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萬八千劍,啟劍出陣,殺光衝霄,決裂天穹,這方空間徹底被劍影遮蔽,看不到一點陽光穿透的地方,似乎要陷入永恆的黑暗。
昔年石之謙出道,偶遇魔將,兩人暗中謀合,各取所需。石之謙為魔將選擇沉眠之地,以保他不受人間強者干擾。魔將則傳達石之謙無上秘法,助他在人間登頂。其實那個時候石之謙就知曉,這片人間界遠沒有人們想像中那麼簡單。
既然如此,石之謙當然要刻苦研練,也好讓自己的境界修為再上一個高度,以求得往後一朝頓悟,白日飛仙,脫離人間走上另外一個大世界。
他記得魔將口中流露出一個詞,真一界。
據說那是一個王者爭霸,諸強割據的大世界,比之現有的人間界不知強大到多少倍。石之謙希望來日可以登臨絕頂,進入真一界成就一番王者霸業。
於是,他和魔將的謀劃一拍即合,水到渠成。
石之謙自以為從魔將那裡得到了一條捷徑,可以快速的助他走進真一界,飛離人世間。殊不知錯一步,步步錯,自魔根種植於心,便注定他一生沉淪,距離那片嚮往的大世界越來越遠。
也不知從何時起,石之謙開始走上殺戮之路。
殺一人索一劍,殺十人索十劍,殺百人索百劍,殺千人乃至萬人便要索取走千萬劍,短短數年人間劍客被他連番挑殺,並帶走這些劍客一生為伴的劍器。
所謂萬劍鋪道的背後是上萬修士的性命。
幾十年後,劍閣之後出現十萬八千劍,自成一方劍林,永立天地之間。也是那一日劍林出城,劍閣之後哀嚎不止,幽怨之氣裹挾,像是一塊濃縮版的人間煉獄,似乎稍稍一眼就能看出這些人身死那一刻的狀態。
有一劍封喉,有一劍斬軀,有一劍斷頭顱,死狀各異,但不可否認的是這些人都死了,死在北帝城至高無上的石城主手中。
十萬八千劍,亦是十萬八千命。
今次一日,石之謙召喚十萬八千劍,將他幾十年的殺戮全部公佈於天下,殺劍一出,天下沉默。
「這,據說石之謙鋪道用的劍都是死去的修士的佩劍,竟然出現了這麼多,石之謙此些年究竟殺了多少人?這也太恐怖了吧。」有人驚駭,牙關打緊,額頭滲出冷汗。
忽而想起石之謙在兩年前那近乎癲狂的一句話,只要能登頂,殺盡天下又何妨?如何再看,石之謙說的未必是妄語,至少他已經殺了十萬八千劍客。
如此血腥的殺戮堪稱驚世駭俗。
「太瘋狂了,難怪世人都稱呼他為劍魔,這簡直就是一個大魔頭。」
餘人慼慼,心悸不已。
此刻石之謙雙眸泛出黑色光芒,猶如鬼火般洞穿劍林,顯示在蒼穹下,每每眨動,就想一尊大魔出世,欲將整個天下吞噬。
「唰唰唰!」
驀然間的一場雨,悉數打在劍陣上,將這些劍洗刷的更為光亮,清澈,至於死氣也更凌厲。偌大的北帝城都充斥進一股死絕之氣,幽幽風起,殺戮血腥撲鼻而至。
其實這些劍曾經的主人死去多年,早就化為一堆黃土,淹沒在歲月的長河之下,但存留的血戮氣息卻被石之謙封印進劍身,以淬養它們的陰煞之勢。
當下十萬八千劍集體出陣,封印的陰煞之勢也於這一刻全部釋放,徹底籠罩這一角長空。
緊接著下一刻,陰魂懸空,殺氣碾壓,讓都城整體變化,正式沉淪為一方人間煉獄。
張牙舞爪的屍魂,斷頭斷臂的淒慘劍客,喉結爆裂的黑衣男子。各種陰魂飄蕩,懸墜北帝城。
這些短暫出現的屍魂都是曾經死在石之謙劍下的修士,如今封印的陰煞之氣釋放,也就此將他們曾經的死狀演繹出來。
稍稍一眼,陰魂密佈長空,墜在劍林的下方,已經數不清具體有多少人,但可以肯定的是絕對過萬。
「嘶嘶。」
寧無痕和周青相視一眼,暗感心悸,他們之所以出現這樣的狀況並不是因為他們害怕了,而是驚駭於石之謙竟然真的殺了這麼多人。
縱使生活在劍閣十數年的周青也剎那失神,默默無語。
「這真是一個瘋子。」周青沉默許久,只能給出昔日師傅如此評價,因為他已經找不到任何言語去描述當下慘烈的一面。
寧無痕徐徐點頭,掌心渙散赤霞,赤色大劍進入最後的準備階段。
「寧無痕,欲殺我先破陣。」石之謙忽而瘋魔的笑道,「此些年石某人間,劍殺修士,已達十萬人,從而凝化萬劍鋪道。」
「若不是爾等強行攻伐於我,再過十年石某可再殺十萬人,編織出人間第一殺陣,屆時石某必將天下無敵,世人無阻。」石之謙嗜血般的狂笑,旋即將黑色目光『射』在寧無痕的身上,「不過現在也無妨,殺了你們石某依舊可以再殺人間劍客。」
「這就是你所謂的殺盡天下?」寧無痕沉聲道。
石之謙掃視寧無痕一眼,沒有回話,但看態度應該是默認了寧無痕的問題。
「你不覺得自己太殘忍了嗎?」寧無痕五指併攏,心中猶如波濤翻滾,他從來沒有如此強烈的想要去殺一個人。
「哼。」這時石之謙終於回話,他冷哼一聲繼續道,「欲成大事,首先要做的便是無所顧忌,人間修士億億萬,殺個十萬八萬又何妨?」
「這些死去的劍客與你何仇?殺了也就殺了,竟然還要封印屍魂,淬養陰煞之勢,你果然是個魔頭。」寧無痕怒斥道。
「人間螻蟻殺之何妨?再者能夠成為我無雙劍陣中的一部分,這是他們一生的榮幸。」石之謙驕縱狂妄,神色冷徹,面對寧無痕的質問絲毫不上心,似乎這些人不是他殺得似的。
「泯滅人性,你已經沒有資格活在這個世上。」寧無痕大喝,「今日我要替天行道,斬殺你這魔頭。」
「就憑你?」石之謙眸子一緊,忽而哈哈大笑,「少年無知不自量力,若是你父親來還有點希望,但你?」旋即他搖搖頭,冷漠道,「還沒有資格。」
「還有我。」此一時周青靠前一步,與寧無痕齊頭並進,再次聯手,「殺你替天行道。」
石之謙聽得此言,眸光一晃動,落在周青身上,「逆子一位,想弒師?呵呵,可笑。」
之於周青始終是石之謙手把手教出來的高徒,前者欲行天道,殺他於北城。這一點令石之謙非常不滿,甚至是憤慨。
「我先殺了你這位逆子。」石之謙張口一道黑氣,潑撒長空,形成一束光雨,飄落在劍陣上。
黑色蔓延,如潮水推波助瀾,剎那沾染十萬八千劍。
「吼!」
下一刻,一聲聲彷彿來自地獄的厲嘯聲響起,一具具陰魂亡屍像是復甦般,眸中綻放出璀璨奪目的黑光,『射』穿黑霧,爆發殺氣。
「鏘鏘鏘!」
萬劍爭鳴,殺光成海,全部攻擊向周青。
「哧哧哧。」
突然遭受率先襲擊,周青面色微動,旋即抬手啟動星辰神劍,以殺至殺,克制劍陣的攻擊。
「噗噗噗!」
一劍對萬劍,打出無數火花,像是黑夜中閃爍發光的螢火蟲,點點泛光,漸而經受真氣爆壓,盡數被碾碎在這方空間。
「轟轟轟!」
再萬劍,石之謙連貫出手,勢必要將周青滅殺。
「砰!」
千鈞一髮之際,寧無痕出劍,一揮動,霞光傾瀉,斬斷無數長劍的攻擊,期間更是掃殺數十具陰魂,將他們絞碎。
「萬劍鋪道此刻完全變質,現下已經成為一塊無雙殺陣,小心一點。」寧無痕出劍之後,找出一塊相對薄弱的地段,強行突破。
周青點點頭,知曉石之謙是下了必殺之心,若是大意,今日只怕會葬身此地。旋即他出聲道,「你來破劍,我對付這些陰魂。」
「好。」寧無痕回言一句,出劍殺陣,鏗鏘鏗鏘帶出一大片火花,燃燒都城,突突躥火。
「猶記得兩年前寧川攻城時也遇到這些陰魂,但遠沒有現在這麼多,石之謙幾乎傾盡全力,請出了所有的殺劍,這是要將寧無痕二人徹底斬殺啊。」
時局莫測,石之謙召喚十萬八千劍,堵殺寧無痕二人,成功的控制全場,將他們圍困進都城,一劍一劍攻伐。
可以說寧無痕和周青的處境非常危險,幾乎進入了孤立無援的境地。
暫且不說殺石之謙這一層面,如何破陣才是當務之急。
「轟轟轟!」
寧無痕狂霸出手,赤劍舞動,斬龍斬天再逆伐大道,九劍泛起流光一束束,像是一場大風暴,席捲天地,掃動得劍陣顫抖,一片爭鳴交接響起,傳至四面八方。
「殺!」
再一側,周青動用神劍道,一劍出墨光,竟然勾動天地雷鳴,有弱小的雷光閃現,但很快的便消失。
「周青在參悟最後一劍,竟然有雷劫被牽動了。」
外圍觀戰者驚駭,如此緊迫關頭,周青竟然要強行領悟那一劍。
「逆子,你找死。」石之謙出劍阻殺,試圖干擾周青。
「轟轟轟!」
突然,一道驚雷穿九天,大地沉淪。
「竟然真的要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