受,壓下那感覺,小雀使點從周山那學的巧勁,讓劉氏看似是彈回去的摔地上去,看著孫瑾娘他們過來了,身子依舊擋在池蓮蓬身前,回頭看了她一下,確定她無事,這才笑著說道:「夫人別擔心,奴婢無事。」
孫瑾娘嚇得不行,過去了就扶著池蓮蓬問:「怎麼樣?蓮蓬,有沒有不舒服?」
池蓮蓬低著頭,先偷偷朝孫瑾娘眨眨眼,而後裝作疼起來的樣子,抱著肚子哀嚎:「哎呦!肚子好疼!」
孫瑾娘一時沒反應過來,被她這一嚇,整個臉都白了:「大夫!大夫!快叫大夫!」
池康平一見池蓮蓬這般,氣得不行,「慶松,去叫大夫!」完了當場直接生氣的對著孫得福夫妻說道:「大哥、大嫂,你們夠了!不是我這當妹夫的不敬,而是你們實在太過分了!蓮蓬都七個月的肚子了,大嫂你竟然這樣撞過去,這還是小雀擋了一下,要是直接撞到蓮蓬身上,你們是想學魏碧文,像撞蓮花一樣把蓮蓬撞倒嗎!欺人太甚!」
七個月的肚子,這要撞下去,他不敢想像會怎麼樣!
池康平每每想起池蓮花的事,心中的火氣就下不去,他疼了這麼多年的孩子,哪裡是要他們受罪的!
每個欺他孩子的人,他都不待見!
「大哥、大嫂,你們走吧,今日我們家不待客!」池康平直接黑臉趕人,才不管他們是孫瑾娘的大哥大嫂,他已經不是當日孫家村一畝三分地都沒的他了!
孫得福經由池康平一「提醒」,這才想起上回推倒池蓮花的魏碧文已經被下獄候斬,他作為孫家人,哪裡不知道池康平在其中摻和了多少,不然今天也不會找上門了。
孫得福想著自己媳婦剛剛那一撲,後背的汗毛都跟著豎起來,心中忽然慶幸起小雀給擋了一下,不然他們沒救出女兒,反而要被關進去,那他們這輩子不是要完了!
孫得福越想越恐怖,甚至連牢裡頭的用刑的場景都開始在腦子裡胡思亂想起來,抖抖索索的爬起來,上去扯了劉氏的衣服就要往外走,看見池康平的黑臉,這才裝作生氣的一巴掌摑了劉氏一臉通紅,嘴裡還跟著罵道:「賤人!那是官老爺夫人,你這老婆子走路不穩就別往人家面前湊,這要是給碰到了,回頭就給你下牢裡去,讓你這輩子出不來!」罵完了還回頭討好的對著池康平笑:「嘿嘿,妹夫啊,你看我都訓了這娘們了,她也不是故意的,這不是老了不中用,走路都不穩了,不小心嘛。對!不小心的,不小心的……」孫得福再偷瞧一眼池康平不變的黑臉,舔著臉試探著說道:「妹夫,你看這依稻的事是不是……?嘿嘿!」
劉氏也開始哭,意識到自己剛剛衝過頭了,一邊遺憾著沒能把池蓮蓬肚子裡的孩子沖沒了,一邊暗罵自己做的不夠隱蔽,回過神來就捂著臉開始哭:「哎呦!妹夫啊,大嫂我不是故意的啊!真的,我就是看到蓮蓬,我這想起我那懷著孩子的女兒,我瞧著親切,就忍不住想去抱抱她,我真沒想撞到她啊!妹夫,你不要誤會啊!」
池康平依舊在氣憤中,池蓮蓬已經被扶進屋裡頭,他也想跟著進去看看,根本不想跟這兩人鬼扯,黑的他們都能說成白的,呸!「那事我池家無能為力!今日不待客,你們走吧!」說完拂袖快步而去,給他們留下一個帶著怒氣的背影。
慶松請了大夫過來,距離挺近的,因此很快,沙織過來領了大夫過去。慶松聽到池康平的話,自然而然的擋在想上前再說話的孫得福夫婦身前:「兩位,奴才送你們出去,老爺今日不見客!」
孫得福一看慶松這樣子,池康平又不在了,嘴裡重重的哼了一聲,扯著劉氏的衣服往外走:「走了走了,你個老婆子,哭什麼哭!老子還沒死呢!」
孫得福黑著臉,同哭喪著的劉氏出了池家,鄰居們一見,還以為這是怎麼了,疑惑之下,那夫妻倆邊走邊說著什麼「狠心的弟妹,把落難的哥嫂趕出來」,「發達了就看不起窮親戚」什麼的,反正什麼對池家不利說什麼,說得含含糊糊真真假假,讓大家辯不明真假。
「池家的人我看挺好的啊,不會做這種事吧?」
「誰知道呢?人心難測啊!」
「不會吧,池家平日裡對鄰里都挺好的,沒見什麼壞名聲,沒準這兩人故意說的呢。」
慶松聽著鄰里這樣說,關了門回去,想著要找老爺好好說說,可不能讓那舅爺壞了池家的名聲。
池蓮蓬那邊被孫瑾娘他們扶進屋,進了屋她只好無奈的坐下來:「娘,我是裝的,你別急。」小雀站的很穩,沒撞到她。
孫瑾娘不放心:「什麼裝的不裝的?你這是要嚇壞娘不成?不行不行,等大夫來了好好看看,不然娘不放心,萬一嚇到我外孫怎麼辦?」
「娘,我真沒事。」知道孫瑾娘擔心著,她這時候也沒去糾正孫瑾娘的「外孫」,腹中胎兒的性別她一直沒問,是男是女都有可能。
池蓮蓬無奈,她剛剛那邊說,現在想想實在不好,可把她爹娘給嚇的,真是不孝。池蓮蓬剛剛就想著裝成肚子疼,這樣能嚇走那兩個吸血鬼親戚,只是卻欠考慮的忘了顧忌身邊人的心情,心中暗暗說著自己再不要下回了,還是親人重要,那些個親戚要嚇走也不止她這一個方法。
池蓮蓬摸著肚子:「娘,對不起,我不該拿孩子出來說的。」她這個當娘的真不稱職。
孫瑾娘看著她一臉自責,摸摸她的頭髮:「你這孩子,剛剛朝娘眨眼是跟娘通氣呢?娘笨,這都沒看出來。」
池蓮蓬剛想說話,外頭大夫就來了,等大夫把過脈,確認孩子無事之後,池康平這才舒了口氣,送了大夫出去,到了外頭,給大夫塞了雙倍的診金,俯身在大夫耳邊說了幾句話。
那大夫遲疑了下,最終還是點點頭,隨即便讓慶松給送了出去。
隨後沒多會,孫得福夫婦「欲推倒孫大官人的夫人未遂事件」在鄰里間傳開,隨後又被人挖出孫得福夫婦出來後詆毀池家名聲的那些話,這事在民眾間傳開,隨即被添油加醋的挖出更多往事,孫得福一家的不少醜事被大家拿出來私底下念叨,一時間孫得福一家出門都覺得大家的目光怪異至極。
池蓮蓬知道的時候,直接愣了,古代版「人肉搜索」?
池蓮蓬想不通這事對他們家好不好,畢竟有親戚出這種事,對血親的人是很有影響的,但是受害者又是他們家,池蓮蓬理不清,乾脆去找池康平,結果被池康平安慰說他會處理,讓她安心養胎待產給打發了回去。
池蓮蓬肚子越發大了,這些事也操心不上,有時候被大身子鬧得晚上睡不好,沒多久就要翻個身睡,不然身子就難受得緊,腳上還開始浮腫起來,怎麼躺都不舒服,偏偏夜裡她有時不想小雀跟著夜夜不得安眠,自個可以的時候就自個翻身,一來二去,睡個覺都是個累活。
池蓮蓬參加完池蓮花兩個兒子的滿月宴後,身子就一日比一日的沉。她臨近生產只有兩個月,可是孫溪頭又沒回來過,這讓池蓮蓬心中煩躁不安,脾氣越發不好,有時候小雀做錯了她生起氣來就訓了一頓,完了只能歎氣著鬱悶之極脾氣不好了。
池蓮蓬這時候真的希望孫溪頭可以在她身邊,因為她最近脾氣不好,很容易抓著人就亂氣一通,根本沒理由的,可是對著小雀這丫頭,她卻不敢真的發洩完,不希望因為自己脾氣大,惹得貼身丫頭心裡頭記恨,憋了一肚子的氣,神色竟有些不好起來。
小雀從大夫那知道池蓮蓬這是孕期反應,心裡頭對於沒有老爺配的夫人更是心疼,哪裡會記恨上,她也不是沒感覺到池蓮蓬刻意壓抑怒氣的事,心裡頭更是感激:「夫人,您生氣的話,就對著奴婢發發吧,可千萬別憋在心裡,您瞧瞧您最近臉色都沒前陣子好了,老爺這要是回來了看見,那得多心疼啊!」
池蓮蓬對自己無理取鬧的本事越發煩躁,明知道是沒什麼的小事她都能發脾氣,雖然知道這是孕期裡給鬧出來的,但是還是過不去心裡頭那關,「我沒事,睡會就好,你先下去。」說完,慢慢側身向裡,閉上眼休息,身體的疲憊讓她沒一會兒就睡了過去。
小雀給她蓋好被子,天氣冷了,又給她放好了炭盆,這才安靜的退出去。
小雀關上西廂房的門,轉身正要去尋孫瑾娘說說池蓮蓬最近的身體狀況,沒想到回身就瞧見一個巨大的身影帶著一陣風快速向這邊移動,小雀張開嘴就要尖叫——
「閉嘴!」一聲壓抑的低喝將小雀的尖叫堵在喉嚨裡上不來。
孫溪頭一臉風塵的越過小雀身邊,到了門邊卻停下來,回過頭小聲的問小雀:「夫人睡了?」
小雀反應過來是孫溪頭,心中大喜,老爺回來了!「是的老爺,夫人剛剛睡下。」
知道池蓮蓬是剛睡,孫溪頭推門的動作就變得格外輕。
孫溪頭輕手輕腳的進到內室,並沒有驚醒睡下的池蓮蓬,站在床邊,將帳幔掀開了一小塊,看著裡頭大腹便便的池蓮蓬,他看不清她的臉,只能看到那明顯大了不止一圈的肚子,巍峨壯麗的置於床上,看得他的心無比柔軟。
孫溪頭看著她露在外頭的一小塊頸項,想著池蓮蓬冬日睡覺喜歡將被子蓋得只看得見頭,想必這被子是小雀蓋的,池蓮蓬又累了沒注意,他便彎下腰,將被子往上拉了拉,將被角掖好,不讓一絲涼風竄進去冷到他的小媳婦。
孫溪頭不想打擾她休息,昨晚這些,便將帳幔放下,默默的退出去。
被窩裡的池蓮蓬在他走後睜開眼,看著床尾掛著的紅布上繡是鴛鴦,眼睛有些濕潤。
許久不見,他終於回來了。
只是,她卻忽然沒力氣轉過身去。小雀說她這幾日憔悴了,她怕他看見,怕他心疼,在分別許久之後,再見面,卻沒選擇翻過去看他。
池蓮蓬忽然後悔起自己這段日子的暴躁,她真是不懂愛惜自己,他奔波這般久,回來卻看不見氣色最好的她,這讓他如後如何放心出門。
池蓮蓬在後悔著自己沒顧好自己,孫溪頭在那邊聽著小雀說起池蓮蓬這段時間的情況,心中也在後悔自己回來得太晚。
他的媳婦辛苦為他懷著孩子,他卻沒能在這幾個月陪在她身邊,真是個不稱職的相公!
孫溪頭同孫楊的觀念不同,他心中認為的是他娘告訴他的,女人懷孕生子就是過一次生死戰,若是這時候當相公的不能呵護她,那那個相公也不配生為男子了!
小雀按著事實將池蓮蓬的狀況說了一遍,沒有添油加醋,也沒有虛實隱瞞,一切都照實說來。
她心疼她的夫人,所以她要將夫人的辛苦說給老爺聽,她希望老爺能更疼愛夫人,不要像她爹對她娘那樣不好。
小雀在京都時,曾有鄰家的丫頭同她說過爬主子床的事,後來她被說多了,不是沒有幻想過,只是在門外聽了夫人同鄰家夫人說起通房丫頭時輕描淡寫的一句話,自此再也不敢幻想了,全心全意的服侍池蓮蓬。
「丫頭嘛,忠於我,我予她一門好姻緣;背叛我,我予她一副好棺材。」
小雀至今仍記得自己聽到那句話時,身上冒出了數不清的冷汗,夫人骨子裡,終究還是有狠的。
池蓮蓬說這句話,其實也是知道小雀在外頭,當日那夫人悄悄將她家那丫頭同小雀說那事的話說給她聽,她嘴上就是警告小雀一句而已。
真要池蓮蓬殺人,她殺不來,但是池蓮蓬從來都不覺得當小三的下場會好,有得必有失,搶了別人的,注定要失去自身的一些東西。
老天,總是公平的。
小雀將事情說完了,便退了出去,回西廂房守著池蓮蓬,隨時等著看她有沒有需要她服侍的地方。
池康平知道孫溪頭回來,從池記鋪子裡趕過來,岳婿倆坐在屋裡頭說著話,孫瑾娘後來也加入了進去。
三人說的都是圍繞池蓮蓬的,後來說道池蓮蓬差點被劉氏推倒的事,孫溪頭怒火上來,一問之下,才知道是因為孫依稻的事。
「我明日會去拜訪劉世伯,到時候我同他聊聊這事。」孫溪頭垂下眼眸,兩眼瞇了瞇,心中的思緒百轉千回,對於欺負他媳婦的人,他怎麼不能替媳婦討回來。
孫瑾娘一聽這個,心中有些急,二女婿這是想著對大哥家做什麼了,她這一想到那是自己大哥,血緣上親密無比的人,想到那魏碧文的下場,心裡就慌了。
「溪頭啊,你這是……想怎麼辦?」孫瑾娘緊張的右手搓著左手,兩眼中充滿了憂慮。
孫溪頭抬起頭,看見孫瑾娘的眼神,這才想起那可惡的人是自己岳母的兄弟,眉頭擰了擰,「娘……」他一時不知道怎麼說,他自然想著怎麼狠怎麼來,可是岳母這般,也不知媳婦知道了會希望他怎麼做。
孫瑾娘一看他這反應,心中的擔憂有種被證實的感覺,嚇得眼淚都出來了,先前池康平不願救孫依稻,她心中其實也矛盾著,如今二女婿還想對她大哥如何,她沒本事,什麼都做不了,想到這,心直接崩潰了下來,豆大的眼淚一顆顆跟著落下來:「溪頭啊,娘求求你……求求你……放過我那大哥一馬,小懲就好,可千萬別……別要了他的性命。娘求你了!」
孫瑾娘起身就想給孫溪頭跪下去,被嚇一跳的孫溪頭半途浮起來:「娘,您這是做什麼?快起來快起來!」這要真跪下去,媳婦醒了得跟他拚命!
孫溪頭看著孫瑾娘這樣請求,一時有些無措,他還沒決定如何,可是岳母就這般求著他,讓他頓時有些猶豫了起來,他要是害了媳婦的娘家人,媳婦會不會覺得他太狠心,就不跟他過日子了?
池康平看見孫瑾娘這樣,閉了閉眼,自家娘子對於娘家人的不捨,他這麼多年早看清了,如今一見孫瑾娘這般,再想到自己那兩個受了苦的女兒,池康平歎口氣閉上眼,矛盾。
正在此時,小雀忽然慌慌張張的跑進來:「老爺,老爺,夫人不知為何,醒來了就一直哭,問她哪裡不舒服,夫人也不說。」
孫溪頭一聽,腳下一卷就往外頭奔去,孫瑾娘這時候也顧不得求情了,磕磕絆絆的站穩了,趕緊跟著跑出去。
孫溪頭嚇得呼吸急促,猛的推開外室的門,手在門上一撐,就直接往裡頭去,「媳婦,媳婦,你怎麼了?」
池蓮蓬靠在內室的床上,床的帳幔已經被周山家的掀開,孫溪頭的聲音一傳進來,池蓮蓬就轉過頭看過去,正好對上他滿是焦急的雙眼,眼中淚水更是抑制不住的落了下來。
「你回來了。」她按著自己想了幾十回定下的話說出來,身子重不好動,乾脆朝他張開手,「我想你了。」想著想著她就哭了。
孫溪頭大步靠過去,坐在床邊,小心的伸手環住她的上身:「媳婦,我回來了,我也想你。」孫溪頭摸摸她的頭,還是有些擔心的問她:「有沒有哪裡不舒服?還是孩子踢你了?我記得孩子月份大了會踢人。要不,我讓大夫來給你瞧瞧。」
池蓮蓬搖搖頭:「我就是想你了。」想起剛剛自己竟然在生氣他回來只是站在那裡看看,都沒激動的叫她抱她,她小心眼的生氣到哭,真是糗死了。
孫溪頭圈著她,頭低下看看她的肚子,抽出一隻手放到上面去:「好大。」沒想到媳婦肚子竟然給這小傢伙撐到這麼大,想想媳婦原本平坦的肚子,孫溪頭不禁有些擔心:「媳婦,你這肚子這麼大,會不會撐得難受?」
池蓮蓬一聽他問這個,就開始說自己身上這裡不舒服那裡不舒服,孫溪頭聽著,就坐下來要給她按摩放鬆。
周山家的見狀,早早的退了出去,給小夫妻倆讓出空間。
「老夫人,夫人沒事,是老爺回來激動的,有老爺在,您放心。」
孫瑾娘知道是這原因,也就鬆了口氣,看了眼西廂房的門,轉身回去繼續惆悵孫得福的事。
池蓮蓬看著孫溪頭滿身的風塵,哪裡捨得讓他一回來就給她按摩:「你別忙,我現在沒事,就是身子重了躺著,久了需要換個姿勢,其他也沒那麼嚴重,小雀也不是不做事的不是?」
孫溪頭心疼她,池蓮蓬在她剛懷孕的那幾個月,他總覺得讓丫頭伺候不盡心,只要有時間就會自己動手,如今這麼久沒見到媳婦,眼見著媳婦肚子都八個月了,臉色卻不好,孫溪頭自動的認成是丫頭沒照顧好,讓自家可愛的媳婦受苦,因此更是心疼。
「我真沒事,現在不急,才睡了會,沒什麼不舒服的,你趕緊去洗洗,大老遠的趕回來,洗個澡舒服點。」
孫溪頭得了她的關心,心情很好:「媳婦你等等,我去洗乾淨了就來。」
新建的軍營事情多,他忙完了那邊的事,這才有得告假回來看看池蓮蓬,如今更是因為趕路而身上染了塵土,便先去洗個澡。
那邊孫瑾娘在知道孫溪頭回來的時候,就吩咐底下人燒洗澡水,孫溪頭出來的時候,慶松就趕緊將燒好的熱水送過去。
孫溪頭洗澡一如既往的快,沒多久就衣著齊整的出現在池蓮蓬的床邊。
池蓮蓬已經挪到了裡邊的位置,外邊的位置已經暖熱,「快上來,你先睡會,回來肯定累了。」
孫溪頭脫了外衣鑽進去,池蓮蓬躺累了想翻身,他來了便喚他:「溪頭,幫我下,不好翻身。」越到後期,這肚子就一天一個樣,如今瞧著都壯觀得不行,當然,沒有孫瑾娘懷雙胎的彪悍就是了。
孫溪頭幫她翻個身側躺,坐在床上摸著池蓮蓬的肚子,小傢伙如今的月份大了,一有動靜孫溪頭就能感受到。
這不,池蓮蓬剛翻身,小傢伙似乎也跟著翻了個身,孫溪頭的手放在上面,池蓮蓬就感受到肚子被牽拉著動了起來,孫溪頭新奇的感受著裡面鮮活生命發出的動靜,喜得滿臉的紅,眼中滿是為人父的歡喜:「媳婦,媳婦,孩子動了!」
「是啊。」知道小傢伙翻身的動作會動得久點,池蓮蓬就伸手壓在他手上,讓他完整的感受孩子一系列的動作。
孫溪頭對於孩子的動很開心,池蓮蓬跟他說可以同孩子說話,他就直接把耳朵貼在池蓮蓬肚子上,嘴裡絮絮叨叨的跟未出世的孩子自我介紹,又開始說起他等孩子出生了要帶孩子去哪玩,吃什麼好吃的,一堆堆的說著,聽得池蓮蓬止不住的笑著。
二人呆在那裡,一個說一個聽,孫溪頭眨巴眼問池蓮蓬孩子怎麼不回答他,直接被池蓮蓬拍了腦袋:「想什麼呢,孩子還沒出生怎麼說。」
池蓮蓬犯了困,就拉拉孫溪頭的手:「溪頭,我又困了,咱們一塊睡會吧。」
「好,媳婦你先睡。」孫溪頭給她蓋好被子,自個也躺在她身邊,看著她閉上眼睡過去,瞧著她的臉看了半天,而後才慢慢跟著睡去。
孫溪頭回來,池蓮蓬的精神就好了起來,有時候心情不好了,就拉著孫溪頭拉他的臉,兩手上扯扯下拉拉,「我們家溪頭怎麼長得這麼黑呢?拉寬了像什麼呢?像餅。擠扁了……像擠扁的餅。」
孫溪頭撲哧一聲笑出來,一排大白牙笑出來,惹得池蓮蓬嘟著嘴鬆開他的臉:「不好玩,你都不生氣的。」
「媳婦小心腳下。」孫溪頭扶著她在園子裡走動:「我媳婦這麼可愛,我怎麼會生我媳婦的氣?」
孫溪頭這次回來,停留了三天。
第二天的時候去了一趟劉府,尋劉鎮長說了一早上話,而後回來又同池康平說了許久,後來池蓮蓬睡醒了,孫溪頭才過去看她。
孫溪頭這幾日回來,外頭有人來拜訪,他通通給推了,一心一意的陪自己的小媳婦,不想將時間浪費在那些人身上,更何況有些事接觸他也是沒用的,他畢竟不是實權人物,手底下就管著那些兵,上頭的那些事他可沒想插進去。
三天很快過去,池蓮蓬聽到孫溪頭明日要走,頓時就抿緊了唇。
「媳婦,明日我就得回軍營去了,等那邊整理好了,我讓周山過來接你過去,到時候咱們就能日日見面了。」
池蓮蓬心中不捨,只是也不敢拖他後腿,只能問他:「那需要多久呢?」她這肚子大了,真要她肚子再大點的時候出遠門,還真受不了。
「十天內。」
孫溪頭隔天早上便走了,池蓮蓬醒來的時候雖然比往日早,但是還是沒能見到孫溪頭。
池蓮蓬不想下回孫溪頭見到她時,她再面色不良,便讓小雀扶著,時常出去外邊走走,腳下穿著鹿皮小毛靴是孫溪頭回來時送過來的,身上的新披風也一樣,這披風更寬敞,厚度剛好適合這時的天氣,和她頭頂上戴著的毛絨帽子是一套的。
池蓮蓬肚子大了,肚子上的妊娠紋不可避免的明顯起來,池蓮蓬愁的,看著不好看,孫瑾娘拿來的藥膏擦起來消的還不如長的快,哪個女人不愛美,池蓮蓬為此又愁了起來。
她才幾歲啊,這一生完孩子,肚子上要是留下一堆妊娠紋的,那孫溪頭會不會嫌棄她?畢竟這妊娠紋不好看。
想想池蓮蓬就拍拍自己腦袋,「盡想這些有的沒的,大塊頭會不要你,三更的天都能亮成白天了。」
池蓮蓬低下頭繼續縫著手上的小衣服,這些都是給未出世的孩子準備的,池蓮蓬足足準備了一箱子,閒來無事也就想著給孩子和孫溪頭池康平他們做些衣服。
池蓮蓬會的不多,但是那一件件都是她的心意,她做了些貼身的衣服,只是做好了跟孫瑾娘做的一比,也就不敢再做,轉而去織起毛衣。
她做的衣服針腳都收得不夠好,孩子皮膚嫩,她可不敢讓自個那些衣服磨壞孩子的肌膚。
孩子出生會在寒冬時分,池蓮蓬織了些厚薄不一的小毛衣出來,連帶娃子帽子也沒漏下,務必要給孩子最好的溫暖。
池蓮蓬顧著做這些事,也就沒去關注孫依稻的事,更加不知道孫溪頭回軍營前悄悄去了趟縣城衙門。
對於孫依稻的相公張三公子,孫溪頭知道他那是因為生意上的不正當競爭給下牢裡的,張家其實要保出張三公子也不是不可能,只是被張三公子派人致重傷的人偏偏背後有著靠山,如今那靠山的大人物不高興了,那重傷的人雖然在慢慢恢復,但是一口氣嚥不下去,非要讓張家賠償不可。
對方提出只要張家給予足夠的賠償,那他們便同意和解。而這個「足夠」,足足要了張家大半家產。
張家的子孫不止張三公子一個,另外的兩個兄弟哪裡願意將自己的那一份拿出來,去換一個平日與他們關係本就水深火熱的兄弟的性命?
尤其是張大公子,這張三公子是個心狠的,因為他是長子,能繼承的是張家大部分財產,如今張三公子惹下如此麻煩,張大公子心中更是氣憤,對此次的救人百般阻撓,甚至希望張三公子就此「意外死亡」。只是礙於張老夫人,他才勉強拿些銀子保住張三公子的性命而已。
因此,張三公子這才在獄中呆了好幾個月,而後孫依稻為了救他,更是涉及非法拐賣婦女、逼良為娼,事情一被查出來,那被張三公子弄傷的人家就使了力,孫依稻也跟著被下獄。
孫溪頭同縣令談了許久,而後縣令派人帶著孫溪頭去了牢裡。
孫溪頭先去看了張三公子。
張三公子在牢裡頭呆久了,整個人早沒了昔日的光鮮,此刻一身的髒臭,蓬頭垢面都不足以形容他。
張三公子看見孫溪頭的時候,最開始有些恍惚,他被關在獨立的牢房裡,四面除了透氣口,其他都是封閉的,許久沒見到人了,他迷茫的看了孫溪頭一會兒。
「張三公子,我來跟你談談。」孫溪頭說道。
半晌,張三公子閉了閉眼,再抬頭,他的眼神已經恢復了清明,同剛剛眼神渾濁的那個囚犯恍惚是兩個人似的。
「何事?」
「不怕我是你大哥二哥的人?」
張三公子笑了笑:「算了,他們那般草包,哪裡能請得到一個軍爺來跟我『談談』?」
孫溪頭看著他,心中倒是佩服這人都這般了還能這般敏銳:「你倒是有點本事。」
「做生意的嘛,什麼人做什麼的,能不能惹,總要能猜個一二。」說著,張三公子扯起一邊嘴角諷刺的笑了下,「可惜,一步錯,牢裡蹲啊。」
孫溪頭沒繼續這話題:「孫依稻也被關進大牢了。」
「那娘們進來了?怎麼,她殺了幾個丫頭的事被人告出來了?還是給我帶綠帽子?」張三公子抽下頭頂上的一根乾草,拿在手裡撕著,「你可別跟我說她這是要跟我做同命鴛鴦,那娘們可是恨不得我早點去死。」
孫溪頭不語。
張三公子撕完手裡的乾草,又抽了根新的繼續,抬眼看了看孫溪頭:「你是孫依稻什麼人?啊~我來猜猜看。那娘們的兄弟姐妹裡可沒你這麼大的,那就是她哪個姐妹家裡的那位?我想想啊,哈!對了,池家老二家的那位,孫大官人是吧?」
「你就不認為我是她的什麼亂七八糟的人?」孫溪頭說到這,自己都覺得要吐,呸!他跟那女人才沒關係!
張三公子不急不慢的道:「呵呵,那娘們啊,這輩子最討厭的就是男人了吧?哦,你不知道。不過我知道就行。所以啊,綠帽子什麼的,她要是找個女的給我戴戴倒是沒準會有。」
孫溪頭聽著這話,感覺裡頭的信息量很是巨大,據他所知,孫依稻在出嫁前,可是經常打扮著上各處走動,所走動之地,總有不少男人在旁邊。
可是,現在,孫依稻最討厭男人?
孫依稻的事孫溪頭沒興趣探究太多,看得出這張三公子不是個蠢的,孫溪頭便同他繼續說下去。
這一說說了半個時辰,孫溪頭出來的時候,趁著夜色連夜回了軍營。
沒過幾日,張家就用數量可觀的銀子將張三公子弄出了大牢,順道將孫依稻也帶了出去。
孫得福和劉氏已經趕到了縣城,見到孫依稻出大牢的時候,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同孫依稻一起去了張家。
張老夫人對於孫得福夫婦不是很待見,但是還是讓他們進去了,畢竟是她那個外孫的外公外婆。張老夫人每每想到這種人是自己孫子們的外公外婆,心裡頭就不舒服,悔恨著自己當初迷了眼才讓孫依稻進了門,如今想後悔哪裡那麼容易。
張家因為這事,生意下滑了不少,加上張三公子長期離開張家生意的掌控,如今張家已經不復往日富裕,只門面還是在的。
孫依稻剛回來不久,碩大的肚子就發動起來,腹中的孩子仍舊不足月,張家匆匆忙忙的請了穩婆和大夫過來,原本要哭天喊地從張家摳百十個銀子的孫得福,也只好先把想法的實施時間推後。
孫依稻進大牢裡這段折騰下來,那牢飯丁點營養沒有,張老夫人又恰好病了,張家沒人操心她的飲食,因此出來的時候早瘦出的顴骨,整個人身上皮和骨頭間就沒幾兩肉,瘦弱的身體,顯得那肚子大得嚇人。
孫依稻因為近來身體虛弱,生下孩子的時候費了不少勁,一度昏了過去,孩子出來的時候,整個小身子都泛著紫,穩婆和大夫忙活了半天,那小不丁點的孩子才弱弱的哭了聲,隨即沒了聲響。
「恭喜老夫人,恭喜張三少爺,喜得貴女!」一名穩婆將收拾好的孩子抱出來。
張老夫人看了看那孩子,見孩子面部的青紫未消,一問之下,知道孩子因為早產加孩子生產時慢了給憋到,身體有些弱,張老夫人看著孩子這般弱,想到之前孫依稻生下的孩子,心中犯愁。
在這一個兩個孩子怎麼身體都這麼弱呢?
「不好!三少夫人大出血了!大夫!」裡頭的另外一名穩婆忽然叫了起來,產房裡頓時忙碌了起來。
孫得福在外邊聽到這動靜,頓時呼天搶地的哭起來:「我可憐的女兒喲,你這是為了張家生下孩子啊,怎麼就大出血了呢?哎呦,老天啊,我這可憐的女兒,挺著那麼大的一個肚子還要被關進去,夫家也不管你的一口吃的,真是太殘忍了!我的女兒啊,你要是沒了,我這當爹的也沒活頭了……」
劉氏一見,跟著也鬧起來,怎麼可憐怎麼說,鬧得張老夫人不耐煩,脾氣都上來了,張三公子也不耐,乾脆讓人「請」去了別處「休息」去。
孫依稻終究挺了過來,因為她知道自己生了個女兒,心中歡喜。她的確如張三公子說的那樣,最討厭的就是男人,她自己生的兒子還好點,可是終究還是男的,如今生了女兒,她哪裡捨得就這樣去了,她要照顧她的女兒長大,她要護著她女兒不被她那禽獸爹傷害!
這些事池蓮蓬不知道,只知道張家的危機過了,孫依稻夫婦都出了大牢,其他就沒多問,因為她忙著去尋孫溪頭。
孫溪頭派周山過來的時候,離孫溪頭離開已經有十天,池家準備的馬車是池蓮蓬從京都坐回來的那輛,上頭撲得更暖和,馬車門換了木製的門,上面還掛了棉布簾子,角落留了些通氣的地方,確保裡面夠暖和又不至於悶得不舒服。
池蓮蓬坐在馬車裡,將近九個月的身子很重,佔了馬車內大半的位置。池康平在年末的時候越發的忙,池記鋪子的擴大讓她更加忙綠,孫得安便抽空過來幫忙駕車。孫瑾娘不放心,便跟著過去親自在前邊照料池蓮蓬,小雀則和沙織、周山家的坐後邊周山駕的馬車。
馬車為了照顧池蓮蓬,走得很慢,一行人上縣城附近走了三天,中間遇到鎮子便停下來給池蓮蓬下車休息走動下。
孫溪頭給池蓮蓬安排的住處在縣城附近,是縣城郊外一個莊子,旁邊住著不少同是軍官家屬的人,見到池蓮蓬他們的馬車來,認出周山,幾位叫好的婦人圍在一起說話,說著那是不是孫溪頭那遠近聞名的小媳婦。
池蓮蓬他們來的這日中午,孫溪頭仍在軍營忙著沒回來,周山帶了鑰匙,開了門進去。
門檻是已經早就卸好了的,一行人直接將馬車駕了進去,到了裡頭三進的院子才停下,讓池蓮蓬他們下車。
「夫人,老夫人,到院子了。」周山侯在馬車邊說道。
孫得安幫著將馬車門打開,孫瑾娘先下來,這才慢慢扶著池蓮蓬,讓她踩著凳子下來。
院子是周山回去前收拾好的,屋子裡頭這幾日則是孫溪頭親自收拾,每日離開前都會先收拾一遍,放著池蓮蓬到了沒個舒服的地方立馬躺下休息。
屋子裡的裝飾就同軍營帳篷裡一樣簡潔,幾樣簡單的傢俱擺著,除了多出來的梳妝台和衣櫃外,看著最舒服的就是那張床了。
床做的很大,上面鋪了不少的軟墊子,還放著池蓮蓬習慣的軟枕頭,池蓮蓬坐在床邊的時候,都能聞到上面被子曬過不久的味道。
池蓮蓬坐了三天車累了,來了躺下後便睡了過去。
孫溪頭得了池蓮蓬過來的信,下午事情處理完了就趕了回來。
孫溪頭回來的時候,周山家的他們已經將這莊子給摸了遍,鄰居家一些男主人同孫溪頭交好的人家送了些食材過來,周山家的便同沙織過去做飯,讓小雀留著伺候池蓮蓬。
兩夫妻小別重逢,又是一陣膩歪,孫瑾娘在孫溪頭進來時就退了出去,去廚房看了下晚上的菜色,讓周山家的他們分出兩人份的出來,單獨給孫溪頭他們送房裡邊去吃。
池蓮蓬如今肚子大了,也不敢吃太多,怕孩子太大不好生,所以有意控制飲食,孫溪頭知道了,就給她葷素搭配著,配上一小碗飯吃了下去。
飯後池蓮蓬被孫溪頭扶著在莊子裡走了走,瞭解了下莊子的結構。
池蓮蓬記地圖這東西還是很快的,粗粗轉了圈,有些地方是孫溪頭直接給她說的,回屋之後,池蓮蓬還能記起來,同孫溪頭研究著哪個地方用來幹嘛好點。
孫溪頭對於池蓮蓬的建議沒有反對的,就是媳婦說大門不好看,他都願意拆了換個更好的。
孫溪頭如今要管理新軍營的幾百人,新軍營初來乍到,且各個軍隊的人員調度整合,要將所有將士重新凝聚起來很是要費一番功夫。
孫溪頭的人物就是要把他手低下的幾百人搞定了,因此他能離開軍隊的時間就不多。
雖然見面時間不多,但是池蓮蓬來了這,好歹每日都能看見他,心裡頭也安慰點。
這莊子在縣城郊外,這地方因為新軍營的入駐,平日過來的人不多,很是清靜。
外頭的田地不少,其中有一大片是孫溪頭得賞和他自個買的,池蓮蓬來了沒多久,他便將那些地的田契給了她:「媳婦,這些是咱家的地,還有一塊山頭,一畝池塘,你先想怎麼弄,回頭等你生了孩子,你跟我說,我就怎麼幫你安排。」
池蓮蓬拿著手裡的田契乾瞪眼,嘴巴張著就是合不上,好半晌才難以置信的問道:「這麼多?」孫溪頭確定這些不是搶來的?
孫溪頭笑嘻嘻的鬆鬆攬住池蓮蓬,一手手掌搭在她肚子上:「將來都是要給咱們孩子的,不多不多。」他說完,低頭小心的摸摸池蓮蓬的肚子,「孩子,你快出來,爹回頭給你好多田,給你種好多莊稼果子吃,把你喂得又胖又壯的。」一定耐摔耐打。
池蓮蓬伸手揪他耳朵:「什麼又胖又壯啊?這要是閨女,能看嘛?」她可不希望她生了女兒是女漢子,而且,男孩也不能太胖啊,小胖子可就愁人了。
池蓮蓬堅決希望自己能養出白富美、高富帥,那樣看著多萌啊!
她為了孩子能好看,可是背著孫溪頭找了不少美男圖看,雖然感覺古代畫的所謂美男圖身材有些扭曲,臉部有些變形,但是反正她要養的也是古代版的俊男美女,兒子看著長得好看,女兒的話看著識美男,都好,都好!
孫溪頭不知道這些,畢竟家裡都是池蓮蓬和小雀他們在收拾,除了他的那點東西,其他什麼東西放哪裡他都沒搞清,這要是讓他發現了,準得抓狂。
池蓮蓬來的沒幾天,孫溪頭就請了穩婆過來住下,按著穩婆說的準備好了各種生產用具。
有一日,莊子裡竟然還收到一份沈家小廝送來的賀禮。
「我家公子提前恭賀孫夫人生子,特送上紅棗……
池蓮蓬在這莊子住著,這裡空氣很好,山清水秀的,莊子裡的路都鋪得平,池蓮蓬多在莊子裡轉轉,偶爾也會出去外邊田地上走一小段路,每次出去周山家的都會和小雀護在旁邊,隨時提醒著她注意前邊的石子,生怕她踩到了站不穩。
池蓮蓬到後期,腳部浮腫越發厲害,孫瑾娘說散步可以緩解,池蓮蓬還是不喜歡散步,畢竟肚子很大,走著路又要扶著腰又要抱著肚子,走一趟都覺得累。
只是想到現在運動不夠,到生的時候不好生,池蓮蓬又只能挪著腳步出去了。
幾人往田地那去,慢慢的在田邊的路上走著,池蓮蓬走累了便選擇回去。」我累了,先回去吧,今日不走了。「
周山家的扶著她回去,只是池蓮蓬走到半路忽然站住了腳,眉頭皺了起來。」夫人,怎麼了?「
池蓮蓬慢慢抱住肚子:」應該是,要生了。「羊水破了。」哎呦!「周山家的一聽,趕緊扶好池蓮蓬:」夫人,怎麼樣,能走嗎?「他們最好的方式就是走回去。
池蓮蓬點點頭,肚子只是開始有些陣痛,她還是能忍受的,」走吧,回去。「
周山家的小心的扶著池蓮蓬往家裡去,池蓮蓬走了幾步,腦子裡想起來事情,就吩咐了下:」小雀,你快些回去,讓穩婆和我娘準備下等下要用的東西。「
等她回去準備,也不知道來不來得及。
小雀不放心,只是看著池蓮蓬淡定的樣子,只好跑了回去。
池蓮蓬這邊有了動靜,整個院子裡就忙了起來。
孫得安因為家裡的事早就回去了,孫瑾娘直接讓周山去提水燒熱水,那邊穩婆吩咐沙織將準備的各種用具拿出來燙熱水等等。
孫瑾娘不放心,和小雀收拾產房的東西,差不多了她吩咐小雀收拾剩下的,自個尋了出去,找到池蓮蓬他們,問了池蓮蓬震動的頻率,這才放心了些。
時間尚早。
池蓮蓬從羊水破了還有些時間,好在早上的時候她已經洗過澡洗過頭,如今倒是不必麻煩了。
回了莊子,池蓮蓬被扶著又走了會,穩婆說差不多了,這才讓她躺下,廚房端了做好的吃食上來,池蓮蓬有些緊張,胃口不是很好。」蓮蓬,多吃些,不然等下沒力氣。「
池蓮蓬聽著這話,只能硬吃了些下去,她可不希望等下沒了力氣。」別緊張。「孫瑾娘看出她的面部表情不對,坐在她身邊安慰她,說著一些等下的注意事項,說完了便讓她先睡會,」還早著,你先睡會。「
池蓮蓬心中沒底,畢竟是人生一大難關,她雖然照著大夫說的多散步,飲食也沒什麼不好的,但是總歸擔心,前面她娘生兩個弟弟,還有池蓮花生兩個侄子,都是難產,她就怕……
腹中的痛感愈發快速強烈,池蓮蓬躺在床上喘氣,旁邊穩婆看著她的肚子,」還不到時候。「
讓池蓮蓬睡倒是睡不著,只能閉上眼先休息一下。躺了不知道多久,池蓮蓬擰著眉頭睜開眼,上下的牙齒的緊緊的咬在一起。
穩婆過去一看,」差不多了。「
穩婆這話一落,產房裡頭就緊張了起來。
周山去給孫溪頭傳信,孫溪頭這會子正在軍營中,聽到陶志同他說池蓮蓬要生了,將手裡的文件捲起來收了,這才往外跑去,給陶志留下了一句話:」隊長,我請個假,接下去的訓練你幫個忙,就當給我家孩子的賀禮了!「
陶志看著他快速離開的背影,瞪了眼旁邊抿著嘴明顯心裡在偷笑的手下,嘴裡低聲罵了句:」臭小子!「他不過是恰好從外頭回來,遇上來報信的周山,順道過來說一句,沒想到竟然被丟了這差事。
陶志瞟了眼惹不住眉眼彎鉤的手下,抬腳踢了那小子一下:」笑!笑什麼笑!孫隊長的訓練就由你們倆去負責!「
那兩人直接慫了。誰不知道孫溪頭訓練時都親自上陣,訓練項目還不是一般的多,大半天下來身體不好的都要脫去一層皮,他們頭絕對是在洩私憤!
孫溪頭出了軍營,一路策馬飛奔,向著莊子那邊去。
周山看見孫溪頭已經走了,趕緊駕馬跟上。
孫溪頭心裡又是激動又是緊張,面上肌肉緊繃,卻又透著一股隱隱要噴發的喜氣。
自從知道池蓮蓬懷孕後,孫溪頭時常會想像他和她的孩子會是什麼樣,會有多大,是男是女,是鬧騰還是安靜,喜歡文還是喜歡武,他又要如何教他/她,又要教什麼。
孫溪頭想了很多,只是事到臨頭,孫溪頭發現,他現在只能想到他的媳婦能否順利生產,他的孩子能否平安出生,其他的通通想不來。
孫溪頭的馬跑得飛快,路邊的景物飛速被他拋到身後,馬蹄翻騰,捲起一股股風浪,帶著塵土在空中翻捲,一切都顯示著過路人的急切。
孫溪頭到了莊子門口,下馬了也不管馬,扔了韁繩就直接推開大門跑進去。
周山隨後到達,趕緊過去將孫溪頭丟下的馬,這可是軍營的馬,丟了可不得了。
孫溪頭往後院跑,此刻真是後悔自己幹嘛弄個這麼大的莊子,要去看媳婦都要跑很久。
剛進院門,孫溪頭就聽見了裡頭池蓮蓬的痛呼聲,急出了滿頭大汗,焦急的喊著池蓮蓬往產房跑:」媳婦,媳婦,媳婦!「」哎!二姑爺,您不能進去!二姑爺,男人真的不能進去,可別回頭開門關門的涼著了二姑奶奶。「
沙織奉著孫瑾娘的命守在外頭,不論什麼理由,總之不能讓孫溪頭進去。
孫溪頭這來了動靜不小,裡頭孫瑾娘聽到了,趕緊安撫有些激動的池蓮蓬:」好孩子,溪頭來了,溪頭來了,你別激動過頭啊。一會穩婆讓你用力,你可要跟著用力!「說完,孫瑾娘又朝外喊了句:」溪頭,你不能進來!「
孫溪頭想破門而入,只是聽了這話,急得不知道怎麼辦:」娘,您就讓我進去罷,我陪著媳婦。「」不行!「哪有讓男人進產房的道理,回頭別人家怎麼說他們小夫妻倆?!
池蓮蓬嘴裡咬著布巾,聽著孫溪頭在外面說話,經由沙織提醒,還趴在窗子邊跟她說著各種各樣的事情,希望能轉移她的注意力,減輕她身上的痛感。
孫溪頭趴在窗子上,手捏著窗框,手面上因為他的用力而積起了青筋,寒冬的季節風吹得呼呼響,孫溪頭額前的碎發因為剛剛的狂奔散落幾縷下來,擋在他的眼前,他也不管這些,一心一意的跟池蓮蓬說著話。
池蓮蓬聽著窗外風聲人聲相繼傳來,耳邊又響著穩婆和孫瑾娘喊」用力「的聲音,她咬著嘴裡的布團,不斷的往肚子上用力,面上已經汗濕,水珠一顆顆順著她貼在頰邊的髮絲滾下她的臉頰,濕透了她身上的衣服,浸濕了她床下的被褥,手上握著的布帶也已濕了個透,可是腹中的孩子卻只往下動了點。
池蓮蓬整個人如同從水裡撈出來似的,孫瑾娘給她拿開嘴裡的布巾,她就開始張著嘴喘氣,忽然,孫瑾娘還沒把新的布巾放進她嘴裡,她便喘著氣吼了句:」孫溪頭,你給我記著!「痛死了!
孫溪頭在外頭,聽見池蓮蓬這話,立馬不住的點頭:」媳婦,我記著,我一定記著。「他也不知道要記著什麼,反正媳婦說了這話,他先記著好了。
生產還在繼續,池蓮蓬這生產足足進行了一個多時辰,中間池蓮蓬累得不行,還稍微歇了會,再繼續時,咬緊了牙關死命用力。
長痛不如短痛!」看到頭了!「穩婆大呼一聲,」夫人,繼續用力,快了!「」謝天謝地!「孫瑾娘一直擔心著池蓮蓬會不會也難產,如今看見了孩子的頭,總算是順利。
池蓮蓬覺得自己力氣已經不多,再不生出來,她都不知道要去哪借力氣,乾脆使了眼色,讓孫瑾娘給她拿掉嘴裡的布巾,大吸一口氣,咬牙將力氣一股腦用下去!
穩婆順著池蓮蓬用力的時候,用手幫她一把,讓孩子更快的出來,待孩子頭出來了,手上一拖,孩子便整個生了出來。
穩婆麻利的紮好臍帶剪了,收拾好孩子,見孩子沒哭,又拍了孩子一下,那躺在穩婆手中的新生兒張開嘴,」哇——「的一聲哭出來,聲音清脆而響亮,聽得孫溪頭興奮得想探頭進屋看清,卻一頭撞在窗戶上,捂著額頭」呵呵呵「的傻笑。
穩婆先將孩子抱過去,孫瑾娘低頭一看:」閨女!「
池蓮蓬一聽是閨女,感覺孫瑾娘那聲不是很開心,有些著急的想爬起身,但是她早沒了力氣,掙扎了下還是躺在床上起不來。」孩子……讓我看看孩子!「
穩婆趕緊抱過去,放在池蓮蓬腦袋旁。
孩子還很小,有些紅有些皺,眉眼如今看不出像誰,只是池蓮蓬瞧著就覺得好看,她生的孩子啊,在她肚子裡呆了十個月,受了數不清的苦生下的孩子。即便是女兒,那也是她和孫溪頭的生命延續,是她在這世上再也放不下的牽掛。」我的孩子……「池蓮蓬慈愛的看著她,忽然歪了下頭,朝著窗外喊著問了句:」孫溪頭,我生閨女你疼不疼?「
孫溪頭一聽到池蓮蓬的話,下意識立正站好,嘴比腦袋還快:」疼!「忽然他靜了下,反應過來池蓮蓬說了什麼,興奮得不行:」閨,閨女?!好!好!好啊!「
閨女好,閨女貼心!
孫溪頭此刻完全將他先前說什麼」兒子耐摔「的話給丟到天邊去,全心全意的喜歡起他一眼都沒見到的閨女來。
池蓮蓬聽到孫溪頭的回答,確定他不會嫌棄孩子是女的後,疲憊的閉眼睡了過去。
孩子給收拾好了,包得暖暖的,從旁邊的小門抱去了邊上的耳房。
孫溪頭跑過去等,看到孫瑾娘將孩子抱過來,緊張得兩手在身前搓著,」娘……「」緊張了?怎麼跟要上戰場似的。「孫瑾娘笑道,將孩子抱到他身前,讓他看看還在襁褓中的新生兒。
孫溪頭看著襁褓裡小小的孩子,還紅紅的一小個人兒,看得孫溪頭心都要給她化成了水,眼中不禁溢出點點星光,嘴唇有些顫抖的呢喃:」我的孩子,是我的孩子……「」是啊,你的孩子。會不會抱?抱抱看?「孫瑾娘建議道。
孫溪頭一聽這話,心彭彭彭快速跳動起來,手有些發抖:」她那麼小。「據說新生兒不僅小,還很軟。
孫溪頭有些不敢接,他就是個大老粗,平日裡動刀動箭的,除了給媳婦按摩,就沒幹過幾件軟活,如今要讓他抱孩子,孫溪頭忽然有些擔心。」娘,我怕捏到她。「他倒是不怕自己手軟,只是害怕用力過度了。
這也是當初他想要兒子的原因,他心裡就認為兒子比閨女耐捏一點。
孫瑾娘笑開:」娘教你啊,學著就知道輕重了。來,手這樣環著……「
孫溪頭按著孫瑾娘說的將手固定出一個姿勢,平日裡在軍營學箭法的好腦子此刻直接罷工,動作做出來很是僵硬,手臂上肌肉緊繃著,眼裡就盯著他睡得香噴噴的閨女看。
孫瑾娘小心的將懷中的襁褓放進孫溪頭懷中,孫溪頭一感受到襁褓到了自己手裡,緊張的情緒更是厲害,手上下意識的要收緊些,卻又立馬停住,會不會把閨女抱壞了?
孫瑾娘提醒他要稍微抱緊點,免得沒抱穩孩子摔了。
孫溪頭將姿勢調整到孫瑾娘說的最佳,而後就站在原地不敢動,保持著手上的姿勢,眼中盯著孩子的小臉使勁看,那目光就跟恨不得能直接粘到孩子臉上似的,」閨女,我是爹啊,我是你爹……「
孫溪頭絮絮叨叨的說著話,懷裡的嬰兒睡得熟,根本沒聽到他的話,他自顧自的說得樂呵。
池蓮蓬醒來的時候,就聽見了孩子的哭聲。
聽著孩子哭成這般,池蓮蓬顧不得肚子餓,對著外邊就喊了起來:」娘,小雀,有人嗎?孩子怎麼了?「
小雀正好從外邊進來,」夫人,老夫人將大姑娘抱去耳房給老爺看了,您別擔心,這就會抱過來的。「」我睡了多久?「池蓮蓬感受著肚子上還有些陣痛,先前也聽孫瑾娘說過這是正常的,也就不但心。」夫人您剛睡了一刻鐘多點。「
小雀話落,孫瑾娘就將孩子抱了進來:」蓮蓬,你醒了?丫頭餓了,剛好,你醒了可以餵奶。「」小雀,熱水和巾子拿進來了嗎?「」回老夫人,拿進來了。「
池蓮蓬讓小雀給她搭把勁,慢慢起身半靠半躺在床頭,轉頭迫切的看著孫瑾娘。
孫瑾娘將懷裡的孩子放到已經迫不及待的池蓮蓬懷中,」我鬆手了。「」嗯。「池蓮蓬熟練的抱好孩子,因為有打小照顧兩個弟弟的經驗,這時候她很順利的將孩子抱在懷中,看著她的小臉蛋,心情比剛生完時還要激動,滿滿的母愛從心中升起,目光更是溫柔如水。
孫瑾娘拿了熱巾子給她擦了胸口,這才讓她抱著孩子餵奶。
小嬰兒一碰上池蓮蓬胸口,找到了位置含了上去,眼睛還閉著,可是她自己動著小嘴,也不用人教就會吸奶了。
池蓮蓬看著她一點點的吸著奶,身體中特殊奇妙的感受讓她的心越發的柔軟,有種想要把自己所有最好的都給她的感覺。
小孩子剛出生,吃的不多,沒一會兒便含著池蓮蓬的胸口睡了過去。」對了,娘,溪頭呢?「
孫瑾娘回頭看了下外邊:」溪頭啊,估摸著還在耳房站著呢。剛剛你睡著的時候,他抱了丫頭一直定在那,一動不敢動的。我剛剛把孩子抱過來的時候,那孩子動作可不是很利索,我想著應該是太緊張了,又抱久了,手麻。「
池蓮蓬想像著孫溪頭抱著孩子不敢動的樣子,撲哧一聲笑出來:」他啊,一直想著我能生個兒子,就想著兒子比女兒耐摔什麼的。「
說到這個,孫瑾娘有些擔心:」溪頭他……會不會不高興?「
池蓮蓬抱著孩子,看了下孫瑾娘,有些不確定的說道:」不會吧……「池蓮蓬覺得,對於孫溪頭來說,只要是她生的,不論男女,他都會喜歡吧。
只是心中還是忍不住擔心,畢竟這第一胎不是男孩,不是所謂的」香火「,孫溪頭又想著給孫家繼承香火。
池蓮蓬想了下,忽然想到自己睡過去前問孫溪頭的話:」我那時候不是問過他了,他說他會疼孩子的。「嗯,是的,就是這樣,她該相信大塊頭的!
孫瑾娘想想也就先放下,先安慰池蓮蓬:」也是,剛剛我看他抱著丫頭的樣子,那是真的喜歡,第一眼看見的時候,我瞧著他眼淚都出來了。「
池蓮蓬聽孫瑾娘這般說,心也就放了下來,抱了孩子一會兒,小雀斷了紅棗大米粥過來,池蓮蓬吃了一碗,勉強下床讓小雀他們給換一床新的乾淨被褥,這才躺回去,將孩子放在床內側,一大一小躺著睡起來。
孩子的出生讓孫溪頭歡喜不已,雖然因為怕孩子吹冷風,孫溪頭能見到的時間不多,但是他還是很開心。
洗三這日,那日幫池蓮蓬接生的穩婆再次過來,丫頭被包了身大紅抱出去,這日孫溪頭的那幾個兄弟過來,洗三的儀式經過一系列繁雜的程序,穩婆一路說著各種吉利的話,現場放了個添盆,到場的皆往裡頭添上銀子喜果等等物件,到洗三儀式落定的時候,穩婆又說了不少吉利話,這才帶著添盆裡的東西銀子物件離開。
洗三過後,池蓮蓬想著孩子還沒個正經名字,便讓小雀去問孫溪頭孩子要叫什麼名字。
孫溪頭知道了,直接跑到窗邊同池蓮蓬商量。
其實這個問題他們商量過很多次。孫楊沒來得及對這孩子的名字說點什麼,池蓮蓬他們就回了南方,此刻更是沒孫楊的事了。
孕後夫妻倆相處的幾個月,二人也想了很多名字,男孩女孩都想了好幾個。」媳婦,你說叫孫安南好不好?「孫溪頭建議道。
池蓮蓬一聽他選了這個,心中感動。
他知道她喜歡這裡,喜歡有家人在身邊的地方,而他選了這名字,等於是給了她一個這輩子都不會忘的承諾。」好,叫安南。「池蓮蓬低頭看著懷裡睡覺的閨女,輕輕的說了句:」我們的安南,安南。「
孫瑾娘在那邊聽著他們決定了,反應過來這名字其中帶著的意思,對孫溪頭這個二女婿越發的喜歡:」好好好,孫安南這名字好!溪頭啊,孩子得有個小名才行。「平日裡叫著方便。
孫溪頭想也不想的把準備的小名說出來:」小名叫『蓮子』。「
蓮蓬肚子裡出來的,就叫」蓮子「。
池蓮蓬咳嗽兩聲,為這傢伙想的孩子小名尷尬不已,這傢伙還想著」剝蓮蓬「的事呢!」也要,叫蓮子,承了當娘的一個字也好,希望這孩子跟蓮蓬一般好福氣。「孫瑾娘如今看多了孫溪頭對池蓮蓬的百般呵護,心中就認為池蓮蓬能嫁給孫溪頭是莫大的福氣,哪個女人不希望自己的相公疼自己呢?
蓮子的名字被定下來,孫溪頭就時常在耳房抱著孩子,嘴裡不斷的叫著她的名字,惹得蓮子睡得不舒服,被他吵醒後哭得哇哇的。
池蓮蓬知道了,在屋裡頭就吼孫溪頭:」大塊頭,不要吵蓮子睡覺!「
孫瑾娘拍拍她的腦袋,幫她繼續綁束腰的帶子:」你這孩子,哪有這樣對相公吼的?小聲點,不要吵蓮子睡覺。「
池蓮蓬:」……「
坐月子不是很舒服,孫瑾娘不許池蓮蓬洗澡洗頭,池蓮蓬難受了也只能拿水絞了帕子擦擦,苦逼的想著她這出了月子得多臭啊,一個月沒洗啊!
蓮子出生七八天後,池蓮蓬就能下床走久點了。早躺夠了的池蓮蓬下了床就跟撒開歡的小狗似的,滿屋子的亂竄,就是人家小狗竄得慢了點。
池蓮蓬趁著孫瑾娘不在,自個在屋裡頭做運動,生完蓮子後她的肚子鬆了下來,池蓮蓬在自己豆蔻年華的時候,哪裡願意就頂著不平的肚子繼續活下去,身上的肉也想著減下去。
孫瑾娘見過池蓮蓬怪來怪去的動作,看著她那般就哎呦喂的讓她停了,無論如何要她躺回床上去。
池蓮蓬這月子坐到後面簡直要抓狂,天天悶在屋子裡,沒得出去外面透透氣,便是奼女也受不了了,好不容易出了月子,蓮子的滿月宴就來了。
池蓮蓬只來得及呼吸了幾口外邊的新鮮空氣,隨即就被滿月宴給弄得忙碌起來。
蓮子的滿月宴請的人不多,孫溪頭的幾個交好的兄弟,莊子旁邊的鄰居也都請了來,加上大老遠趕來的池康平三父子,還有孫得安一家,男人和女眷們一共坐了五六桌,男女之間用屏風隔開,熱熱鬧鬧的吃了一頓。
孫得安過來的時候,看著蓮子白白胖胖的樣子很是喜愛。
蓮子的眼睛和嘴長得像池蓮蓬,眉毛和鼻子像孫溪頭,整個人分不清是男是女。」小舅舅,蓮子還小,小孩子都長這樣,分不出男女正常。「
孫得安輕輕的摸著蓮子的頭髮:」也是,我倒是忘了這點。「
池蓮蓬輕笑:」小舅舅又不是沒抱過自個的孩子,哪裡能真的忘了。「
孫得安淡笑不語。
滿月過後,池蓮蓬總算能出房門轉轉,加上兩個弟弟過來,池蓮蓬更是高興,有時候就帶著他們去看蓮子。」二姐,蓮子該叫我們什麼啊?「池文吉問道。
池蓮蓬坐在旁邊說道:」叫大舅舅和二舅舅。「
池文祥抬頭:」那我們叫她呢?「」蓮子是你們的外甥女,你們可以直接叫她蓮子。「」蓮子,你睜開眼睛看看我,大舅舅就帶你去玩劍劍好不好?「」蓮子,你看看我,二舅舅教你寫字看書。「
池蓮蓬怕兩個弟弟吵到蓮子,沒多久就帶著他們出去了。
池康平他們過來,還帶來了關於孫依稻的消息。」她怎麼了?「池蓮蓬坐在一邊,等著聽池康平給她將。
她對孫依稻的態度還是不好,畢竟誰也喜歡不來一個對自己充滿敵意的人,而且這個人還殺過」自己「一回。至於上次孫依稻拿陸元夫妻的幸福威脅她,池蓮蓬每每記起來就不舒服,雖然最後孫溪頭說處理,但是她心裡還是有疙瘩。
池康平歎口氣說道:」那孩子沒了。「」啊?「池蓮蓬一時沒反應過來。」那孩子從牢裡出來的時候,到了張家肚子就發動了,後來早產生了個女兒,可惜那個女娃娃先天不足,身子撐了一個多月,沒撐過去,就早夭了。「」這……「池蓮蓬雖然討厭孫依稻,但是當了從她母親後,對於所有孩子的疼惜都多了三分,如今聽到一個僅一個多月的孩子沒了,心裡也歎息著。」那她怎麼會……「沒了。
池康平想著那事,就無奈的搖搖頭:」那孩子這幾年其實也過得苦。「」當初她嫁去了張家,表面看著光鮮,呼奴喚婢,金銀玉器的,瞧著好得很。只大家都沒想到,那張三公子竟然是喜好暴力對待媳婦的,那張三公子曾前後折磨死了三四個姑娘,後來縣城裡慢慢有人私下傳說這事,就沒姑娘敢嫁他。再後來,張家便抬了那孩子進門去,你大舅舅大舅母也沒打聽清楚,就那樣把那孩子嫁了。「」然後?「池蓮蓬已經可以想像後面的故事了。
一個女孩,嫁給一個喜好sm的丈夫,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不出池蓮蓬所料,池康平接著說道:」再後來,據那孩子在遺書中寫到的,她被那張三公子各種折磨,身上的傷痕多種多樣,除了平日露出來的地方,其他地方就沒一個好的,刺字、疤痕、戴首飾……「池康平說道這,停頓了下,看了看池蓮蓬的面色,覺得自己還是不要說太具體的好,」唉,總之那孩子受了不少苦,連帶那孩子前頭生的幾個兒子也受了不少苦頭。「」所以,她是自殺的?「池蓮蓬抱緊了懷裡的蓮子。」對,她那孩子死後,她的精神就不大好,大夫建議將她養在家裡好。後來她不知怎麼找了機會,就……被發現的時候,已經吊在房樑上沒了氣。「
池蓮蓬沒想到孫依稻那樣的人,竟然是以這樣的方式,隨著她的孩子去了。」大舅舅他們呢?「她不覺得她那大舅舅知道搖錢樹女兒死了,會無動於衷。
池康平說起他們,心中有些厭惡:」自然是去鬧了。只是,依稻那孩子走之前,「池康平頓了下又說道,」把她的其他孩子也都殺了!「」什麼?!「池蓮蓬難以置信的瞪大眼!那女人真的瘋了!」她留話下來,是說不想孩子活著受苦。「
池蓮蓬的反應有些激動:」受不受苦她也不能殺自己孩子啊!那是她的骨血!「」你別激動,小心蓮子,抱穩了。「
池蓮蓬趕緊把蓮子抱穩了,想了想,還是把蓮子放到了孫溪頭最近做好的嬰兒車裡去。
池康平看她平復了點,這才繼續說道:」因為這個,張家和你大舅舅一家鬧了起來,雙方折騰不休。最後,在我們過來這之前,你大舅舅拿了張三公子給的一大筆銀子,跟張家和解,合力將這事給掩過去,說是依稻和幾個孩子是得了怪病沒的,也不知他們怎麼走動的,硬是沒讓官府插手調查。「
池蓮蓬聽到這時候,都不知要不要替孫依稻悲哀了:」這跟賣女求榮有什麼區別?「連逝去的女兒都能拿來訛一筆,真是夠不要臉!」你外公知道了氣得不行,同你大舅舅吵了起來,你大舅舅許是喝醉酒了,竟將你外公推摔斷了腿,你大舅舅又不願意把銀子扔回給張家,你外公氣得差點又找大夫,就這樣吵了好幾天。「」後來我們在來的路上遇到你大橫叔。你大橫叔說,你外公已經同你大舅舅斷絕了父子關係,搬去同你二舅舅一家住了。「
池蓮蓬聽得直搖頭:」做孽啊。「
池蓮蓬又聽了池康平說了些那邊的事,包括孫得安和藍縷開了個酒館的事,以及陸元中舉後繼續應考的事。」
「你姐夫剛剛離開沒多久,你姐等我和你娘回去,會將她接到家裡去照顧,她那兩個孩子照看起來也是累得很。」
「這樣也好,娘可以幫著照顧。」
池康平原本要提及沈如玉的事,只是這事被池蓮蓬岔開了話題,池康平也就說下去。
池康平他們家裡事情多,沒法在這裡呆太久,再加上那邊孫二虎身體不好,如今摔斷了腿,他們不早點回去也不好,因此幾人只呆了兩天便回去了。
池蓮蓬和孫溪頭送他們離開,日子便回到了正常。
池蓮蓬因為孫溪頭越來越專業的奶爹手藝,在蓮子兩個月後開始有時間忙活起家裡那些田地山地池塘的處理。
莊子裡如今人手不多,那些田地的面積不少,自然不可能讓周山上陣種田,因此便讓人牙子介紹了些長工過來,由周山管著,專門負責種植事宜。
這回找了人牙子,池蓮蓬順便讓人牙子帶了些丫頭、小廝過來,從中買了幾個下來,分男女安排給周山兩口子訓練,隨後撥了幾個給小雀幫忙。
大片的田地在有人手後,隨即被種上這季節適宜的農作物,山上也清楚一片土地,專門種上幾種這裡的特色果樹以及一些名貴樹苗。
山邊被圈了起來,連帶著圈起來的還有那片池塘。
這池塘小一點,沒有孫家村那個荷花池那麼大,是這片地界上一條小溪的源頭之一。
池蓮蓬讓人在這池塘裡養了些魚,其他的東西就留給周山他們安排,適合種植什麼養殖什麼通通上報她,而後她看著可以的話就給批准了。
蓮子一天天的長大,孫溪頭給她換尿布的時候,蓮子每次都很興奮,掙扎著小手小腳的踢騰,臉上小嘎嘎的「啊哦」叫著。
隨著日子過去,蓮子喝奶越發的多,池蓮蓬感慨著這孩子要是再胃口大點,她可就要喂不來了。孫溪頭一聽這話,直接讓廚房熬了各種下奶的湯湯水水給池蓮蓬進補,那生怕餓到他寶貝閨女的表情,讓池蓮蓬吃了一大桶醋。
「好哇!果然,人家說閨女是爹前世的情人,這話一點沒錯!瞧瞧你多疼你女兒,竟然還要餵我喝這麼多東西。」
孫溪頭立馬抱著換好尿布的蓮子湊過去:「媳婦,媳婦,我是最疼你的,真的!」為了證明自己「最疼媳婦」,孫溪頭暗暗咬牙,將蓮子放回了她的嬰兒搖籃裡去。
「好啊,你不疼我閨女了,就這樣讓她自己睡。」池蓮蓬繼續假裝無理取鬧,勢必要好好逗逗孫溪頭。
孫溪頭一時間被池蓮蓬搞得不知道該怎麼辦,低下頭想想,覺得自己讓媳婦開心的方法裡,最管用的就那一個,而且媳婦如今也可以了,孫溪頭雙眼一亮,對頭!
隨後,孫溪頭招來小雀,讓小雀將蓮子推下去照顧,也不要人守夜,自顧自熄了燈,就往床上竄。
帳幔落下,床鋪隨著孫溪頭上去的動作吱呀了幾聲。
池蓮蓬推他:「去去去,找你的小情人去,找我幹嘛?」
「媳婦,我最疼你的,真的。」
「假的吧。」
「媳婦,我做給你看。」
「唔——」
「媳婦,這是什麼?」
「靠!」該死的!
「媳婦,是我以前送你的那些髮飾?咦,是這樣用的嗎?」
「別扯!」早知道不要圖餵奶方便穿罩罩了!
「呵呵,媳婦我喜歡這個,有條縫誒!」
「你……」她都生孩子了,c杯穿罩罩有事業線是正常好不?不過,這人揉那麼用力幹嘛?!「輕點你!」
「唔,好,媳婦,這手感真不錯,軟軟的都跑一塊了。」
「你能不能閉嘴!」描述個毛線!
「媳婦,你不喜歡我說啊?」
「嗯。嗚——」
「吱呀——吱呀——吱呀——」
那他就用行動代替語言!
池蓮蓬自從被發現了罩罩的用處,就覺得自己好苦逼,每天晚上不僅小的折騰得她沒得睡眠,大的也沒少折騰她,還每次都要她換一個不同花色、款式的罩罩,憋了十個月的火還真不是輕易能瀉下去的。
如此一來,搞得池蓮蓬就差點沒日夜顛倒,好在她平日裡事情不多,除了周山那邊會報上一些地裡頭的事,其他的時候也沒什麼事,都可以拿來睡覺。
池蓮蓬和孫溪頭像每一對初為人父人母的普通夫妻一般,為蓮子的每一個進步而高興,看著她學會了翻身,學會了叫出第一聲「爹」和「娘」,然後互相得瑟著自家孩子叫了自己一聲,即便那聲音發音並不准,但是聽著就是無比的喜悅。
陸元赴考最終沒能上榜,後來又考了一次還是沒中,看著池蓮花獨自一人撫養兩個孩子,辛苦得人都瘦了許多,也就沒想再考,在孫溪頭的幫忙下,終於得了臨近一個鎮的鎮長之職,喜氣洋洋的帶著池蓮花母子三人告別了池康平一家,上任去了。
池蓮花到了那邊後,給池蓮蓬寫了信,說著自家兩個小子如何調皮,想著有空去看池蓮蓬,還說著她和陸元想再要一個孩子,希望能是像蓮子那般安靜喜人的閨女。
池蓮蓬看著信上的字,字跡工整有力,想來是池蓮花說,陸元寫的,她看看躺在旁邊玩翻身的蓮花,真的想告訴池蓮花一聲,蓮花真的不安靜。
這孩子越發大了起來,喜好似乎越來越往她爹那裡靠攏,動起來就沒完沒了,看她現在這翻身已經玩了有一刻鐘了。
池蓮蓬順手將她手裡拿著要往嘴裡塞的木頭球拿走,「蓮子,這個不能吃。」
蓮子立馬咿咿呀呀的叫喚起來,啊啊哦哦的叫得特大聲,發洩她對於「食物」被搶的不滿。
池蓮蓬的耳朵就差沒被她給叫破耳膜了,拍拍她的小胳膊,將手裡的信拿開一點,躲開她想拽走信紙的小手,順便給她蓋上話落的被子:「你這丫頭,真是越來越漢子了,愁死我了。」
她家閨女怎麼可以是女漢子呢?她可是想養一個可愛嫻靜的閨秀的,可是越看這丫頭越有種夢想破滅的感覺。
孫溪頭對於自家閨女堪比男孩的結實身板很滿意,如今他早已不再害怕抱孩子,回來了就將蓮子抱起來放懷裡,一顛一顛的逗得她咯咯笑,看她那般開心,孫溪頭顛的幅度加大了些。
池蓮蓬對於孫溪頭這種明顯培養女漢子的行為很是苦惱,只是幾次反對下,不是被蓮子的笑臉給堵回嘴裡,就是被孫溪頭的嘴給堵了。
孫溪頭逗著蓮子,等她困了,趴在他肩膀上睡著的時候,孫溪頭這才坐了下來,同池蓮蓬說說話。
孫溪頭今天帶了個消息回來。
「媳婦,有件事跟你說下。」
「怎麼了?」池蓮蓬拿著條毛巾往蓮子身上蓋,防著她冷到了。
孫溪頭清清嗓子,先將肩頭的蓮子放下來,安置到床上躺著,揮揮手讓一旁伺候的小雀帶著另一個丫頭下去。
待人都走了,孫溪頭這才說道:「孫得福死了。」
「哈?」她沒聽錯?
「孫得福死了,你娘的大哥。」孫溪頭又說了遍。
池蓮蓬總覺得孫得福拿就是個小強,誰先掛了他都不會掛,沒想到孫溪頭竟然這樣跟她說。
「發生什麼事了?」就她知道的,孫得福拿著張家給的那筆銀子,那日子可是過得很滋潤,每日賭錢喝酒逛窯子的,生活頗為混亂。
「喝酒喝死的。」
池蓮蓬正想著是不是酒精中毒,沒想到孫溪頭卻說:「真正的死因不是因為喝酒過多,而是因為他連喝了三天酒,喝酒喝多了,身體麻痺,喝完酒就靠在椅子上,恰好頭向上揚,後來一口痰上去,身子又動不了,就那樣堵了喉嚨悶死了。」
「呃……」池蓮蓬不知道該怎麼說,竟然給一口痰悶死,還真是奇事了。
池蓮蓬對孫得福沒有對孫依稻那般討厭,雖然這人不惹人喜歡,但是如今人都這樣死了,她也懶得去計較什麼,死者為大。
「對了,他死了,那他們家的兩個孩子,還有大舅母,他們怎麼辦?」
「報信的人說劉氏哭暈過去好幾回,且,他們家的銀子田地都被孫得福拿去賭輸了,如今連葬禮的錢都是二舅小舅還有娘給出的。」
「我外公他們呢?」她總覺得他外公不會不管大兒子一家,老兩口對於大兒子的疼愛不是一年兩年的。
孫溪頭伸過手抱著她:「我讓人回去看了,說他當時聽到孫得福死訊時,和外婆都哭暈了過去,後來醒了沒什麼精神,老兩口守著棺材流淚,什麼事也顧不來。」
孫溪頭說著這事,心中還有一事矛盾。
當初孫依稻的死,其實他也有關係。
當時他同張三公子說了那麼長時間,最後張三公子說願意出獄後將孫依稻永遠留在張家,永世不讓她再踏出張家一步。
孫溪頭沒想到,張三公子這個留,不是軟禁,甚至不是拘禁,而是直接讓孫依稻進了張家祖墳,真正的永世再也出不來。
孫溪頭後來回去,曾遇到張三公子。
張三公子笑得輕鬆的說道:「我累了,懶得跟那娘們玩越獄的遊戲,還是直接讓她越獄不了好,正好我也膩了她,換一個,挺好,呵呵。」
這些事孫溪頭沒有跟池蓮蓬說,直到很多年後,有一次他們回到孫家村掃墓,途經孫得福墳墓,孫溪頭回想起來,這才跟池蓮蓬說了這事。
在那第二日,已經從孫家村搬出去的劉氏一家三口,清早醒來,忽然發現桌上多了一錠銀子,劉氏拿在手上一顛,樂呵呵的招呼剛起來的兩個兒子:「快來快來,有財神爺天降銀子!」
兩個兒子聚過來,隨後兩個年輕婦人跟著進來,幾個人盯著劉氏手中的銀子,完了各自危險的看了下對面的兄弟一家……
這是後事,不提。
在蓮子一歲半的時候,孫楊因為站隊錯誤,被牽連進一樁高官貪污事件,孫楊連同他的岳父一起,均被降職處分。孫楊最終帶著李氏和孫溪鎮去了一個名不見經傳的邊城小鎮,在那裡的一個千人小軍營中當了一名小隊長,平日裡管管城門口的人員進出。
時間久了,孫楊手頭的銀子漸漸寬裕,身體也跟著發福起來,吸吸小煙,喝喝小酒,生活悠哉愜意。
隔年,孫溪頭在一次突發戰爭中立頭功,破格升任新軍營右先鋒,領副將銜,誥授從三品武翼都尉,賜勳爵「男爵」,池蓮蓬依例被封贈為淑人。
這年夏天,池蓮蓬順利生下一名男嬰,取名「孫安歸」,小名「蓮葉」。
再三年,池家生產用料步入自給自足的時候,沈家忽然從鎮上消失,連同臨近三鎮的生意一併火速變賣清理。一同消失的還有由成語開的醫館「仁濟堂」。
孫得安夫婦從此次沈家搬離時間中買得分佈在三個鎮的三間鋪子,將酒館開向臨鎮。
這年秋天,池蓮蓬同孫溪頭在田邊閒逛,看著地裡的長工收割成熟的農作物,聽著周山報告圍著池塘建起來的新院子已經建好。
夫妻倆散著步過去,屏退了周山,二人相伴在院子裡走動。
走到池塘邊,二人進了池塘邊的亭子,隨後亭子周圍的簾子被放下,兩夫妻的說話聲伴隨著一些含含糊糊的聲音響起。
「媳婦,我想要個蓮藕。」
「嗯,晚上給你燉個蓮藕湯喝。」
「媳婦,我要你給的蓮藕。」
「嗯,我親自給你燉。」
「媳婦,這池塘是溪的源頭。」
「嗯,我知道,不過池塘的水不能拿來燉蓮藕吃。」
「媳婦,這裡是溪頭。」
「嗯?」
「媳婦,溪頭臥剝蓮蓬,咱們試試吧!」
「唔……晚上不給你飯吃了!」
「媳婦,我先吃個蓮藕出來再說。」
生活點滴,如水如地,平淡踏實,相伴終老,無悔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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