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二十四、
常相逢一行過了午時才堪堪到了寺溝,這次海家在寺溝的莊子明顯比前兩次熱鬧了許多。
令狐家的馬車剛一進村,就已經有守在村口的海家下人迎了過來,慇勤的將他們接到了莊子裡。
「見過姑奶奶,見過新姑爺,」楊媽媽明顯以往熱情多了,一看到常相逢她們,身子就福了下去,「老夫人跟姑太太,還有二太太都在屋裡等著姑奶奶呢。」
「走吧,」令狐儼輕輕扶了下有些邁不開腿的常相逢,「長輩們都等著呢!」
「啊,好,」雖然常相逢跟海家也邊也沒有什麼來往,更不將她們當做自己的親人,可是到底這些人也是海氏的血親,常相逢在令狐府上怎麼樣都行,真有帶令狐儼到海氏跟關氏面前,她忽然有些不好意思,「你說,我娘會不會不喜歡你啊?」
「不好,估計她現在對我萬分感激,感謝我沒叫你當老姑娘,」你也有心虛的時候?令狐儼不由覺的勾了勾唇角,攬了常相逢的腰,「走吧,莫叫長輩們等急了。」
果然認親的情形如令狐儼所料,看到姿容如玉的令狐儼跟女兒一起跪倒在自己面前,海氏當即熱淚長流,一把攬過常相逢的肩頭哀哀的哭了起來。
「這是做什麼?孩子們的好日子,有你這麼當娘的麼?」因為親生女兒成日陪在身邊,關氏的身體好多了,她對常相逢嫁的這個女婿十分滿意,長的好就不說了,家底豐富就不說了,身邊還有秀才的功名,見到她們也十分的客氣有禮,最讓關氏滿意的是,這個令狐儼並沒有因為出身商戶在她們面前有一絲瑟縮和諂媚。
就像令狐儼一早給常相逢科普的,海澤然的妻子小關氏已經帶了二房的子弟先回了鞏縣,而且回到老宅的當天,小關氏便帶了兒子媳婦住進了寺溝的莊子,之後每天帶了二兒媳蘇氏在關氏床前盡孝。
而對海映雪這個幼時便常見的表妹,小關氏雖然沒有與她相認,但還是做足了嫂子的本分,照顧有加,現在看海氏不聽婆婆關氏的勸說,依然拉著女兒哭個不休,小關氏幾不可見的皺了皺眉頭,「妹妹快收收眼淚吧,小心叫女婿們笑話,你這人啊,就是個眼淚多,多少福氣都是這麼沖走的!」
「啊,那我不哭了,我就是覺得我可憐的巧丫能嫁了這麼好的人家,心裡高興,」一聽會沖走女兒們的福氣,海氏連忙收了淚,從旁邊丫鬟的手裡拿過一隻荷包,遞給令狐儼,「這裡頭是只玉珮,不是什麼值錢的東西,就是雕工還能看,你莫嫌棄。」
待令狐儼跟常相逢,常巧姑竇恆又給堂上的小關氏和蘇氏見過禮,海岱崢便帶了男人們到外院說話,堂只只留下常相逢姐妹。
「看到你們丙個過的好,女婿也都不錯,我也可以瞑目了,」關氏一生最大的心事就是這個女兒,少時離家命運多舛的女兒,現在她回到自己身邊,兩個女兒也都各得其所,將來也不至於老無所依,關氏頓時覺得此生余願已足。
「娘您說這話我這做媳婦的可聽著不高興,我們小三兒可還沒有娶親呢,你怎麼不得給他訂下個可心的媳婦?」小關氏是兒媳又是侄女兒,跟關氏最是親近,聽到婆婆語氣闌珊,連忙開解道,「還有相逢,枉我活了這許多年,像執信這麼俊秀的兒郎還真沒見過,等將來他們給妹妹添了外孫,一準兒是個玉娃娃!」
「唉,二郎我瞧著還好,那個執信就是生的太好了些,家裡又有那麼多的生意,」海氏就是有辦法將好話往歪裡聽,聽到小關氏說令狐儼長的好,立馬想到自己女兒長相不算出色,性格更是粗魯,人家令狐儼能對她好麼?心裡又難過起來。
我的天啊,這個海映雪真是老天給她最大的磨練,常相逢有些抓狂,人家小關氏是想給關老夫人找些生活的希望,撐著多活幾年好不好?「娘不用擔心,你女婿對我好著呢,這不頭次回門,就陪著我跑這麼遠來看你?」
「是啊,成親那會兒娘你沒過去,令狐家辦的風光著呢,連大媒請都都是縣太太,聘禮實打實的三十六抬,還將妹妹經營的那家水席樓也劃到妹妹名下寫在了嫁妝單子上,今天一路上我也看了,妹夫對妹妹心疼的緊,」常巧姑可是發自內心的覺得妹妹嫁的好,之前怕令狐儼嫌棄常家貧寒,常相逢又跟明奕有一段兒的擔心已經無影無蹤了,就像丈夫所說,什麼都架不住令狐儼心裡樂意。
聽常巧姑說的熱鬧,關氏跟小關氏相視一笑,就算海家,除非是嫡支嫡女,也不必拿三十六抬聘禮的,何況還將龍宮水席樓劃到了常相逢的名下,對於女人來說,有嫁妝傍身,就算是失去丈夫的疼愛,日子也不會太過艱難,這個令狐儼倒也算是有些誠心了。
「今天我看了,你跟你姐都是有後福的,嫁的女婿都很好,你姐現在自己當家立戶,上頭沒有長輩,日子就算是清貧一些,也不會難熬到哪裡去,倒是你,」關氏看海氏跟常巧姑說的挺熱鬧,招手將常相逢叫到身邊,「你沒有在我身邊長,但這陣子聽你娘說起,對你的脾氣還是知道一些,這女人啊,太剛強了不是福氣啊!」
自己這外祖母還是挺靠譜的,就是運氣不好攤上個不怎麼著調的女兒,常相逢垂下頭做出害羞的模樣,輕聲道,「相逢知道了,以前是家裡沒有男丁,我娘又是個軟性子,實在是逼不得已了,我若不立起來,只怕我們娘仨兒日子更難過,現在好了,娘回來清修,相公又是個靠得住的,我絕不會再像以前那樣一味的爭強好勝,老夫人您放心,我跟姐姐都會好好過日子的。」
因為女兒犯的錯,只怕這輩子這個長的跟女兒小時一樣的外孫女都不可能像其他人家的孫輩那樣親暱的偎在自己懷裡撒嬌了,關氏眼裡閃過一抹失望之色,「你知道分寸就好,不過也別忘了,雖然你娘不是你兩位舅舅的親妹妹,可只要是海家的女兒,你舅舅跟舅母都會護到底的,你們也不例外,若是在婆家受人欺負了,只管叫人來跟你二舅母說,你舅舅跟舅母都會給你撐腰的。」
「知道了,」雖然對海澤然跟小關氏對海氏的態度還不清楚,可是希望兒子能照顧女兒跟外孫女,是面前這位老人美好的心願,常相逢心裡一酸,乖巧的點頭,「您放心,我們一定都會過的很好,以後年年都會過來看您的。」
關氏的交代,小關氏也沒什麼不樂意的,現在的海氏只是隱性埋名生活在一個偏僻的小莊子裡,外頭知道她的人並不多,丈夫也談不上會因為這件事被攻訐,倒是現在對丈夫跟兒子來說,關氏的身體狀況更重要些,再加上小關氏當年跟海氏關係很好,一個去世這麼多年的親人忽然活生生的站在自己面前,不感慨不心疼是假,因此她一早就向關氏承諾了在不認海氏是親妹妹的前提下,會好好照顧海氏的後半生。
小關氏對常相逢倒沒有什麼瞭解,初一見面就覺得是個文文靜靜的女孩子,長跟也像小姑,雖然也聽說了常相逢在洛陽一人撐起了間大酒樓,並且將生意做的十分紅火,名聲都傳到鞏縣來了,可是小關氏心裡並不相信,在她看來,這估計是常相逢跟令狐儼一早有情,這令狐家的少爺為了能叫能家裡點頭這門親事,才想出的法子。
剛才只是受了令狐儼一個禮,但從觀感上,小關氏對令狐儼的印象不差,雖然令狐家是豫西首戶,銀子據說多的跟海一樣,而做為重振令狐氏盛名的令狐儼身上沒有小關氏想像中的奸詐狡獪之氣,倒是如謙謙君子一般,禮數周到應答有度。舉止之間對自己這個外甥女也頗為關愛照顧。
常巧姑沒多少本事,嫁個老實可靠的竇恆,常相逢顏色好些,嫁個品貌俱佳的商戶,小關氏對這樣的結果挺滿意,有丈夫在,她們的夫家就不敢虧待這兩個外甥女兒,而竇家跟令狐家都不在官場,對海澤然也不會有太過分的要求。
「我聽說如今你家裡有兩層婆婆?還有個姨娘婆婆?這以後的日子你可得多留些心了,」這整個令狐府只怕常相逢最小了,而這個丫頭顯然沒有得到過正經的教養,以後做主婦的日子只怕不那麼容易。
聽小關氏提醒自己,常相逢微微一笑,害羞道,「祖母對我很好的,母親也是個軟性子,她們對我都很好。」
「那就好,令狐家只有你女婿一個,你現在最重要的事就是趕快誕下子嗣,」說到這兒,關氏眉頭微皺的看向跟海氏說話的常巧姑,這個外孫女嫁了快兩年了,到現在還沒有喜信兒,「趁著這兩天她們在這兒,叫平先生過來幫我看看脈息。」
平先生是專門給關氏看病的大夫,醫術在鞏縣也是出了名的,小關氏當然明白關氏的用意,含笑應下。
晚上常相逢四人便在莊子裡住下,白天一天常相逢跟常巧姑都在陪在關氏跟海氏身邊,直到一起用了晚飯,常相逢才隨著蘇氏到了給她們安排的下處。
「你二哥這個人做什麼事兒都沒譜兒,這會兒了還不回來,」半天相處下來,蘇氏跟常相逢已經熟悉了,下午海岱崢過來說要帶令狐儼跟竇恆到縣裡去給海浩然請安,可是到了現在,這些人都還沒有回來,蘇氏想到常相逢跟令狐儼畢竟是新婚夫妻,有些不好意思。
令狐儼這次是帶著任務到鞏縣來的,他不回來說明事情有些進展,常相逢才不會盼著他回來呢,「今天一見,四哥這人沉穩可靠,執信能多跟四哥相處,也多學些為人處世的道理。」
聽常相逢誇自己丈夫,蘇氏抿嘴一笑,「你這丫頭,最初我看你是個老實的,可現在也不說實話麼?你四哥人就是太沉穩了,我倒希望他能活絡一些,不過妹婿現在沒回來,想來是跟大伯有話說,我聽說現在海家跟你們家裡做生意呢?」
常相逢茫然的看著蘇氏,一副全不知情的樣子,「是大老爺跟我家相公做生意?唉呀,我竟不知道呢!是什麼生意?」
原來常相逢不知道?蘇氏看常相逢不像做假,笑道,「妹妹也知道,我也是才從寶雞回來,無意中聽府裡人說了一嘴,具體什麼生意我不是也想問你麼?咱們這一房有祖母在,沒有分家,房頭上的事兒都是大伯說了算的。」
海浩然這一房在整個海氏是長房嫡枝,也是最有影響跟勢力的一房,不過長房現在最出息的卻不是海浩然,而是老二海澤然,做為大哥兼族長,如果跟外人一起做什麼生意,確實不需要一個侄兒媳婦知道。
「那等相公回來了我問問吧,」常相逢垂眸一笑,道,「嫂子這邊兒不好問的,到底是長輩們做主的事兒-」一下午相處下來,蘇氏這個人常相逢還是有些認識了,海岱崢那樣的老實人,倒是娶了個精明媳婦,當然,這也不排除是二舅母小關氏想知道的多一些。
「我也就是跟你閒聊呢隨口一說,你可千萬別當正經事兒去問妹婿,畢竟是這外頭男人的事兒,咱們女人不好多問的,」見常相逢應下了,蘇氏心裡一喜,拉著常相逢的手道。
「我知道嫂子疼我,海家畢竟是我的外家,我問下相公就算不說,也不會氣我的,」常相逢回握蘇氏的手,笑道。
蘇氏是海澤然同年之女,家境一般,而丈夫海岱崢天資並不出色,已經二十二歲了還只有一個秀才功名傍身,上頭有出色的兄長海岱,下頭有得寵的三弟海岱嶸,蘇氏難免就要為的小家想一些了。
見常相逢領會她的好意,蘇氏心裡對常相逢又親切了幾分,「剛才在祖母那裡,咱們姐妹就十分投契,我不像你有本事,靠著好廚藝就能在夫家站穩腳跟,還有大筆的嫁妝傍身,你四哥啊,唉!」
常相逢沒有跟令狐儼碰過頭通過氣兒呢,自然不敢亂接蘇氏的話音兒,只是含笑坐在蘇氏身邊聽她自己的無奈操勞還有兒女經。
令狐儼亥初才同海岱崢一同回來,因為在海家,身邊還有小關氏安排的丫鬟,常相逢只得「賢惠」的扶了一身酒氣幾乎站立不穩的令狐儼回房,又帶著飛雪幫他換了外衣,可是看到梢間裡擺著的大浴桶,再看看躺在竹榻上直哼哼的令狐儼,常相逢不由頭大。
他們是新婚,如果丟下令狐儼不管,叫自己的丫鬟去給服侍令狐儼洗澡,這個好像不太合理啊,而且今天她帶出來的都是自己的丫鬟,叫人家兩個小姑娘給令狐儼洗澡,常相逢有些於心不忍,可自己給他洗?
常相逢糾結的看著怎麼也叫不醒的令狐儼,決定今天令狐儼還是不洗澡了,自己幫他擦擦頭臉跟手腳已經犧牲很大了。
令狐儼從半瞇的眼縫中看著忙忙碌碌不停從浴桶裡濕了棉巾幫著自己擦洗,嘴裡還嘀嘀咕咕一直抱怨不休的常相逢,覺得十分好笑,他舒服的伸展身體平躺在竹榻上,享受著常相逢的服侍,如果她肯幫自己洗個澡就更好了。
常相逢幫令狐儼擦頭臉時發現令狐儼這衣襟兒上也都是酒味兒,氣得想罵人,穿著滿是酒味兒的裡衣可怎麼睡啊?但幫他換內衣,這任務實在是艱巨了些。
她將令狐儼中衣上的帶子解開,可還是沒有勇氣去幫他脫衣裳,看著令狐儼從衣領處露出的半邊胸膛,常相逢自己都覺得好笑,真是時移世易,以前只穿著泳褲的男人她在游泳池裡也沒少見啊,現在怎麼就不敢看令狐儼呢?
「要說吧,你這傢伙長的還真不錯,酒品也行,沒吐沒哭沒罵人,看身材吧,應該也不錯,我是你老婆,還是新婚的妻子,這個時候確實是應該好好表現表現,」常相逢最後還是跟自己說:她就算有心幫「丈夫」換衣服,也沒有那個體力,「唉,我可是財主家的少奶奶,這個時候還是應該叫丫鬟們進來服侍才對,」有了最終的決定,常相逢起身想往外走,準備將飛雪跟燕兒叫過來,讓她們幫自己一起給令狐儼將衣裳換了。
「啊,你幹什麼?」常相逢人還沒有走出去,就被令狐儼一個翻身拉倒了,整個人跌倒在令狐儼懷裡,「快放開我,你壓著我啦!」壓著自己還不算,頭拱著自己脖子,那酒味兒都能把常相逢熏暈了,「你到底喝了多少酒啊?!」
「你是誰啊?在我屋裡?噢,你是海大老爺給我找的那個陪酒的丫頭?快走快走,」令狐儼繼續裝醉,手臂卻越發用力的摟緊了常相逢的腰肢,根本不給她掙脫的機會,嘴裡兀自喃喃道,「你出去,這裡哪是你能來的地方?我令狐儼也不是個濫情的人!」
敢情今天海浩然還給他們找陪酒的了?常相逢心裡對海浩然的不屑又加深了一分,再看整個頭都靠在了自己脖頸處的令狐儼,心道這傢伙還挺正經,可是這動作怎麼就這麼不正經呢?她努力的伸長脖子將頭偏向一邊,不叫令狐儼的臉貼到她臉上,「哎,你快醒醒,我不是什麼陪酒的丫頭啊,你再這樣小心我懷疑你嘴裡一套,手裡一套,你叫人走,可是抱這麼緊做什麼?捨不得叫人走啊?」
這丫頭怎麼就不知道羞呢?被自己摟在懷裡,居然先想的是這個?令狐儼心裡暗氣,只當自己真是醉了根本聽不到常相逢的話,愈發貼緊了她,再側身一翻,將常相逢壓在了身下,然後,睡著了。
常相逢大半個身子被令狐儼側壓著,都快抓狂了,想大聲叫丫鬟們進來,可這種樣子被人看見,還不被笑死?她要不想將人丟在海家,尤其是這裡頭還有令狐儼的臉呢,「哎,令狐儼,你醒醒啊,我快被你壓死了!咳咳,我喘不過氣啦,你想謀殺啊!」常相逢伸出一隻手去揪令狐儼的耳朵,他感覺到疼應該會醒過來吧。
如今佳人在懷令狐儼哪裡會捨得放手,索性一抬腿將常相逢整個身子箍在懷裡,自己做到這一步了,並沒有遭到她的激烈反抗,說明她心裡並不反感自己。
因為天氣漸熱,又在內室,常相逢只穿了身單衫,此刻令狐儼將她抱在懷中,嗅著她發間淡淡的茉莉香氣,終於明白了為什麼人們常說軟溫香了,自己懷中的女子可不就是「香玉」麼?
令狐儼本想死撐到底,就算是耳朵被常相逢擰腫也不「醒」來,最好能這麼抱著她睡上一夜才好,可是身體太過忠實,叫他不好再這麼一直堅持下去,只覺得不耐煩的半睜開眼睛。
「你是誰啊?叫你走你還抱著我放?我看你是海家的人才給你幾分面子,你再胡來信不信我把你扔出去?」令狐儼瞇著眼抬頭在常相逢頰上親了一口,「你這人,還敢親我?太輕薄了!」
我擦,是你親我好不好?常相逢真是長見識了,還有人發酒瘋是這樣的?再這麼下去,明天是不是自己還要對他負責了啊?「令狐儼,你給我清醒些,我是你妻子常相逢!」常相逢鼓足吃奶的勁去抬令狐儼的胳膊,沒想到居然一下子將他從榻上掀了下去,不由訝然的看著地上的令狐儼,「你怎麼就轉身了?」
「這是怎麼了?相逢,你怎麼把我推下來了?我不是在海家跟大老爺吃酒麼?」令狐儼從地上坐起身,茫然的看著坐在竹榻上發呆的常相逢,再看看身邊的浴桶,「你要做什麼?幫我洗澡?」
常相逢一點兒跟令狐儼解釋的心情都沒有了,她是又熱又累,「你醒來就好,快洗洗吧,我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