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晚,慕錦毅還是喝得醉熏熏的回來,最初見面思念已久的前世妻子那股激動,到後來被凌佑祥夫婦的恩愛刺激到了,腦裡又是不是浮現前世的種種,心中一時百感交集,不由的多喝了幾杯。
「世子爺,您小心點,別摔著了!」慕維小心翼翼地扶著已經有點不太清醒的主子,出聲提醒道。
「我又沒醉,怎麼會摔著!」難為慕錦毅居然還口齒清晰地反駁。
慕維暗暗翻了個白眼,嘀咕道,「哪個喝醉的會承認自己喝醉了!」
「你嘀嘀咕咕些什麼呢?我不回房,要去書房!」
「世子爺,這會都已經晚了,還是先回房歇息吧!」慕維苦著臉勸說。
「說去書房就去書房,你敢有意見?」慕錦毅瞪了他一眼。
「不敢不敢,您可是奴才的大爺!」
「我是你主子,你大爺在家呢!」
慕維撇撇嘴,還說沒醉?這分明已經是醉得不輕了!歎歎氣,認命地扶著醉貓跌跌撞撞地往內書房走去。
剛走到書房門前,便聽『吱呀』一聲,房門便從裡面推開了。
「表哥,你回來了?」裡面走出一個體態輕盈,容貌嬌美的女子。
慕錦毅眨眨眼睛,見是生母慕國公夫人夏氏的外甥女、他前世的妾室梅芳柔。
「誰允許你踏進這裡的?」神情一冷,惱怒地瞪著她不悅地道。
「我、我、我只、只是見天色都晚了,擔、擔心你回來後還忙公事,故、故燉了些雞湯給你。」見慕錦毅一臉陰狠,梅芳柔不由地有點害怕,結結巴巴地說道。
「梅小姐也是正經人家的姑娘,雖說與本世子有那麼一點親戚關係,但畢竟男女有別,你既知天色已晚,哪個知曉禮儀廉恥的姑娘家會孤身一人到男子書房裡去?」慕錦毅冷漠地盯著她,說出的話卻如毒箭一般只射向梅芳柔。
梅芳柔的臉『刷』的一下全白了,表哥的意思分明是指她不知廉恥!
「哇」的一聲,梅芳柔掩著臉哭著奔出去。
一旁的慕維也目瞪口呆地望著這一幕,世、世子爺實、實在太毒了!真是、真是令人——無比佩服!!眨著星星眼死死盯著主子,太厲害了,居然一句話就趕走了那個矯揉造作,老是一副泫然欲泣彷彿被人欺負了的樣子,更像趕不走的蚊子一般的表小姐!
「你幹什麼,用那麼噁心的眼神看著本世子!」慕錦毅察覺到小廝那閃亮亮的眼神,嫌棄地道。
慕維的臉一下子就跨了!別、別這麼直接好不?
「出去,沒有吩咐誰都不許進來!」
「哦!」聳拉著腦袋一副被打擊到了的樣子步出房門。片刻,又從門外伸出個腦袋來,「世子爺,奴才命人給你準備醒酒湯?」
「滾!」
慕維被嚇得「呯」的一聲重重關上了房門。
書房內,慕錦毅坐在書案前,從下面的抽屜裡翻出一副卷軸來,小小翼翼地打開,滿目含情、神情溫柔地輕輕撫著畫中站在桃花樹下巧笑倩兮的女子。
「*……」
原來畫中之人正是楚*。
慕錦毅自重生回來後,每每憶起前世夫妻天人永隔的結局就心痛欲絕,後來雖千方百計欲見楚*一面,可養在深閨裡的大家閨秀哪是想見就能見到的,是故每當思念成狂時便落筆細細描繪前世與楚*從初見到結髮時的每一個溫馨場面。
如今這畫上描繪的正是慕錦毅前世慈恩寺後山桃花林初遇楚*的情景。
幸而一切能重新來過,他的*還活得好好的,沒有冷冰冰在躺在棺木裡,任你哭得肝腸寸斷也不給你一點回應。
「毅兒,昨晚你對柔兒說的那番話實在是太過了些,她畢竟是你的表妹,你母親的嫡親外甥女,你怎麼能那樣說她!」慕國公夫人夏氏恨恨地瞪著兒子,不悅地道。
「母親,不說這位梅小姐的行為是否出格,單說那是兒子辦公的地方,她一個外人怎能擅自闖入?若是裡面有些涉及朝廷機密的文件被她看到或者損壞了,你兒子烏紗帽丟了事小,怕到時整個慕國公府上上下下難逃一死!」慕錦毅正色道。
「這麼嚴重?!」夏氏被嚇到了。
慕錦毅重重地點了點頭。
「那、那母親今後一定好好囑咐她再不要亂闖書房!」夏氏吶吶道,外甥女再重要也沒有兒子的烏紗帽及整個慕國公府重要。
「不只書房不能去,連兒子的院落也不允許踏入半步!母親,您的那絲打算兒子非常清楚,如今兒子便跟你說清楚吧,我的妻子,絕對不可能會是您的這位外甥女!她,連給我提鞋都不配!」
夏氏被兒子陰冷的表情及冰冷的話嚇愣住了,好半晌才結結巴巴地道,「柔、柔兒有、有哪點不好?你、你這麼嫌棄她!」
「她再好也與兒子沒有一星半點的關係!」
夏氏沉默了。自己雖然貴為國公夫人,但至今未曾掌過府上中饋,大權還牢牢握在太夫人手裡。而太夫人一向看不上自己,如果讓她替兒子找一位與她同聲同氣的媳婦,這府裡哪還有自己的立足之地!所以她才把親姐姐的女兒接來府上小住,為的就是日後好將她說給毅兒。只是如今毅兒對她甚為厭惡,娶親這條路怕是不行了。
而慕錦毅之所以如此厭惡梅芳柔,主要是想到她前世仗著夏氏的寵愛,背地裡沒少陷害楚*,搞得夏氏與楚*原來就不太和睦的婆媳關係更為緊張,而在慕錦毅因與楚*賭氣,一時衝動之下同意了夏氏納梅芳柔為妾室的提議,使得夫妻關係更為僵化。而梅芳柔進門數月無寵後又聯合夏氏給慕錦毅下藥,並設計讓楚*捉姦在床,至此楚*徹徹底底斬斷了與慕錦毅最後一根情絲。
重生回來之後,每每見到梅芳柔,慕錦毅都充滿濃濃的厭惡,昨晚仗著酒勁毒舌了一番,倒不是一時之氣,而是積累了兩世的怨氣一時迸發。
「那、那你喜歡什麼樣的女子,母親替你上門求娶!」
「不必勞煩母親了,母親有那個空閒時間還不如好好請個教養嬤嬤教導一下三妹妹!」
「你這是什麼話?歷年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身為你的母親,過問你的親事又怎麼啦!再說,你三妹妹又哪裡惹到你了?被你如此嫌棄!」夏氏怒了。
慕錦毅抿抿嘴,一言不發。
說到底,他對夏氏也是有怨氣的,固然因他自己從小養在慕國公太夫人膝下,與夏氏並不太親近有關,也與夏氏虛榮心太重,對兒子又缺少關愛,更與前世夏氏受人挑拔,讓人給楚*下藥,又識人不明,被有心人鑽了空子,間接害死了楚*有關。
「三妹妹早幾日又打罵了四妹妹吧?還搶了父親給玉姨娘的玉鐲吧?更對大姐姐言語間多有不敬吧?」慕錦毅將胞妹慕淑穎的種種劣跡一一道來。
夏氏聽了不禁有點心虛,「你三妹妹年紀尚小,一時不懂事是有的,待再長大些自然就好了!」
「俗話說,三歲看到老,如今三妹妹都有十三歲了吧,離及笄也不遠了,難道日後她嫁到夫家也是如今這副霸道的模樣?」慕錦毅冷冷道。
夏氏有點惱羞成怒了,「你三妹妹的事不用你多管閒事,我自會好好教導她,定不會讓她丟了你堂堂慕國公世子的臉面!」
慕錦毅失望地望著母親,就是這樣,也不能怪自己與她親近不起來,每每自已多勸一句就嫌自己多管閒事,一旦三弟和三妹闖了禍惹了事就惱自己沒有手足之情,對弟妹見死不救,三百六十招手段一一使來,撒賴也好痛斥也罷,誓必讓自己出頭給惹禍的人擦屁股。想來三弟和三妹那種霸道不講理的性子就是她慣出來的,難怪祖母不放心把中饋交給她。
「母親既這樣說,兒子也沒話好說了,若無其他事,兒子便告退了!」
夏氏張張嘴巴,想說些暖心的話,但看著兒子沉下來的臉色又什麼也說不出口了,只吶吶地點了點頭。
「毅兒昨晚把梅家小姐轟了出去?」慕國公太夫人皺著眉頭問身邊的婢女。
「是的,好多人都看到表小姐哭著從世子書房裡跑出來!」
太夫人神情一冷,這個夏氏,也不看看她那個外甥女是個什麼樣貨色,也敢往自己孫兒房裡塞!
「你著人給夫人傳話,就說是我說的,梅家小姐在府上也住了這麼長時間,實在不好打擾她回家盡孝,明日便派人親自送她歸家吧!」
「是!」
婢女領命退下後,太夫人重重歎了口氣。這個夏氏實在不是當家主母的料,當年自己真的不應該一時受不住小兒子的軟磨硬施,同意娶她進門的。只是想著又不是嫡長媳婦,既然兒子喜歡那便娶了吧,只是誰也想不到夫君和長子會命喪疆場,長房又只留下嫡長孫女一根獨苗,迫不得已讓小兒子承了爵,只可惜小兒子卻是個不成器的,媳婦也是不得力的,一時弄得慕國公府聲譽一落千丈,若不是長孫子爭氣,獨力撐起門庭,只怕自己死後無顏面對慕氏一族列祖列宗。
如今長孫子即將說親,這回無論如何也要給慕國公府尋一個有魄力的當家主母!至於夏氏那點小心思,太夫人完全不放在心上,慕國公府有了那樣一位侯夫人已經是極限了,再來一個差不多的就等著把府裡攪得一團糟吧!
夏氏接到婢女遞來的話後,臉上一陣紅一陣白,心中暗暗惱怒,只是也不敢違背婆婆的命令,只好尷尬地命人好生幫表小姐收拾收拾,又偷偷給外甥女添了些珠寶首飾,這才讓人護送著哭哭啼啼的梅芳柔踏上歸家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