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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八十八章 小年夜家宴 文 / 悠然世

    皇室的小年夜家宴前一天,東宮派人來長青觀,通知雲菀沁屆時一塊去慈寧宮參加。

    因為還是戴罪身,叫雲菀沁作為隨行東宮的人一道去。

    負責主事的尼姑這些日子看著東宮將秦王妃調來調去,也習慣了,道:「到時會提醒秦王妃過去。」又回頭看了一眼站在身後的雲菀沁,示意她過來接東宮的口諭。

    皇室家宴,皇家宗親們許多都會到場,那個小心眼兒的也不能例外……他要是看著自己又跟太子在一起,臉準得又黑幾層,到時見面免不了又得囉嗦一大堆,煩死人了。

    雲菀沁撇撇嘴,脫口而出:「是一定要去?」

    東宮的公公一愣,走過去,附耳暗示:「良娣那日去找了皇后,這次也會參加家宴。」

    雲菀沁明白了,後天的家宴,指不定得有什麼事發生,自從老太醫給蔣妤問診過後,蔣妤那邊沒有任何動靜,歇了幾日過後,仍是日日去給蔣皇后請安,並沒流露出什麼情緒。

    本來以為蔣妤忌於皇后的權勢與親緣關係,這口氣兒只怕往肚子裡嚥下去了,沒料,原來是山雨欲來風滿樓。

    她點點頭,再沒多說了:「好的,妾身到時一定過去。」

    家宴當日,慈寧宮內外張燈結綵,燭火明煌,雲菀沁與東宮幾名嬤嬤到門口時,已是傍晚時分。

    原本清靜的慈寧宮外,停轎所安放著代表著主人身份、品級各不一的軟轎和宮輦,已經有宗親進了殿內。

    她仍是青色襖袍,一拘秀髮綰了個簡單的髻,插著一隻白玉簪,作庵堂弟子的清肅打扮,襯得面容清麗無雙,眉眼純淨,在慈寧宮今天的脂粉氣中,倒是越發出塵。

    剛跟著嬤嬤們走進宮院,有女聲驚喜地飄來:「秦王妃?」

    雲菀沁循聲一看,莞爾一笑,是熟人。

    景陽王妃潘氏穿一身端莊秀雅的宮裝,隨著夫君景陽王進宮飲小年夜家宴,剛剛進了慈寧宮。

    她撇開丫鬟,朝雲菀沁走過去,皺眉低聲道:「可憐見的!明明是有功,居然丟到佛堂受罰,受夫妻分離的苦頭,這叫什麼世道!」潘氏是武門出身,自幼還被父親帶到軍營,自然也是瞧不起繁文縟節捆綁女子的那一套,加上本就與雲菀沁交好,此刻自然是憤憤不平,替雲菀沁不值。

    身後有男子高亢洪亮聲音傳來,雖一聽就是個爽朗的,對著妻子說話又充滿寵溺和溫柔,並沒因為妻子說的話頗有些離經叛道而打斷她,反倒笑著說:「萍娘,是你前些日子認識的閨中好友秦王妃嗎。」

    雲菀沁看了過去,只見是在郊迎和三清殿有過一面之緣的景陽王,當時因為節骨眼上,提心吊膽著,也沒仔細看,此刻細細端詳,只見男子器宇軒昂,龍行虎步,一看就與身份和經歷吻合,是個軍功卓著的武郡王,潘氏閨名素萍,此刻景陽王當著眾人喊妻子的芳名,完全沒有一點沙場上的彪悍,滿滿都是柔情蜜意。

    她請東宮嬤嬤先等一等,上前對著景陽王夫婦福身,行了禮。

    潘氏示意丈夫退後些,自己與秦王妃有女人傢俬房話要說,然後走近,一把握了雲菀沁的手。

    曾經在沙場上用長槍挑著蒙奴人的腦袋殺敵的景陽王一聽,二話不說,避開了幾步。

    雲菀沁看景陽王寵潘氏寵得幾乎有些妻管嚴了,笑起來,道:「潘妃真是好福氣。」

    潘氏瞥丈夫一眼,笑著謙虛:「也沒有別的好處,就是還算聽我的話。」說著,臉色又一緊:「其實我一聽說你那事,就心裡憋氣,早就想著哪日進宮為你說情,只是一直沒機會,今兒倒好,正好逢上家宴,待會兒一高興,我在太后面前說說這事兒,叫貴人早些恕了你,也好讓你早日回去。叫新婚夫妻生離?就算是皇家,也不能幹這缺德事。」

    雲菀沁真心實意道:「多謝潘妃。」當初進宮赴外交宴會與潘氏結交,主要是因為杏園余氏的事,雖知道潘氏性子爽快,卻沒料她果真是個性情中人,只是想了想,又道:「不過我的罰期也不算長了,潘妃也不必特意為我開口求情,免得上面貴人們不喜歡,讓你還受了牽連。」

    潘氏是個你對我好,我對你好十倍的人,一聽她反為自己著想,拍拍她手:「看你說的,多大的事啊?不就求個請麼,還能將我砍了不成?我這人沒別的,就是見不得自個兒喜歡的人受苦,不喜歡的人啊,我就親自送她去受苦。就算我的話太后他們不當回事,還有我家夫君呢。」說著,回頭一望,笑道:「是不是啊,郡王。」

    景陽王雖然站得遠,兩人的話卻聽得清楚,接了妻子的話:「你說什麼就是什麼。」既然是潘氏想要維護這秦王妃,那他自然是站在妻子這一邊的。

    朝廷中「文有郁氏,武有景陽」這話可不是亂吹的。

    景陽王府軍功高,尤其如今北邊不算太平,蒙奴近些年蠢蠢欲動著,不停滋擾邊境互市和百姓,北邊抗敵的主要兵力,除了永嘉郡主的兄長沂嗣王,也就是景陽王的嫡系軍隊了,景陽王夫婦若在皇上太后面前說個什麼,死的能說成活的,也不算太誇張。

    想到這裡,雲菀沁也沒再說什麼。

    時候不早,慈寧宮的太監出來,請景陽王夫婦進去。

    雲菀沁退回到嬤嬤身後。

    潘氏還沒跟雲菀沁說夠話,顯得有些依依不捨。

    景陽王看得出妻子的心意,對著東宮的嬤嬤道:「不如就叫秦王妃今夜陪在本王夫人身邊吧。」

    幾名東宮嬤嬤沒得到上面的指示,不敢隨便放人,一時面面相覷,卻聽宮殿門廊下傳來笑聲:「景陽王一進宮就搶孤的人嗎?」

    在幾名禁衛和公公的陪伴下,男子一襲深紫雲龍袍,外披狐裘大氅,從廊那邊踱過來。

    一干人見狀,福身的福身,施禮的施禮:「太子殿下。」

    景陽王笑著朗聲道:「殿下這話不對,秦王妃雖在宮中受罰,卻怎麼也談不上是東宮那邊的人啊。」

    雲菀沁望過去,也只有景陽王能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對著儲君說「你這話不對」了,可見這景陽王在夏侯皇家的地位,確實是了不得,聽說不但臣子對他不無巴結,連皇子都暗中拉過他,包括原先的魏王,想必太子也不例外。

    倒也是,這麼個兵力雄厚,親信部隊滿天下的人,誰要得了,只怕是江山都握住了一小半。

    果然,太子對景陽王的話並沒半點異樣反應,笑道:「景陽王為了潘妃,也算是使盡了渾身解數。孤今兒不把秦王妃給潘妃,只怕成了損害景陽王夫婦感情的大惡人。」說著,面朝雲菀沁:「那秦王妃今晚就與潘妃一起吧。」

    景陽王幫妻子滿足了心願,心情也舒暢了,拱拳笑道:「多謝太子。」

    雲菀沁抬頭,與太子對了個眼色,走到了潘氏身邊。

    太子見雲菀沁望過來,目色溫和,盈著光澤:「那秦王妃就趁機跟潘妃好好聚聚。」一直到她走到潘氏跟前,目光才離開,先與景陽王進去了。

    雲菀沁在潘氏身邊,正要進殿,頭一轉,卻心裡一動,長廊另一端,一雙烏黢黢的嚴厲眼眸望過來。

    目光源頭雖離得遠,卻灼灼燙人。

    秦王站在那頭的廊下,身邊是燕王。身後跟著施遙安和喬威,還有幾個太監和宮女。

    顯然,他已經看到了。

    在他眼裡,只怕自己又是——「太子一傳,跑得比兔子還快」吧。

    不用說。這副垮臉,這雙吃人的眼睛,已經說明了一切。

    雲菀沁苦笑,偏過頭,跟著潘氏先進去了。

    「你看,三哥,三嫂看都不看你一眼,倒是跟太子兩人,看得目不轉睛呢。」燕王關不住嘴巴,呵呵打趣兒,被狠狠瞪了一眼,見旁邊人拂袖一陣冷風,被吹得汗毛直豎,才摸了摸頸,追上去:「哎我不是那意思,我只是說三嫂跟太子對望了一眼罷了……不是,也不是這樣子的……。好啦好啦我不說了。」

    家宴擺在慈寧宮內專門用來設宴的嘉禧殿。

    殿內紅綢席案已設好,上面擺放著佳釀玉果,席案後是梨園樂伎,手撫箏,懷抱琴,宮樂瀰漫殿室。

    皇室宗親大半提前到了場,分男女席位,相隔坐下。

    因為景陽王的關係,潘氏也得上面隆寵,被分派在右側女眷席的第一排靠近丹墀的位置,離太后皇上等人很近,就在皇后旁邊,甚至壓過幾名皇子妃。

    雲菀沁跟潘氏落座下來,沒多久,門口有腳步紛沓,眾人紛紛站起來,在太監傳唱之下,寧熙帝與賈太后進了嘉禧殿。

    蔣皇后攙著賈太后,一套正紅袍衫,頭戴鳳冠,威儀美態,與往日一樣,在眾人面前一派母儀天下的賢良兒媳形象。

    眾人齊齊行禮,呼著吾皇萬歲,太后皇后千秋萬福等詞。

    「今日宗內家宴,都是自家人,一如民間團圓宴席一樣,不必拘禮。」寧熙帝今天看著臉色紅潤,比前幾天又好了些,此刻看見熱鬧,心情也開懷,精神更加飽滿,說話雖還有虛,但中氣已經提了不少。

    「皇上近來在養心殿抱恙,臣侄擔憂不已,偏偏皇上沒允,臣侄沒法進宮看望,如今見皇上精神不錯,終於放心了。」景陽王一開口,其他皇室宗親也就得唏噓起來:「請皇上保重龍體啊!」

    寧熙帝笑著看一眼蔣皇后:「朝上有太子和眾位愛卿給朕操持,後宮有皇后打理,朕放心得很,病也好得快,今兒一過,明天就開始上朝聽政了。」

    這話也算是給足了蔣皇后的面子。

    皇室宗親們又面朝蔣皇后,攏手彎身,說了幾句恭維話。

    待寧熙帝入座,賈太后將皇后手一拿,笑道:「皇后隨哀家坐下吧。」

    蔣皇后目光平靜,胸脯挺起,唇際勾起一抹笑。

    每當這種時候,她心裡才舒服一些。

    任皇帝身邊千帆過盡,有忘不了、愛得銘心刻骨的人,有後宮無數佳麗,可,能夠在家族內宴上,堂堂正正在眾人面前出現的,卻只有自己。

    蔣皇后身邊正是蔣妤,今天收拾得很是體面光鮮,臉上還帶著一絲看似恬淡的笑容。

    見蔣皇后居高臨下,享受著宗親們的尊崇和皇上太后的抬愛,蔣妤臉上的笑容綻放得更璀璨,頭頸一轉,目光正落在一個中年男子身上,身邊還有個年輕一些的男子,身型癡肥,衣著富貴,還沒開席就已經激動得滿臉通紅,看上去,就像京城裡靠著父蔭只會吃喝玩樂的膏粱子弟。

    正是蔣妤的親爹,皇后的弟弟,在鴻臚寺混著個閒差的蔣平,身邊那個是蔣妤的嫡兄,蔣平寵上天的寶貝嫡子蔣弘濟。

    「爹,你看,蔣妤那丫頭在皇后姑姑身邊呢,好生的威風啊,剛剛進了殿,好幾個郡王都主動跟孩兒打招呼呢!你說,咱們的風光日子是不是來了?這次宴會後,能不能找那丫頭跟皇后說說,給孩兒弄個官兒當當啊?」蔣弘濟笑得露牙,搓著手,今兒得意得佷。

    蔣妤這個女兒素來對娘家不聞不問,打從被妹妹選進了東宮,蔣平就像是沒了這個女兒,前兩年想要給寶貝兒子捐官,想要謀個好位置,托人給蔣妤帶過話,想她畢竟是太子的妾室,隨便吹個風,太子哪能不給個面子。

    蔣妤只冷冰冰地回復說無能為力,又說憑哥哥那滿腹草包只會吃喝嫖賭的樣子,當了官也是害她在太子面前丟人,蔣平沒得償所願,反倒被這女兒譏諷一通,氣了個半死,從此,根本就當沒有這個女兒了。

    這次得知是女兒提出請他們進宮,蔣平有些詫異,其實到現在為止,都還有些沒回神,此刻聽兒子請求,只疑道:「你妹妹怎麼像是變了個人,不大對勁啊,我看咱們吃了這頓宴席就出宮吧,別惹那麼多事兒。捐官的事兒,爹以後再跟你想法子。」

    蔣弘濟知道爹為人怕麻煩,見他疑神疑鬼,一甩袖,不耐煩了:「爹,不是孩兒說些天打雷劈的話,就是因為您太老實懦弱了,做什麼都瞻前顧後,放不開手腳,皇后才從來不把您放心上,你看看,幾個伯伯叔叔都混得不錯,大伯蔣胤更了不起,要不是他自己傻,如今還在朝上一手遮天呢!就算現在跑去山裡當道士,威望都比您強!就您,官銜最低,說是俸祿還可以,可那個職位說出去,哪裡像是皇后的兄弟啊!丟人不丟人啊。今兒多好的機會啊,您怎麼還這樣啊?那丫頭能變什麼?再怎麼樣,她也是我蔣家的女兒,還能害咱們不成。我不管啊,爹說給我弄官當說了好幾年,一直沒下文,這次不跟孩兒安排好,孩兒跟你急!」

    蔣平見寶貝兒子氣得油臉通紅,忙心疼安慰:「好好好,瞧你這性子,說兩句都不行,爹會給你安排的,別生氣了,蛤?」

    蔣弘濟這才滿意了。

    蔣家父子不遠處的那一邊。

    看著哥哥蔣弘濟那副紈褲樣子,再看看對兒子一求百應的親爹,蔣妤一陣犯噁心。

    她的親娘只是蔣平的妾,從小到大,母女倆可沒少受蔣平正妻和這個嫡兄的侮辱,總罵娘是狐狸精,自己是小狐狸。

    往日娘得寵時,蔣平還偶爾幫著一些,後來娘年老色衰,蔣平壓根就不理睬了,任蔣弘濟捉弄甚至打罵蔣妤母女,再後來,娘得了病,蔣平畏妻,放任不管,這嫡兄更是可惡,故意拖延下人去找大夫,害娘病拖重了,不治身亡。

    蔣妤運氣好,被蔣皇后選進東宮剛陪侍太子,成了良娣,當時就發誓,絕不會與娘家有一絲關係,更談不上幫襯他們,所以這些年,從來沒說在太子和皇后身邊提點過娘家,別說提點了,不找機會修理報復都算好的。

    這一次,若不是因為有事,她才懶得再看到這一對父子!

    想到這裡,蔣妤細聲細氣:「皇后,妤兒看見爹與兄長了,不知能不能去說兩句話。」

    蔣皇后淡道:「快去快回。」

    蔣妤謝了恩,隻身走到爹和哥哥的身邊。

    嘉禧殿因為是設宴之所,很寬敞,為保證宮人傳菜遞酒進出通暢便利,不會彼此碰撞,每條席案都隔著一定距離,而蔣家父子的位置被安排在宗親席位這邊的最後一排,又是靠牆角,與其他席位隔的距離更遠,很隱蔽。

    也是蔣妤在宴會前,特意打著皇后的名義,提點慈寧宮的下人這麼安排的。

    見蔣妤過來,蔣弘濟忙一拉爹,又笑得諂媚:「妹妹。」

    蔣平也是擠出慈愛的笑容:「妤兒,爹與你哥哥許久沒見著你了。」

    卻見蔣妤道:「什麼妹妹、妤兒?宮中沒有父子兄妹。我是東宮良娣,蔣大人和蔣少爺不該喊一聲尊稱,行個禮麼。」

    父子兩人呼吸一止,原本以為蔣妤請他們進宮,應該是想重新拉攏他們這當父親和當哥哥的,沒料此刻竟是這個態度。

    蔣平氣得不淺,卻只得牽著兒子起來,對著蔣妤行了個禮,又咬著牙尊稱一聲:「良娣。」

    繼而,蔣平壓低聲音,憤憤道:「良娣既對咱們這種態度,叫咱們進宮幹什麼!」

    蔣妤傾身一步,略彎下腰,冷冷道:「怎麼,爹不會天真地以為我叫你們進宮是來享福的吧?」

    「什,什麼意思,那你叫我們進宮幹什麼。」蔣平只覺這女兒臉色冷狠,額頭冒出汗。

    蔣弘濟也是肥臉一呆。

    「爹當年在宮外被人差使,做過什麼千刀萬剮的事兒,今天正好,皇上、太后在上,說得上話的皇親國戚們也全在,您就老實全招了吧,主動說出口,指不定還能免個死。這也是我唯一能報答爹生養過我的恩德了。」蔣妤一字一頓,目中狠意乍現。

    「你!」蔣平心中一驚,一聽就明白了,那種天大的事,自己一輩子還能做幾件,不就是十幾年前那樁事,頓時明白女兒叫自己進宮的意思,原來是趁著皇室齊聚一堂,揭發皇后的罪過,頓時冷汗直冒,聲音顫抖著:「你,她是你姑姑,你這樣,對你有什麼好處?她一完蛋,你能有什麼好處?你瘋了嗎?」

    蔣妤臉色一厲,冷聲渾然一抖:「她不是我姑姑,你也不是我爹,這個肥頭豬腦的更不是我哥,天下沒有親人會這樣糟踐自己家中的女兒!她若是在,我遲早得完,她一完蛋,我說不定還能活!你別問了!反正今兒你不做也不得做!」

    蔣平吞了口唾,將兒子的手一抓:「走,弘濟,咱們出宮……」

    蔣妤冷笑一聲,望向蔣弘濟:「若你們能辦得好,哥哥的好官位,絕對不是問題。」

    蔣弘濟難得進一次宮,早就抱著從此一飛沖天的打算,哪願意就這麼又灰溜溜回去,眼珠子一亮,甩掉爹的手,蔣平頭一次對著兒子惱火了:「弘濟!」

    蔣弘濟掩嘴小聲:「爹,你看妹子這樣子,勢必要跟皇后拼了,咱們不做,她也得把這事兒宣出來,到時你連將功贖罪的機會都沒了啊!還有,妹子說要給我官呢……」

    「官官官,官你個頭,你就只知道榮華富貴,你能出賣你親姑姑,我卻不能害自己妹妹!」蔣平氣不打一處。

    「什麼親姑姑親妹妹,她要是真拿咱們當家人,這些年我還能缺官,你還能在鴻臚寺當個連朝都上不了的官?」蔣弘濟振振有詞。

    蔣平啞口無言,本來就是個優柔寡斷沒什麼主意的人,猶豫之下,被兒子拉著坐下來。

    「這就對了。」蔣妤滿意,「哥哥平日蠢得要死,這次倒還挺機靈。」說罷,只聽太監傳唱開宴,回去了。

    女眷席位那邊,雲菀沁只見蔣妤去跟蔣家父子交頭接耳了一番,蔣平情緒還激動了一下子,最後蔣妤又微笑著回了蔣皇后身邊,下意識感覺,今兒這場戲,蔣家父子的角色必定吃重,不覺眼光一飛,望向斜對面的太子。

    沒想到,太子早就望了過來,正跟她目光對上,雙眸不用說,就已經充滿著內容。

    燕王見狀,又湊耳在三哥身邊:「三哥,我真的是不想告訴你啊,但是我真忍不住……」

    夏侯世廷哪裡能沒看見,臉從殿外到這會兒就沒白回來過。

    他沒親眼看見,別人說什麼,他都能當亂嚼舌根,今天見著她從外面到裡面對著太子頻送秋波,這會兒眾目睽睽之下,隔著中間一道紅毯銀河,竟還捨不得挪開眼,他的心情一路往下跌宕。

    指縫裡的琉璃杯嘎吱一聲,捏得蹦脆。

    燕王忙搶下來,拿給身邊宮人,吩咐:「換個青銅的來,紮實些。」

    家宴開始,寧熙帝和賈太后、蔣皇后舉盞,先與皇親們共同執杯,以慶新年,寄托來年期許。

    然後,幾名皇親中位高權重的為代表,上前恭賀皇上等人,說一些國泰民安,海晏河清之類的祝詞。

    嘉禧殿外,慈寧宮的太監們已經備好歡慶小年夜的炮竹煙火,只聽炮竹辟啪,煙火璀璨,映得殿內也是五光十色,熱鬧非凡。

    在天子的默許下,一群皇親站起身,對著外面欣賞起來。

    等宮院外煙花燃盡,眾人才重新入內,安靜了許多。趁貴胄們賞煙花,宮人已經布上了酒菜,眾人又開始飲宴,不時與座上的皇帝與賈太后對談幾句,氣氛一派和樂,甚至自由散漫,並沒什麼平日的君臣規矩。

    喝得盡興時,寧熙帝還笑瞇瞇地稱呼幾名親王為堂兄堂弟。

    這是雲菀沁頭一回參加皇族之內的家宴,衣香鬢影中,看見了不少平日見不到的皇室貴胄,可場面,卻比想像中輕鬆很多,當真是跟民間那些大家族、叔伯舅公子侄歡聚一堂的團圓飯差不多。

    蔣皇后聽著幾名誥命夫人的奉承和恭維,眼光卻落到旁邊,景陽王妃與雲菀沁正說得熱乎,那潘妃不時托住雲菀沁的手,親近得很。

    也不知道幾時,竟將那景陽王妃的人心給收買了。

    每次見著她,倒總是過得舒坦。

    蔣皇后唇角由不得添起冷涼之意,又看了一眼對面的秦王,心裡打算著,看幾時將秦王與韓通女兒的事說出來,掃一眼宴上人,這一提,就是板上釘釘的事了。

    潘氏跟雲菀沁聊著聊著,驀的一停,望了一眼賈太后。雲菀沁知道潘氏應該是想趁氣氛好,跟太后提出赦了自己的事,不禁將她手腕一捉:「潘妃。」

    潘氏笑了笑,示意她安心,端了杯酒水走到賈太后身邊,說了幾句年夜該說的好聽話,見太后高興,又給秦王妃說了幾句好話。

    賈太后與皇帝一樣,因景陽王的關係,格外尊敬和禮讓潘氏,此刻聽潘氏為雲菀沁說話,知道是想為她討個情,不禁笑起來,這丫頭,到哪裡都能落得一幫子人為他求情,秦王就不說了,上次是鳳九郎,這次又是景陽王妃,本來就想要瞅著個機會,赦了雲菀沁,今兒聽潘氏主動開聲求情,心情也好,趁著這喜慶日子,便也寬容了,望了一眼旁邊的皇上。

    寧熙帝也聽到潘氏的求情,並沒說什麼,只笑道:「後宮和皇族女眷的事一向母后和皇后管理,朕不插手。」

    就差皇后一個人點頭,潘氏眼看這事兒成了,一喜,回頭瞟了雲菀沁一眼。

    雲菀沁卻沒開心得太早,她才不認為蔣皇后會給自己放行通過,依蔣皇后對自己的態度,怎麼也得擋著。

    若是皇后死活挑自己的毛病,就是不准,賈太后一個人估計也不好強求。

    這會兒,賈太后看了一眼蔣皇后:「皇后你看如何,哀家瞧著,秦王妃在長青觀表現不錯,應該知道錯了,那日叫馬氏去問了問淨逸,淨逸表揚秦王妃刻苦耐勞,佛經也通曉得快,如今,既然連景陽王妃都開了口,你看要不要趁這喜慶日子,罷了秦王妃的罪罰,就叫她回去跟老三過個年吧。」

    「是啊,太后說得對啊,」潘氏笑著,「新婚夫妻的,第一年新年就分開,不在一起,太遺憾了,今兒就叫小夫妻手拉手回去恩愛一下,多好啊。」

    這話聽得旁邊女眷都笑起來了,雲菀沁臉一熱,幸虧是內宴,又是在女眷這邊兒說。

    賈太后知道潘氏直率,出身使然,也不怪罪,反倒笑斥:「素萍你這張嘴巴,就是沒邊際!」卻又望了一眼皇后。

    沉吟須臾,蔣皇后的聲音傳過來,不緊不慢:「本宮看秦王妃在佛堂待了快兩月,近來幫著本宮壽宴,也算是鞍前馬後,乖巧聽話,十分盡心,並不自恃是皇子妃而推三阻四,倒是很一心一意地領罰,沒有怨言,氣度和涵養都比以前進步不少。」

    喲,這可是比天上掉金餡餅還要可遇不可求啊。這還是皇后麼?一下子誇得自己都快不認得自己了!

    雲菀沁卻一點兒不覺得被誇得高興,蔣氏能無端端誇自己嗎?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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