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過後,唐堯迷迷糊糊地醒來,燒也完全退了。
出汗後的虛弱讓他賴在床上不想起來,秦歡顏也陪他賴起了床,兩人蓋著一條薄被聊天。秦歡顏戳了戳他殘留著汗濕的胸膛:「唐堯,你上次生病,是什麼時候?」
除了受傷,這次是她第一次看到唐堯生病虛弱的模樣郎。
他會迷糊地賴床、隨性地踢被子……像是個任性的的小孩,讓人心疼又喜歡開。
「我不記得了。」唐堯思索了兩秒,只是搖了搖頭。他在被子裡抓住她的小手,細細地撫著那柔軟蔥白的五指,正好反過來問她,「你呢?」
「在香港。」秦歡顏回答得很快,笑嘻嘻地往他懷裡拱了拱,「我記得你還照顧我了……」
雖然當時對他的「照顧」很排斥。
唐堯的目光一閃,腦海中不由掠過在她意識不清時,他捏著她鼻子灌藥的畫面……簡單粗暴。她應該不記得這種細節,他當然也不會傻得自己招供。
「喂,你那是什麼表情?」見唐堯許久沒有說話,秦歡顏不由抬頭,看到的卻是他複雜又……不懷好意的邪惡神情。秦歡顏擰了他一把,低笑著喚他回神。
「不是香港。」他突然開口糾正,俊臉湊過來,討好地在她的臉頰上蹭了蹭,嗓音低沉而柔軟,「是在你的公寓裡,我也通宵照顧過你……」
一次是她喝醉了,另一次是她生病。
聽到他這麼說,秦歡顏不由一愣,腦中不由升起模糊的印象——她在難受無助的時候,的確迷迷糊糊地感覺到有一個人在照顧她,但是清醒的時候人都不在了,她一直以為自己是在做夢……
唐堯這麼說,是……真的了?
那麼,就代表其他零星的記憶,也是真的了?
「唐堯,我當時有沒有失態過?」秦歡顏拽了拽他的衣服,抬著頭好奇地等著他的回答。
「什麼樣的失態?」
「就是……」秦歡顏斟酌著用詞,「我生病那次記不太清了,比如說我喝醉酒那次啊,你有沒有來照顧我?然後……我有沒有吐在你身上?」
她是真記得那天晚上她吐了!但是早上起來她乾乾淨淨地躺在床上……
為此她也納悶了好久。
「嗯。」唐堯點點頭,算是確認了。
「那我有叫過你什麼嗎?」秦歡顏問得越發小心翼翼。
唐堯的臉色一變:看來某些小細節,她也慢慢想起來了……回憶還是到此為止比較好!
「……沒有。」他悶悶地否認,翻了個身背過去睡了,「我們再睡個午覺,晚上我們出去。」
這種明顯迴避的姿態,讓秦歡顏忍不住笑了。
她耍賴地貼上去,從後緊緊地抱著他的腰,主動將臉貼在他的脊背上:「唐堯……」
「嗯?」
「臭臭……」
「……」
「臭臭?」她勒緊了他的腰身,從後面使勁搖了搖他,「臭臭,你好歹給個回聲啊!」
「……」
「臭……啊!」
話音未落,唐堯猛地翻身過來,支撐著雙臂壓在她身上,深邃的眸中溢滿了懊惱和佯裝的凶狠,一字一句地威脅:「秦歡顏你再敢叫一次試試,我弄死你!」
馳騁江湖的堂堂唐少,被叫「臭臭」,簡直沒天理了!
「好凶啊……」秦歡顏喃喃地輕歎,不知死活地仰頭,小巧地舌尖在他的薄唇上輕舔了舔,在唐堯目光微黯的時候,壞心地補充,「……臭臭。」
「你!」唐堯怒急,下一秒直接俯身,也不管現在是白天,直接扯開了她的睡衣,剛剛康復的身體急切地覆了上去,「不要求饒!今天肯定弄死你!」
因為一句「臭臭」,唐彆扭折騰了一個下午,真的差點把秦歡顏弄死了。
最後的最後,秦歡顏抓著他的結實的胳膊求饒,一聲聲地喊著「不要了」,唐堯才良心發現地放過她,摟著她又睡了過去。發了一夜的燒,清醒過來便進行如此激烈的情事,唐堯的恢復能力再好,也是真的累了。
秦歡顏睡不了他這麼久。
小憩著休息了會兒,她翻身下了床。外面天色已暗,她差不多在床上躺了一天一夜,起來明顯地一陣腰酸背痛。她簡單地梳洗了一下,然後出去買菜做飯。
冰箱裡的食物早就吃完了,她躺著感覺不到,一站起來……真的好餓。
唐堯不愛吃肉,卻偏愛吃魚,秦歡顏開車去稍遠一點的海鮮水產市場,挑了新鮮的魚蝦,回來的路上,又帶了不少的水果蔬菜。開車經過中心廣場的時候,那塊電子屏幕正在播晚間新聞,嚴謹的記者正在播報關於破獲大型走~私~販~毒的案件——
據說那個案子震驚全省,昨晚從遊艇上搬下來的貨的數量讓涉案刑警目瞪口呆;
據說那個案子來源於歐洲黑勢力,警方將涉及國際調查,目前已得到了歐洲方便的大力支持;
據說今日的偵破得幸於一位年輕刑警的敏銳,他最先在ktv等場所發現的肆意用毒現象,然後抽絲剝繭調查,終於挖出這樣大的內幕和黑暗……
這位年輕的刑警已經壯烈犧牲,但整個城市都會記得他的名字:劉子凱。
「嘀嘀嘀!」
新聞播放到這裡停止,畫面切換,秦歡顏這才聽到後面的喇叭聲。她竟然剛剛在不能停車的路邊,就這樣無知無覺地停下看了許久……她連忙回神,重新踩下了油門。
史蒂夫倒台,整個a市的惡勢力也跟著倒台了大半……秦歡顏這才覺得有些釋然:她算是為子凱報了仇吧?劉子凱看到了,肯定也很開心!他是那樣一個正直又忠於工作的人……
如果他會開心,那她也開心了。
秦歡顏勾了勾唇角,微笑著把車駛回主幹道,鼻翼間卻不由酸澀了一下……她在眼眶中的淚滴下來之前,用力地伸手抹掉
再回到家的時候,唐先生已經醒了,又焦頭爛額地準備地毯式找人。
她好幾次被綁架……他心臟實在有點承受不住!
「你去哪兒了?」看到她開門進來,他用力一把摟住了她,力氣大得弄疼了她也渾然不知,「我剛去樓下和超市都找過了,你都不在……」而且她的手機還沒買新的!
負責保護她的保鏢也沒派新的來。
「買魚啊!」秦歡顏用力推開他,這才抬手晃了晃大大的黑塑料袋,「某人喜歡的,我剛剛特意去的水產市場,新鮮的,還活蹦亂跳呢!」
唐堯吁了口氣:虛驚一場。
「謝謝。」他低頭看了看她手裡的袋子——袋子裡的魚似乎正要驗證著秦歡顏的話,突然猛烈地甩了甩魚尾巴,水漬濺在了唐堯潔白的衣襟上。
「不用謝啊,分工合作,你洗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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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歡顏洗了兩個蘋果,削了皮再折回廚房的時候,唐堯正在剖魚。
她啃著一個蘋果走近他,看了一秒鐘就看不過去了,拽了拽唐堯的袖子:「還是我來吧?」他修長的手指此時一片血腥和魚鱗,魚屍被他折騰得慘不忍睹。
「怎麼了?」正把魚腸子一股腦兒扔掉的唐少皺了皺眉,還沒問清楚,嘴裡便被塞了個蘋果,上面還殘留著她啃過的牙印,看得他一陣心癢癢的。
「這種低級的殺生工作,還是交給我來好了。」秦歡顏繫了圍裙把他擠開,愉悅地哼了哼挑釁,故意叫他,「唐少,你也只會玩玩槍而已……」
「玩刀」的技術不要太差哦!
剖個魚肚子就差點把魚劈成兩半了,賣相好難看的……
「只會玩玩槍?」疾風厲色的唐少就這樣被嫌棄了,唐堯無奈地轉過身去洗手,弄乾淨了自己才回來,拿著個蘋果一人一口地喂,故意把手撩在她腰際,「我還會玩別的槍,你要不要看看?」
意有所指的挑~逗,讓秦歡顏的連赧然地紅了。
沒正經!
她想踹他一腳,可被他環著實在轉不開身。但又不甘這麼被他耍,秦歡顏只能轉過頭,討好地蹭了蹭他的脖子:「唐堯最能幹了,除了玩槍還會做很多其他事……」
異常的討好,讓唐堯的眼睛瞇了瞇,立馬敏銳地感覺到了她的別有意圖:「其他什麼?」
「比如,幫忙交一下罰款單吧。」秦歡顏笑嘻嘻地告知他,「我剛剛好像違章停車了,回來的路上又好像在公交專用線上開了一段,被拍到多少就不知道了……你有空去交罰款吧。」
唐堯的嘴角抽了抽:他為什麼要去做這種事?
***
據說當晚,交通局的局~長親自接到了唐堯的電話——
這位年過半百的局~長大人,聽到這個新入a市年輕企業家的聲音,激動得弄丟了手裡的遙控器,踩翻了腳下的按摩腳盆,遇到偶像般地一個勁點頭:「是是是……」
後來,據說當天晚上某個時段,某條公交線路上的攝像頭短暫地壞過,沒有錄像記錄
翌日。
唐堯完全恢復,精神和心情都好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唐堯去上班了,秦歡顏趴在床上昏睡。昨晚,睡了一天、精力充足的唐先生折騰了她一夜,她現在連睜眼看太陽的力氣都沒有……
因為唐堯的好心情,今天be的全體員工都是如沐春風,從高層到部門到員工,都是毫無壓力。
「專機今天早上到的,您要的東西運過來了。」趙然敲了敲辦公室的門進來,將一個小盒子遞給唐堯。
唐堯起身接過,打開了盒子——裡面是一對婚戒,是加急從歐洲運過來的,鑽石還是直接從采鑽地挑取的最好的,又是最好的設計師手筆,全球獨一無二。
「很漂亮。」唐堯微笑,滿意地合上蓋子。
「現在去求婚嗎?」趙然好奇地在一邊八卦,反正唐堯心情好,他也敢多問幾句。
「不。」唐堯搖頭,「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先辦完。」
更重要的事情?
趙然沒懂。
「我得先去見秦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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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氏。
早晨九十點的光景,秦氏的高層正在進行每日的例會,會議室的門關得緊緊的,機要秘書在裡面守著,助理秘書則在外面守著,場面安靜和諧。
唐堯隻身踏入秦氏頂層時,外面的氣氛頓時變了!
原本還坐著辦公的秘書組,看到他立馬反射性地站起來,警惕地後退兩步——唐堯的可怕,整個秦氏的高層都是見識過的!雖然他這次沒帶什麼人,但他絕對不是好惹的角色……
他這次來又是想做什麼?
「我找秦亮。」他在嚇呆了的助理秘書前停腳,溫和地出聲。
「秦……秦總在開會。」助理秘書嚇得快哭了,生怕他下一秒掏槍把自己崩了,連忙繞過桌緣往會議室的方向蹭,「我,我馬上就幫你找秦總出來……」
「沒事。」唐堯叫住他,語氣溫和,耐性好得不像話,「……我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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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堯還真是好耐心,在外足足等了一個小時。
這一個小時內,不明真相的會議室還是其樂融融,但是外面的人就都是噤若寒蟬了。直到例會完畢,會議室的門打開,裡面的寒暄聲才傳了出來……
唐堯不動聲色地走到門口。
「那下一期的計劃……」走在最前面的工程經理邊走邊聊,冷不防地抬頭看到唐堯,嚇得臉色一白,跌退了兩步狼狽地坐到了地上。
現場一下子安靜下來,所有人都看向唐堯。
「你……又想怎麼樣?」秦亮捏緊了拳頭,站到了人群的最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