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ill博士已經下班,今天是週五,他需要陪家人一起晚餐,他有一個剛滿兩歲的可愛女兒而且太太肚子裡還有一個未出生的小寶寶。他很喜歡他的女兒,每週末的時間都是給女兒的。」助理笑著對童曉欣解釋,「bill博士說是您的朋友,您不會討厭他先走一步,對吧?」
「當然。他是個很好的朋友。」童曉欣點頭,一個愛孩子的男人,一定不會是壞人。
「對了,bill博士還讓我問問您,要不要下一次來的時候跟他的女兒一起玩玩?他希望你能教她的女兒畫畫。」
「好啊。」童曉欣點頭,跟bill相處的時間很放鬆,這讓人覺得舒服。
「那麼下次再見嘍!」bill的助理對童曉欣揮揮手指道別。
「再見。」童曉欣笑著走出去,走廊裡居然就剩下白以茹一個人了,她不好意思的走過去,「我請你吃飯。」
「那我要吃滿漢全席。」白以茹站起來,兩人一起往外走。
「你以為我是你家顧冬甯?」童曉欣撇嘴,「當初說我就說你家顧冬甯不是一般人,你還不信,最後果然被我猜中了好嘛!」
「我家顧冬甯怎麼了?」白以茹得意的笑著,心中暗想她家顧冬甯可是最好的了。
「有錢就是任性。」
「這話說的好像你家寧修霽沒錢似的。」白以茹斜睨童曉欣一眼。
「那是他的錢,我可沒錢。」童曉欣笑著聳聳肩,主動挽住白以茹的胳膊,咧嘴一笑,「我沒錢也任性,請你吃大餐去!」
「這還差不多。」白以茹跟童曉欣互看一眼,兩人爽朗的笑聲迴盪在空蕩蕩的走廊裡,那開心無憂的模樣,就好像她們還在念高中跟大學似的。
她們走到電梯門口,還沒等到電梯上來,身後卻傳來了一聲巨響。
「什麼東西?」童曉欣回頭看看,「板門都炸了,誰這麼暴力?」
白以茹也順勢往後看,果然見不遠處的一扇病房門倒在地上了,木頭都碎成了幾塊
「誰知道呢。估計是病人心情不好鬧脾氣了吧。」她眨眨眼,回頭又去看電梯,顧冬甯叮囑過她,路上不要隨便停留,遇見任何狀況都不要為了好奇而靠近,所以她才不會過去看。
「emilia!你去哪裡?!」
simon的聲音又吸引了白以茹的眼球,她回過頭去——emilia穿著病號服,胳膊下夾著一隻枴杖,身上很多處纏著紗布,一瘸一拐的在前面哭著跑。而simon從病房裡追出來,就站在門口,瞅著她,沒有再追。
simon一眼就看見了白以茹,眼神一滯,一絲疑惑閃過心頭,瞬間又恢復常態的對她點點頭。
白以茹沒法無視這突如其來的狀況,只好站著沒走,也對simon點點頭,算是回禮了。
「以茹姐姐?」emilia跑到電梯門口,抬頭看指示燈的時候,才發現了白以茹,不免有些驚訝。
「你怎麼受傷了?」白以茹憐惜的看著emilia,這個姑娘總讓自己沒來由的覺得親近,而且說她是跑過來,其實更應該說是跳過來的,她身上的傷太嚴重了,無法讓自己做到視而不見。
「嗯……」emilia頓了頓,笑著搖搖頭,「沒什麼。以茹姐姐你也知道我很調皮的,受傷是難免的啊。」
「小心點。聽醫生的話,好好養傷。我們先走了。」白以茹不敢多做停留,她跟童曉欣出來的時間太長,顧冬甯已經擔心的打過幾個電話來,催促她趕緊回家,要注意安全。
「好。」emilia看著白以茹跟童曉欣走進電梯,腳下的動作就定住了,沒有再跟上去,只是看著電梯門關上,站在那裡沒動。
她嘟著嘴又開始哭,要是白以茹是自己的親姐姐多好,爸爸毒打自己的時候,就會有姐姐保護自己了。
「把小姐叫回來。」simon見emilia沒有再跑走,就吩咐ben。
ben得到指示,立馬走到emilia跟前去。
「小姐,主人請您回病房。」他在emilia面前做了個請的姿勢,但是卻是一副不容拒絕的樣子。
emilia知道自己如果不配合,ben絕對會自己動手,哪怕是把自己打殘疾扛著回病房都會做出來,所以她氣的邊哭又邊往病房走。
回到病房。
emilia將枴杖撒氣似的重重扔在地上,坐在沙發裡低頭哭。
「哭夠了,就把你的眼淚給我擦乾淨!」simon看了兩分鐘,再也忍受不了這惱人的哭聲,就張嘴大聲制止。
縱然emilia心中千般萬般的不情願,可是還是不怎麼敢違背simon的意願,所以就改為悄悄的抹眼淚。
「不是你叫我來醫院的?有什麼就說,我時間有限。」simon看看腕表,心中已經猜到emilia請自己來的目的了,只是他沒想到,他一來,她就問他為什麼不在乎自己的家人。
他說:我精力有限,一輩子只能致力於一樣事情,除了工作,我沒有時間管別的閒雜事情。
她又問:難道我在你心中就是閒雜事情?或者連閒雜事情都比不上?
他一怒,聲音很大,拍了一掌桌子,吼道:我不是來聽你胡鬧的!跟我說話之間先看清楚你自己的身份!
她忽然就哭鬧起來,砸爛了手邊的任何東西,還要用花瓶砸他,ben為了保護他,連門板都撞塌了,她卻
是爬起來就跑出去了。
這簡直就是emilia無理取鬧,在simon看來。
「我知道你時間有限,我也不是你的工作,我是閒雜事情都不如的人。」emilia忽然嘲諷的一笑,從沙發墊子地下拿出來一個件袋,「這是親子鑒定結果,我是你的女兒,親生的,千真萬確。爸爸——」她認真的叫了simon一聲,「你對我下狠手的時候,難道就不會心疼一點點麼?你為什麼這麼恨我?我想你應該給我一個理由,我也應該知道這個理由。」
「理由?想知道?那去問你死去的媽!」simon也嘲諷的一笑,不屑的目光從emilia的臉上移開,在件袋上停留了幾秒鐘,聲音冷酷無情,「鑒定結果我第一時間就知道了。你應該萬幸你是我的女兒。」
「如果我不是,你就會打死我?對吧?」emilia抹抹眼淚,隱約猜測到一些什麼,可是自己有沒有什麼證據,所以猜測也只能是猜測。
「對。在我樂意的時候,我就會打死你。只要我開心,我就會虐待你一回。」simon忽然瘋狂的大笑幾聲,看著emilia的眼神,就好像是在看一個好笑的小丑,又像是在看一個跟自己勢不兩立的仇人,唯獨不像是看自己的女兒。
「我會找到理由的。我一定會找到。爸爸,但願我找到理由之後,不會恨你。」emilia不再哭泣,十分認真,又倔強的看著simon。
「隨便你。」simon說完頭也不回的往外走,他剛才說emilia應該萬幸她是他的女兒,那是真心話,不然此刻說不定她的大半條命都已經斷送在自己手裡了。
ben急忙跟上去,聽見simon又吩咐在吩咐自己。
「給emilia換病房,不合格、不用心的醫生護士都換掉,抓緊時間治療,不要給我舒爾茨家族的繼承人變殘廢了。」
「是,主人,我這就去辦理。」ben恭順的回答。
「我是死是活跟你有什麼關係?反正你都不覺得我比你的工作重要!你不要假好心了!」emilia聽見simon的話後,摔掉手邊的沙發墊,大聲的叫喊道。
「你知道就好。不過有一點我要告訴你——」simon站定腳步,回頭,右手食指指著emilia,威脅似的說道,「你是舒爾茨唯一的繼承人,為了我的財產不淪落到他人之手,你必須給我好好的!你的身體不是你自己的,你要敢想不開,我會讓你生不如死!」
「……」emilia忽然不寒而慄,竟然對simon的警告無從反駁。
simon指著emilia的手指點了兩下,扭頭頭也不回的走了。
跺跺那只沒受傷的腳,emilia抱著頭開始大哭起來,自己被simon毒打,住院這麼久,他第一次來醫院,還是她請他來的,可是他居然就是這個態度。
鑒定結果都說她是他的親生女兒了,他為什麼還這樣對待她呢?
他怎麼可以這樣恨她?她究竟做錯了什麼呢?
「理由?想知道?那去問你死去的媽!」
他是這樣說的。
這樣一句話,在emilia的腦海中不停的迴旋,可是媽媽已經死了,她要怎麼去問媽媽?
病房換了,醫生跟護士也換了幾個,simon還是沒有再來醫院,這一切emilia已經習慣了。
無聊的時候,她就喜歡看看電視。
說是喜歡看電視,倒不如說她是喜歡在電視節目上看eric,瞭解他最近的狀況。
電視台正在播放一檔子直播的頒獎節目,emilia還沒看清是為什麼人頒獎,就看見了特別來賓席位中的熟悉身影——eric。雖然已經是大叔的年紀,可是今晚的他卻穿著一件水波藍的西裝,看起來一點都不輕佻,反而更有魅力更有風度了。
「好帥。eric。」emilia微微一笑,輕輕的呼喚eric的名字,一點兒都不結巴。
主持人走上台跟大家打過招呼後,又一一介紹特別來賓,介紹到eric的時候,她的心忽然提到了嗓子眼,定定的瞅著屏幕裡的他對著鏡頭揮手致意打招呼——讓她覺得他正在對她舉手說:嗨,emilia,我們又見面了。
「以上就是我們所有的特別來賓,也是這次『索菲婭國際中國畫大賽』的所有投資方,謝謝你們的支持,讓我們的大賽取得圓滿成功。」女主人說完,帶動大家鼓掌喝彩。
男主人在掌聲中,接著說:「當然除了我們尊敬的投資方之外,還有要感謝的人——」他指了指台下另一邊的嘉賓席,「我們的各位評委老師,這麼長時間的比賽,從成千上萬的作品中選撥出優秀的作品,辛苦您們了。」
又是一陣熱烈的掌聲。
因為外婆吳媚嵐的關係,顧冬甯原本也是「索菲婭」比賽的投資人之一,但是今年礙於白以茹參賽,他就暫時中斷了投資,要給老婆一個公平乾淨的比賽環境。
他坐在獲獎畫家跟家屬的席位中,兩手交差自然的放在身前,對身邊的白以茹笑了笑。
「冬甯,怎麼辦,我忽然有些緊張了。」白以茹蹙眉望著顧冬甯,她知道自己獲得了『最佳潛力畫家』以上的獎勵等級,可是卻不清楚自己具體獲得了什麼獎勵。
「索菲婭」比賽中,只有『最佳潛力』等級之上的畫家才會被請來參加頒獎典禮,白以茹第二次參賽,拿了『最佳潛力畫家』就沒有被邀請來德國。
「緊張也沒有用了不是麼?」顧冬甯執起白以茹的手,在她的手背上輕輕的印下一個吻,「結果已經出來,也不是那麼重要了,只要你進步了,就總有成功的一天。再說,
,誰知道那個第一名就不是你了?」
「我知道,可是還是緊張。」
顧冬甯挑挑眉,身子往白以茹跟前傾了傾,小聲的唱道:「你都如何回憶我……」
「噗!」白以茹小小的笑出了聲。
「還緊張嗎?」顧冬甯也笑了,眼神溫柔的落在白以茹的面龐上。
白以茹搖搖頭,但是又撒嬌似的用手指比劃出一點點距離:「其實還有一點點,就一點點。」
「要不要我再給你唱一遍?」顧冬甯被她逗笑了,輕輕托著她的手指玩耍。
「不要。我怕我會大笑,別人以為我是女神經。」白以茹搖搖頭,抿嘴笑著的樣子卻是收不回去。
「是女神,去掉『經』字。」顧冬甯對白以茹釋放的愛慕眼神毫不隱晦。
白以茹繼續抿著嘴笑。
考研的那天,她緊張的反覆跑廁所,卻不是要解決問題,顧冬甯就給她講了一個「小螞蟻回蟻窩」的笑話——
一隻小螞蟻找不到回家的路,就問一隻大螞蟻:大螞蟻,大螞蟻,我該怎麼回蟻窩?
大螞蟻想了想唱道:你都如何回憶我……
其實一點兒都不好笑,可是白以茹還是笑了,只因為這是顧冬甯給她講的,一個一本正經、一臉嚴肅的男人,卻願意為了博得她一笑,讓她不緊張,而做出跟他身份不相符的事情,這不能不叫她感動又心動。
「這麼好的男人,幸好被我遇見了。」她悄悄地看著他的側臉,心裡再一次想到了這一句,不知道被她感歎過多少次的話來。
頒獎典禮一般都是從最低檔次的獎勵到高等的順序來的,『索菲婭』也不例外,最開始大賽舉辦方的代表念出了『最佳潛力畫家』獲獎名單。
白以茹跟著鼓掌,給那些沒有被請來的獲獎者鼓掌,忽而想起當初自己守著電視機,仔細的聽獲獎者的名單,看看自己有沒有入圍的場景來。
那天直到聽見了自己的名字後,她還是覺得不真實,又去開了電腦,反覆回放『潛力獎』的那一段,將自己的名字聽了好幾遍,連前前後後幾個作者的名字都背下來了後,才笑著打電話給童曉欣報喜。
那時候,童曉欣是她唯一可以分享喜悅的人,但是現在——她看看身邊的男人——她有了家人,有了很多可以用來分享喜悅的重要的人。
她是何其的幸運。
幸運到遇見了對的人。
幸運的擁有了自己想要的生活。
還幸運的聽見台上的頒獎嘉賓說:「獲得本次大賽第一名的畫家,是來自中國h市的白以茹小姐。」
「啊!」白以茹激動的一手捂著嘴巴,一手緊緊拉著顧冬甯的手,「是我麼?真的是我麼?」
「嗯哼。」顧冬甯點頭,笑著勾過白以茹的腦袋,在她的唇上吻了一下,指著台上,眼裡全是盈盈笑意的對她說,「白以茹小姐,頒獎嘉賓在邀請你上台領獎。」
「啊?」白以茹呆愣的眨眼睛,忽然又聽見頒獎嘉賓在台上說——
『請白以茹小姐上台領獎。請問白以茹小姐在會場麼?你不出現,是想我帶走你的獎盃嗎?』嘉賓不是別人,正是趙乾莫老師,他舉著手裡的頒獎卡,晃了晃,尋找白以茹的身影,跟她開玩笑。
「哦!」白以茹恍然大悟一般的鬆開顧冬甯的手,「是在喊我領獎呢。」
顧冬甯搖搖頭,沒忍住笑的肩膀都顫抖了,以茹都是兩個孩子的媽了,怎麼還是這樣的……呆萌。
對,是呆萌。
他點頭,看著走上台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