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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六十三章 撩撥君心,引君入甕 文 / 悠然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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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孩脖子後一緊,整個人**地懸空,跟蓮藕似的,一下被岸上高大的男子從池子裡給拔了起來!

    雲菀沁第一個念頭就是雙手死死摀住頭臉,還沒反應過來,已經被拎上岸。

    身後男子手一鬆,她腳尖兒點地,趴在岸上,嗆出幾口水,乾脆藉機垂著背,耷下頭,死活不抬起來。

    女子身上穿著的還是昨兒那件單薄的蘆花夾層薄襖,淋得透濕,緊緊粘在身子上,曲線竟也比往日畢現,此刻渾身冒著濃濃的寒氣,宛如籐蔓一般趴在地上,頭髮擋住半邊臉,咳個沒完。

    夏侯世廷皺眉,伸臂過去:「你怎麼了?」

    她覺得身後有股熱量迫來,一咬牙,咻的迅速直直撲到他懷裡,頭臉全都埋得緊緊,雙臂一開,乳燕投林似的圈抱住男子的窄腰,極盡曖昧姿態,嗓音雖啞,添了幾抹弦音輕顫的調兒:「奴婢冷——」

    施遙安驚呆了,光天化日下,自己還在場,想勾引王爺也不至於這麼大膽吧,那天還信誓旦旦說對王爺沒心思,這丫頭,好生的心深!

    意料之中,投懷送抱的男子微微一震,馬上將她手臂一抓,整個人掀了出去:「放肆!」退了幾步,冷冷看了摔趴在地的女孩一眼:「豈有此理!」說著掀袍轉身,大步離開。

    施遙安回過神,來不及說話,跟著主子走了。

    雲菀沁被丟到旁邊,肘子正碰到冰冷地面,雪雪呼痛,見兩人總算走了,卻鬆了一口氣,揉著胳膊站起身,先匆匆回了下人屋子。

    回了屋子,幸虧同屋的婢子都出去當差幹活了,呂七兒淋得濕漉漉,估計也去浴房整理了。

    雲菀沁將門一鎖,找了面荷葉鏡出來一照,果然,臉上妝毀了一半,頭髮也快歪了,幸虧沒被兩人瞧個正著。

    她拿出進行轅時藏在袖袋裡一些妝膏,重新補好,最後又把頭髮重新弄好。

    半晌,鏡子中的人恢復落水前的容貌。

    她鬆了口氣,這才感覺到冷意,生了個爐子,脫掉衣裳,用乾毛巾把全身揩乾淨,又套上今早上才從吳婆子那裡領的襖子,半會兒,才稍微暖了下來。

    看打理得差不多了,雲菀沁打開門,去了主屋的房間。

    主屋廊下,施遙安見這丫頭剛剛犯上,馬上就大喇喇地跑來,垮了臉,攔住:「站住,退下。」

    卻見這丫頭扯了兩邊襖裙,施了個禮,看了一眼窗欞,故意大聲:「奴婢是來解釋關於農戶那件事的。」

    半會,門內傳出聲音:「讓她進來。」語氣頗冷。

    雲菀沁打了簾子,進了房間,只見他跟平時一樣,坐在書案後。

    室內空氣凝結,他換了衣裳,應該是剛剛被自己一抱,也濕了衣服,她竟然面容略發燙,有些緊張,反倒沒有屋外的勇氣了,只垂下頭,老老實實:「王爺,剛才奴婢在池子邊只是手滑,冷水一沖,又昏了腦子,您老別介意。」

    手滑?昏了腦子?案後,男子臉色發緊,若不是今天的事要質問她,根本不願意叫她進來。

    天下怎會有這種無賴少女。

    「早知道長川郡出刁民,卻沒想到還真能你這樣的厚臉皮。」室內,他換了一身月白蝠紋長袍,透出清冷光輝,與臉色此下很相襯,不易察覺地轉動著拇指上的玉扳指。

    小舉止,透出他的心緒不寧。

    雲菀沁見他看似鎮靜,回想抱住他的一瞬,他身子一個震顫又狠狠一記猛推的反應,實在忍不住走近兩步,調侃:「其實……王爺不是娶親了麼,剛才那樣子,怎麼像是個——」

    給他面子,後邊沒說出來,卻已經讓夏侯世廷已經變了臉色,鼻翼緋紅:「閉嘴。」

    難得俊臉漲紅,細細看,鬢腮處,有晶瑩的細密汗絲閃耀。

    雲菀沁情不自禁心裡一動,剛剛那一抱,是這麼久第一次近距離相處,宛如放出了心底深處的小蟲子,她笑意如波浪蕩漾,一雙眸子盈盈,顯得單調的臉蛋生了些光輝,仍不知死活:「……王爺是真的成親了?不像啊。看起來,被施大人說得天花亂墜的那位娘娘,與王爺也不見得多親密吧……」

    話音甫落,衣襟一緊,一隻大掌攀上她領口,已是狠狠抓住一把拎近了幾寸。

    她呼吸一止,暗中呼了口冷氣兒,只覺男子陰狠地盯住自己,鼻息漸濃:「你是哪裡來的膽子。」

    靜謐室內,男子身上獨有的甘醇氣息夾雜著熾焦的熱度縈繞在她身邊,全是她熟悉的味道。

    她盯住他眼底的幽深,心裡一癢,完了,自己是有病嗎?他越是大義凜然寧死不屈擺出個正人君子的相,自己越想撩弄撩弄。

    罷了,死就死了!

    她並不掙扎,反倒順著他的力道,故意傾身滑進他懷裡,雙手一抬,十分流暢自然地勾住他脖子:「奴婢比不上娘娘的容貌和姿態,可是奴婢能幫王爺鎮賊驅匪,完成大業,女子光有容貌家世有什麼用?出身好、生得美的貴女,王爺在京城見得還少了?能輔助夫婿的才了不起呢……」

    男子對於她的行徑,幾乎不能用驚愕來形容了。

    她唇頰添笑,指尖輕移,在他胸口精細質地的衣料上朝下滑了幾寸:「剛剛奴婢濕著身抱了王爺,沾了水漬,王爺回屋也換了衣裳麼……」

    這不是挑逗是什麼?

    夏侯世廷反應過來,兩個字幾乎是迸出牙關,將她髮髻一捏,往外抓去:「賤人。」

    媽呀,再大點兒力氣,頭套又得被他拉掉了,雲菀沁呲呲牙,太狠了,跟樹籐似的纏住男子,嘴兒也一氣呵成:「王爺要是對奴婢沒意思,又怎麼會作偽證救下奴婢?王爺還是很看重奴婢的吧!」

    為什麼會救下她?難道叫他說,只是因為她好命,有福氣,剛好一雙眼兒和神態生得似他的心頭肉麼?

    可如今這丫頭完全不識好歹,癡心妄想,就算跟她生得一模一樣,他也沒有任何耐心了。

    雲菀沁感覺他的手掌順著衣領,掐住自己的脖子,這個手勁,完全是不留情面。

    面前男子冷目森寂,瞳仁黝黑:「你不配跟她相提並論,若再敢胡言亂語半句——」虎口一壓,鉗住自己頸子的手又緊了幾分,隱約響起嘎吱兩聲骨骼響。

    雲菀沁臉色迅速漲紅,肺腑裡呼不到新鮮空氣了,得,玩大發了,這人真是不能開玩笑,太沒趣了!忙狂亂地點頭,可憐兮兮地唔唔了兩聲。

    夏侯世廷眼神已經泛起了厭惡,一把大力將她推在地上的毛織毯上,本想叫她進來聽她解釋農戶的事,現在懶得聽了,再也不願意看見她了,袖口一揮:「滾,滾出去,不許再來本王房間!」

    她喘了幾口,呼吸勻稱了,拍拍屁股起來,這才撣撣袖:「王爺,奴婢開玩笑呢。」不能誤了正事。

    夏侯世廷冷得發狠,顯然還沒原諒她:「滾。」

    雲菀沁只能收拾自己的爛攤子,繼續誘哄著,腆著臉:「王爺,奴婢真開玩笑的,剛剛池子那邊的癮兒還沒過足呢,這會兒又起了性子,奴婢就這樣,您也不是第一天認得!奴婢早就有相好的,不是跟王爺說過麼,再說了,奴婢便是臉皮有十層厚,也不敢跟京裡那個美若天仙、冰雪聰慧的娘娘比啊!奴婢算哪根蔥啊!」

    夏侯世廷聽她誇讚京裡那人,臉色總算鬆弛了下來,不像之前那麼黑了。

    雲菀沁趁熱打鐵,趕緊帶回正事兒上:「奴婢多謝王爺之前在刑房救了奴婢。奴婢知道,就算王爺放過奴婢,讓奴婢免於死罪,可能也不會再信奴婢了,不過,能不能先聽奴婢解釋?」

    夏侯世廷唇角發涼:「你還真是個明白人。這就是為什麼本王不大捨得棄了你,不過你若真是黃巾黨的人,你在本王這裡的下場,也並不會比在梁巡撫那裡要好。」

    雲菀沁看著他:「今天來找奴婢的,確實是黃巾黨的人。」見男子臉色眸內殺意陡然一升,馬上繼續:「不過,奴婢卻一心向著官府。」

    夏侯世廷冷視眼前少女。

    雲菀沁雙膝一屈,咚一聲跪下來,道:「奴婢走到這一步,也不瞞王爺了!奴婢當初能從黃巾黨那邊來行轅,其實並不容易,是奴婢說會幫他們做內應,探聽行轅的軍務,呂八才放心故意放奴婢走的,今兒來送菜的其中一名農戶,就是呂八派的人,他們等不及了,來找奴婢,想要問行轅的內部情況,包括地形、人員的分佈、每日站崗值勤的時辰。」

    夏侯世廷聽得背寒加重,如頂千鈞,卻聽她又道:「奴婢自然什麼都沒告訴,將他打發走了,不然現在怎麼敢跟王爺坦白?」

    夏侯世廷眼一瞇:「你的意思是,你當初提出來行轅做內應,只是權宜之計,敷衍呂八?」

    「王爺睿智。」雲菀沁吁了口氣,「奴婢那會兒為了逃出黃巾黨,只能先這麼說了,不然呂八哪裡會放心?誰想到,呂八還真的找人混進來,找奴婢要下文了。」

    男子卻涼笑:「本王要怎麼信你?你這麼一說,本王更是信不過你了,你萬一是個紅黑兩道通吃的怎麼辦。」

    雲菀沁道:「通吃?奴婢就算有這個心,也還得有這個胃,您看奴婢就一個丫頭片子,能吃得下麼?不怕脹死嗎。奴婢早就拿定主了意,跟著官府吃飯就已經旱澇保收了。奴婢本來說在行轅避避風頭就走,可王爺要是信奴婢,奴婢願意幫官府將黃巾黨及幕後大佬一塊兒擒住!到時王爺若是賞臉,帶奴婢回京城看看大世面,給個好差事做做就成了!」

    幕後大佬四個字一出,夏侯世廷已清楚,這丫頭,恐怕真是知道黃巾黨那邊的事,目中光澤一閃,認真起來,故意試探她:「你知道黃巾黨背後有人?」

    雲菀沁點頭:「東城外馬頭山上,長川郡的匪王,花名山鷹,正是教唆呂八揭竿遊行、阻止武裝抗擊官府的幕後黑手。如今待在呂八身邊的一個田姓老者,就是山鷹派出去兩邊傳消息的中間人,每隔一天都會經過東城的衛家村,去馬頭山上匯報城內的情況,」話音一停,語氣略沉幾分,「一旦黃巾黨和官兵在城內激戰,山鷹便能馬上帶隊,堂而皇之跳出來,打著幫助災民的旗號,幫黃巾黨與官兵作對,若再做些感化民心的事,到時晏陽百姓不會再認為山鷹一黨是土匪,這群土匪馬上便能佔城為王,慢慢朝外擴展。攻城陷鎮,行謀逆之事,到時就算鎮壓下來,王爺絕對也會受朝廷和皇上的責罰。所以,王爺現在必須就要將山鷹滅於城內。」

    每一個字,都正中了夏侯世廷這些日子的隱憂。

    這丫頭,真的只是個普通的鄉野女子?

    雲菀沁見他默認,道:「奴婢的話都說到這個份上,王爺總該信奴婢了吧。」

    夏侯世廷凝視她,沒講話,可面上的表情,顯然已是鬆弛了幾分。

    雲菀沁又試著問道:「敢問王爺和施大人及部將,想到什麼引出山鷹的法子沒有?」

    這是在跟自己商討大計?說來這丫頭要不是偶爾做些大失儀態的舉動,憑著這衝勁兒和勇謀,若是個男子,調在身邊當個門客也是不錯的,夏侯世廷輕撥扳指,目色寧靜:「先誘黃巾黨,製造開戰假象,趁機誘出山鷹,一網打盡。兩隊人馬必須一塊捉住,否則驚了另一方,後患無窮。」

    「王爺說的就是奴婢想的啊。」雲菀沁興奮了,見他厲色看自己一眼,吐吐舌,收斂住,又問:「那王爺想出怎麼誘出黃巾黨了嗎?」

    夏侯世廷難得對著她目露笑意,瞥她一眼:「誘敵之物,今日險些被你給損了。」

    雲菀沁明白了,誘敵之物,就是呂七兒。

    他一直將呂七兒放在行轅好生養著,就是為了找個機會誘出呂八。

    可他那話,卻叫她很不滿意。人還跪著,卻揚起臉,撇撇嘴:「什麼叫被奴婢損了啊?明明就是她先犯奴婢在先,打壓不下奴婢,自己倒差點兒遭殃。王爺這麼維護那呂七兒,也不怕京裡的娘娘不高興……」

    夏侯世廷本就是隨口一說,聽她又扯到了愛妻頭上,臉色一垮:「你當天下女子都跟你一樣小氣。」

    雲菀沁雙手一攤:「娘娘沒這麼小氣,奴婢小氣行了吧?要不是那呂七兒,奴婢的手怎麼成這個樣子……」

    嘀嘀咕咕的,居然像是撒嬌。

    男子眉一皺,想起她剛才沒規矩的舉止,還真是不信她是開玩笑,算了,這女子再厲害也不能留用在身邊,用了這一次,給些賞金放她走,更不可能把她帶回京,想著,眼光順著她的話瞥過去,只見她十指尖尖處,倒還真是有些紅腫,襯得手背和小腕處的肌膚更是白膩,忽的,臉上閃過一絲疑色。

    雲菀沁一眼看見他臉上異樣,頓時會意過來,糟了,咻一下,忙縮回手,放在袖子裡:「王爺,咱們說正事兒吧。王爺打算用呂七兒誘出黃巾黨?」

    她一雙手素來保養得漂亮,重生後慢慢精熟美容方劑,自然也不會漏掉女子的第二張臉,特意調配了一些護手香膏,每日定時擦拭,養得一雙手如油脂洗浴過,又如絲綢裹住,光潤飽滿,白皙無紋,軟如棉花。

    她只是沒想到,他竟然會差點認出自己的手……

    幸虧腫了,變了形,看不大出來,估計他不會多心。

    夏侯世廷也自覺盯著她的手看有些失態,見她收回去,也沒怎麼多望了,轉移心思,臉色一肅,應了她一聲:「嗯。」

    雲菀沁想了一想,道:「可呂八這人很大義,公私分明,不一定會為了妹妹領著黃巾黨和官兵明著開火。」

    夏侯世廷自然也頗清楚呂八的性情,這也是為什麼遲遲沒有動靜,總想等個好機會,見她話裡藏話,叩擊桌案:「你已經有法子了?」

    「呂八心疼妹妹,想要救卻怕損害大局,黃巾黨的兄弟隊伍快要斷糧,是他現在的心病。若這兩個目的加在一起,再加上他碰到一個好機會,應該能促使他與官兵拚命,即時便能引山鷹出動。」一字一句,慢條斯理。

    夏侯世廷眉頭一跳,語氣和藹了一些:「你起來詳說。」

    您老人家還記得我還跪著麼?總算有點兒人性。

    雲菀沁捻著裙子起來,自覺搬個圈椅做到書案對面,也不客氣。

    窗欞細風滲進來,吹得簾子輕微一動,溫暖的房間,密語低低盤桓著。

    **

    晏陽知府衙門。

    呂八坐在圈椅上,聽著部屬帶來的慶兒丫頭口信,眉頭緊鎖,半晌方才確認:「果真如此?」

    「是的大哥,」第二次混進行轅的漢子點頭,「慶兒姑娘說了,就在初七的上午,秦王親自領隊,去往東城衛家村的受災村民家中派糧,帶領兵甲加晏陽官兵共計三百餘人,還有行轅中的奴婢隨行。」

    去派糧?若能提前埋伏在那裡,劫下糧食,就能免了斷糧之苦,倒是比夜晚火燒行轅偷襲糧倉要安全地多。

    呂八琢磨起來,只是仍有些猶豫,既是秦王領隊,保衛工作肯定做得很嚴密。

    漢子又看了一眼老大,補充道:「對了大哥,聽慶兒姑娘提過,隨行的奴婢當中,還有七兒妹子。」

    妹妹也在隨行隊伍中?呂八心中大動,轉頭徵詢田老的意見:「我倒是覺得是個好機會,田老覺得如何?」

    旁邊,田老一聽漢子的匯報,早就坐不住了,呂八是為了劫糧食和救妹妹,他聽見有秦王帶隊以及在東城徵糧這幾個字,卻是眼色一亮。

    東城衛家村,離馬頭山才半刻鐘頭的腳程。

    這可是難得的機會!匪王就是等著黃巾黨和官兵正式開戰!

    到時呂八帶著黃巾黨搶糧,肯定會引發兩方混戰,山鷹馬上就能帶人下山,一舉擒下秦王,順便再趁機坐鎮晏陽。

    此刻聽呂八問,田老馬上點頭:「可行。」

    呂八主意已定,又望向那傳信兒的漢子:「丫頭初七去不去東城?」

    漢子一愣,知道老大說的是慶兒姑娘,搖頭:「不去。」

    旁邊的幾個兄弟哪裡會猜不出老大的心意,若是慶兒姑娘也去,就和七兒姑娘一起救出來,既然不去,那就麻煩了。

    田老望呂八一眼:「不過是個醜丫頭,老八。」

    眾人叫老大粗眉大眼滿滿堅決,搖頭:「初七事成後,我帶幾個兄弟去行轅把丫頭救出來!」

    **

    初六,入了夜,天涼氣清,空氣中醞釀著一觸即發的刀光劍影,瑟瑟涼意鋪滿全城。

    溫度一下子又降了許多。

    夕陽還沒完全落下,行轅的官兵和下人全都進了各自營帳和廂房,養精蓄銳,準備明天隨王爺去往東城收糧。

    行轅內,燈火零星,只有崗樓處的衛士未離崗位,比平日顯得更加寂靜。

    一襲身著婢女服裝的倩影手裡抱著衣物,看起來剛做完活計,在月光下,朝下人屋院信步走去。

    走到一半,女子纖巧身影一轉,駕輕就熟地避開燈火,錯開有士兵巡守的正道,朝行轅角落偏僻地方走去,趁著士兵換崗的短暫機會,靠近防守薄弱的柵欄門。

    已經見過兩面的農人打扮的漢子攏袖站在門外,她貼近過去。

    上次說好了,初七不管黃巾黨去不去東城,都會在這裡回個話。

    「慶兒姑娘,明日大哥會帶兄弟前往東城劫糧。」漢子話語一出,讓雲菀沁鬆了一口氣,成了,又聽他道:「到時,大哥在衛家村的一處屋子上插一面顯眼的紅色小旗,勞煩慶兒姑娘叫七兒姑娘經過那裡時,找個機會去那屋子,到時大哥會將她救出來。」

    雲菀沁想那呂七兒一心一意倒戈官府的作派,也不知道她願不願意跟哥哥回去,卻仍是先點頭:「好。」又試探:「明日大哥那邊帶的人可足夠?行轅這邊,王爺出行,護衛多,而且都是受過正規訓練的士兵,大哥準備好了嗎?」

    「慶兒姑娘放心,」漢子沒有明說,暗示,「咱們的人即便不夠,到時也有人來助陣。」

    雲菀沁明白了,要把山鷹引出來了,點點頭,示意明白了,正要轉身,卻又聽那漢子道:「慶兒姑娘,明日你不一起隨隊,咱們不能順便救你出來,不過你安心等著,大哥說東城那事完了,馬上過來行轅將你帶回去。」

    隆冬中,雲菀沁心下一暖,卻是搖頭:「你叫呂八大哥不要管俺,先做了正經事再說。俺找機會,自己會離開。」

    漢子意味深長地看了眼前少女一眼:「你就是大哥的正經事,…慶兒姑娘這般伶俐的人兒,難道還不懂?」

    說著轉身背離行轅,匆匆消失於夜色中。

    雲菀沁一怔,先疾步回了屋子。

    初七日,引君入甕,秦王是下了格殺令的,不打算留活口。

    山鷹一群人固然要抓要滅,可呂八,她始終還是保持著最初的信念,——想要救下。

    ——

    下人屋子內,燈火融融。

    呂七兒正跟幾個婢女嘰嘰喳喳,談天說地,因為明天要隨王爺一塊兒去東城收糧,難得的高興,而且自己還是被王爺親點去的,更是激動得不行。

    正說得面色紅粉撲撲,見雲菀沁推門而進,呂七兒笑意一斂,沒說話了,盤腿上了炕,準備睡下。

    雲菀沁見幾個婢子出去打水洗漱去了,將門窗全都一反鎖,走過去,將她從被窩裡一拉。

    呂七兒眉一皺:「幹什麼?我要睡覺了,明天還得早起跟著王爺出行轅。」

    雲菀沁開門見山:「你想保住你哥哥一條命麼?」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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