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倒推到十年前。
野戰部隊某團,樓天涯是x團參謀長、樂功成是副團長。
軍區接到上級領導的指示,鄰國部隊頻頻騷擾我方邊境,大有挑起國際爭端的苗頭。各軍種、各部隊做好自衛還擊準備,以揚我國威。
軍區迅速召開會議,要求各部隊要將上級領導指示迅速傳達到連排一級。
某團團長康萬青早早到軍區開會,電話打到團部,讓樓天涯參謀長馬上召開排級以上軍官會議,先組織一場練兵活動,作為戰前熱身。
會議結九點鐘的時候,還有三分之一的幹部沒有到會議室來,其中絕大部分都是三營的。
樓天涯早已經等得焦躁不安,於是便鐵青著臉對三營長郝明說:「三營長,麻煩你再打電話催一催那幾個人,你告訴他們,如果再不來開會,我就會按照曠會處理了。郝營長,你也清楚,無故曠會很可能會受到警告處分,到時可別怪我樓天涯不講情面。」
軍無戲言,參謀長的話就是軍令。
在部隊,無故曠會是意見很嚴重的事,特別是重要會議,接到通知卻不能按時到達會場,會處以警告處分,這在條令條例裡面有據可查。也就是說,三營的幾個連長和指導員,如果被警告,年底還不能參加評優評先是小事,如果真的延誤了命令傳達,就會導致上級指令夭折,這個責任。也將導致一些幹部不能提前晉級。這樣算起來三營的幾個連營職幹部可就虧大發了。
郝明聽說樓天涯要記曠會,知道其中的利害,橫了他一眼,開始打電話。每打通一個。他就陰陽怪氣地說:「你們快過來吧!參謀長說了:你們再不過來開會,就要記你們曠會了。」
樓天涯知道他在故意挑撥自己和那些遲到的幹部之間的關係,本想發火的,但想一想還是忍住了。
樓天涯調過來時間並不長,對下面各連隊的情況還有些不熟悉,他並不知道,三營八連是個紀律渙散的連隊,連長林海更是一個刺頭,此人文化程度不高,性格粗魯。因為是老團長帶的兵。新兵時成績優異。後來在一次抗洪搶險中立了功,才被破例提干。
副團長樂功成見樓天涯臉色很難看,便站出來打圓場。對郝明嚴厲地說道:「郝營長,你是領導,對這些故意遲到的人,應該批評教育。你怎麼把責任都推到參謀長身上?作為營長,你應該完全清楚,開會遲到記曠會,這是我們部隊的幾率,並不是誰說要記曠會就記曠會的!」
郝明本來是對樓天涯不滿,卻沒有想到樂功成主動出來把事情攬過去,他瞥了樂功成一眼。把電話話筒一丟,說:「樂團副,你政策水平高,那就請你來通知他們,給我們這些當下級的做個榜樣。」
樂功成身為副團長,主管訓練工作,對於戰前動員會本身就有義不容辭的責任,他雖然對於郝明這種推卸責任的態度很不滿,但是知道這個時候沖郝明發脾氣,只能激化矛盾,說不定郝明連樓天涯也怨恨上了,於是他也不和郝明多說,伸手拿起座機就開始打那些沒有來開會的幹部的電話,限他們十分鐘內趕到會議室,否則就按規定處理。
十分鐘後,陸陸續續來了幾個人,但仍有兩個人沒來:一個是八連長林海,一個是三營另一個文職幹部邱東明。
樓天涯看了看表,對樂功成說:「樂團長,麻煩你在考勤登記本上記一下:林海和邱東明曠會一次。」
他的話音剛落,林海就出現在會議室門口,鼓著一雙魚泡眼吼道:「誰敢記老子的曠會?信不信老子把考勤登記本撕了?」
眼看林海怒火沖天,絲毫不給樓天涯這個頂頭上司面子,三營長郝明就是再混蛋,也不敢慫恿林海在團部大打出手,他急忙喝止了林海。
會議結束後,樓天涯和樂功成沒出會議室,就打起電話將林海和邱東明開會時故意遲到、屢次催請不來的事報告給了正在軍區開會的康團長,並要求取消他們年終總評先資格。
不過呢,在電話裡,樓天涯還掩飾了林海出口傷人的一幕。因為他已經從樂功成那邊瞭解到,臨海是康團長起手提拔起來的幹部,所以不想把事鬧大,算是給康團長留了一點面子。
不料,樓天涯和康萬青團長說的每一句話,都被還林海在窗戶外面聽了個真真切切。
林海以為樓天涯把他們記錄下來,只是嚇唬他和邱東明一下,沒想到他竟然真的報了上去,不由惱羞成怒,堵在會議室門口衝著樓天涯吼道:「姓樓的,你算個什麼東西?老子當兵二十多年,還沒有誰敢記我的曠會。你個王八蛋,竟然欺負到老子頭上來了。你信不信我一凳子劈死你?」
說著就衝到會議室,撈起一條椅子,對準樓天涯的頭頂就劈了下去。
這個林海,也真把自己當成了一盤菜。也不想想,部隊等職制度甚嚴,平時下級見到上級軍官,不管有無實職,都會畢恭畢敬,現在他一個小連長,和一個副團職參謀長說話,竟然以老子自居,這個後果當然不會輕易結局。
樓天涯把身子一閃,躲過林海那一擊。然後伸出右腿,對準他手裡抓著的那條椅子,用力一蹬,一下子就把椅子踢飛。
林海也被他那一蹬之力踢得連退幾步,差點跌倒在地。
這時候,樂功成和幾個年輕幹部趕緊衝上來抱住林海,連扯帶拖地把他弄到團部外面去了。
樓天涯對著林海的背影冷笑兩聲,撣了撣衣襟,轉身走進了參謀長室。
目無長官、軍紀渙散,這種幹部不嚴懲樓天涯這個參謀長以後還有什麼威信?
樓天涯憋了一肚子氣,剛剛在辦公椅上坐下來,電話就響了起來。一看號碼,是團長打來的。
「天涯,剛剛是怎麼回事?我在四樓都聽到你們一樓的爭吵聲了。值班戰士告訴我:三營的幾個小兔崽子和你吵架,還動了手,到底是怎麼回事?」
樓天涯無所謂地說:「團長,沒什麼大事!林海和邱東明開會遲到,我按制度要記他們曠會。林海不服,就和我吵起來了。」
「還有這事?真是無法無天了!天涯,你剛到咱們團,一定要樹立威信。否則,你根本就無法開展工作。這樣吧:林海和邱東明兩個人,由黨組來處理。我的想法是:立即把他們調離三營。林海服役時間也不短了,不行就考慮向上級打報告讓他轉業的事;邱東明就放到一營去鍛煉鍛煉,磨磨性子。」康萬青態度鮮明的說道。
康萬青團長動怒,這讓樓天涯很被動,本來以為他還在軍區開會,沒想到他悄悄的回來了,還聽到了一樓的動靜。
這件事到了這一步,樓天涯就是有心壓下去,也沒有這個可能了。
康萬青最大的好處,就是不護犢子。他說要將林海調離三營,那是不能更改的事。
事發沒幾天,林海就被通知轉業了,邱東明被安排到一營三連做了副指導員,也是降職處分。
後來軍區比武結束,部隊還沒有來得及上前線,那場戰爭就結束了,此時的康萬青已經調到師部任副師長,留下的團長的職位由樓天涯和樂功成兩個人競爭。
邱東明一直記恨著當初被樓天涯整了一下的事情,為了報樓天涯的一箭之仇,悄悄聯繫上已經成為企業小老闆的林海,寫了一封信寄給了軍區政治部。
這件事情不知道怎麼就傳到團裡來了,邱東明被嚇了一跳,擔心樓天涯知道真相後會找他算賬,所以就故意散佈出謠言,說是樂功成為了有利於自己,向軍區政治部寫信告了樓天涯一狀。也正趕上上級領導決定把樂功成提拔為團長,所以樓天涯就誤以為是樂功成為了當上團長,故意向上級告了他的黑狀,從此和樂功成結下了心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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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偉全回去之後,立刻動用關係,找到了當時的軍區原政治部主任,知道郭偉全這樣做是為了保護幹部,原政治部主任也沒有隱瞞情況,把真相告訴了郭偉全,說當時的告狀信是一個叫邱東明的指導員寫的,與樂功成沒有絲毫關係,不過已經事發十來年,政治處也沒把這件事通知樓天涯和樂功成兩個當事人。
邱東明告完狀,也沒有繼續留在部隊,當年就申請了轉業,現在一家國有企業工作。在政治部派人調查落實的時候,邱東明已經回到了家鄉,也就沒有深究此事。
一切真相大白,樂功成被樓天涯記恨了十年,還鬧出了八一造紙廠廠在樓天涯暗示下抵抗執法的一幕。
「飛揚老弟啊,既然你們樂廳長的冤屈已經洗清,我想安排一個飯局,把樓天涯叫上,你們樂廳長那邊,有勞你通知一下,咱們晚上找個地方吃一頓和好宴怎樣?」郭偉全想的還挺周到。
「那就謝謝郭參謀長了,我這就通知樂廳長。」包飛揚聞言大喜,立刻答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