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琉璃抬起了頭————————
眼前是全然陌生的一張臉,蘇琉璃從來沒有見過,也沒有任何的印象,天生的敏銳讓她的警惕起來:「你是?」
「我是雷霄的粉絲,你是蘇琉璃吧?」那男人又重複問了一遍,手裡拿著一張雷霄的新戲宣傳海報,折起來成明信片的大小,另外一隻手朝著蘇琉璃遞了遞,膽怯的眨眼,十分娘炮,「我很喜歡雷霄,認識你是他的經紀人,能不能麻煩你把這個幫我轉交給雷霄。」
若是女生遞過來,蘇琉璃早就已經嚴詞拒絕,可是一想到家裡的那兩隻,磨蹭到現在都還隔著十萬八千里的距離,那層紙非捅不破,蘇琉璃決定做一次好人。
「可以,我會轉告他的。」頷首接下來,蘇琉璃對著娘炮男人點了點頭,收下海報,放進了隨身的包裡。
「謝謝,謝謝你。」男人十分高興,道完謝,走了幾步回過頭來看蘇琉璃,依然是點頭鞠躬。
蘇琉璃淡淡地笑了,雷霄當初踏入娛樂圈的時候,大概是從來都沒有想到過,還有這樣一天如日中天的一天吧。
所以說命運是公平的,安排好的道路,總會在冥冥之中等著你,有的早,有的遲,但是最終都會叫你遇見。
剛收回思緒,突然背後傳來一聲緊張的叫聲,聲音熟悉卻異常的著急:「蘇琉璃,快離開位置!!」
蘇琉璃翻了個白眼,這男人有毛病是吧,剛才威脅她說,她要是敢離開半步就叫她好看,現在人還沒有走回來,就叫她離開,姑奶奶她還不奉陪了!
一拍桌面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蘇琉璃不悅轉身,「厲傅曜!吃飯不帶你這麼……」
蘇琉璃的身子猛然往下一墜,她第一個反應是撞進了厲傅曜的懷裡,那人的胸膛太堅硬,以至於她鼻子撞的酸楚,眼淚差點掉了下來。
「耍人的……」
緊接著厲傅曜渾身一顫,空氣中多了一股腐蝕燒焦的味道,而蘇琉璃身上的重量猛然增加,厲傅曜雙手圈住她的肩膀將她緊緊的抱在懷中,現在突如其來的一顫,加上原本的衝勁,導致厲傅曜的身體重量驟然通過兩隻手臂加到蘇琉璃的身上。
他太重,蘇琉璃被她壓得大腦模糊,意識一時之間無法反應,雙腿一軟,兩個人險些滾到了地上。
不過所幸,蘇琉璃的行動比思維更快一步,在厲傅曜全身無力的悶哼著倒在她的肩頭,身子往下滑的同時,蘇琉璃條件反射地伸手雙手,抱住他的胸膛,兩手穿過他的胳膊,圈在他的背後……
指尖突然觸及到一片難以忍受的灼熱刺痛,蘇琉璃的手猛然縮了回來,縮到一半突然看到週遭人的表情,她一狠心,停下動作雙手依然撐著厲傅曜,沒有讓他倒下去。
電光火石指尖,所有的動作都只有那麼一瞬間……
「你……沒事吧……」額頭上冒出豆大的汗滴,厲傅曜臉色蒼白地半閉著眼睛,勉強支撐在蘇琉璃的身上,他已經疼得雙腿發軟,沒有力氣再站起來。
空氣中腐蝕焦黑的味道厚重,飄在蘇琉璃的鼻子前面,簡直就要將她硬生生逼回去的眼淚又熏出來!
這個味道……濃硫酸!
「厲傅曜!」
她猛然一聲大叫,這才完全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事情,驚恐地看著他疼得連牙齒都在輕微的發抖,整張臉再也沒有了半點血色,心中嘩啦一陣大風吹過,像是又什麼東西全部塌了下來,喉頭乾澀。
「傅曜!!!」沈牧南一把推開身前的人群,發瘋似的衝了出來,他不過是整理了一下衣服,晚了幾分鐘出來而已,竟然發生這樣的慘況!
蘇琉璃抿緊了唇線,指尖開始輕輕的發抖起來,剛才她觸碰的只是他的後背,指甲被腐蝕的速度和指尖觸及的那一片灼熱疼痛已經叫她難以忍受,而現在……
她強忍著心中那不敢想像的可能,沈牧南快速衝過來支撐住厲傅曜的身體,而她伸出手去,飛快地剝去他身上的西裝外套,使勁的回想在訓練的時候,那個變態的老頭子教給她的東西,遇到濃硫酸……應該怎麼辦……
脫去衣物……
然後用蘇打水……
然後是什麼來著……
然後……她大腦裡突然的就一片空白……怎麼會……怎麼會不記得……
蘇琉璃指尖發顫,不可自控地抖個不停,終於順利的將厲傅曜的襯衣也解開之後,她緊緊地捏住他的衣角,小心翼翼的替他脫去。
蘇琉璃呼吸急促,她眼角憋著淚花,動作輕緩地像是對待剛出生的嬰兒,濃硫酸的腐蝕性,她親眼見過。
實驗室裡的白老鼠掉進硫酸瓶子裡,片刻之間,一根骨頭都不剩,那瓶子上面碩大的黑色骷髏頭,曾經一度是蘇琉璃的噩夢。
蘇琉璃只恨自己沒有多伸出一雙手來,這樣,就能快點將衣服上沾染的硫酸除掉,以免皮膚受到更多的……
手腕卻被人一把抓住,厲傅曜艱難地轉過頭來,臉色發青,唇色比臘月的寒冬大雪還要慘白,額頭上青筋暴起,豆大的汗珠順著額角流下。
他擠出一個笑容,卻因為疼痛而微微抽搐有些變形:「應該……挺嚇人的,你別看……讓……牧南來……」
他的笑容跟唇色一樣,蒼白。
蘇琉璃眼角的淚花就這麼猝不及防的掉了下來。
「不可能!!不可能!!」對面突然有人捂著嘴角失聲尖叫。
女人一隻手帶著特製的手套,手裡握著一個瓶子,盯著眼前的一幕不可置信:「明明是蘇琉璃!!明明應該是那個卑賤的女人受到懲罰!」
「為什麼!你為什麼要衝過來!」
「你喜歡的人明明是我!!!為什麼你要保護她!」
眾人看著那個精神失常的女人,一聲驚歎之後迅速的退後三尺,離得遠遠地,驚恐地望著她手裡的瓶子,生怕她突然發狂,潑到自己的身上來!
顏倩!
她尖利的聲音,刺得人頭皮發麻。
這邊的三個人,卻像是置身與另外一個世界,聽見了那刺耳的聲音,也只是輕微地皺了一下眉頭。
厲傅曜身上的衣服已經脫了下來,轉身的時候,蘇琉璃急忙抬手去扶他。
厲傅曜卻靠在沈牧南的身上,向後躲了躲,不讓她看見自己後背血肉模糊的樣子,他的身體他自己再清楚不過,便是不清楚,後面的抽氣聲也足以說明一切。
蘇琉璃倔強,依然不肯妥協,移動腳步去托住他的腰,幫助他轉身。
厲傅曜再次皺緊了眉頭,又往後一縮。
蘇琉璃固執,睜著一雙大眼睛,睫毛黑密,裡面含著淚水,又繼續去扶他的胳膊……
厲傅曜終於抬起頭,扯住傷口疼得嘴角抽搐,卻虛空地捂在蘇琉璃的眼睛上,歎氣,「……你怎麼就是聽不懂人話……」
蘇琉璃的面前光線被遮攔,模糊一片……
等到沈牧南睜著一雙血紅的眸子,將那沾滿焦黑皮膚的白色襯衣用腳踢開,厲傅曜才緩緩轉過身體來,放下了手,靠在沈牧南的身上,蒼白臉上青筋暴起,盯著顏倩,緩慢開口。
「我沒有打女人的習慣……趁著我現在沒有力氣……掐死你之前……滾……!」
「傅曜,不是的……不是這樣的……」顏倩披頭散髮,裙子上面被燒焦了一塊也不自覺,慌亂無措的走過來,「傅曜你聽我解釋……我沒有想要傷害到你……」
「他叫你滾!你他媽沒有聽見嗎?!滾!!!」沈牧南兩隻眼睛爆出血絲,厲傅曜後背的情況……他不敢想像,要是厲傅曜沒有及時衝過去護住蘇琉璃……
那瓶濃硫酸潑到蘇琉璃的身上、臉上……
「哥!!!」
「傅曜!!!」
接著兩聲著急的驚呼從人群後面傳來,只見兩個女人突然分開人群,急匆匆地衝了過來。
厲姍姍和簡心梅正在附近逛街,聽說厲傅曜下了法庭,上這來吃飯,所以過來跟他問一下官司的情況,卻沒有想到走到半路上,就見人從餐廳湧出來,說著裡面出了事,有人潑硫酸。
厲姍姍看見厲傅曜光著上身靠在沈牧南的身上,趕緊扶住厲傅曜,擔心地問道:「哥!你沒事吧哥……」
厲傅曜皺眉忍著疼看蘇琉璃,這沒良心的姑娘,他都疼成這樣的,她連眉頭都不皺一下……
厲傅曜又想,真***疼啊……像是被活生生的剝了一快皮下來……救護車怎麼還不來……
厲姍姍習慣性的扭頭,擔心焦急的去看厲傅曜後背的傷,一看之下,她嚇得撒手,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捂著嘴,難受的皺起眉頭,緊接著迅速地從地上爬起來,衝到一邊,翻天覆地開始嘔吐。
「哇……」
蘇琉璃僵直著脖子,睜大眼睛緊緊地盯著顏倩,牙根咬得死死的,這個女人……這個女人……找死!!
她豁然一下站了起來,捲過旁邊桌子上的桌布過住手,直接衝著顏倩大步奔過去,雙眼裡血色湧現,潑硫酸是嗎?
想必顏小姐從來沒有喝過硫酸!!!
袖口卻被人死死的抓住不放,蘇琉璃低頭轉身一看,厲傅曜拉著她的袖子,虛軟無力,「傻姑娘……別衝動……」
「跟我去醫院……」
「你的手……起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