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魚龍混雜,可不是讓她獨自求生的好地方。
唐堯擔心地閉了閉眼,再睜眼看向窗外的一片漆黑時,眼底的複雜越發濃郁——天已經黑了,他等不及!他必須馬上行動,把秦歡顏找回來……
他快速地換好乾淨的衣服,然後朝著趴在地上的身體狠狠一腳。
「啊!窀」
唐堯踹得用力,三叔一下子疼醒過來。
他以同樣的姿勢在地上趴了一下午,渾身都是酸痛,再被唐堯這麼一踢,這把老骨頭差點當場就碎了!他呻~吟著在地面上蠕動,一下子還站不起來……
而守在外面的那些下屬,聽到三叔的這聲慘叫,越發蠢蠢欲動,在外面大聲呼喊著:「三爺!三爺!」
可惜,他們的三爺此時太過狼狽,站了好幾次還沒站起來……最後還是唐堯等得不耐煩,大步過去直接揪住他的後領往上一提,將他整個人拎到了沙發上。
「三爺!」
「三爺您怎麼樣了?」
「……」
外面的呼喊還在持續,他們奢望著向來大嗓門的三叔能回應一句,但三叔此時的狀態,是肯定不會給任何回答的!
齊翔在一旁聽著慎得慌,他安穩狡詐的人生裡,唯一缺少的就是冒險!眼前這種狀況,讓他時時刻刻都腿抖,顫顫巍巍地提醒唐堯:「唐少,您這樣……會讓外面的人聽見的……」
「我就是要讓他們聽見。」唐堯擦了擦手,抬頭隨意地瞟過他,淡淡反問,「怎麼,難道你還想在這個屋子裡窩一輩子?」
「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我也想趕緊離開啊……但是……」遲疑地頓了一秒,齊翔擔憂地問,「我們要怎麼離開?」
外面那麼多人守著,而且手裡都有槍。
就算是按之前趙然說的,把三叔當成人質,但也不能保證沒人在旁邊放冷槍啊!萬一周圍還埋伏著狙擊手什麼的……他們有人質有什麼用?還不是一樣死定了!
「……我們從正門走出去。」而唐堯接下來的回答,徹底破碎了齊翔的期望。
他想——
這種「不負責任」的答案,還不如不回答呢!
*******************
唐堯回身,從別墅的酒架上拿了透明的玻璃杯,又在裡面倒了酒,晃蕩著杯身回到沙發前,語氣平和淺淡:「三叔,不好意思,情況緊急,只能讓你受點委屈了。」
「你?」三叔剛勉強著從沙發上坐起來,正捂著自己發痛的腦袋。唐堯的話讓他有些茫然,他還不知道唐堯的身份!但此時更多的還是憤怒——
什麼叫「受點委屈」?
這是「點」的委屈嗎?!
「我是唐堯。要不要喝杯酒緩緩?」唐堯微笑著勾了勾唇角,把杯子往三叔面前送了送。三叔沒有接,唐堯也不生氣,主動把杯子拿回來輕抿了一口,然後送過去,「我可以保證,這次沒毒。」
唐堯不說還好,他一說,三叔的新仇舊恨都湧上來了!
卑鄙啊!
居然用下毒的方式把他扣下來……
三叔擰著眉,目光在趙然和唐堯之間游移,眼裡滿滿的都是不信任:一個個都說自己是唐堯,到底哪個是真的?或者這兩個都是假的,唐堯這不是耍著他玩麼?
哼了一聲,三叔拒絕和唐堯交流,更拒絕喝他手裡的酒。
「三叔,我想你誤會了一些事情。請你喝酒,只是為了讓你的腦袋清醒得快一點,沒有別的意思。」修長的手指扣著透明的杯沿,唐堯輕蔑一笑,慢條斯理地解釋,忽而又話鋒一轉,「如果你覺得我是在賠罪,在討好你,那你就錯了!」
「啪!」
他猛然揚手,杯子連同著杯中的酒汁一同丟了出去,正好砸到三叔的臉上——堅硬的杯身磕到他的額頭,而裡面的酒汁則完全灑了出來,順著他的臉滴滴答答地滾落……
被這樣對待,面對自己如此狼狽的模樣,三叔怒目圓瞪,粗喘了幾聲,卻只氣急敗壞地憋出了一個:「你!」
咆哮的話還沒來得及說,便被打斷——
「身為人質,還是有一點人質的自覺性比較好!」
唐堯的聲音很冷很強硬,讓三叔氣得咬牙,卻又無言以對!的確,他現在被他們扣著,身為人質還能有什麼尊嚴?他只能悶悶地哼聲,同時一把將臉上殘餘的水珠擦掉。
「你是唐堯?」敢明目張膽地這麼對付他,三叔已開始相信了唐堯的身份。
「不然呢?」唐堯微笑,「還需要朝你開一槍證明?」
淺淡的嘲諷,顯然的威脅,氣得三叔的臉色青一陣白一陣。他沉著臉「消化」了一陣,才終於找回自己的聲音,不忿地抱怨:「唐少您這是什麼意思?」
「嗯?」
「我是誠心實意來找你談生意的!利潤分成不合適我們也可以再談!我到底哪裡得罪你了?你這麼對付我?」三叔一口氣罵出來,最後甚至想要拍案而起,卻被唐堯的一個冷眼嚇得又坐了回去。
他明明還沒有開始說,但是那傲然的氣勢卻讓人心驚,天生的暗色調,眼神如同地獄的威脅一般讓人止步。
「我來緬甸這裡,可不是談生意的。」唐堯開口,淡淡地糾正,「而且,你已經得罪我了!杜天痕為了幫你辦事,打擾到了我,我總要讓他給個交代。」
給個交代?
僅僅是為了個「交代」,竟然讓他這麼遭罪?!
三叔慪得一口老血差點都噴出來,很想歇斯底里地衝著唐堯咆哮一通,但是最終咬了咬牙,還是忍住了。他不悅地把頭轉向一邊,冷冷地回答:「我和杜天痕一直都有電話聯繫,我可以把他的號碼給你,也可以打電話叫他過來。」
該死的杜天痕!
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江湖上還傳說「沒有杜天痕辦不成的事」,這話簡直就是狗屁!他這次想要得到唐家的生意,看看這事……現在被杜天痕辦成什麼樣了?該死的!
「恐怕行不通。」唐堯提醒,「他知道你在我們手上,你現在無論說什麼,恐怕他都不會相信你。」
「那你想要我怎麼樣?」三叔叫囂出來,差點就想爆粗口。
tmd!
他跟杜天痕的關係,也就只能這樣聯繫了啊!
「讓你的人出去找,我要抓活的,或者半死不活的,都不要緊。」唐堯淡淡地提出要求,頓了頓,又淺聲補充,「另外,我現在要出去,你的人圍在外面很礙事。」
說話的同時,他抬手朝外面指了指。
三叔這才模糊分辨出外面下屬的聲音,模模糊糊地好像是在叫他……
果然,這太符合他是人質的場景了!
「……我讓他們讓路。」三叔悶悶地回答,已經開始有了身為人質的覺悟
距離大伙「硬闖」的時間已不足一小時,守在外面的人各個都是荷槍實彈,做好了火拚一場的準備。
可就在這個時候,大門開了。
三叔親自拉開大門,站在了門口——他還穿著中午時候的那套衣服,只是原本整潔的形象,現在完全變了樣!衣服皺巴巴的、頭髮也亂糟糟濕答答的、臉上髒兮兮的帶著酒味……
「三爺!」
「都讓開!」三叔下令,見一干下屬都是茫然地站著沒有動,忍不住加大了音量高喝,「都聽見沒有?給我讓開!」
「可是三爺……」
下屬疑惑的問句還沒有來得及說完,唐堯已從三叔身後走了出來,手裡還拿著一把黑色的槍,槍口正對準了三叔後背心臟的方向。面對團團圍繞的下屬們,他嗤笑一聲,諷刺出口:「三叔,你的威懾力,似乎不行啊……這麼簡單的命令也沒人遵從?」
「都退下!退下!」下屬們這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呼喊著連忙讓出一條道來。
他們這才明白三叔還是在他們手上!剛剛看三叔一個人站在門口,他們還高興得以為是三叔幹掉了這幫人,自己出來了呢……
*******
「這樣可以了吧?」人群很快散開,空出一條兩米寬的道來。只是那些下屬依舊沒有放鬆,都是站得遠遠的端著槍,瞄準的還是唐堯的方向,伺機而動。
齊翔和趙然跟了上來,都是皺了皺眉——
還是好危險的感覺!
「你覺得呢?」唐堯反問,握著手槍的手腕往前送了送,槍口在他的後背上抵得更緊,低聲開口,「你想讓我被這麼多人用槍指著走過去?叫他們都放下槍!」
「放……放下槍!」三叔立馬高呼。
唐堯的動作讓他心慌!
要是他真開槍,那射穿的就是他的心臟啊!
連半點存活的希望也不會有的……
下屬們這才聽話地後退一步,紛紛把槍放在地上,為首的那個忠心下屬甚至舉著雙手,懇求著:「你不要傷害三叔!我……我們保證不開槍,我也可以當人質!」
「你倒是也有忠心的下屬?」唐堯嗤笑地在三叔耳邊低諷,然後擺了擺手示意那位「志願者」歸隊,很坦然地告訴他,「抱歉,你好像沒有當人質的價值。」
說完,他回身朝趙然和齊翔示意了一眼:「我們走。」
兩人點頭,唐堯這才控制著三叔,通過那兩米寬的走道……
周圍很靜,明明有這麼多人,大家卻都是屏息以待,氣氛壓抑到了冰點。唐堯的步伐緩慢而沉穩,臉上沒有什麼表情;三叔的臉沉著,之呢過苦思冥想脫身的辦法……
走過這條路,就是突出重圍的安全。
可偏偏在走到一半的時候——
「乒!」
有人突然在此時開了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