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備嫁事務都基本料理妥當了,只等著挑夫在大婚正式行禮前搬扛去秦王府。
忙得最熱火朝天的日子過去了,剩下的時間,就是待嫁日子。
那天在巷子口的事兒,初夏看得一清二楚,明顯的,大姑娘同秦王鬧彆扭了。
要說新婚燕爾的小夫妻鬧些小脾氣,正常得很,可這還沒過門怎麼就紅了臉?大姑娘的性子她不是不知道,肚子裡沉得住氣兒的,若不是真的惹到她頭上,絕對不會表現在臉上。
初夏有點兒發急,可是看自家大姑娘,除了那天臉有點臭,下馬前將未來姑爺兩個當腿的紅木大枴杖扔得匡啷一響後,回了府倒也沒什麼,該幹嘛幹嘛,也沒怎麼閒工夫梨花帶雨、對鏡哀歎、臨窗憂思的,每天的流程排得很滿,看起來跟以前也沒什麼不一樣。
每天早上天光一亮,大姑娘去給老太太請安,回到盈福院,親自給前陣子移栽的花草澆水、修枝、打蟲子,進房後,大姑娘便開始看書,又將姚光耀送去香盈袖的一些試題拿來做,做好了就叫初夏再拿去香盈袖,等姚光耀的小徒弟領回去,順便詢問香盈袖的經營情況,將賬本帶來看看。中午吃完飯,大姑娘會午睡會兒,起身後,會拾掇一下最新的方劑,結束後,少爺就差不多從國子監回來了,墨香會來盈福院說一聲,大姑娘通常會去西廂那兒抽查一下少爺今兒的學問和作業。晚間大姑娘的活動更是豐富,晚膳後,先去院子外走幾圈,消食纖體,回來房間,用當天摘下的新鮮花瓣包在紗布袋裡投進水裡泡澡,浣洗完畢再敷上花粉調製好的膜。
這麼一看,大姑娘又像是心平氣和,看起來根本沒什麼事兒似的。
從戶部衙門回來的第五天,紅胭遞了口信給雲菀沁,說劉員外郎派人去香盈袖打了招呼,京郊貓眼溫泉的事,已經批下來了,待去官衙辦理了正式手續,香盈袖這邊隨時能使用,劉員外郎得了好處,在競溫泉的銀子上,自然也爭取到雲菀沁之前提過的數目,——能夠承受的兩千兩範圍內。一次性買斷,中途不必交租子,使用權二十年,若有商業用途,再按照政令來繳稅。
雲菀沁一聽,喜出望外,心情好多了,又開始忙起來,將銀子拿出來托付紅胭去衙門辦理手續後,選了一天,借口去舅舅舅家,趁著馬車出外,親自去溫泉看了一次。
儘管在決定出手拿下這塊地之前,雲菀沁曾經叫初夏打聽過,也詢問過舅舅許澤韜,但親眼站在貓眼溫泉旁邊,仍是心胸一喜,溫泉約有十幾畝的地皮,溢水量很豐沛,汩汩冒著泡兒,源源不絕,如今還是個整體池子,中間沒有隔開,蒸汽騰騰,如臨雲霧仙境,空氣中瀰漫著濃濃的硫磺味,四周是京郊的蔥鬱樹木,連綿成林,溫泉邊的岩石碩大而古雅,正好是一道天然的屏障,又有一股天然的野外趣味。
才在岸邊走了小半會兒,雲菀沁和初夏的臉蛋都紅粉撲撲,額頭上滲出細汗,貼身的小襖都有些濡濕了,可全身又有說不出的透爽感覺,毛孔舒張開來,腦子也清晰多了,兩人知道,真正的好溫泉,光是置身其中,呼吸空氣中的養分,就有養生的功效,難得又是開鑿出來後沒有使用過的處女活泉,更是難得。雲菀沁心中生了莫名的激動,這塊溫泉,恐怕就是鋪子翻身的福星。
前後加起來三千兩拿下手,值了,剩下的一千兩資金,正好籌備溫泉的後期工作,泡溫泉圖的就是個返璞歸真,追求天然,也不需要大肆修繕,只將池子隔開,豎起隔板,分門別類成男池女池以及不同功能和目的的池子就行了,耗費不多,雲菀沁算了下賬,一千兩絕對是綽綽有餘,無非就是人工費和宣傳費了。
看了一下午,天色不早了,雲菀沁神清氣爽,戴上帷帽,轉身準備回去,初夏偷偷看著雲菀沁的神色,雖也跟著高興,卻又歎了口氣,大姑娘還真是個怪人,別家的閨秀若是跟未來姑爺鬧彆扭,現在定是急得團團轉,淨是想著怎麼和好,婚姻,到底才是一個女子的最終歸宿和出路,可自家大姑娘倒好,只顧著賺錢做生意,好像這個才是第一位,其他的靠邊站。
走出溫泉,趁還沒上車,初夏左右望了望,拉了雲菀沁,小聲道:「大姑娘,溫泉的事兒差不多妥當了,是不是該想想,幾時跟秦王傳個信兒什麼的,或者見一面?……」說著,偷偷觀望大姑娘的表情。
卻見雲菀沁臉上的笑意凝滯了一下:「妥當?哪裡妥當了,還得回香盈袖去交代紅胭招人手修葺溫泉,後期的事務,不比買溫泉簡單。」
初夏見她顧左右而言他,忙抱住她袖管不放,仍在支支吾吾地勸。
這丫頭,以前不像這個樣子的,肯定有鬼,雲菀沁奇怪,又聽一陣馬蹄聲由遠及近地傳來,伴著一聲長嘶,馬車停定,就在正前方。
趕來了,終於趕來了,初夏噓口氣,一顆大石落地,喜滋滋放下胳膊。
雲菀沁望著那輛馬車,施遙安從上面跳下來,朝自己走過來,面上笑意散去了,睨了初夏一眼,這丫頭,原來胳膊肘往外拐,肯定是她報信,說自己今天要來京郊的貓眼溫泉,難怪攔著自己不放。初夏收到了大姑娘的不滿目色,嘀咕:「大姑娘,是那施大人來找奴婢偷偷打聽您最近要去哪兒的,奴婢也沒法子啊,再說了,奴婢也是巴望您跟秦王合好啊,您跟別怪奴婢……」
雲菀沁還沒來得及訓斥初夏,施遙安已經走近了,打量了一下面前女子的神色,跟往日一樣抱拳笑道:「雲小姐。」
女子雙頰嬌紅,是被溫泉霧氣染過後的色澤,濃密的睫毛也有些濕潤,看起來水靈靈的,卻在見著馬車的來臨一剎,蓋了一層涼霜。
「沒想到到了這兒還能被你們盯梢。」
施遙安哪會聽不出諷刺,尷尬呵呵兩聲,笑道:「三爺在天興樓天字號雅座訂下了位置,雲小姐這會兒事情剛辦完了,正好過去。」
初夏也是幫腔:「大姑娘,時辰也還早,既然都出來了,便去一趟吧。」
這是特意隔了幾天,看自己過了氣頭來找自己?
這幾天,雲菀沁也不是沒有想過,會不會是自己小題大做,太小家子氣?可若他真的如表哥所說,心存欺騙,一開始就目的不純,那麼,他與慕容泰又有什麼區別,慕容泰欺騙自己的是與妻妹有勾結,而他,是為了招攬和拉攏表哥,以此絆倒太子,才接近自己。
許慕甄為太子門客,雲菀沁記得,前世在秦王登基前,兩人交情幾乎是推心置腹的那種,太子有什麼事兒許慕甄會不知道?
秦王要是能夠將表哥拉到自己麾下,就能掌握了太子那邊不少秘聞情報,絕對是求之不得的!
秦王若與自己結親,許慕甄就是他的內親表舅子,怎會不反戈太子,熱情地投奔他?
他親近自己,跟自己結親,不戰就能屈人兵,何樂而不為?
郊區空曠,遍野無人,風聲沙沙作響,空氣中裹著一團團飄來的潮濕溫泉蒸汽,懸在半空,緩緩流動,顯得異常靜謐。
半晌,施遙安聽女子聲音傳來,在幾乎靜置的空氣中,循循善誘:「秦王娶我,是因為我表哥,對嗎。」
施遙安自然馬上一口否認:「不是。」
「那麼,秦王早就知道許慕甄是太子的人,我是許慕甄的表妹這層關係,對嗎。」雲菀沁換了個方式。
施遙安猶豫了一小下:「是的,但是——」
女子根本不需要他的但是,打斷:「所以,那次歸德侯府的壽宴,他根本就是奔著我去的,目的就是為了接近我,從而拉攏我表哥,對嗎。」
施遙安這下徹底啞口無言了,一開始三爺確實是抱著這個目的,也不能否認。
遲疑了這麼一會兒,雲菀沁已經提前開口:「這幾天天氣轉涼,我有些積食,吃不下,吃多了還泛噁心,天興樓那邊就有勞施大人傳一聲兒,去不了了,萬一失態,當場吐了實在是不敬之罪,多謝秦王邀請,恕這次我不能應邀。」頓了一頓,「初夏,還不回去。」
初夏先前幫施遙安喬事兒,是以為兩人只是因為一些雞毛蒜皮的事兒,眼下一聽原委,也生了幾分心氣,娥眉一曲,狠狠瞪了施遙安一眼,跟在小姐屁股後面走了。
施遙安見著兩人離開,只得先上馬驅車回去。
到了天興樓,施遙安下馬直奔頂樓雅座,推門而進。
夏侯世廷見他單獨回來,不用問就知道了結果,一張俊顏垮了下來,眉眼角落堆砌起陰霾:「她怎麼說的。」
施遙安不敢糊弄,老老實實、原封不動地稟報:「雲小姐說她這陣子積食,怕對著三爺吐了,這次實在不能應邀,就不來了……」
夏侯世廷啞然,指一蜷,怒意卻是消了幾分,圈起手邊的琺琅花鳥杯,唇角浮出涼幽幽的笑,看見他就想吐?這丫頭,隔空罵人都是不帶髒字的,想冷戰,對自己實施冷暴力?
就看她玩到幾時。
*
貓眼溫泉的事在落定之後,一日千里,如火如荼地辦了起來,紅胭本就是個做事兒麻利的,在得了總覽規劃後,又跟雲菀沁商議了細節,馬上就去牙行找了十名工人,然後開始在貓眼溫泉那邊施起工來,不下七八天,依照原本的規劃,將大池子劃分成了幾座小溫泉池,中間築了牢實的高牆,將男女池分開,密不透風。又在溫泉入口落了牌,打上香盈袖的名號,葺了個小屋,聘了京郊當地的六名老實厚道的農戶,以換班的形式,分成三人兩班,早晚住在旁邊負責看守著,同時也能接待日後的客人。
最後,店舖拓印了好幾沓宣傳紙張,圖文並茂,有文字說明,還有溫泉的路線和圖案,在店舖門口分發。
溫泉是貴族中間流行的玩意兒,幾個老百姓能享受過?香盈袖的這個舉動,將貴族的休閒活動普及到了市井百姓群裡,是京城前無古人的商業舉動,一時之間,引起了軒然大波,造成整條進寶街上的商販顧客都議論紛紛,許多人還興致勃勃地跑來香盈袖裡詢問,加上宣傳單的助威,一傳十,十傳百,還傳到了進寶街的外面。
傳單發出去的第二天,晌午過後,雲菀沁換上男裝,與初夏找了機會去了香盈袖,還沒進店舖門,初夏像是受了驚嚇,抬起手臂一指:「大姑娘,你看——」
店門口人頭攢動,圍在櫃檯前,這是自從開店以後,從沒有過的盛景。
紅胭、祝四嬸和阿朗三個人各自被客人圍著咨詢,分不開身。
兩人擠進人群,根本就沒機會跟紅胭他們打招呼,剛用眼神紅胭對了一眼,有個胖乎乎的年輕少婦嗓門最大,聲音尖利地嚷起來:「我看你們那宣傳單子上說那貓眼溫泉能夠化脂減油,有沒有這麼神奇啊!」
雲菀沁見那婦人綰著個成了婚的髻發,年紀不過二十來歲,穿著碎花絲襖,身邊兒還有個老婆子陪著,想必是哪家商戶或者地主家的妻房,長得珠圓玉潤,一身的肉卻並不緊實,尤其腹上贅肉顯眼,穿著冬裝都能看出來,應該是生產完畢,還未恢復。
這類型的客人,可不就是夢寐以求,最能幫那溫泉打響名氣的?
雲菀沁聲音一揚,含著笑:「溫泉水溫高,本來就能使身體出汗解膩,我們也會根據不同顧客的需要,配比不同的花精草藥,兌入池子內,發揮更大的效力,這位夫人可以裡面請,可以根據您的情況,具體跟您說一說。」
胖少婦越聽越興奮,臉上一喜,扭著渾圓的屁股便帶著老婆子先進去了,紅胭領著少婦主僕進去內室天井,剛一走,嘰嘰咋咋的詢問聲越發蓋過頭,祝四嬸和阿朗一一解釋著,有的人心裡早發癢了,想要趁機壓價,也有的是同行混進來,想故意抹黑添亂,搖著那傳單,問:「好是好,只價格還是有些貴啊。」
祝四嬸忙道:「咱們開門生意,明碼實價,全都算計過成本,並不會占客人便宜。」
「這溫泉對著城內百姓開放,還是京城頭一回的事兒,又沒有比較的,價格由你們開頭,你們想怎麼定價都行咯!」
這話一出,引起一陣小小的騷動。
阿朗正要接話,雲菀沁卻是望過去,對那幾人,目光澄靜:
「當今聖上英明,河清海晏,民生富足,京城的百姓吃肉不嫌貴,喝酒不嫌貴,去佛廟奉香火錢不嫌貴,賭博逛青樓也不嫌貴,輪到養生健體護膚養顏這種正面事兒,倒嫌棄貴了?」
幾人被這絕美少年說得梗住,倒也還真是這個理兒,噤了聲,雲菀沁輕眨長睫,又望向眾人,笑眸一彎:「不過,話說回來,溫泉養生,也不是一朝一夕能看出效果的,去一次,舒筋活絡、消除疲勞尚可,若想要解除病痛、頤養身體,肯定得需要個療程。為饗衣食父母,本店倒是有個優惠,若是一次繳清一月的泡湯費用,是為月卡,一次的費用便只有原價的三分之二,若是一次性繳清一年的泡湯費用,是為年卡,一次的費用便只有原價的一半。」
繳的錢銀越多,單次的費用就越低?最優惠竟能優惠到原價的一半?這是大實惠啊!
早就被勾得蠢蠢欲動的眾人深吸口氣,卻又有些躊躇,畢竟,一次繳納一個月甚至一年的銀子才能享受優惠,這種經營模式,實在是很少聽說過,相當於是提前給未來的服務付錢,還是存在一定風險的。
阿朗知道這些潛在顧客在擔心什麼,看了一眼大姑娘,得了鼓勵,大聲道:「諸位放心,咱們香盈袖可是在官府那邊掛牌營業的,不是什麼沒牌照,隨時會捲鋪蓋跑路的黑店子!還有那貓眼溫泉,若然咱們是那種靠不住的,衙門會批下來給咱們麼?就算再不濟,諸位抬頭瞧瞧,這牌匾還是御賜手筆呢!辦了月度和年度的客人,咱們都會與對方立下契約,通過官府手續,白紙黑字兒,童叟無欺!」
這阿朗,倒是越來越伶牙俐齒了,孺子可教也,雲菀沁唇角一揚,卻又凝了一凝,道:「不過,有言在先,萬事都有利有弊,溫泉雖好,可有陽亢症與心絞痛等毛病嚴重的客人,並不建議,非要下池,時間也不宜太久,本店雖是做生意的,但做的也是良心生意,這一點,先知會諸位一聲,倒是也會詳細列在契約中。」
幾名客人到這裡,臉色逐漸舒緩開來,便也徹底放了心:「先跟咱們具體說說怎麼個付費吧。」祝四嬸忙笑著將人往裡面請:「來來來,請裡面坐。」又有幾人也跟了進去。
半天下來,統共有八名客人辦下了月度服務,兩名辦下了年度服務,還有幾名散客,當即預約下來這一兩天就去貓眼溫泉,提前享受處女泉的水洗潤滑。
十來名客人根據自己的需求,領了泡在溫泉內的香囊和精油袋,喜滋滋地前後離開了。
屆時,付過銀子的客人可自行擇日擇時去溫泉,只要亮出香盈袖提前找銀匠鋪打的進出小牌,就能進去。
不得不說,今兒簡直是開張營業以來,最豐厚的收入。待客人都離開,幾人才歇下口氣兒,坐下來喝口茶。雲菀沁跟紅胭對了對今天的賬,光是訂金收入,便已經超過了鋪子開張到現在的總收入,對視一眼,都有點兒意外,沒有想到開局這麼好。
紅胭心中舒了口氣,想當初見大姑娘想要拿下那溫泉還有些擔心,沒想到還真的是捨得一身剮,敢把皇帝拉下馬!沒點兒一咬牙的精神,哪裡能掙開局面,只怕香盈袖會一直處於半死不活的局面,按照這個趨勢,回本也並不算太遙遠的事兒。
阿朗實在忍不住好奇,見兩人對完了賬:「這月度、季度和年度的優惠政策,大姑娘怎麼想到的呢?」
「也沒什麼,」雲菀沁將賬本交給紅胭去鎖好:「有一天看見我弟弟下了學回來,突發奇想,得了啟示。」
「看見少爺?」阿朗和祝四嬸同時一驚。
雲菀沁笑笑:「天下的學堂,不就是按月度、季度和年度來給夫子繳納束脩嗎?說白了,私學的學堂,不過也是一門生意,教育生意罷了,卻沒見著哪個學子質疑學堂會蒙學費。我將這點兒移栽到咱們的店舖來,也不過是試試,沒想到還真的勾起客人的興趣。」
幾人說笑著,有客人進來,祝四嬸和阿朗先過去了,紅胭正要離開,雲菀沁卻輕咳兩聲:「紅胭,你過來。」
紅胭一見她眼神就知道是什麼事兒,呵呵一笑。雲菀沁睨著她:「我叫你給我當掌櫃,原來是幫著外人來欺瞞我?你早就知道這鋪子是秦王買下來的,稅金也是他代繳的,是不是?」
紅胭也不是個忸怩人,既然被發現就坦白從寬唄,眸子中笑意一滑:「大姑娘,那我就不瞞你了,其實我第一次進宮面見太后時,瞟見那施大人,很是眼熟,再一回想,就是當日與我約在城北茶寮談合作的人,一打聽,便知道背後是三皇子了。大姑娘,我這才知道,那次請我進宮為您解圍的雖是太子,卻是三皇子告訴太子我的存在,三皇子才是暗中幫您的人呢。」
雲菀沁微微一怔,只聽紅胭撅起紅唇,聲音又飄來,:「……不管怎樣,這鋪子的幕後最大東家還是三皇子,大姑娘,難不成為著賭氣,連鋪子都還給他,不要了?」
賭氣?就算賭氣,也不是跟銀子跟生意跟自己的夙願賭氣!雲菀沁目光落到紅胭一張臉兒上:「還給他?為什麼還給他?我可沒這麼高風亮節。這鋪子雖是他的,但他可沒出過一分一毫的力氣。」
一拳打到了棉花上。紅胭努努嘴。
時候不早,今兒也算是在外面待了最久的一次了,雖說近來家人對自己眼光有些不一樣,處處逢迎著,尤其爹,並不太苛刻自己,但是出門一天也未免會被嘮叨。眼看著天色不早了,雲菀沁帶著初夏,先離開了香盈袖,回去了。
幾日一晃,雲菀沁每日全心只繫在鋪子那邊,叫初夏來回跑,問香盈袖的情況,果然,不出自己所料,預訂貓眼溫泉的客人每日都在增加,如今算下來,散客和長期客戶統共加起來,快接近八十個了,客人訂下溫泉後,免不了又在鋪子裡買下各類花精草油,還有香囊粉袋,到時泡浴時使用,一時之間,阿朗又帶著臨時幫傭的小工跑了好幾趟佑賢山莊那邊調貨。
這樣看來,客人已經是絡繹不絕。如今快要進入冬季最寒冷的時候,算是溫泉的旺季,客人肯定會越來越多,到時只怕還得將溫泉的泡浴時間錯開,避免全都碰到一起,或者高峰時間太擁擠。雲菀沁思考了一天,修修改改,列了一張時間表,給鋪子那邊捎過去,讓紅胭對客人稍微規劃一下,剩下來的時間,又緊鑼密鼓地研製各類養生養顏的泡浴方劑,如此忙下來,就算在家裡,沒出門,也是忙得腳不沾地兒。
不知不覺,已經到了月份下旬,天氣更加涼。這天晨晞初露,雲菀沁照例起身過去西院請安,卻見童氏已經穿戴整齊,像是要出門的樣子,方姨娘、蕙蘭、憐娘和黃四姑來得早,跟往常一樣,都在旁邊伺候著,立完了規矩,正恭恭敬敬地跟老太太說著話。
童氏見孫女兒一來,忙招手笑道:「沁姐兒,來來來。」雲菀沁乖巧坐到祖母身畔:「祖母這是要出門?」
童氏點頭,笑說:「昨兒晚上作了個夢,似是個好兆頭,心裡不安分。剛又聽憐娘說京郊來了個雲遊的老僧,解籤解夢特別的靈驗,尤其對女子的生育之事,特別有心得,許多香客排隊每日得要排隊去求見呢,我有些坐不住,就想帶著四姑、方姨娘和蕙蘭、憐娘一塊兒去寺裡,看能不能有運氣碰到那老僧,順便也能燒香,一來拜謝菩薩,讓你得了正妃名位的福氣,二來為了錦重不久後的科舉。」老太太的興趣就是燒香拜佛,屬於見廟就拜,見菩薩就磕頭的人,今兒憐娘的提議對了她的胃口,提起憐娘的名字都比往日溫和了不少。
憐娘靜悄悄地依在老太太身邊,一臉的柔順,好像是天經地義的事兒:「妾身一聽那高僧雲遊到京城的信兒,就趕緊告訴老夫人,生怕遲了呢」。方姨娘看得心中浮起幾分妒意,老爺昨兒又是在這小妖精房內宿的,打從將她抬上來,自己就再也沒沾過老爺一次,原以為多了個蕙蘭,能將她的風頭鏟下來一些,沒想到還是被她一個人霸著男人,今天更可氣,連一向不待見她、跟她有積怨的老太太似乎對她態度也好了一些,這還不叫她越坐越大?!還不如白氏在的時候呢!方姨娘越想越氣悶,頭一偏,難得看她,免得把自己慪得吐血。
童氏這時又面朝雲菀沁:「沁姐兒要不要也同咱們一道去?」
雲菀沁今天還要調製幾門方劑,只輕聲笑道:「家中女眷都去了,爹爹也上朝不在家,總得留個人,沁兒就留在家裡照料著吧,有奶奶給沁兒求籤,便是蒙著眼兒也一定是支上好福簽。」
童氏被孫女兒甜嘴哄得心花怒放,揉著孫女兒的小手:「好,那你便在家照應著,倒也是,快要出閣了,也不好隨便在外面拋頭露面,還是在家裡多養養精神。」
幾名女眷說了幾句,天光亮了一些,雲菀沁親自安排了馬車,送了祖母和嬸嬸等人出門,回了盈福院,便開始拿出將干花瓶管藥杵拿出來,開始調配。
日頭漸升,不覺已經接近了正午。雲菀沁忙活了一上午,有些累了,剛放下東西,簾外響起了一陣嘈雜聲,伴著一個女子啼哭聲和求情聲,夾雜著初夏的驅趕聲:「你回來幹什麼?……這兒不是你來的地方!回你主子那兒!」,接著,天井內,又傳來咚咚咚的磕頭聲,重得就像要把青石地板給磕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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