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戰止戰。」寧無痕嘀咕一聲,微微一笑,這四個字的確能夠概述後期發生的大戰。
數件帝器的歸屬『誘』發各路勢力大肆出手,直至多方慘敗之時,帝皇再出面收尾,這樣既能鎖定最後的勝局,還能因此試探出多少勢力包藏禍心,叛變於他?
帝皇當年畢竟是三界掌控者,這些強者說到底都是他曾經的臣民,而今因他沒有歸來,開始爭奪帝器。
這樣的人留著有什麼用?既然遲早都要叛變,那就藉著這一次徹底血洗,肅清異徒。
其實寧無痕隱隱能夠猜測帝皇為什麼這麼久還沒歸來。
當初在枉死之城偶遇那一縷帝念時些微瞭解,帝皇在完成十世九生的逆天蛻變時,有幾生出現意外,淪為普通人以至於那幾生毫無作為,從而在一定程度上延緩了他回歸的步伐。
而且先前迷亂之境一行,龍印戰旗收走當初各路統帥的魂念,隱隱中讓寧無痕猜測,佈局還在繼續。
「這才是一代大帝該有的手段。」魔驢也不知受到了什麼刺激,大聲嚷嚷道,「可惜本少晚生一萬年,不然一定要跟隨帝皇征戰星空,創造一世之名。」
「帝皇會要你這只破驢?也不怕帶出去丟臉。」寧無痕齜齜牙揶揄道。
「喂,寧小子,你這就是人身攻擊了。」魔驢不屈道,「本少怎麼了?告訴你,本少也是一代強者,只不過淪落人間界實力直線下降,不然就憑你,本少一隻腳就能將你踏平,哼哼。」
酒夫靜靜凝望著魔驢和寧無痕扯嘴皮,面帶微笑,臉上的容易似乎很多年都沒有出現了,滄桑中帶有難得的喜悅。
「這隻驢子挺喜慶的,很好很好。」酒夫突然哈哈一笑,請示寧無痕道,「要不你送我吧?這些年一個人在這裡怪寂寞了,有人陪我嘮嘮嗑也不錯。」
「這驢子脾氣雖然有點沖,但我喜歡。」
酒夫其實看的出來,雖然寧無痕和魔驢罵罵咧咧顯得極不對頭,但寧無痕始終是主心骨。
寧無痕默默一笑,衝著魔驢道,「人家看上你了,你怎麼辦?」
「要不我自己回去,你留下來陪他吧。」
「滾蛋。」魔驢發怒道,「要不是為了你,本少才不來這鬼地方,一來走來差點沒嚇死。」
「帝皇遺留的小世界太恐怖了,不但有百萬血海還有萬人墳墓,這手筆,漬漬,也就他敢這麼幹。」魔驢齜齜牙,言語中又透露著欽佩。
「前輩,我有一事不明白?」寧無痕和魔驢打鬧一陣後,衝著酒夫詢問道。
酒夫點點頭,但說無妨。
「為何要告訴我們這麼多事情?」寧無痕疑惑道。
於這一點寧無痕確實有點疑惑,他和魔驢初次遇到酒夫,對方就將這等萬年秘辛告訴他們,其中沒有一絲隱瞞,這於事實不符。
寧無痕覺得酒夫應該不是覺得無聊,沒人說話才將這等秘辛告訴於他。
酒夫點點頭,哈哈一笑道,「你很聰明,其實也沒什麼,原因很簡單。」
酒夫搖手一指,指向他們先前走來的路的,「因為你們能夠穿越迷亂之境。」
「正如你所言,迷亂之境確實是帝皇遺留下來的小世界,但不代表什麼人都能夠進去亦或者進去後能平安的走出來。」酒夫繼續道,「至少這一萬年,我沒有看見任何人從迷亂之境橫穿出來。」
「猶記得當初我還跟漁夫打過賭,他說往後的日子裡肯定有人能夠穿越迷亂之境,我搖頭否認覺得不可能,如今看看漁夫贏了。」
酒夫笑著道,「且不管你到底有著什麼造化,能夠走出迷亂之境,這就說明你是有緣人,既然是有緣人我又何必隱瞞這些?所以你的問題沒有任何的意義。」
寧無痕默默點頭,沒有繼續詢問下去。
迷亂之境的確來歷顯赫,他之所以進去應該是龍印戰旗要收走各路統帥的魂念。
如此而言,這依舊是一場局,為未來備戰。
那些戰死的統帥遲早要回歸,這是毋庸置疑的。
談話似乎陷入了僵局,隨後還是魔驢打破了平靜。
「請問這裡是不是真的有通往上一界的時空通道?」魔驢言語有點急迫,非常期待。
他被耽擱在人間界這麼多年,始終在尋找回去的出路,如今終於有了一絲苗頭,魔驢是不會放棄的。
酒夫凝視了魔驢一眼,隨即點點頭,「你想離開人間?」
魔驢齜齜牙,回視了一眼寧無痕,這才出言道,「本少畢竟不屬於人間界,而且當年被迫進入人間,始終尋找出口,今日難得遇見,自然想要回去。」
隨即他咬咬牙道,「本少身負血海深仇,這筆帳我要找他們去清算。」
寧無痕微微一怔,竟然第一次在魔驢看似玩味的眼神中探查出難以言喻的殺氣,令人不寒而慄。
其實當初魔驢隱隱透露自己的一些事情,但現在這副表情確實是首次遇到。
莫說是寧無痕,酒夫也是微微一怔,深感不自在。
「沒想到還是一隻有故事的驢子。」而後酒夫摸摸下巴,不厚道的笑了起來。
隨即他終於表態道,「時空通道確實在這裡,但而今人間紊亂,極度不平穩,你不怕在通道裡面出現意外?」
「我可以明確的告訴你,時空通道不是想穿就能穿的,沒有一定的心理準備,只怕會葬身在通道裡面。」
魔驢長出一口氣,言語低低道,「其實只要能回去,什麼危險都可以承受,哪怕是九死一生又如何?」
寧無痕輕輕的拍拍魔驢的後背微笑道,「還記得我當初說過的那句話嗎?大風大浪一起闖,你究竟發生了什麼雖然我不太清楚,但需要幫助一句話即可。」
「嗯。」魔驢嗯了一聲繼續等待酒夫的回復。
「其實按照現有的規矩,向來只有上層的人穿越下來,還真沒有人自這一界上去,危險可想而知。當初漁夫便是在這裡離開的,他的修為自不必說,畢竟是巡天使。唯一一位飛離人間的強者,似乎已經躋身到臨天境了,那人很強啊。」酒夫回憶道。
「那是我父親。」寧無痕嘴角掛起一絲微笑,旋即驕傲道。
「你父親?」酒夫有點意外。
「他可是持有一柄黃金槍?一身王道氣衝散?」
酒夫點點頭,隨即誇讚道,「你的父親不簡單。」
「此話怎講?」寧無痕有點疑惑道。
「他應該還能走得更遠,現有的境界無法牽縛住他,這是一位真正的強者,未來極有可能聲震三界。你以為漁夫會貿貿然選擇一個凡人進入上界?我想漁夫應該也猜到了一些什麼。」酒夫回憶一番,低聲道,「而且我第一次見到你父親的時候就覺得他很像我認識的一個人,非常相似。」
「聲震三界?」寧無痕驚駭,酒夫的一席話已經不是簡單的誇讚了,似乎意有所指。
「算了,扯得太遠了,一點意義的沒有。」酒夫撇開話題繼續道,「我之所以說這麼多,只是想證明一點,時空通道不是說進就能進的,有很大的風險。」
「我可以同意你的請求,為你打開時空通道,但這期間的危險我無法保證,你要自己想好。」
酒夫似乎有顧忌,極力的將事實道清,以期望魔驢能做好最合理的選擇,而不是貿貿然的決斷。
魔驢搖搖尾巴,怔怔的遙望頭頂的星空,似是極為懷戀道,「離開太久了,真的想回去。」
寧無痕和酒夫相視一眼,而後酒夫努努嘴似乎希望寧無痕能夠勸勸魔驢,看他的表情,時空通道真的會有危險。
「那個。」寧無痕抓抓後腦勺有點難辦,若說勸女子,他倒是還有辦法,可是勸服一隻驢子,他還是第一次撞見,實在有點難以下口,扭扭捏捏半晌就是不知如何繼續下去。
「你幹嘛?」魔驢翻了個白眼,抬起黑不溜秋的蹄子道,「別跟個娘們似的說些廢話,本少聽著不自在,你知道我的性格。」
寧無痕訕訕一笑,就此放棄。
酒夫無奈搖頭,只能獨自飲酒。
魔驢抬頭靜望漁夫,以無聲乞求漁夫答應。
三人環座一圈,就此沉默。
「你真的要進去?」最後,酒夫似乎有點心動了,不做堅持,準備答應魔驢的請求。
魔驢長舒一口氣,心道,終於等到你鬆口了,而後他給出堅決的答覆。
寧無痕按著指節,沒有出言阻止,靜靜得等待事情的塵埃落定。
「那好,明天我送你離開,你做好準備。」酒夫最終鬆口,答應下來。
「明天就走?」寧無痕有點意外,沒想到事情如此急迫。
酒夫點點頭,解釋道,「現在時空通道不穩定,我已經封印了很長一段時間,這一次突然開啟本身就存在很大的風險,若是現在不走,至少需要等待三年,我看你這位驢兄等不了三年。」
「確實等不了。」魔驢默默的點下頭,隨即低聲道,「寧小子,只怕明日你我就要告別了。」
聽得這句話,寧無痕亦是沉默下來。
一場告別,終究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