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風颯颯之間,彷彿一夕之間,京城就眨眼變了個氣候,氣溫大幅度降下許多,開始進入晝短夜長的季節,戶外露涼風如刀,刮在皮膚上刺得疼。
府外因為冬季的徹底降臨略顯蕭條和冷澀,雲家的盈福院這邊卻是一片日出江花紅勝火,幫著大姑娘準備嫁妝,熱鬧得很。
那天跟雲玄昶挑明了心意後,雲菀沁轉頭先去了西院,將正廳的話重新搬了一次,只說後院無長輩,求祖母主理,自己與蕙蘭協助打理。
童氏見孫女兒這般孝順和尊敬自己,笑開了花,哪裡有不答應的,連連點頭。
老太太連雲菀霏嫁到魏王府當側妃都得叫雲菀沁來幫手,哪裡又拿得下孫女兒出嫁當正室王妃的繁冗流程,說是答應了主理,只托身子不好,大半交給了蕙蘭跑腿,蕙蘭雖個不吭氣的,卻又也識時務,自然事事都徵詢雲菀沁。
這麼一來,主理權打了個轉兒,仍是攥雲菀沁手裡。
雲菀沁第二天就去賬房拿了娘親留下的財物賬本,開始一個個地清點。
憐娘見大姑娘壓根不把自己當根菜,一個勁打壓踩踏自己,反觀蕙蘭才提拔上來幾天,就能親自參與後院這麼大的中饋事務,受了委屈,心裡難受得緊,每次老爺來皎月閣,便鑽進男子懷抱嚶嚶,私下哭了好幾天。
雲玄昶心疼得要死,想要將憐娘塞進去,可每次見著女兒,話還沒開口,雲菀沁便是一副淡眉毛冷眼睛絕情決意的樣子,著實是說不出口了,知道她是心意已決,說了也是白說,只得咬著牙作罷。
許家兄妹年少雙失,相依為命,感情極好,許澤韜就這一個妹妹,早在妹妹及笄前幾年就在為她收集和置辦各類嫁妝,只願意叫她出嫁時風風光光,不落後於別人,而許氏嫁進雲家生下女兒後,得知了丈夫跟白氏的私情,也乾脆一條心為女兒未來的婚事籌備,專門在庫房設了個嫁妝小庫。
重生後,雲菀沁只隨時盯著那庫房,不被人覬覦,後來白氏滾去了佛堂,便暫時放下一顆心,並沒來得及仔細打理,如今即將出嫁,打開娘親留下的嫁妝庫,她才真的知道,娘給自己留下的陪嫁物真得堪稱是豐厚驚人。
大到偌大一個佑賢山莊,中到數座店舖,小到飾物傢俱緞綢,另外便是真金白銀加銀票。
前世,嫁進歸德侯府後,她沒覺得自己並不是個富婆,如今才知道,不是自己沒錢,而是出嫁前的嫁妝被雲家削薄了太多!
回想前世,白雪惠一個人主理備嫁事宜,雲菀沁壓根沒有管過,偶爾白雪惠裝樣子,將清單給她瞟兩眼,她也不過是嗯兩聲,走個過場,從頭到尾,也不知給那白雪惠黑了多少油水,又因白雪惠的花言巧和雲玄昶的親情攻勢,她心軟,顧念養育之恩,又怕弟弟在娘家沒親娘吃苦,甘願拿出嫁妝的一部分出來留在雲家,最後倒是用娘親的錢便宜了白氏母女吃香喝辣,又便宜了那爹去養女人生娃!可弟弟的下場呢!
現在不一樣,這些屬於她的,她一樣不可能便宜了別人,哪怕陪嫁的一件折疊椅子、一把夜壺!
一點兒渣,都不會留給他們!
本來許氏有三家店舖還握在雲玄昶手上,只用女兒還未及笄和出嫁的借口,一直拖著沒還。
打理備嫁事宜的第二天,雲菀沁就去主院,開門見山又光明正大地要回了紙契。
雲玄昶死活也沒料到這女兒恁般的絕情,竟是風捲殘垣,完全不顧念一點娘家,那幾家早就被自己攥得緊的鋪子都要拿去,可這是亡妻留給女兒的陪嫁物,也不能說什麼,為了搬回為人父的面子,冷笑著甩袖,當著眾人的面:「人家的女兒,哪個不維護娘家?你倒好……也罷,也罷!你統統拿走吧!我雲家不差你這點兒,我就當這些年白白幫你打理這些店舖了!」看她還好不好意思!
雲玄昶臉上的黑,雲菀沁哪會看不到,說得還真是義憤填膺呢,好像自己真成了不孝女,目中光芒一閃:「女兒計算過,爹打理這三家鋪子已有六年,每家店舖扣除所有支出,純利潤算下地,一年最低賺取兩千白銀,三家鋪子就是六千,六年便是三萬六千兩,全都進了爹的口袋。這些,本該都是娘親的私產,如今女兒只當孝順爹,也不收回來了,三萬六千,官員俸祿一年才多少?您當十年的尚書,純俸祿都賺不到三萬六的一半呢!這可是一筆不菲的財產呢,爹怎麼還說女兒不維護娘家呢?」
誰說白幫我打理鋪子了?想栽個過河拆橋、不孝不敬的難聽名聲給我?想得美。這不付你勞工費了麼!
若是再敢多唧唧歪歪一句,別怪親父女明算賬,連這些年鋪子賺的錢,她都得一分一厘給他算清楚要過來!
到時你才是真的竹籃打水,白白當了六年的長工!
雲玄昶睜大眼,料不到女兒表面孝柔似鹿,實則如猛虎下山,眼睜睜瞧著女兒福身過後,抱著裝店契的匣子,走出主院。
雲菀沁拿回了鋪子契書後,看了一下,除了佑賢山莊旁邊的匯妍齋,還有一家茶寮,一間兼顧住宿和吃食的客棧以及一間成衣鋪,也就是雲玄昶一直攥在手裡不放的三家店面。
起步階段,做多不如做精,雲菀沁在做生意上,目前仍是這個觀念,何況如今還有了香盈袖,管理其他鋪子又要分心,考慮過了一下,匯妍齋是香脂水粉生意,又是給香盈袖供貨的大後方,自然是要保留的,客棧生意最好,具規模,成熟了,不用怎麼管,能當成源源不斷的小金庫。
至於其他兩間鋪子,茶寮和成衣鋪,生意平平淡淡,半死不活,勉強保本而已,還得應付每年增加的商稅,便是連雲玄昶管理的這幾年都漫不經心,雲菀沁決定賣掉或者租賃出去,倒是能少操心。
次日,雲菀沁交代初夏去牙行辦手續,找下家,不消十來日,成衣鋪與茶寮便有了接手人,雲菀沁派紅胭代替自己去立了契約,過了訂金,暫時完成了一樁大事兒。
搞定了店舖的大件事,餘下的就輕鬆多了,大半都是生活起居類、女紅用品類和錢銀服飾,分門別類裝好就行了。
陪嫁人員方面,雲菀沁只要求帶了初夏,其餘無所謂,盡由著雲玄昶安排。
這天,天氣又涼了幾分,一早就下了霜,在外面一呵氣就能呼出白霜,各自事兒做完,雲家人人便都回了各自院廂裡,除了蕙蘭在盈福院,跟往常一樣,與大姑娘核對陪嫁清單,再將清單拿出去,吩咐家丁依次裝箱、封存,等著婚期前送往秦王府。
忙了幾天,雲菀沁清理好了最後一份清單,基本都是內房的一些傢俱,將筆擱在筆架上,搓搓涼了的手,擱在唇邊呼了口熱氣兒。
初夏將灌滿了熱水的銅製籐蔓雕紋湯婆子遞給大姑娘手上,又捧起清單,核對起來:「…卷草紋鏤刻六柱架子床一張,紅木榻前香幾一張,春凳兩張、子孫桶一張、子孫碗一套、朱漆泥金雕花三屏風式鏡台台一張、三斗房前桌兩張、朱漆四腳紅櫥一張、醫妝書及器皿用具三抬……」
簾子外,蕙蘭聽到這裡,微微一驚,早就知道大姑娘有些手藝,連老太太都讚不絕口,說是用了她的沐足湯,老寒腿都舒服多了,沒料竟是看了這麼多的書,這回陪嫁還要全都帶過去,足足有三抬,不禁抿嘴一笑:「大姑娘嫁去王府也別光顧著看書,新婚燕爾,該是多陪陪夫婿,仔細未來姑爺吃醋慪氣。」她本來木訥少話,這些日子因為備嫁事宜,成日在盈福院跑前跑後,多少感染了幾分這大姑娘的風儀,性子也稍活潑了些,難得開起了玩笑。
「三姨娘這話說的,」初夏走出珠簾外,笑著將清單遞給蕙蘭,「未來姑爺若是這點兒事都不能包容,咱們家大姑娘哪裡瞧得起!好了,就按著這清單,勞煩三姨娘去叫下人裝吧。」
「是的,妾身這就去操辦。」蕙蘭接過清單,頷首應道。
這幾天每次列好清單,都是蕙蘭負責裝點,做得井井有條,十分細緻。雲菀沁開始私下叫初夏查過,這個蕙蘭也確實是個老實本分人兒,這麼多貴重陪嫁物經她的手,多少進、多少出,完全沒有矇混一點兒油水,從頭至尾,只會埋頭做事,每次裝封貴重物品時,她還站在一邊,親自把關督促,眼睛都不松一刻,決不假手於人。
此刻,雲菀沁見蕙蘭要走,道:「姨娘等一下。」
蕙蘭只當還有什麼事兒要吩咐,站住沒動。
雲菀沁拿起妝奩中一串蜜蠟佛口笑嵌珠金手鏈,走出珠簾外,將她的手抓起來,親自給她戴上。蕙蘭嚇了一跳,連忙將金手鏈往外扯:「大姑娘這是幹什麼?」
雲菀沁歎口氣,人的性子還真是天差地別,有人就是人心不足蛇吞象,不是自己的東西也要搶過來,有的人卻又是太厚道了點兒,只會悶聲做事,多一點的福利都不要,憑什麼老實人就該吃虧,憑什麼油嘴滑舌、只會怕馬屁的什麼都能得到!她還偏偏就要打破這個怪圈!至少在她這兒!
初夏笑著說:「三姨娘,你這些日子幫著大姑娘備嫁,辛勞了,這是大姑娘給你的禮,你就安心收著吧。」
蕙蘭一愣,雲菀沁趁這機會,已經將那鏈子一反扣,戴了上去,蕙蘭急了,又要脫下來:「大姑娘,備嫁這事兒是賤妾的本分,怎麼能送這麼貴重的鏈子給妾身?雲家買了妾身,給妾身名分,吃穿不愁,不再過顛簸無家的日子,妾身已經知足了,哪裡還能收禮!不成,初夏,你快幫我脫下來,還給大姑娘——」
雲菀沁搖頭,笑道:「再拉就拉斷了,這是金鏈子,可不是鐵打的。」
蕙蘭生性節儉樸實,這麼一聽,生怕毀了金鏈子,連忙住手,正要再說話,卻聽大姑娘已開了聲:
「三姨娘質樸牢靠,雲家後院缺的就是這種人,別說金鏈子,便是金山,我都不吝送。」
初夏一聽小姐這麼說,眨巴了一下眼睛,大姑娘的心思她還不解?——將三姨娘贊成這個樣子,看來不會單純只是為了獎賞她的老實吧。
蕙蘭見雲菀沁執意要送,只得暫時收下,道:「大姑娘不在意妾身是個新人,將婚事都交由妾身打理,僅憑著這份知遇之恩,妾身已是感激不盡,這次是大姑娘一生的大喜事,就算沒有任何犒賞,妾身不眠不休也會給大姑娘料理妥當,絕不會有半點差池。」
雲菀沁雙眸微閃:「三姨娘做事兒踏實,不投機取巧,我一點不操心三姨娘打理婚事,只是操心別的罷了。」
蕙蘭忙道:「大姑娘有什麼心事,妾身若有能力,一定千方百計替大姑娘完成。」
雲菀沁將湯婆子攏抱在寬袖裡,雙目掃了一下蕙蘭和初夏,語氣平和,只像在聊天兒一樣:「你們知道,少爺年紀還小,性子還沒定下來,這個年齡最重要,走錯一步,歪了苗兒,以後就難掰回來了。我在家中時,還能管著,等我走了,少爺便沒什麼人管了,老爺忙於官場,祖母年紀大了,遲早要回泰州鄉下去,依爹如今的仕途,今後指不定後院還要繼續添人,若是碰到些如三姨娘一樣好心的就罷了,若是碰到一些居心叵測的,我生怕少爺……。」
原來大姑娘送手鏈外加誇讚,是為了引出這一番。
初夏明白她的意思了,也是啊,大姑娘當初將少爺從白氏手裡搶過來,不叫白氏再碰,不就是為了親自培育和督促著,如今出嫁,少爺自然成了最放心不下的一樁事兒,當然要想法子給少爺鋪排個後路。
果然,蕙蘭沉吟了良久,抬起頭,鼓了鼓勇氣,主動開口:「管教少爺妾身沒能耐,可大姑娘放心,只要有妾身在雲家的一天,一定站在少爺這邊,若有人膽敢欺辱和加害少爺,妾身一定不會姑息,也一定會立刻去王府告訴大姑娘。」
雲菀沁就等她這麼一句話,心頭石頭都輕了不少,雖秦王府和雲家同在京城,可畢竟一個夫家,一個娘家,雲錦重不在眼皮子底下,就算有什麼事兒,她也不一定時刻兼顧到,如今有了蕙蘭,她放心多了,萬一弟弟這邊有什麼事,就算蕙蘭一個人阻止不了,至少也能擋一下,也能及時通個信兒,讓她知道。
想到這裡,雲菀沁臉色和緩下來,放下湯婆子,過去托了蕙蘭的手,目色溫婉:「有三姨娘的看管,我就放心多了。」又浮上幾許笑意,「說起來,錦重這幾年學業精進不少,國子監的夫子都誇過好幾次,說是可以提前考童生試試,一旦日後成就功名,三姨娘也算是照料過少爺的庶母,一定跟著享受蔭護,若是三姨娘日後有了親生孩兒,少爺肯定也和你的孩兒親近,到時,兄弟間一定互相提攜。」
初夏暗中笑了笑,這簡直是將三姨娘推到了完全不能拒絕的地。
果然,蕙蘭臉上一喜,受寵若驚,妾室有幾個能享受功名的蔭護?就算是庶出子當了官兒,也只能封賞嫡母,妾室生母靠邊兒站,前朝有個高官孝順,為了給過世的小妾生母封誥命,還是坐在生母棺材上面強硬求得的呢。
可大姑娘這人穩重,既然說了這話,肯定不是胡說八道,至少是看重自己的。
看來,少爺是她未來生活的保障。
若她有福能有孩子,注定也只是個庶子庶女,前途和資源比不上正室嫡出,而有了與嫡出少爺的親近這層關係,也能增色不少。
想著,蕙蘭道:「大姑娘言重了,從此以後,妾身一定將少爺視如己出。」
雲菀沁一張芙蓉臉上笑意盈盈,點了點頭:「好,那三姨娘就先出去做事兒吧。」
「是,大姑娘。」蕙蘭頷首,恭敬地躬了一躬身,拿著嫁妝清單先掀簾出去了。
待蕙蘭一走,初夏端詳大姑娘,見她臉色舒緩許多,知道心頭大石落下來,便也悄悄出去,拎了個紅木食盒進來,道:「家裡總算有了個可靠人兒當做眼線,大姑娘放心吧。」
說放心也沒全放下來,要是可以,雲菀沁巴不得將弟弟當嫁妝一塊兒帶走,可是父親尚在,全天下就沒有姐姐出嫁還得帶上弟弟的道理,哪裡都說不通,只能先走著瞧,正要回答,一瞥眼,見初夏打開食盒,從裡面端出個瓷碗,揭開蓋子,一股子熟悉的味兒飄了出來。
雲菀沁苦笑,又是德興齋帶回來的鹿茸羹。自從送了第一次後,秦王在德興齋估計下了訂,也叮囑過,隔十天左右,就叫齋裡的廚子熬上一碗,等著雲家人來拿,若是不去或者晚了幾天,他會叫德興齋的跑堂偷偷上門來提醒,硬是逼得人不能不去取,也看準了她不會浪費,拿了必定得要吃。
以前是妙兒去拿,如今妙兒不在了,便交由初夏去跑腿了。初夏這是第一次去拿,遞上了琺琅調羹,笑著低聲說:「奴婢瞧這鹿茸羹對宮寒還是有點兒用處,這一兩個月,大姑娘小日子時好像都沒怎麼喊疼了呢,面色都紅潤了不少,增加了不少顏色……」
雲菀沁剛抄起琺琅調羹舀了一口,聽了這話,莫名放下來,這陣子只想著辦嫁妝,餘下時間便是遙控打理香盈袖那邊的情況,除此之外,全用在鑽研姚光耀送來的醫書,偶爾調製一下方劑,一天十二個時辰排得滿滿當當,卻唯獨忘記了一點,還是最重要的一點!
——新娘,該要漂漂亮亮地當!
當天開始,雲菀沁便開始火力全開的護膚工程,每天吃了晚膳,用調配的花精油兌入水中泡浴,浴後敷一道用蜂蜜調製的花粉膜,最後擦乾淨,用清水洗一道才上床睡覺,連三餐吃食都減到了三分之二。
幾天時光一晃而過,這日清晨,宗人府派來的管教宮人來了雲家,來人是個四十上下的老嬤嬤,娘家姓馮,是宮裡的老人兒了,因要在雲家待三天調教新人,廂房就安置在盈福院的旁邊。
雲家下人將馮嬤嬤領去了大姑娘的院子,雲菀沁早就在月門口等著,見這嬤嬤容長臉兒,五官頗有些嚴厲,一雙眼睛精光四射,一看就是在宮裡載浮載沉多年,什麼都司空見慣的人兒,只微微一笑,上前主動福身:「馮嬤嬤好,這幾天便有勞嬤嬤了。」
初夏雙手捧了個禮匣子,走過去,恭恭敬敬遞到了馮嬤嬤手上。
馮嬤嬤打開一看,是一個碩大的金葫蘆,在手裡暗中連著匣子掂了一掂,純足金的,嚴肅的嘴臉也溫和了幾分:「雲小姐太客氣了,奴婢怎麼受得起。」說是如此,將匣子遞給了一起來的小宮女。
雲菀沁看著她的舉止,淺笑著:「怎麼會受不起,我什麼都不懂,這幾天還請馮嬤嬤耐心教導,千萬別嫌我粗笨。」
這些宮裡來的調教嬤嬤豈是好應付的,若是沒拉好關係,明著她倒是不會怎樣,教導時故意錯漏一點兒,自己也沒轍。
三天的調教,雲菀沁腦子的弦繃得緊緊,這才知道當皇家兒媳,果真是得花點兒腦力勁兒。第一天,馮嬤嬤教了些皇媳儀態和基本宮規以及後宮目前的大小貴人,以免日後進宮時出紕漏,又詳細說明了大婚當日的流程,細到每一個步驟,講解的時候,容不得聽眾有半點鬆懈,縱是雲菀沁轉個頭,馮嬤嬤也得重重咳兩聲,極不滿意,這還不算,晚間來個突擊檢查,重新問了一次,虧得雲菀沁記性不差,聽得也認真,對答如流,過了關。
次日就輕鬆多了,卻叫在一旁伺候的初夏紅著臉一天,馮嬤嬤拿出從宮裡帶來的春宮圖和春意玩偶,給雲菀沁一個個地觀摩,還要重點強調,哪種姿勢最持久,哪種姿勢最省力氣,哪種姿勢最深入,哪種姿勢最易生子……
初夏哪兒聽過這種火辣辣,chi裸裸的閨房教育,昔日大姑娘也曾給過她幾本才子佳人私定終身的連環畫打發過時間,可最多只是看過男女月下相擁,被馮嬤嬤說得呲著冷氣,一張臉一直紅著,就沒恢復正常過。
這些對於前世有過婚史的雲菀沁,完全沒什麼壓力,可是就算沒壓力,也得裝出點兒臉紅,不然只怕那馮嬤嬤還得懷疑,於是,雲菀沁也只能跟著初夏一樣,偶爾捂著臉,偏過頭,演演戲。
馮嬤嬤見她摀住臉,卻是一把打落下來,斥道:「這會兒不是害羞的時候!王府中如今只雲小姐一名,若令秦王閨房無樂,這是雲小姐大大的失責。且雲小姐為正妃,最好是先行誕下子嗣,以免日後王府的側妃庶妃先生子,亂了位份。」
初夏一聽,沒功夫臉紅了,倒是有點兒不高興,如今是自家小姐的喜事,人都還沒嫁過去呢,就開始提那些沒影兒的側妃庶妃,這不是叫人不高興麼。
雲菀沁卻是笑笑:「亂位份的事,嬤嬤不用操心。」
側妃庶妃?先不說他願意不願意,還得看他那身子骨有沒能耐納!一塊肥肉他都難得吃不下去,還望著鍋裡其他的肉?雲菀沁終於有點真的臉紅了,這是在亂想什麼!一定是因為上春宮課的關係!把自己的心思都攪邪惡了!
馮嬤嬤只當她是保證她一定會率先誕下嫡長世子,倒也算乖巧,鬆弛了臉色,繼續開始講課了。
三天過後,馮嬤嬤離開雲府的同時,宗人府來接人時,順帶傳了話,欽天監那邊擬好了日子,過了聖上那邊的目,定奪下來,婚期定在了下月初八。
消息傳到盈福院時,雲菀沁臨窗正在看一本醫經,得了信兒,不覺微微失神,上一世的婚期是春暖花開的時候,萬物復甦,鶯飛草長,生機勃勃,讓她對未來與當時的景色與氣候一樣,充滿了希望,這次婚期靠近隆冬,馬上便要嚴寒刺骨,也不知道今生婚姻的局面會是怎樣,與他結親,就注定等於擾亂了上一世的歷史,揭開嶄新的畫面……。
不管怎樣,婚期距離不遠,眼下備嫁的事情基本都妥當了,鋪子那邊還有個計劃,也不能忘記,她放下手中的書,站起身,從屏風上拿起銀鼠毛領斗篷披上,喚了一聲:「初夏,走,陪我一趟香盈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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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乃堂堂總兵之女,忠良之後,怎麼能嫁給一個奸人大太監?
什麼,皇帝賜婚,不嫁就要滿門抄斬?
罷了,反正他也「不行」,正好逮機會為國鋤奸!
然而,洞房花燭夜,為啥跟想像中完全不一樣?
就算他溫柔體貼也改不了是個奸臣的事實,她才不要任命的乖乖躺倒。
本小姐的夫君當是這世上獨一無二的大英雄!
於是,捲起鋪蓋背起包袱連夜爬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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