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太子,夜城一別,甚為想念,近來是否安泰?鶴城之危,本宮已知曉,大體詳情不再陳述,然鶴城數萬百姓,何其無辜?貴國怎忍屠?……」
一封信,洋洋數千言,南宮浩天一連看了數遍,彷彿司徒綺月的聲音就在耳旁。
良久,連冰問道:「南宮太子,可有回信?」
「沒有。」南宮浩天搖了搖頭,抱拳拱手,「煩請這位壯士轉告司徒皇后,本宮自當竭盡全力阻止此事。」
「嗯。」連冰點點頭,微停了一會說道:「太子殿下,在下有一事請教。」
南宮浩天這時才重新看了看連冰,只覺得對方不像是一般的送信護衛,聽到這話便也來了興致,「這位兄台不妨說來聽聽。」
連冰倒也不客氣,拉開一張椅子便坐了上去,「太子殿下,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從你出生之日便被立為了儲君,如今依然是儲君。」
「夠了!」南宮浩天突然打斷,「如果你是想讓本宮取而代之的話還是免了吧。」
「殿下不取,便會貽害眾生。」連冰一語點破。
書房裡一片沉默,兩個男人誰也沒有說話。連冰不急,他在等。
雖然他並不知道司徒綺月的信裡寫的什麼,但是他現在要做的就是再添上一把火。
「這位兄台,你可以離開了。」
「哦?」連冰眉頭一挑,只覺得這個結果很意外,「太子可是有了決斷?在下雖然勢單力薄,不過若為天下謀,還是願意助力的。」
「不送。」
連冰抿抿唇,身形一閃,就消失在了書房裡。
書桌前,南宮浩天將司徒綺月的信拿了出來,重新翻看起來,信紙上的墨香清新撲鼻,字裡行間款款軟語,彷彿伊人在側。
難道真的是命麼?
「來人呢!」一直到了日頭高掛的時候,南宮浩天才將信收了起來,朝外喊了一聲,便很快有兩個侍衛走了進來,跪倒在地上等候吩咐。
「你們去準備一下,本宮要去行宮。另外,將太子府的守軍全部駐紮到城門方向,著守城將領李守義立刻去行宮外等候本宮。」
「是!」侍衛的聲音清脆有力。
換了一件正式的衣衫,玉帶鑲嵌著寶石,別了玉冠,南宮浩天閉目養神的坐在車裡,腦海裡翻滾如泥。
這一步,他不願意走,但是卻非走不可。
行宮裡,守衛森嚴,三步之間就會有兩名侍衛把守著,冰亮的武器看上去冷然無情,早已經有內侍拿了令牌前去通報了。
南宮浩天等了沒一會便接到了通傳,迅速收拾了一番走了進去,見到床上躺著的老者,倒頭拜下,「兒臣給父皇請安,萬歲萬歲萬萬歲。」
「好了。哪有什麼萬歲,都是世人的恭維罷了。」天倫皇有氣無力的聲音傳來,令人大吃一驚。
白日裡那個威嚴勇猛的帝王怎麼如今竟然是這幅模樣了?
「父皇你?」南宮浩天大驚,顧不上什麼禮儀,連忙跑到窗邊,看著老邁的天倫皇,「怎麼會這樣?父皇,怎麼回事?」
天倫皇伸了伸手,卻無力的又垂下,緊跟著便咳嗽起來,衣襟上濺了不少血滴。
「太醫,太醫!」南宮浩天朝外面大喊起來。
「父皇,你這是怎麼了?」南宮浩天忍不住想到今日連冰的提議,莫非是有人混進來想要暗殺嗎?
「朕沒事。」天倫皇強撐著一口氣說道。
殿外聽到喊聲的太醫們跑了進來,跪在了窗前,南宮浩天又問了一遍,才知道。
原來這麼多年,天倫皇都是靠一些藥物來維持身子,只是這一次出征的緣故,有一位珍稀藥材明顯不夠了,才導致了病情嚴重。
「沒有了不會去找嗎?去搶去買去偷!本宮不管你們用什麼辦法,總之必須要將藥材配齊!」南宮浩天大喊起來。
太醫渾身顫顫,說道:「不是不去找,而是被搶了,如今普天之下恐怕只有大周那裡才有。」
什麼?南宮浩天大驚,如果藥材在大周的手裡,憑借兩國如今的形勢,別說要拿到藥材,就是不付出一定的代價,恐怕連藥材的樣子都看不到吧。
「沒事的。」床上的天倫皇長長呼出一口氣,花袖子豬南宮浩天的說道:「朕已經年近古稀,生死早就看透,只是朕的雄心大業尚未完成,怕是要抱憾終身了。」
「父皇,您別這麼說,不會的,您會好起來的。」南宮浩天連忙出聲安慰。
天倫皇笑著擺擺手,「自己的甚至自己清楚,你不用在意的。」
本來想攤牌的南宮浩天這會卻像是在脖子裡紮了一根刺,不知道該怎麼說,只是覺得心裡全都是擔憂。
「父皇,不如派人將小妹找回來吧。聽說她現在……」
「住口!不要提那個白眼狼!朕沒有那樣的女兒!」只是聽到南宮翎,天倫皇的反應就變得異常緊張起來。
南宮浩天連忙點頭表示不會去找南宮翎,但是在心裡卻打定主意,回頭就派人去給南宮翎送個消息。
此時大周的議政帳篷裡,人人掛著淺淺的笑。
剛才傳來消息,天倫皇不行了,怕是不就就要歸天了。這樣一來,兩國的戰事卻會很快平息了。
「雖然天倫皇即將升天,但是鶴城卻是我大周必須要收回的國土,眾卿家不可高興的太早,還是要做好戰鬥的準備。」蕭弘說道。
這些日子還是他第一次露出這樣輕快的表情,雖然他的長髮早已經變白,但是每次看到還是會讓人覺得心動心痛。
「是!」眾武答應了一聲便魚貫走了出去。
司徒綺月也搬了一個小凳子,坐在一旁,看著眾人陸陸續續的走了出去,心裡也跟著高興起來。
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司徒綺月總覺得這件事情透著古怪。
「皇上,真的這樣簡單嗎?」
蕭弘將玉帶解了下來,拉過司徒綺月的手在一旁坐了下來,「如果天倫皇真的歸天的話,朕是不願意趁機開戰的,只要將鶴城收回就好。」
司徒綺月點點頭,沒有說話,畢竟她覺得怪怪的也只是一個猜想而已,當不得真的。
兩個人呆了沒有多大功夫,還沒有說上幾句話,蕭弘便又換上了戎裝去演兵場犒賞軍隊去了。
這一天,雖然兩個人有很多話想說,但是卻一直沒有找到聲音來訴說,彼此都對彼此有很多的問題,可是如今大敵當前,卻也都顧不上了。
在屋子裡看了一會書,連冰便回來了,只是傳了話,卻也沒有回信。
「就這樣?」司徒綺月訝異,她覺得南宮浩天是一個優柔寡斷但是卻心思頗多的男人,如今這般形勢,怎麼會如此沉得住氣呢?
這有點不科學啊。
連冰笑了笑,「皇后這位老情人可是真不給面子的,只是說讓你不要操心了而已,不過想來堂堂的一國太子,怎麼也不會失信的吧。」
「你胡說什麼!」司徒綺月臉一黑,對這個老情人的稱呼有些排斥。
「男人最懂男人。」連冰丟下一句話揚長而去。
倒是司徒綺月跟著莫名其妙起來。
夜幕降臨,整個營區都被月光籠罩了一層銀輝。
晚上也不知道吃了什麼,司徒綺月整個人肚子疼的暈了過去,身下有血絲流出,分明是有滑胎的跡象了。
整個軍營裡也已經亂成了一團,蕭弘緊張的站在床邊,太醫皺著眉頭將脈搏把了好大一會也沒有定論。
「讓開!」
「你不能進去!」
這時候,門外突然一片喧鬧聲,蕭弘緊皺起眉頭,目光卻沒有移開床上的人。
王七早就聽到動靜,趕了過去,前來鬧事的竟然是連冰,不由得走過去勸開眾人。
「連莊主,你不好好休息,跑到這裡來做什麼?若是皇上怪罪起來,恐怕你護送皇后的那點功勞也會被褫奪了。」
對於王七的好心規勸,連冰嗤之以鼻,「那煩勞王將軍轉告皇上一聲,如果不讓我進去的話,只怕皇后命不保。」
聽到這裡,王七再也不敢含糊,三步兩步就重回呃帳篷,將這話說與了蕭弘聽。
「讓他進來!」
有了蕭弘的命令,兩旁的侍衛卻是不敢在攔截了。
連冰大搖大擺的走了進來,瞧著床上女子痛苦的皺著眉頭,身子蜷縮著,驀然一股心痛感油然而生。
他知道他在乎她,卻沒有想到看著她難受,比自己難受還要痛苦。
「你說你有辦法?」蕭弘的眼睛不悅的瞇了起來,對於這個肆無忌憚打量他女人的傢伙,半點好感也沒有。
連冰這才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忙抱拳道:「是!」
「皇后這是何因?」蕭弘又問道。
「在下曾經研習醫術數年,但是皇后現在的樣子,倒是像中毒了。」連冰也未把脈,卻很快的將自己的推斷說了出來。
沒等蕭弘說話,太醫就忍不住問道:「你這年輕人切莫張狂,皇后娘娘每日所食用的都是有御廚調理的飯菜,怎麼會中毒?」
「是嗎?」連冰冷眼瞧著那太醫的樣子,頓覺不順眼,「可是太醫難道不知道有的菜餚看上去是大補,其實有可能直接要了人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