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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爽雖然和穆建國是初中同學,但是實際上也談不上有多麼熟悉,要不然也不會剛見面時連穆建國的名字也想不起來。這個時候看見穆建國對著包飛揚得啵個沒完,心中就有些不樂意了,打斷穆建國的話說道:「穆建國,對不起啊,上車前沒有吃飯,我有點餓了,要跟飛揚到餐車吃點東西。」
說著她一拍包飛揚的胳膊,說道:「還傻站在這裡幹什麼?還不快去餐車啊?我都餓死了!」
包飛揚也早就不耐煩了,只是礙於穆建國是孟爽老同學的身份,耐著性子站在這裡,這時聽孟爽這樣說,自然是如蒙大赦,再也不用耗費精神聽穆建國在這裡胡呲。於是就沖穆建國擺了擺手,說道:「多謝指教啊!你坐吧,我帶孟爽到餐車去吃飯。」說著拉著孟爽到餐車去了。
一進餐車,一個穿著白色工作服的餐車工作人員就板著臉攔住了包飛揚和孟爽的去路,態度十分粗暴地說道:「你們幹什麼的?」
包飛揚知道,這時候鐵老大還是真正的老大,無論是航空還是汽車運輸都對它在運輸業的壟斷地位構不成威脅,所以鐵路部門的員工骨子裡那種高人一等的時代烙印還非常明顯,即使一個普通的餐車工作人員,面對著旅客時也有著一種高高在上的感覺,所以對這個餐車工作人員粗暴的態度倒是也不感到有什麼詫異,只是平靜地看著對方的眼睛,說道:「我們來吃飯的。」
他本來是想按照張翼飛交代的那樣,打出張翼飛的旗號,和孟爽在餐車裡坐到西京。可是剛才穆建國的說法也提醒了他,在售票口買不到臥鋪,不見得火車上就沒有臥鋪賣。如果給乘務員賽點錢能弄到臥鋪票的話,倒也是個不錯的辦法。也省得呆在餐車裡總看這些餐車工作人員的臉色。雖然說有張翼飛的交代,這些餐車工作人員也不會不讓他們坐在這裡,只是這些餐車裡的座位畢竟是餐車工作人員用來賺錢的工具,自己和孟爽一直佔著,餐車的工作人員要少賺兩個座位的錢,肯定不會給他們好臉色看。所以包飛揚就打算和孟爽在餐車裡吃點東西,然後給餐車工作人員塞點小費,讓他們幫忙去補兩張臥鋪票。火車上的工作人員是資源共享,列車乘務員能夠幫忙補到臥鋪票,這些餐車的工作人員也肯定同樣能夠補到臥鋪票。
聽到包飛揚和孟爽是來吃飯的。餐車工作人員的臉色終於好看了那麼一點。態度也顯得不那麼粗暴。不過態度依舊是冷冰冰的,好像是上一輩子包飛揚欠他兩斤黑豆沒有還的樣子,說道:「套餐三十元一份,兩個人一共六十元。」
這個年代。列車上小推車送的盒飯絕大多數都是五元一盒,也有的列車賣三元一盒。到了餐車裡來卻要三十元一份,這價格甚至比機場的快餐還要貴,由此可以想見火車上的餐車究竟是何等的暴利。
包飛揚知道,他心中有再多感慨也沒有用,鐵老大的壟斷地位不除,這種現象就得不到根治,處於劣勢地位的旅客就必須享受鐵老大的高價劣質服務。他拿出錢包,掏出六十元零鈔遞給餐車的工作人員。餐車工作人員收好了錢,這才把他和孟爽領導餐車的小茶座旁讓他和孟爽坐下,又從屁股兜裡拿出一疊餐票,用圓珠筆飛快地在上面劃了兩道,然後撕了兩張餐票放到鋪蓋著透明白紋桌布的小餐桌上。冷冷地對包飛揚說道:「套餐上來後,你們必須在半個小時內吃完然後離開餐車。如果想繼續在餐車停留,就必須再買一份套餐!」
敢情三十元一份套餐也只能換來在餐車呆三十分鐘啊,一分鐘一塊錢,這樣的獨門生意果然是好做啊!
餐車工作人員把餐票放下後,就到餐車工作間的窗口,衝著裡面喊道:「套餐兩份!」他剛喊,就看到餐車的門又被推開,一個穿著皮夾克的男青年朝著裡面走來,於是立刻繃緊了面孔,攔著這個皮夾克青年的去路:「你幹什麼的?」
「我來吃飯的!」這個皮夾克青年一邊對餐車工作人員說道,一邊衝著坐在裡面餐桌邊的包飛揚和孟爽指了指,說道:「我和他們是一起的!」
「一起的也得先交錢再進去!」餐車的工作人員冷冷地說道。
「我知道,我知道,不就是錢嗎?放心,我有錢!」這個皮夾克青年正是穆建國,打開自己的錢夾,衝著餐車工作人員晃了晃,說道:「看到了吧?能讓我坐到座位上再點菜嗎?我不吃你們的套餐,要點幾個炒菜吃!」
看了穆建國錢夾裡厚厚的一疊鈔票,又聽說穆建國不吃套餐另外點炒菜吃,餐車的工作人員臉上終於露出一絲難得的笑容,比起套餐來,這個另外點小炒利潤就更大了。作為餐車的工作人員,他不能把財神爺往外面推。
見餐車工作人員讓開了路,穆建國就快步來到包飛揚和孟爽的餐桌前,笑著說道:「孟爽!」
孟爽正低聲和包飛揚說著悄悄話,兩個人都沒有注意到穆建國走過來,這時候看到穆建國忽然間出現,孟爽不由得嚇了一跳,問道:「你怎麼來了?」
「哦,我肚子也有點餓了,所以也過來吃點東西。」穆建國一邊說著,一邊指著包飛揚和孟爽對面的座位問道:「這裡應該沒有人吧?我可以坐這裡嗎?」
孟爽心裡討厭穆建國的陰魂不散,但是嘴上卻不好說什麼,畢竟是老同學。包飛揚看出了孟爽的心思,就不打算對穆建國繼續客氣,說道:「這裡雖然沒有人坐,可是我和孟爽想說點私事,不想讓別人聽到,你能換個位置坐嗎?」
卻不想穆建國臉皮可是極厚,他這次之所以陰魂不散地跟過來,就打定注意出包飛揚的醜,引起孟爽的注意,然後想辦法把孟爽從包飛揚那邊撬過來。在穆建國看來,雖然孟爽曾經是班花校花,是他們班的大尖子生,但是現在肯定過得不怎麼如意,要不然,她又怎麼可能會找一個煤礦的窮工人做男朋友呢?而他穆建國雖然上學的時候成績一貫是從後倒數,也不怎麼得老師的待見,可是他現在卻混得非常不錯,靠著他那位在天源市礦務局運銷科親戚的關照,開了一家小煤炭運銷公司,一年收入也有兩三萬靠上,別說包飛揚這個連工資都開不下來的舊河煤礦破煤礦工人,就是那些個鄉長鎮長什麼的,自己幹一年也抵得他們十年收入吧?
正是因為抱著這個心理,所以穆建國才會跟到了餐車,此時他又怎麼會因為包飛揚的一句難聽話就自動離開呢?在他看來,包飛揚之所以會對他說話不客氣,說明包飛揚這個窮小子已經頂不住自己的壓力,感到有些心虛,所以想把自己支開,好不讓自己有機會跟孟爽繼續接觸。
呸!純屬做夢!你這個窮小子也不撒泡尿找著你自己!孟爽這只美麗的白天鵝,是你這只醜陋的癩蛤蟆能夠配得上的嗎?縱使孟爽現在過得不盡如人意,但是她畢竟也是我們一七七班的班花,是我們外國語中學的校花,不是你這個在舊河煤礦井下挖煤的窮小子能夠配得起的!
拿定了主意,穆建國就對包飛揚不客氣的態度視而不見,笑嘻嘻地說道:「沒事,沒事,我和孟爽是老同學,又不是外人。你們聊你們的就是,不用管我!」
說著他也不管包飛揚的臉色好看不好看,拉開椅子就在對面坐下。包飛揚眉頭不由得皺了皺,沒有想到穆建國臉皮竟然這麼厚,也不可能強趕他走,一時間也只有任他坐在那裡。
穆建國坐下之後,得意洋洋地對跟在後面的餐車工作人員招了招手,說道:「嗯,現在可以點菜了,把你們的菜單拿過來!」
趁著餐車工作人員去拿菜單的工夫,穆建國故意伸手摘下自己腰間碩大的摩托羅拉漢字傳呼機,皺了皺眉頭,說道:「哎呀,忘記換電池了,看不到時間了。」然後隨手把碩大的漢字傳呼機往桌面上炫耀地一擺,問包飛揚道:「你幫我看一下,現在幾點了。」
在穆建國看來,包飛揚這個窮煤礦工人別說是四千多的漢字傳呼機了,就是一千元左右的數字傳呼機都配不起,所以要故意出一出包飛揚的洋相。
還別說,包飛揚早就沒有了用傳呼機來看時間的習慣,漢字傳呼機一直擱在手包裡,這時見穆建國這番做派,就知道穆建國操的是什麼心思。他心中冷冷地一笑,既然這傢伙要自取其辱,也就怪不得自己了。
於是包飛揚就伸出手來,看了一下手錶上的時間,說道:「現在是八點五十七。」
果然,穆建國看到包飛揚伸出手錶看時間,就驚訝地說道:「老弟,你可真跟不上時代啊!現在誰還用手錶看時間?沒有配傳呼機嗎?」
然後又故作理解地說道:「也是,一台摩托羅拉漢字傳呼機要四千多塊,差不多是你兩年的工資,捨不得買也正常,更何況這傳呼機一個月的信息費就要五十元,相當於你的小半個月的工資,你也實在沒有必要卻浪費這個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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