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華週身染血,根骨斷裂,長袍之上血水滴濺,非常淒慘。寧無痕的赤劍堪稱殺劍,活生生的將桐華打飛,差點被一劍裂開胸腔,就此死去。
「寧無痕!」桐華仰天怒吼,非常不甘。
當年一戰他已經慘敗,而今輾轉兩年,再相遇,他依舊不是寧無痕的對手,縱使他和劍影神識共處一具身軀,拔高戰鬥力一倍。
所謂一境一重天,太虛境是切分高手與頂級高手的界限,寧無痕年紀輕輕便身居太虛境,此等天賦本就不是人間可以遇上。再加上這些年的浴血殺戮,戰鬥經驗比之老輩人物還要豐富。
桐華若是以舊眼光看待寧無痕,只會敗得更慘敗。
「當年我能敗你,現在依舊能敗你。」寧無痕站立一側,掃視桐華,冷漠的宣判桐華的結局。
桐華不甘,他為了此生能夠斬殺寧無痕,不惜獻祭自己,可最後還是落得這番天地。
「你好生狂妄,真的以為自己天下無敵了嗎?」桐華長吸一口氣,吐出血水,陰森的怒吼道。
寧無痕漠視,無奈搖頭。
桐華天賦過人不假,畢竟是昔年東皇第一翹楚,但求勝慾望近乎扭曲,完全讓他喪失了理性。如今的處境只能算他咎由自取,怪不得他人。
寧無痕在東皇城時有意留他一命,如今看來還不如當場解決他,這樣或許還能減輕後者的痛苦。畢竟一旦身為劍爐,急需精血淬養神劍,並且此生不得分離。
等於說他的身體始終插·著一柄劍,以血養器,以軀藏劍,本就殘忍。
「我從來不認為自己會天下無敵。」寧無痕搖搖頭,平靜的說道,「但有一點我非常明確,一旦敗給我的敵手,此生都別想贏過我。其實你還算幸運的,至少與我交手之後還能活命,要知道自西桑出道,我殺人無數,但凡出手必會收命。」
「你是唯一一個存活到至今的敵人。」
寧無痕所言非虛,他畢竟走的是殺伐之道,向來主張以殺止殺,浴血成長。桐華能活,很大程度是寧無痕放過了他,而不是桐華有多強。
「你。」桐華氣結,想要反駁,卻發現無言以對。
「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啊。」桐華髮絲沾染血跡,顯得非常恐怖,幾乎到了失控的邊緣,「為什麼?為什麼我如此年輕,如此天賦,卻在東皇遇到了你這樣的宿敵?當初一敗今日又敗,為什麼?」
桐華本可有無限的前途,但是東皇遇見寧無痕後,注定了一生悲劇。這讓他很憤怒,很不甘心。
世間修士千千萬,為何他桐華要遇到寧無痕這樣的妖孽?
當初一戰敗北,讓他臥薪嘗膽,苦練劍術,為的不就是今日一戰挽回曾經失去的一切?可是寧無痕來了,但他終究無法阻止寧無痕前進的步伐。
「你不是我的宿敵。」寧無痕搖搖頭,否決桐華的說法。
桐華一怔,眸中閃現出疑惑的光澤,不明白寧無痕為何要說出這番話?他窮盡兩年光陰為的就是阻殺寧無痕,若是這都算不是宿敵,那算什麼?
可寧無痕接下來的一句話,讓他心死如灰,「因為你沒資格。」
你沒資格,短短四字像是末日的審判,宣告桐華慘敗的一生。
「呵呵。」桐華踉踉蹌蹌倒退數步,嘴角溢出黑色血跡,「沒資格,呵呵,沒資格。」
昔年翹楚風姿勃發,而今落魄慘淡,引人唏噓。
「桐華若不是遇見寧無痕這等大敵,人生或許有著另外一番光彩,可是世事又豈能由得凡人猜測?他注定成為了寧無痕成長道路上的一塊阻石,但也注定攔不下寧無痕前進步伐。」
「人生無常,桐華這一戰只怕已經徹底毀滅了。」
諸人看著桐華狼狽的模樣,不忍直視,但轉念一想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若不是聲嘶力竭的渴望贏下寧無痕,桐華何至於此?
「寧無痕北下的步伐無人可阻,除非石之謙出關。」
「、、、、、」
寧無痕自始至終表情平靜,他掃視桐華一圈後慢慢靠近,此戰尚未分出勝負,畢竟劍影還寄存在桐華的身體中。而下不過是桐華氣極反怒,佔據神識主導與寧無痕言語交鋒。
但寧無痕真正的對手是劍影。
「唰!」
沉默許久,桐華的雙眸泛出黑色的幽幽冷光,「我想知道,你那三劍是誰教你的?」
當下神識開始由劍影主動,與此同時桐華的根骨自行復原,塌陷的胸膛恢復常態,氣勢亦在快速回升。寧無痕一劍只是重創對手,並沒有將對方斬傷。
「嗯?」寧無痕疑惑,但是沒有給對方答覆,而是出聲道,「想知道?贏過我再說。」
「那好,我親自將你制服,由不得你不說。」劍影冷言,提起星辰神劍,「再戰吧。」
「轟轟轟!」
神劍浴血,由墨色轉為紅色,凌空一斬血光衝霄,伴隨而至的還有殺戮氣息。這一劍恍似修羅之仞,屠滅生靈。
「次次次!」
又一聲爭鳴,寧無痕啟劍,赤霞照青天,浮光艷艷,像一道瀲灩的彩虹,冷艷肅殺。
「鏗鏘!」
沒有絢麗的招式,沒有狂暴的真氣,唯有兩柄劍依靠自身攜帶的劍勢交鋒。
漫天綻放的火光,鏗鏘轟鳴的撞擊,敲碎星空,震斷大地。稍稍一手,大地決裂,出現無數道觸目驚心的裂痕,條條密佈,形似破碎的蜘蛛網。
「呼呼呼!」
風,時緩時急,時來時去,一路撞擊,割據。
兩大劍中奇才大範圍廝殺,尚未負傷,周邊場地已經是亂石翻空起,黃沙漫天卷,封鎖上百里場域,被強大的劍氣所籠罩。
「鐺!」
寧無痕反手一震,一劍出雲,斬破蒼穹,殺至劍影。
「呲!」
一束劍光橫空落,打飛神劍,蕩出無盡霞光,讓殺勢充盈的場域煥發一股聖潔而唯美的氣息。
「寧無痕算是遇到對手了,沒想到劍閣還有這麼強的一位門徒,貌似從來沒有走出過北帝城,這難道是他的首戰?」
一百里外,成千上萬的觀戰者拉起一條黑色的線,將寧無痕和劍影圍繞在中央戰場。
當下一戰焦灼不堪,無邊虛空騰騰燃燒,平原大火穿雲霄,一眼望去,恐怖駭人。
「嘶嘶。」
餘人倒吸涼氣,漸而全部陷入沉默。
這一場阻擊戰,劍閣以失去三位高徒的代價終於將寧無痕拖死在此地,而下距離北帝城不過一百里,寧無痕似乎很難再度踏過去。
劍影的強勢阻擊,終將寧無痕困在這方平原戰場。
「寧無痕,你的劍也不過如此,看我三劍。」
劍影陰笑一聲,星辰神劍擺動,形如蒼龍出水,與虛空中牽起三條水浪,而後浪撒長空,筆直穿過,演化三大殺劍,欲殺寧無痕。
「鏘鏘鏘!」
寧無痕沉默不語,起手赤劍,拉出一道霞光,亦是三劍出擊,三劍連貫而至,殺氣騰騰,第一劍就挑斷了星辰率先一劍。
「轟!」
第二劍裂斬星辰,將劍影的第二劍一穿為二,直接從劍身的中間位置走過,一劍化二,失去攻擊,微微扭轉便蕩然無存。
餘下第三劍。
「我看你如何破我第三劍。」
「轟!」
星辰第三劍突然綻放一束黑光,逐步放大,十丈百丈再千丈,黑壓壓的吞沒長天,泛出無盡殺戮之氣,令天地都在微微顫抖。
「砰!」
赤劍斬神劍,爆發驚芒束束,穿裂天宇,衝向域外。兩道筆直的劍柱赫赫生威,霸道絕倫,無與倫比。
「哧哧哧!」
倏然間,神劍一震,千丈劍身靈光一現,又出一劍,此劍稍小,但觀其氣勢比之當空一劍還強。
「看你如何再阻?」劍影大笑,長袍微動,喝令此劍殺向寧無痕。
寧無痕前三劍出斬龍之勢,後三劍走斬天之勢,餘下兩劍穿越雲霄,直達域外,共計八劍。
但尚有一劍未出,最後一劍才是點睛之筆,乃為逆伐天道之劍。
「轟!」
最後一劍,逆斬天道,當下轟出,一路壓迫,炸出萬萬道星光,閃爍奪目,直刺人眼。
「砰!」
天地轟鳴,雷光交閃,此一劍牽動天劫,讓平原成為一片電海,無數星辰雷電閃爍,形成一方自有的世界,一方以劍為尊的世界。
「卡!」
「嘶嘶。」劍影倒吸涼氣,瞳孔猛然緊縮,有驚駭之意自眸中泛出,然後他便看見赤色霞光淹沒他的前方,像決堤的大海,浪花一重蓋一重,掀翻整個平原。
「你。」一聲大喝,劍影出劍格擋,但已經來不及了。
「卡卡卡!」
赤劍出陣,一劍斬擊劍影,一條身著黑袍的影子飛掠出桐華的身體,當場將桐華遺棄,明哲保身,保護自己不受侵害。
「不!」神識回歸,桐華堪堪醒轉,卻見一劍霞光穿體,爆裂他的軀幹。
「轟!」
肉軀如粉末,揮灑蒼穹,桐華立刻被斃,成為碎渣,屍骨無存。
「死了一個,桐華被殺了。」
「嘶嘶,屍骨無存,一劍爆體,當真霸道。」
長風淒淒,滿場駭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