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霄一句話凝噎在喉嚨裡面,始終沒有能夠說完,眼梢瞟到蘇琉璃從客廳的方向朝著走廊這邊走過來,於是神色自若的掛上了電話,「那就這樣,有時間,我們再聊。」
電話掛斷,那端,凰中雲溫柔笑著的表情立刻褪下,神色緊繃,緩緩地歎了一口氣,繼續說道:「接下來,我們來看紅獒的下一個據點,這裡距離凰盟,僅僅五百米的距離……」
「雷霄。」蘇琉璃站在雷霄的身後,看著他掛上了電話,「阿凰讓蘇安過來,是凰盟裡發生什麼事情了嗎?我有點擔心。」
「剛打了電話,沒有事。」雷霄輕鬆地笑了笑,視線越過蘇琉璃的肩膀,看見客廳裡面的幾個男人,伸手拉著蘇琉璃,往走廊的盡頭走了幾句,雷霄才說道:「前天晚上,我沒有找到蕭楠,但是卻發現了一件事情。」
「什麼事情?」蘇琉璃疑惑,雷霄那天晚上是順著山上去尋找,能發生什麼事情?
「琉璃,厲家和紅獒有關係,而且,關係匪淺。」雷霄這句話說得十分迅速,肯定。
「什麼?」蘇琉璃掩唇,不敢相信。但是她立刻轉念想到葬禮上出現的假的厲姍姍,十有**是紅獒的人,一雙秀氣的眉毛也緊緊地皺起來,漆黑的眼眸之中,閃閃淺光,仔細的在腦海之中,厲家和紅獒之間的關係。
想來想去,發生在以前的事情,也只有蕭楠挾持著她,去威脅厲傅曜,這一點,又似乎是蕭楠和厲傅曜之間的私人恩怨,不能算到紅獒的舊賬裡面。
蘇琉璃沉吟片刻,左手橫擱在胸前,右手手肘壓在左手手背上,拇指和中指捏著下巴,低頭想了想說道:「這樣說來,紅獒盯上了盛世集團,這一次盛世集團和銀行之間出現的紕漏,很有可能是紅獒的人從中作梗?」
「蘇琉璃。」雷霄的眉頭蹙得更緊,低垂著眸子,看著一臉嚴肅的蘇琉璃,他不願意打斷蘇琉璃的思維方式,但是當她的思維與現實出現逆向的時候,他不得不提醒她:「厲家和紅獒之間的關係,遠遠不是你想像之中的那樣,甚至,他們並不是敵對的關係。」
「你說什麼?!」蘇琉璃一聲驚呼,心臟呯呯地快要跳到心口來,大腦裡面突然一陣空白,雷霄及時的上前,一手扶著她的肩膀,另外一隻手摀住蘇琉璃的嘴,朝著客廳裡面看了看,發現並沒有人注意到這裡,才說道:「蘇琉璃,你是一個理智的人,你也知道我在你面前從來都不說半句假話,從現在開始,我說的每一句話,都是我的眼睛所看到的,你相信與否,都可以根據你自己的經驗和思維做出相應的判斷,但是我唯一要求你的是,這件事情,不能讓和厲家有關係的任何人知道,長孫兄弟,沈牧南,單海,都不可以,知道嗎?」
蘇琉璃被捂著幾乎斷氣,狠狠地點點頭,雷霄放開她,她才喘了一口氣,連著呼吸三口,喘息著:「說吧,再也沒有比現在更加糟糕的事情了,我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
「那就好。」雷霄點點頭,開始回憶那天晚上發生的事情。
當晚,他和蘇琉璃分別衝進夜幕去找人,雷霄的直覺並沒有錯,蕭楠心思狡詐,不會像正常人一樣,得到逃跑的機會,就往人群多的地方跑,那樣的話,在他還沒有融入人群之前,就會被雷霄重新抓回來。
蕭楠一出厲家的別墅,便往山上的地方去,厲傅曜的別墅所在的半山腰是別墅區,山的背後瀕海,獨特的地形形成一個半月牙的形狀,讓這片別墅區,與整個城市,隔著一小片的海域,燈火相望。
過了山腰,再往上去,就沒有了路燈,路也漸漸地變成山間小道,崎嶇陡峭,雷霄順著小道,發現兩邊樹木有被人折斷過的痕跡,於是更加肯定,蕭楠一定是往山上去了。
誰知道,那折斷的痕跡只到一半,突然在某一個地方,便消失地無影無蹤,夜色灰暗,雷霄仔細的在原地尋找,很快找到一個被草木掩蓋住的山洞,石門附近的植物佈置得栩栩如生,即便是在艷陽高照的白天,若是偶然經過這條小道,絕對不會發現,在這荒無人煙的山上,竟然藏著一個這樣隱秘的石洞,雷霄因為跟著被折斷的樹木,一路追到這裡,所以才發現這石洞的奧妙。
想著蕭楠很有可能在這石洞的某一處的躲著,雷霄拔出腰上的手電筒,調到最微弱的光芒,彎腰抽出小腿上的匕首,側身進了石洞。
讓雷霄覺得十分意外的是,洞裡的空間遠遠比他想像之中的要大上很多,而且從進去的第一步開始,整個洞穴就呈現著一種往下傾斜的趨勢,雷霄感覺自己是在洞中下了山,低頭看了看手腕上的手錶,他從進洞,竟然已經走了一個多小時,還沒有到達盡頭不說,就連蕭楠的半個影子都沒有看到。
正當雷霄心中隱隱產生一些不安的時候,前方不遠處出現了一點點昏暗的燈光,他迅速的隱匿住身體,貼在牆壁上,背後傳來濕潤的水意,從牆壁上冒出的水滴瞬間打濕了雷霄的衣服。
「怎麼會有水?難道石洞附近有水源?」蘇琉璃十分詫異,按照雷霄的描述,那絕對是一條密道,在水源的附近挖密道,這絕對不是一件聰明的事情,若是真的有這麼一條密道,那麼只有一個原因,這水源帶過於龐大,避不開。
「我也覺得奇怪,問道那水的味道有些異常,於是用指尖沾了一點,嘗了嘗,」雷霄彷彿想到當時自己詫異吃驚的模樣,依然心有餘悸:「是鹹水。」
蘇琉璃緊緊地皺著眉頭,一隻手揉著太陽穴,冷靜地說出三個字:「是海水。」
「對,而我看見的昏暗光線,正是海底深水折射出來的微光,他們在海底下建造了一條透明通道,穿過海洋,翻越高山,打通和這座別墅的最短路徑。」
蘇琉璃有疑惑:「你怎麼知道這條密道一定是紅獒動的手腳,可能是早期的政府工程。」
「厲傅曜買下這座別墅的時間是六年前,而密道的建造時間是三年前,整個密道的竣工,龐大的工程量,至少需要三年以上的時間。時間和地點都已經吻合,也就是說,當我們在加拿大和紅獒的人往捉迷藏的時候,這條通道已經存在了。」
蘇琉璃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冷氣,然後重重地吐出,似乎不能接受這一事實,但是雷霄說的話,每一句都有道理,推斷過程毫無紕漏,蘇琉璃找不到任何的話來反駁,只得接著問下去:「那蕭楠呢?順著那條通道回到紅獒了?」
「不能這麼說,」雷霄接著回憶說道。
雷霄嘗出海水的味道,又看見不遠處的昏暗光線,再加上周圍突然變冷的空氣和沉悶的氣壓,瞬間就想到了自己身處何處,他一個人,不能貿然而行,否則的話,只能打草驚蛇,正在雷霄想著先退回去,再與蘇琉璃商議計劃的時候,身後那微弱的光線之中,傳來一聲痛苦的呻吟,這呻吟的聲音,已經不似人類,而是像某種動物的哀嚎。
這密道之中,深海之下,哪裡來的動物,分明就是人類被折磨到極致,發出的本能求救低嚎叫。
雷霄性格直爽,向來膽大,於是當即就轉身,躡手躡腳的朝著那團昏暗的光線靠近,才走了幾步遠,就問道一陣淡淡的血腥味,緊接著傳來一個女人吃吃低笑的聲音:「七爺,老闆說這是給你的小懲罰,他老人家仁慈,你動了心,倒是沒有叫我挖出你的心來餵魚,只叫我砍了你一雙手,當做警告,叫你以後記得自己是誰的人。」
「呵呵。」昏暗的光線之中,看不清楚人,只能模糊的看見幾團影子,一個瘦長的身影,看上去是個女人,後面跟著的幾個人,看上去也是女人,透明的抗壓材料上,匍匐著一個人,那人右手被人從手腕處齊刷刷的切斷,潦草的纏著紗布,白色的紗布上,很快染上殷紅的血液,黑暗之中看上去,恐怖極了。
一聲模糊的冷笑聲音,正是從剛才哀嚎的男人嘴裡發出來。
不知是因為疼得渾身抽搐,還是其他的原因,那男人的嗓子像是火燎燒過一遍,吐出來的幾個字生硬嘶啞,卻是帶著輕視的笑意:「小三兒,枉費哥哥我平常這麼疼愛你,你下手,可是一點也不留情呀。」
「對你這種背叛老闆的叛徒,有什麼情分可以講,我勸你老實一點,按照老闆的吩咐去做,否則的話……呵呵。」女人一聲輕盈的笑聲,擺頭朝著通道外面示意了一下,嘴角勾起冷笑。
只見站在那女人身後的一個人,在透明的通道上面摸索著什麼,然後透明的牆壁上,驀然打開了一個正方形的小缺口。
雷霄緊緊地咬住牙根,盯著那女人的動作,心中緊張,在這樣巨大的壓強之下,她難道不怕海水湧進來,沖爆這條通道,若是這樣,幾人必然會葬身海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