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來不及思量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司徒綺月就被幾個家丁捆綁了起來,推搡著喊著要拿去王爺面前問罪。
地上,早就失去生命氣息的小紅一雙眼神驚恐的望著,似乎夾雜了不甘,但是慘白的雙唇卻再也無法張口了。
迴廊拐角處,王寶香和秦蝶舞身穿華美的衣裙,冷眼望著,互相對視了一眼,卻沒有說什麼,而是跟了過去。
「王爺,司月姑娘將小紅殺了。」林伯在第一時間得了消息,急忙來到了書房。蕭弘似乎沒有聽清,目光不移手裡的書卷。
林伯又將所有事情,重新述說了一遍,蕭弘才緩緩的抬起頭來,望著眼前的老管家。
「林伯。你覺得本王該如何處置?」
蕭弘不動聲色,臉色讓人看不出喜怒哀傷,甚至一點波動也沒有,只是把問題丟了過來。
林伯默然無語。
或許別人不知道司徒綺月的身份,但是他卻明白啊。雖然外界都知道這個七王妃已經被處死了,但是那也不過是七王爺的障眼法。
「誒……」蕭弘放下了手裡的書卷,長歎了一口氣,她居然敢將他安排的人殺了,是對他的不滿嗎?
可是無論什麼樣的原因,殺人者死。
想到這個字眼,蕭弘心裡似乎被什麼咬了一口,他不想她死。這個念頭剛剛冒頭就如同星星之火一般,迅速將他的胸腔佔得滿滿的,沒有一絲嫌隙。
「查!」蕭弘咬牙。
「是。」林伯應聲,轉身出了書房,留下蕭弘獨自一人在燈盞下靜靜發呆。
書房外,司徒綺月被捆了一個人形粽子,麻繩緊緊的勒住她的身軀,動彈不得,有幾處還未好透的傷口已經隱隱滲出了血跡。
暗影處,秦蝶舞用手碰了碰一旁的王寶香,她心裡有些雀躍的興奮,眼裡的火熱像是跳躍的小火焰,「姐姐依你看,王爺會怎麼處置這個醜八怪?」
王寶香嘴角翹起,冷哼一聲,「大周國法如山,王爺又能如何?」
話未說明,卻已說透。殺人償命,天經地義。
秦蝶舞更加興奮起來,只是卻更加緊張了起來,沒有見到那個醜八怪伏法,她總是心神踹踹的,「姐姐?」
「嗯?」王寶香透過一瞥,有警告有震懾,心說,真是不成器的東西,這主意分明的你出的,如今卻怯懦如斯,看來改日也留不得你了。
似乎是被王寶香的眼神所攝,秦蝶舞只是搖了搖頭,卻沒有說出什麼,重新將目光望向了書房處。
隨著林伯胖悠悠的身子走出來,所有人的心弦都被揪了起來,就連倒在地上吃痛不已的司徒綺月也將目光抬了起來。
他會如何處置自己?水牢?鞭打?還是送官?
司徒綺月突然覺得好委屈,卻沒有更多的眼淚流下來了。小紅死了,她有些難過,雖然知道這是王爺派來監視她的人,可是多日相處下來,小紅照顧的她很好。
她不是古代土生土長的人,並不認為被伺候是理所相當,反而對小紅無微不至的照顧感激不盡,如今卻香消玉殞。
不管是出自什麼什麼原因,小紅的死都和她脫不了干係的,只是小紅太過無辜。
「林伯,王爺……」司徒綺月遲疑了半響,緩緩開口。不為自己,也要為小紅的慘死討一個公道!
林伯用眼神安慰的看了一眼地上的司徒綺月,多少有些憐憫,堂堂皇后之妹,淪落至此,難免不讓人唏噓。
「王爺有令,徹查此事,所有人等不可宣張,若有違者,家法伺候!」
一根緊繃的神經倏然鬆開,司徒綺月緊咬的下唇也輕輕挪開了牙齒,蕭弘要徹查此事,對她來說,這無疑是最好的結果了。
只要不是就此蓋棺定論,她就不會這麼糊里糊塗的死去。
到底是誰殺了小紅?小紅只是一名小小的丫鬟,唯一的特別之處就是只聽王爺的瞎管,並無其他了。
小紅為人豪爽,貪玩,性格活潑,王府裡很多下人都喜歡她,誰會這麼狠毒殺害與她呢?
司徒綺月念頭飛轉,也在思索著可疑之處,雖然王爺已經開口要查了,但是萬一查來查去查到的結果是她呢?
那豈不是冤屈?
相對於司徒綺月,秦蝶舞和王寶香卻有些鄭重了,就連神色都變得謹慎起來,區區一個丑奴,殺人償命就可以了,為何王爺還要勞師動眾的追查?
難道?秦蝶舞和王寶香同時都猜到了一個可能性,彼此轉過頭互相看著,最終王寶香咬了咬牙,陰狠森嚴的說道:「妹妹,此事絕無洩露的可能,我們還是速速回房吧,以免落在別人眼裡,有**份。」
秦蝶舞點點頭,她不是沒有想到事情敗露的可能,但是看著王寶香這個樣子,一時間也想不出要怎麼開口,只得同意。
皇宮裡的夜晚帶著一股子肅殺的味道,一隊宮女太監的絡繹行走寂寞宮闈中,手裡捧著金器器皿,綾羅裙衫,珍珠瑪瑙,以及一些其他的物件。
宮人隊伍之後是鳳輦,司徒綺夢端坐在鳳輦之中,秀麗的容顏上掛著未干的淚痕,神情憂傷。
不一會的功夫,就來到了一處偏僻的小築前。
司徒綺夢擺了擺手,示意停下鳳輦,緩步走了下來,若有所思的盯著眼前的小築,最終化為淡淡輕笑,邁步走進了小院。
「皇后娘娘駕到~」隨行的太監連忙高呼,司徒氣夢抿了抿唇,沒說什麼。
小築裡一陣慌亂過後,先行走出了兩個俏麗的宮女,連忙跪在地上山呼皇后娘娘千歲。司徒綺夢笑,示意起身。
這時,才從小築裡悠悠走出一位病美人,看上去不過二八年華,但是蒼白的容顏以及消瘦的體型,讓人一眼就能看出女子病體陳珂已久。
「民女蘇憂夏參見皇后娘娘。」冰美人施禮。,司徒綺夢虛扶,「憂夏抱恙在身,不必全禮。」
蘇憂夏嬌容如雪滑過一絲考量,將司徒綺夢進了小築內。隨行的宮女們也隨著走入了廳內,將手裡的禮物全部放下後,才卻行退出。
「皇后娘娘多方照拂,蘇憂夏感激不盡。」燈盞下,昏黃的光亮映襯,慘白的容顏也帶了幾分俏麗,司徒綺夢然一笑,「憂夏,本宮與你情如姐妹,這點小事不必記掛。」
蘇憂夏謙遜的低了低頭,抿唇不語。司徒綺夢有些心口苦澀,卻又不得已,只得強硬著笑容,繼續說道:「憂夏妹妹,本宮這次來,的確是有事相求。」
蘇憂夏連忙起身,慌稱不敢。
「憂夏妹妹,本宮實在是沒有辦法了,只有你才能相助本宮了。」司徒綺月情到深處,不自覺的竟流下了兩行清淚,讓蘇憂夏著實吃了一驚。
「皇后娘娘,您貴為一國之母,司徒家又權勢滔天,還有令您為難的事情嗎?」蘇憂夏遲疑片刻,終是問出了內心的疑惑。
司徒綺月從秀塌上站了起來,花廳踱步,語氣幽怨至極,「不瞞憂夏妹妹,年後,本宮妹妹下嫁七王府,未出多久,便傳言綺月嫉恨殺人,被七王爺就地正法,還將屍身送還了司徒府。」
聞言,蘇憂夏不勝唏噓,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看著皇后淒傷的背影,隱隱有些疑惑,卻並未開口詢問,而是繼續聽皇后說道:「就在不久突然得了消息,被送回司徒府的屍身根本就不是綺月的……」
「難道司徒小姐並未遇害?」蘇憂夏眼珠一轉,說道。
司徒綺夢迴神,眼神清澈光亮,「本宮也是如此希望,所以就派人潛入七王府,但是失敗了,不過卻得到了另一個消息。」
蘇憂夏唇角一彎,「莫非司徒小*姐仍在七王府?」
司徒綺夢搖了搖頭,「那倒不是,不過七王爺的三夫人被趕出了王府,聽說是與王府裡的一個丑奴糾紛,故而惹怒了王爺。那丑奴的身高,年歲,都和綺夢差不了許多,所以本宮……」
「娘娘以為那名喚丑奴的女子有可能是司徒小*姐?」蘇憂夏問,司徒綺夢沒有反駁,重重的點了點頭,「本宮希望憂夏妹妹可以代本宮走一遭。」
氣氛猛然緊張了起來,蘇憂夏本就慘白的臉色變得更加慘白了,「娘娘,倒不是憂夏不願意,只是以憂夏如今的樣子,還怎麼?」
剩下的話,蘇憂夏並未出口,卻深深的歎息了一口氣,自古男兒皆薄倖。
當初,七王爺何嘗不是對她寵溺無比,恨不能為她摘星挽月,可是結果呢?在那個叫韓玉的女子出現之後,她蘇憂夏便淡出了七王爺的視線。
雖然有一方面是因為她自知身患不治之症,故而離去,其中也有七王爺的移情別戀,無處可去,才庇護在了司徒綺夢的皇宮裡。
這許年過去,每當想到那個英武的男子,有的也不過是流年裡的歎息,當年的情深卻已經所剩無幾了。
「憂夏妹妹,全當姐姐求你了。」司徒綺夢突然躬身,就要跪下來,卻被蘇憂夏一把拉住,「娘娘,這是作甚!」
司徒綺夢苦笑,「若是綺月有一線生機的可能,本宮都不能坐視不理。」說著,淚水如雨,從眼眶裡流出,滑過臉頰。
蘇憂夏不忍,只得點頭,「娘娘,憂夏答應便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