觥籌交錯、美人助興……
無鋒酒肆的這場夜宴,安排得十分到位,雖然對於唐正來說,有點農業重金屬的錯覺,但是,每一道菜、每一份冰淇淋,至少都還是挺好吃的。
不斷地有人找到唐伯遠他們,和他們商談西街店舖的合作問題。
百煉坊的一群人,則是一直和小糖喝酒划拳,一群糙漢子跟一個小美女喝得無比歡騰……
還沒等夜宴結束,唐伯遠他們就因為別的事情,不得不先行離開了。
唐正拍了拍唐小糖的肩膀:「可以了吧?」
「怎……怎麼了?」唐小糖站起來,半醉的目光迷離而妖嬈,臉上的兩抹紅暈,就像是她紋在腰間的荊棘花一樣火紅。
「可以了吧,喝太多了。」唐正笑著拿下了她手上的杯子。
嚴格來說,唐小糖也還是未滿十八歲的未成年人,應該處於禁酒年紀。
不過,看得出來她今天挺高興,唐正也就沒有太阻止。
但是對小鈴鐺跟著拿酒杯的舉動,他是堅決阻止了的。
當老師,還是要有當老師的樣子!
「既然夫子……夫子這樣說,那就……不喝了。」唐小糖對著百煉坊的漢子們拱了拱手,「改日……改日再聚。」
「好說,好說。」百煉坊的工匠們什麼時候跟這麼漂亮的妹子一起喝過酒,當即也都是趕緊站起來還禮。
一整夜的時間,過得很快。
班依樓樂得東倒西歪,逮著墨鋒喝了一杯又一杯,怕他年紀太大出什麼問題,唐子邪趕緊找了個理由,安排人把他送回了聚寶閣。
一場「鑒匕大會」終於結束了……
三三兩兩的賓客也都陸續回家。
隨之結束的,也還有唐家堡子弟的這場社會實踐……
原本,這場社會實踐的起因,只是唐正需要一邊教學生,一邊學鑄造,而搞出的一場活動,現在他的鑄造已經入門,用堆錢戰術砸熄了百煉坊,也得到了百煉坊守約的承諾,自然就沒有必要繼續下去了。
凌晨時分,天還沒有亮。
唐子邪準備好的馬車,停在了無鋒酒肆的門口,無鋒酒肆的掌櫃親自把唐家堡的所有人送上車,末了還十分慇勤地補上了一聲:「下次再來!」
回程的馬車,配置跟來的時候一樣。
唐正和阿稚、鬼爺爺,唐小糖以及孟家姐妹,六個人一輛車。
「這次回去之後,夫子準備再教我們什麼?」唐小糖半醉地靠在馬車的靠背上,笑著問唐正道。
「繼續講《星曜史記》。」唐正回答。
「哼,上次是誰說,《星曜史記》錯漏百出?」阿稚還惦記著他在社會實踐之前,被唐正騙的事情。
唐正什麼話都沒有說,只是拍了拍他他放在旁邊的一隻滿滿的書箱。
回程的馬車上,一片歡聲笑語。
唐家堡在烏龍鎮現在的勢力如日中天,身為唐家堡的子弟,他們每個人都感覺到全新的生活即將來臨。
唐小糖原本先跟唐正說著話,不知怎麼又轉向了小鈴鐺,最後,一大一小兩個蘿莉,互相拍著手唱起歌來。
很快,車隊裡的其他馬車上,也都傳來了回應的歌聲……
唐小糖今天喝了不少酒,所以,唱著唱著,她腦袋一歪,就倒在唐正肩膀上秒睡了。
唐正無奈地看著她,也不忍把她推性。
「唔……夫子……」小糖的嘴巴裡,還在迷迷糊糊地嘰咕著。
「嗯?」唐正回答,「我在。」
「夫子……甜的,甜的。」
「我?甜的?」唐正驚悚。
「噗,估計這丫頭還惦記著剛才吃的冰淇淋。」孟風華臉上清冷的笑意,淺淺地浮了上來,她從靠背後面取出一張毯子,搭在了小糖身上。
刺溜一聲,小鈴鐺就從毯子裡面鑽了進去:「我也要睡。」
然後,這小東西也不客氣,趴在唐正腿上找了個舒服的位置,就這麼睡覺覺了。
馬車的車簾沒有放下來。
將亮未亮的天上,繁星閃耀。
涼風從車外吹進來,阿稚哆嗦了一下,也取了一條毯子出來,把自己裹成了一條毛毛蟲。
唐正窗外的星空出神。
看上去和他的前世很像很像的一片星空,可是,籠罩的大地卻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世界……
不過,今天他吃冰淇淋倒是吃得爽了!
「嗯,下次再把泡麵也給折騰出來。」唐正一邊想一邊憧憬著美好的未來。
雖然這未來,實在是有點沒出息。
……
馬車一路從西街到東街,然後出城離開了烏龍鎮。
阿稚看著唐正,瞟了好幾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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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唐正看著他欲言又止的樣子,又好氣又好笑:「要說什麼就說,我不會因為你問的愚蠢問題而對你放棄治療的。」
阿稚的臉又是一黑:「我聽百煉坊的那工匠說,你送他們的匕首價值幾百兩紫金?」
唐正一笑:「你想要,我也送你一把?」
「誰……誰稀罕!」阿稚根本不是那個意思,「我就奇怪了,你舉辦這場鑒匕大會,不就是為了報復百煉坊,可後來又為什麼要把匕首送給他們?你到底是想幹什麼?」
聽到阿稚的這個問題,孟風華也多看了唐正一眼。
從一開始的針鋒相對,到後來的送出匕首,再到最後的把酒言歡,整個過程確實是有點讓人想不通。
「是因為藍少澤?」孟風華朱唇輕啟,輕聲問道。
「嗯……」唐正點了點頭,「是,也不是,這把匕首本來就是要送給百煉坊的,只是……如果沒有藍少澤鬧那麼一出,送得還沒那麼容易。」
阿稚白了他一眼:「你真的是有病吧?為什麼要送給百煉坊?」
唐正問道:「那你說,你覺得我應該怎麼做?」
「當然是把他們給你受的鳥氣,全都撒回他們身上,再諷刺兩三句,然後讓他們立下守約的字據,再讓他們滾蛋啊!」阿稚回答。
唐正一本正經地看著他,看了半天,道:「我像是那麼膚淺的人嗎?」
阿稚看著他。
孟風華看著他。
兩個人都沒有回答,但眼神已經出賣了他們的內心。
唐正無語至極。
他鑄造這把匕首為的是什麼?就是把陸煌請來烏龍鎮,為他量身定做一件副手裝備!
如果真的像阿稚那樣做了,很難想像陸煌應約而來之後,會給他弄出一件什麼東西……
隨便打出一把折凳給他,也說不定。
「你們以為,我送的是什麼?匕首嗎?」唐正點了一下阿稚的鼻子,「膚淺!太膚淺了!」
「……」阿稚瞪眼睛看他。
「難道還有別的什麼?」孟風華不確定地問道。
「雖然百煉坊得罪了我,但我欣賞百煉坊,欣賞他們的作品,欣賞他們的工匠精神,不行嗎?所以,我送給他們的,絕對不只是一把匕首!」
孟風華和阿稚互相看了一眼。
兩人一起搖頭。
阿稚只有一個感覺——這貨絕對是在忽悠!
唐正伸出一根手指:「當然,你們看到的只是一把匕首。因為,你們不懂工匠精神,不懂術宅的追求……而百煉坊懂,他們會懂得我送給他們的不只是一把匕首,而是……情懷!一種偉大的情懷!知道什麼是情懷嗎?」
「咳咳咳咳咳……」阿稚差點被口水嗆到。
「沒錯,就是那麼一把匕首,代表著我對鑄造刻苦努力的鑽研精神,代表著我視金錢如糞土的鑄造之魂……」
孟風華和阿稚都是一臉呆滯。
什麼鬼?
對鑄造刻苦努力的鑽研精神?好像大多數材料都是班依樓處理的吧?
視金錢如糞土倒是真的,可鑄造之魂從何談起?
「情懷是什麼,能吃嗎?」唐正懷裡的小鈴鐺,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迷迷糊糊地問道。
「……」唐正瞬間敗退。
「多的我就不說了,你們自己感受一下吧。」唐正把小糖身上的毯子往上拉了一下,又伸手準備去關上車簾。
可是,就在他伸出手的一剎,他的眼睛突然一瞇。
阿稚也感覺到唐正的呼吸突然一緊,不禁跟著皺了一下眉:「怎麼了?」
唐正卻沒有回答他,而是朝著外面大聲喊道:「停車!」
唐正他們乘坐的是第一輛車。
所以,他們一停下來,後面的馬車都只能跟著停了下來。
唐子邪他們都從後面的馬車上跳了下來,紛紛問道:「怎麼回事?為什麼不走了?」
黎明前的黑夜,最深,最靜。
草葉被風吹動的那種沙沙聲,不但沒有為夜色帶來一點生機,反而讓夜顯得更沉。
唐正跳下了馬車,目光看著正前方……
已經醒過來的唐小糖,以及唐子邪他們,都靜靜地站在唐正身後,和他一起看著前面一片平靜的大路。
「夫子……是想小解嗎?」唐萱盯著大路盯了半天,不解地朝唐正問道。
唐正搖了搖頭,攔住他們,往前走了兩步,很快,又退回了兩步。
正在唐家堡的子弟全都一片困惑的時候,唐正突然伸出手,指向斜上方,道:「子邪,飛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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