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狐家的行動再次向常相逢證明了有錢能使磨推鬼的俗語,看著一箱箱的綢緞跟首飾,茶葉,還有那對撲扇著翅膀的大雁,常相逢一陣兒暈眩,「這是做什麼?」
令狐家請來的媒人是知縣龍大人的太太翟氏,她也是昨天在叢春園才見到常相逢,也知道她昨天跟縣主抗辯的事情,心裡對這個大膽的姑娘倒有幾分佩服,「百老太太說了,當初你繼父剛過世,你母親又要到庵裡清修,所以跟執信的婚約也是兩家人口頭上議定的,可是昨天縣主一聲令下,咱們也不好違逆不是?索性一次走完,下來就只說婚事了。」
翟氏心裡對海寧縣主一個大姑娘強勢插手別人婚事的行為萬分看不上,她到是出氣了,人家好好一個姑娘家,原本一步步來的親事偏就搞的這麼倉促,這一輩子的事得多委屈啊。
常巧姑看了知縣太太一眼,強壓心裡的激動,躬身道,「太太說的是,我們也不求別的,只求姑爺知心,對妹妹好就是了。」
這常家人倒是通情達理,不過也是,這樣的身份能嫁到如此豪富的家裡,也是天降之喜了,「竇家奶奶說的是,單看令狐家這財禮,也足見大東家的誠意了。」
是啊,有了這些財禮當底子,妹妹的嫁妝也不算太難看了,可惜自己能添的還是太少,常巧姑將一大早拿來的匣子跟房契還有整錠的雪花銀,「還有一些,過兩天抬嫁妝的時候,一準兒能送來!」
「姐你做什麼?我不要,哪有拿婆家財產給自家妹子做嫁妝的?」常相逢沒想到常巧姑速度這麼快,房子跟首飾不說了,可那銀子卻是竇恆跟常巧姑辛苦攢下的,「我沒跟你說清楚,我有銀子!」
「這咋是竇家的東西,這是咱姥娘跟咱娘的,你可別胡說,」常巧姑急了,這閨女咋差心眼兒呢,她張口一說,再傳出去,自己成什麼人了?
倒是姐妹情深,翟氏對這對姐妹又高看了一眼,笑道,「常姑娘說的是,就姑娘這手藝,就是最好的嫁妝了,別的還計較啥?」說著將令狐儼的庚貼遞給常巧姑,這換了帖子,親事就也成了一半兒了。
「太太,民婦還有話說,」常巧姑鼓足勇氣道,現在不趁著縣太太這大媒在一次將話說清楚?令狐家再富,也是商戶,縣太爺可是七品官兒,如果縣太太能說句話,對妹妹也是一重保障。
「親家奶奶有話只管說,」龍縣令是貧寒出身,翟氏出身也不過,因此在常巧姑面前並沒有多少架子,和聲問道。
「我家相逢性子直,可是她心善,自幼就吃了許多苦,沒有機會受正經教養,不能跟那些大家閨秀們比,可令狐家既然三媒六禮勞您送來了,就要正經將我家相逢當太太敬重,那將正房太太不往眼裡拾,一味寵著小妾踩大老婆臉的事絕不能有,還有,我家相逢沒有生出兒子之前,小老婆不能生,若是真有那一天,我們相逢可要帶著全部的嫁妝回來跟我們過的,還有所有水席樓的股子,也得是我們相逢的。」
剛才自己還覺得這對姐妹不錯呢,沒想到竟然有大招兒等著自己,翟氏整個人都不好了,哪有還沒有成親,就想著接妹子回來過的?還要帶著全部嫁妝?「親家奶奶,這也太-」
常相逢的嫁妝有多少是姓常的,外頭那些才是重頭戲啊,還有水席樓的全部股子?那間店可是日進斗金,自己在水席樓只有半成股子,可每月的收益都能夠全家舒服的生活了。
「姐?」你可真是我親姐啊,太給力了,常相逢熱淚盈眶,當然想到外頭的東西跟水席樓全部的股份,常相逢有些不好意思,這個真到自己跟令狐儼離婚的時候,還是要還給他的。
常巧姑有些忐忑的看著翟氏,生怕她發怒拂袖而去,這些話是竇恆教給她說的,常巧姑這輩子也就聽著兩個人的話活著了,竇恆說這樣才是真正為常相逢好,也只有用這種方法叫常相逢多些傍身之物在令狐家才能挺直了腰身活著,常巧姑覺得也有道理,自己這個妹妹心性不定,有一妥沒一妥的,倒不是將寶押在令狐儼身上,就衝著這些東西,尤其是以後一家家開的水席樓,他也不敢慢待了自己妹妹。
「民婦知道這些事得跟令狐家商量了才行,其實民婦跟太太的心是一樣的,自然是希望他們小夫妻和和美美的將來兒女成行,可是太太您也看到了,我們姐妹父親早逝,母親又遠避於庵堂,實在是,」常巧姑都快哭了,海家雖然是外家,可是常巧姑也不傻,知道人家根本沒有真的將自己姐妹當親戚。
「我知道了,既然是親家的意思,我一定會代為轉告的,不過咱們時間緊的很,先換了庚帖吧,」翟太太既然應了做大媒,兩邊說和也是份內之事,雖然覺得常家的人要求有些無禮,可還是應下來。
錢氏早就等的不耐煩了,海家的人還沒有消息回來,可是丈夫的意思是,海家對有個遠房親戚嫁到令狐家是樂見的,親戚隔的遠,嫁個商戶也不會令海氏蒙羞,可跟令狐家聯姻的好處卻是實打實看的見的,錢氏甚至猜出了一向有雄心的丈夫一直想借這次離開鞏縣的機會給自己的小家攢些私房的意思,那麼巴緊常相逢這條線是必須的,「是啊,翟太太府裡那麼忙,咱們先將大禮過了,這些慢慢商量。」
送走翟氏,常相逢又請錢氏幫著吳媽媽去整理今天收到的財禮,這才有機會跟常巧姑單獨「談話」,「剛才那話是誰教你的?」獅子大開口可不是常巧姑的品質。
一下子就被妹妹看穿了,常巧姑有些心虛的撫了撫頭髮,小聲道,「你姐夫也是為了你好,我覺得這樣也行,你拿著他們家那麼多東西,指定大東家不敢不要你,不過這事兒你都要推到我們身上,不然你夫家敢不喜歡你了,」常巧姑拉著妹妹諄諄教誨。
常相逢再次肯定了這真是親姐啊,「這你不用擔心了,我懂的,」不屬於自己的東西,常相逢左右也不會要的。
令狐家的速度也很快,下午就送過來消息,說是答應了常巧姑的條件,聽到翟太太派人送來的信兒,常巧姑眼淚都要下來了,她真怕竇恆的提議惹怒了令狐家,「這下可好了,你看看,大東家都多有誠意,你嫁過去,可得跟大東家好好過,來,快把這碗燕窩粥給吃了,一會兒藥熬好了再喝藥!」
常相逢看著翟太太送來的匣子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匣子裡有壽春前街水席樓的地契,還有當初他們的那份關於水席樓股份的契約,他將這份契約還給了常相逢,取而代之的是另一份文書,在那份蓋著洛陽縣大印的文書上,龍宮水席樓的所有人只有常相逢的名字。
要不要這麼真啊?這以後自己從令狐家出來了,還得再簽契約?常相逢可不相信海寧縣主管的那麼寬,連這個都會查上一查,「唉,真是,燕兒,快幫我拿衣裳,我要出去。」
「你去哪兒?」常巧姑,吳媽媽跟錢氏集體出來攔她,「哪有要出閣的大閨女出去亂轉的?」
「相逢你身子還沒有好呢,還不躺著歇著?」
「姑娘您要是有什麼事兒,只管交給奴婢就是了,外頭有專門跑腿的小廝,」吳媽媽知道常相逢是個閒不住的,陪笑道,「要不奴婢把今天的財禮單子拿過來姑娘瞧瞧?」
「是啊,你看財禮單子吧,別出去了,我剛才過去瞅了一眼,比我想像的還多呢,足有三十六抬呢,」常巧姑生怕妹妹再出去惹出什麼事兒來,恨不得將常相逢按到床上。
「唉,我是想去看看水席樓怎麼樣了,我不在,生意可怎麼做啊?」水席樓可是常相逢安身立命的根本,什麼丟了生意都不能丟。
「師傅,您放心吧,這不我跟鎖住和少強過來看您了,水席樓好著呢,」古明珠蹦蹦跳跳的進來,常相逢嫁給令狐儼,古家上下比任何人都高興,古明珠喜的是自己無所不會廚藝絕世的師傅怎麼也得嫁個像大東家整個洛陽城裡最俊的男人,而古師傅夫妻則感慨真是好運氣,女兒認了令狐家的主母當師傅。
古明珠跑到床前仔細看了看常相逢的氣色,小嘴一撇道,「那個死縣主,下次再叫我見著了,我往飯裡給她下巴豆!」
吳媽媽看到古明珠卻是鬆了口氣,「明珠來的太是時候了,姑娘正鬧著要去酒樓呢,你快跟她說說今天生意怎麼樣?也叫姑娘安安心。」
「師傅您就安心在家裡準備嫁妝吧,酒樓裡大東家都安排好了,後廚有我爹看著呢,您不在,上等水席現在是停了,不過麼,」古明珠嘻嘻一笑,「現在全洛陽都知道您要嫁給大東家了,自然不會再在樓裡掌灶,夥計們一解釋,也不說什麼,現在二灶們做個中等跟單點都沒有問題了,加上昨天您那五道菜,大家都知道您又出新菜了呢,就等著有一天,也能嘗到呢!」
上等水席可是利潤最高的,自己這一「嫁」,白花花的銀子沒了,常相逢一陣兒肝兒疼,心裡把海寧縣主十八代祖宗又問候了一遍,「唉,照常營業我就謝天謝地了,你回去跟幾位師兄們說,這段時間辛苦他們了,等我回去了,給他們加工錢!還有你們三個啊,你是師姐,好好監督兩位師弟練手藝,」說到這兒常相逢將古明珠叫到身邊,「那天我做那幾道菜的時候,你在旁邊學會了沒有?」
「這個?師傅,師傅您放心,我絕對不會外傳的,我真的誰都沒有說,」古明珠嚇的連連擺手,「打死都不說!」
「瞧你那膽子,不像我徒弟,我跟你說,你回去再琢磨琢磨我那天的幾道甜點的做法,趕明兒過來做給我瞧瞧,若是做的好了,這幾道菜以後歸你做,」香酥炸香蕉之類的,沒多少技術含量,不過是一個「新」字罷了,常相逢倒是又有了一個主意。
叫給自己來做?古明珠激動的小臉通紅,聲音也提高了八度,「師傅您說真的?怨不得師傅您能嫁給大東家呢,您簡直就是天上的菩薩!」
「行了,你這張嘴啊,快回去吧,」因為幾道菜,小姑娘直接把自己誇到天上去了。
「我不回去,師傅您病了,我跟鎖住和少強怎麼能不床前侍疾呢?我們商量好了,以後每天鎖住跟少強管著這院子裡的雜活兒,我來服侍您,等酒樓上工的時候,我們再過去,」古明珠已經做好了做「二十四孝」徒弟的準備了。
「你們小小子兒小閨女兒的會幹啥?快回去吧,免得在這裡還叫姑娘歇不好,放心,大東家已經給姑娘送服侍的人來了,」因為孫子少強的緣故,吳媽媽跟鎖住和明珠也很熟絡,有一群僕婦在,她怎麼會叫幾個小孩子做活兒?
「這樣吧,你們看看今天有多少人,今天的晚飯就交給你們三個了,看看你們能給大家做出什麼來,也叫大家嘗嘗你們的手藝,」被古明珠這麼一鬧,常相逢精神倒好了許多,心情也開朗了。
作者有話要說:昨天不小心設置錯了,將本來今天發的五千字昨天中午給扔出去了,下午五點的時候才發現,立馬一場好哭啊,今天就這些吧,心疼死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