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老戰友?郭參謀長你說的哪位?」包飛揚知道郭偉全那次在機場迎接張正道和自己,還熱臉貼了個冷屁股,放下一輛奧迪車就走了。能讓中央警衛團的副政委親自陪同,郭偉全估計是在懷疑自己的身份。但是趙老的事屬於國家機密,自己也答應要嚴守秘密,郭偉全提起此事,包飛揚只能裝聾作啞。
「中央警衛團的陳正道主任。我倆新兵連的戰友,不是有一次你和他乘坐軍用專機從京城到西京來嗎?」郭偉全也不敢大聲,不過這次他沒和包飛揚咬耳朵。他是考慮了很久,才決定直接向包飛揚問出這個問題的。有些事情自己悶在心裡瞎琢磨也不見得能有什麼結果,直截了當地問一問,或許有不同的收穫呢!
「哦……郭參謀長你是說陳正道主任啊?」包飛揚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
「想起來了吧。」郭偉全也是紅光滿面等著包飛揚的下文,這個秘密在他心裡已經藏了兩年多了,至今他也沒想通包飛揚到底是何許人也,看到包飛揚即將公佈這個讓他渴望已久的消息時,郭偉全不由地正了正身子,豎起耳朵,張大眼睛盯著包飛揚的嘴巴,看看包飛揚能夠說出一個如何驚人的答案。
包飛揚鬆了聳肩膀,搖頭說道:「時間太久,具體什麼事情我也記不大清楚了……」
郭偉全心裡的貓抓剛剛離開心室,卻突地換成了虎爪再次肆虐。這讓他不由地苦笑起來,指著包飛揚說道:「飛揚老弟,你這樣可不厚道啊!」
「郭參謀長,不是我不說。只因為我不能說啊!你也知道的,像上次那一種事情,上邊肯定會交代什麼不該看的別看,不該說的別說,不該問的別問……」包飛揚看到郭偉全心癢的難受,這才說出了自己的難處。
郭偉全苦笑著搖了搖頭,說道:「飛揚老弟,這個我那能不懂呢?我懂的、我懂。不過想著過去這麼長時間,應該不算什麼秘密了,所以才好心的打聽了一下。既然不能說。老弟就別說了。可是話又說回來了。飛揚老弟你這忽悠人的水平。可真算登峰造極了。」
說話間,司機將車停到了一個飯店前,包飛揚推門下車。見飯店的招牌上寫著幾個字:海天大酒店。包飛揚心中不由得暗暗一笑,心說「海天大酒店」這個名字還真熱門呢,天陽市有一家海天大酒店,西京市又有這麼一家海天大酒店,不知道這兩家海天大酒店之間有沒有什麼關聯。
郭偉全要了一個豪華小包廂,和包飛揚兩個人走進去,對著一張橡木餐桌相對而坐。他也沒有先點菜,而是讓服務員上了一壺包飛揚最愛喝的信陽毛尖。很快,服務員就拿著一把紫砂壺進來,當場替兩個人沖好了信陽毛尖。紫砂壺裡面冒出一股裊裊的白煙,一股清新茶香在包廂裡瀰漫開來。
「飛揚老弟,八一造紙廠那幾個供貨商被抓的事兒也是你一手操辦的傑作吧?」郭偉全話語裡絲毫沒有責備的意思。他這個參謀長,分管後勤部,八一造紙廠又是後勤部下屬企業,包飛揚讓沈集州抓王新軍和羅日暉,就是想斷了八一廠的後路,讓他們悟出其中的原因,回到排污談判桌上來。羅日暉和王新軍是八一廠紙漿供應的大戶,他們兩家發貨,也是兩個人負責,現在兩個人被公安局請了進去,自然紙漿不會自己流到八一廠裡去。現在造紙廠沒有紙漿,很可能已經進入停產狀態,這件事,申奇鍾一定會報告給樓天涯,樓天涯也一定會向郭偉全報告。
「郭參謀長,你這也太高看我了?就我這環保廳下面的一個小監察室主任,又如何使喚得動西京市公安機關的人媽呢?」包飛揚笑吟吟地回答道。雖然說他和郭偉全關係不錯,但是這種事情呢就如同變魔術一樣,看透不說透,才是好朋友。即使郭偉全全部猜到了,包飛揚也不能夠承認他有份參與這件事情。
「不過呢,就我來看呢,這件事過參謀長也別想得太多了,人家西京市公安局打非掃黃也是分內之事,那幾個供貨商如果能夠潔身自好,別說是西京市公安機關,就是京城公安機關下來,也沒有辦法找他們的毛病,對不對?說白了,還是自己不過硬啊!」包飛揚看著郭偉全正色說道。
「飛揚老弟,我知道你是有點怨言,八一廠申奇鍾對你們環保廳工作態度不好,這個我多少有點耳聞,上午我已經恨恨地教訓了他一頓,他也有意向你當面道歉,承認自己的錯誤,可是就怕你不給機會啊,所以就讓我幫著在你飛揚老弟面前求一個情。」郭偉全知道這種時候問包飛揚什麼,他也不會說。再想打探他的底細,恐怕會引起什麼誤解,所以就把申奇鍾托付自己的事很含蓄地告訴了包飛揚。
「說實在的,郭參謀長,你是不是一直以為申奇鍾在這件事上有委屈?其實不然,申奇鍾也就是八一造紙廠廠長,只要是能按月給工人開資,保證工人們情緒穩定,他這個廠長也就算無過便是功了。他何必和地方上搞摩擦?但是他在環保部門面前軟底硬抗,卻是有點不符合常理。後來我打聽了一下,問題就出在你們軍區後勤部那個樓天涯副部長身上。」包飛揚今天能接受郭偉全的邀請,還不想讓其他人參與,自然有他的道理。他知道樂功成與樓天涯之間有點不睦,是想通過郭偉全把事情的原委弄清楚。
「哦,問題出在樓天涯身上?他沒有道理在這種事情上搗鬼啊!」郭偉全有些吃驚,他皺著眉頭思忖了一下,說道。
「呵呵。應該是他。郭參謀長,有件事情你可能還不清楚,現在的西北省軍區後勤部副部長樓天涯和省環保廳廳長樂功成以前是戰友,樓天涯是某團參謀長。樂功成是副團長,當初在樓天涯本來有希望成為團長,但是關鍵時刻上級任命下來團長的人選卻是樂功成。有人對樓天涯說是樂功成向上級告的黑狀,兩個人結下心結。你想想,環保廳在搞領導包案,樂廳長接手了八一廠的排污超標,樓天涯是後勤部副部長,主管八一造紙廠,這樣一來,冤家聚頭。後果就可想而知了……」
郭偉全也是一個直爽的性格。聽包飛揚說完。首先檢討自己:「啊?原來還有這麼一段故事啊?我以前倒是沒有聽說過。飛揚老弟,說起來這件事情怪我,工作做得不夠細緻啊!如果能夠事先深入細緻地做做工作。這個情況我應該能夠掌握到的。那飛揚老弟,你現在的意思是什麼呢?」
包飛揚笑了一下,說道:「郭參謀長,你對自己要求也太嚴了。這種陳年舊事如果不是當事人主動交代出來,誰有能夠知道呢?不過呢,現在既然郭參謀長已經知道這件事情了,我就希望郭參謀長能幫忙調查一下當年的這件事。因為據樂廳長說,當年在這件事情中他確實是被冤枉了,希望郭參謀長能夠動用自己的關係,把這件事情查清楚。還樂廳長一個清白,到時候樓部長知道告陰狀的另有其人,郭參謀長豈不是化解了一場恩怨?……」
「沒想到飛揚老弟還是個熱心人,好,這件事情我回去就找人去查一查,到時候如果有什麼收穫,一定第一個通知飛揚老弟……」郭偉全也被包飛揚熱心而真誠的態度所打動,爽快地接下包飛揚的請求。「不過八一造紙廠污水處理的這件事,還需要飛揚你老弟快馬加鞭,爭取能夠早日有個眉目。現在八一造紙廠裡已經停產,不光是申奇鍾和樓天涯,就是你老兄我肩膀上的壓力也很大啊!」
「郭參謀長,這個請你放心,我今天下午就開始聯繫污水處理公司的事,不過我有言在先,我只是在中間起一個牽線搭橋的作用,後面的具體事兒我可就不在插手了,能不能成功,就要看你們雙方具體商談情況了。不過我相信只要你們雙方都保證真誠的態度去促進這件事情,沒有理由不成功的。」包飛揚笑吟吟地說道。他這下子可算放下了心結,依照郭偉全的能力和在軍中的人脈,查出當年樂功成和樓天涯當年結怨真相,應該不算什麼難事,這件事如果查明了,樓天涯對樂廳長的心結就會打開,兩位老戰友一笑泯恩仇的時日應該也不會太遠了。
至於包飛揚提出的污水處理公司,其實是他的一個暗度陳倉之計。他這邊是看中了八一造紙廠排放污水中含有大量的木質纖維素,這種東西在別人眼裡是廢物,但是在包飛揚眼裡,這些木質纖維素可是陶瓷胚體增強劑絕佳的原料。他已經和姐姐包文穎商量好了,讓粵海方夏陶瓷化工集團投資在西京市成立一個污水處理專業公司,承了八一造紙廠廢水處理項目,即解決了八一造紙廠排污超標的難處,每年為八一造紙廠節約大量的排污費用,同時方夏陶瓷化工集團也獲得了木質纖維素這種優質的坯體增強劑原料,而八一造紙廠的污水對西京市環境帶來的嚴重污染也得到圓滿的解決。這種三贏的結果,正是包飛揚追求的目標。
「我知道飛揚老弟的辦事能力,有你這句話,我也就放心了,我回去就開始查樓天涯和樂功成當年矛盾的癥結,也讓八一廠抓緊時間把環保罰金交上去。來,服務員,你們這裡有什麼好酒?給我先上兩瓶,今天我和飛揚老弟不醉不歸!」八一造紙廠的事有了著落,申奇鐘的意思自己也代為轉達,郭偉全看得出包飛揚是在盡心盡力為八一廠找出路,並沒有為難申奇鐘的意思,心裡十分高興,招手讓服務員上好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