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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94章 文 / 果木子

    鄭澤昭所住的別院在東三巷,離皇城並不近,這三進的院落原是一個老舉子家的祖產,老舉子死後兒子不爭氣,敗光了家,便將這祖產也折騰著賣了,鄭老爺覺得這院子風水好便叫人買了下來,重翻新了,院子裡的景物都還是老太爺一點點親自添置的,因而十分雅致。

    鄧環娘和明玥到時鄭澤昭還沒有下職,幾人便先用了飯,飯後鄭思謙陪著說了會子話便讓鄧環娘先行歇息,自己則回去稟報。

    鄧環娘實累的很,但心裡沒著沒落的歇不安穩,便又叫了鄭澤瑞來問,結果鄭澤瑞也是昨兒才到的京中,知道的並不比她們多,遂也作罷,只熬著等鄭澤昭晚上回來再說。

    歇了半下午,直至酉正過兩刻鄭澤昭方回來了。

    他先過來見過鄧環娘,神色倒還沉穩,「母親一路辛苦了」。

    鄧環娘搖搖頭,便即叫他坐了,旁的話也不多說只先問:「昭哥兒,你爹爹的事你聽到多少消息?如今是個甚麼情形?」

    鄭澤昭略沉吟了一下道:「我知曉的也不多,因之前未聽父親提起過劉廷那人。當日御史彈劾,聖上也正在氣頭上,當即大怒,命人將父親押往京城,我當日得了消息,便先去了二伯公府上,其府裡的三叔父正在刑部任職,若父親入了刑部的牢獄,總歸好說。然今兒已是第五天了,案子卻仍在御史台審訊,父親也在御史台獄中。」

    「怎會如此?」鄧環娘心裡頭一沉,有些著慌:「那不是探望不成了?」

    鄭澤昭點點頭:「眼下的確如此,我已差人回去報了祖父,今兒應能到燕州了。」

    鄧環娘肩膀一垮,揪著帕子很有些六神無主,明玥想了想過來她身邊道:

    「母親也不必太過擔心,御史台分了三院,當首的台院職掌有四,其中之一便是審訊皇上指命的案子。審明後或上奏皇上,或移交大理寺判決,這中間不叫刑部插手也是有的,況審理時也非御史台一方做主,還要與中書和門下兩省之人一同受理,偏頗應不會太大,母親且先沉下心來,等明日見過了二伯公和四叔公再做打算。」

    鄧環娘並非出身官宦之家,對這中間的門道確實不大懂,她不知明玥這些是打邱養娘那聽來的還是打書上看來的,聽著倒像那麼回事,但心裡仍是惴惴,不由看向鄭澤昭,鄭澤昭看了明玥一眼點點頭:「七妹說的沒錯,確是如此,母親……不必過分擔憂,中書省裡是有鄭家人在的。」

    鄧環娘這才微微出了一口氣,想起來又道:「昭哥兒,你在翰林院可還好吧?」

    翰林在先帝時還屬內官,隸屬也並未明確分出來,到今上時才成了外朝官,並分屬門下,鄭佑誠出了事,雖因尚未查明暫沒牽涉到鄭澤昭,但閒言碎語、人情冷暖鄭澤昭怕也受了不少。

    鄭澤昭擺擺手,對鄧環娘這當口還記掛著問自己一句也有些意外,只道:「我不礙事」,頓了頓又說:「時辰不早了,母親先用些飯,明兒我當休,再與母親一道去幾位長輩府上拜訪,三叔這兩日正在二伯公府裡住著。」

    鄧環娘歎了口氣,暫時也只能如此,一時幾人移去偏廳用飯,鄧環娘只用了小半碗粥便吃不下了,明玥好勸歹勸才讓她又吃了些點心,飯後在院裡轉了一圈便由邱養娘先陪著回去歇下。

    明玥則隨著鄭澤瑞一併跟去了鄭澤昭的書房,一進屋鄭澤昭便回身打量著她道:「你今日是在長安街上出了回名兒。」

    明玥不大好意思的覷他一眼:「二哥這麼快就曉得了?」

    「我回來的路上便聽人說了」,鄭澤昭輕敲兩下桌案,挑眉說:「還算沒丟世家的臉。」

    鄭澤瑞在一旁道:「那常家姐弟分明是故意的,沒準兒在那等了好幾日了。」他現下想起常雲香今日的話仍是氣憤不已。

    鄭澤昭一手握拳撐著桌案道:「常家一直想與世家結親,先前去府裡提親連番被拒,大抵還憋著一口氣。那姐弟二人都不是好相與的,下次見了小心些。」

    明玥答應一聲,又就著鄭佑誠的事問:「二哥既已去過京中幾位族親的府上,他們對爹爹此次的事是何態度?」她寬慰鄧環娘時雖頭頭是道,可自己心裡真還捏著一把汗。

    鄭澤昭面色也有些凝重,頷首道:「三叔已然把祖父的信都帶到了,我與他一同去見過了二伯公,二伯公已應承盡力幫忙,他老人家身為中書令,在皇上面前也能說上一說。」

    ——鄭澤昭所說的二伯公是原鄭家七大房裡的二房一系,是如今鄭氏一族裡最為顯赫的一房。

    明玥點點頭,但見鄭澤昭的神色並不輕鬆,不由問:「二哥在擔心甚麼?」

    鄭澤昭看看她與鄭澤瑞,在房裡緩緩踱了幾步,半晌方說:

    「沒甚,只是不能與父親見上一面我心裡總歸是不踏實,另外,父親在雍州任上,出了此事,雍州的總管也應被問責,其或是被牽涉其中,或是將自己摘個乾淨,不過縱觀毅郡王其人,應不是落井下石之輩,可為何到如今,仍未有他進京的消息?」

    鄭澤昭說完,明玥不由看了看鄭澤瑞,鄭澤瑞起身道:「我趕往京城之前,確實先去了雍州一趟,可得到的消息是王爺並不在雍州,好似半月前便去了邊陲,應是還不知曉此事。」

    「這就是了」鄭澤昭皺著眉,聲音放低了些:「我原以為此事有可能是針對王爺的,而父親不過是顆棋子,但如今看來……」

    ——恐是針對鄭家的。

    鄭澤瑞奇怪道:「針對王爺,好好地為何要針對王爺?」

    鄭澤昭看了他一眼沒答話,明玥卻輕聲說:「暫時應是不會,突厥雖大敗,但其根仍在,況高句麗未平,還遠不到高枕無憂的時候。」

    鄭澤昭十分吃驚的瞧著她,鄭澤瑞也皺了眉,半晌忽地道:「該不是那常家在從中作梗吧?他們今日竟疑心常令韜的腿是我所傷!」

    嗯?」鄭澤昭雖知她們今兒被常家堵了路,卻不知其中來來回回的原話,此時聽說,便道:「如何說的?」

    鄭澤瑞便將中午常雲香的話複述了一邊,鄭澤昭冷哼了一聲,默了默卻問:「瑞哥兒,你且與我說實話,那日常令韜被刺之後你是去見了毅郡王的,可憑著黑騎衛,緣何過了那麼久才抓到刺客?且當真是後來抓到的賊匪中的人?」

    鄭澤瑞一愣:「二哥你也懷疑我……」

    他話未說完便被鄭澤昭打斷:「我當然不懷疑你!你當時與我在一處,是事後才過去,可是常令韜未必這樣想,我鄭家有拒婚在前,他是小人之心。」

    明玥覺得心裡猛地提了一下,「裴雲錚」三個字在她口中來回打轉,卻不知為何就是沒說出來。

    「我也不知」,鄭澤瑞撓撓頭:「我去時刺客已經跑了,我與吳鑲帶人去尋,確實沒尋到。」

    ——他說的是實話,他到得晚,並沒見著人,只是跟了吳鑲一併去找,雖那日他也覺得吳鑲有些漫不經心。

    鄭澤昭看了他一會兒,沒再問,只說:「那你自雍州走時可有給毅郡王留下口信?」

    「留守的是吳鑲,我倒與他說了的。」鄭澤瑞道。

    「那便好」鄭澤昭長長出了口氣,隱隱有些不安,可是若鄭家不能接父親之困,他也只能將徐璟拉進來了。

    這一晚,幾人早早歇下,明玥因鄭澤昭提了大昭寺之事,心裡一直壓著塊石頭似的,夜裡翻來覆去的也沒睡實,第二日早起紅蘭替她在眼下撲了好些粉。

    稍用過早飯,幾人便起身往二伯公府上去。

    鄭二老太爺位居中書令,府邸自離皇城要近的多,他們行了小半個時辰方到了地方。

    朱門高楣,比起燕州的鄭府更要威嚴氣派,迎出來的是昨日見過的鄭思謙,明玥與鄧環娘心裡都有事,自沒多餘心思打量沿路風景,一路跟著他進了五進院落,到了正院時便見一個著橘色錦衣的婦人往台階下迎了兩步,衝著鄧環娘道:「好嫂嫂,你可算來了!」

    來的正是鄭思謙的母親李氏,鄧環娘剛剛與鄭佑誠成親時也是見過的,當下忙見了禮,二人感慨一番,邊說邊進了堂屋,屋裡的主座上坐著一個三十歲上下的男人,看樣子是鄭思謙的父親,見她們進來,便微微笑著起身見禮說:「嫂嫂遠道而來,快請落座。」

    眾人依次坐了,鄭四老爺和李氏便先問了老太爺和王氏的好,有說了些這些年未見的客套話,鄧環娘一一應著,直說了半會才說到正題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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