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夕陽消失最後一抹橘色的光芒時,黑夜已經降臨在了大地,一盞一盞美麗的花燈亮了起來,河裡,岸邊,小攤上,蓮花燈,鴛鴦燈,牡丹燈,數不勝數,各種顏色閃爍在人群裡。
從畫舫上走下來的祁允透拉著樂平的手,在榆木三人的保護下來到最繁華熱鬧的街道。
「是唱歌的那個女子耶!」
「貌似是商賈之女呢……」
「今天太子殿下不是也去遊湖了嗎,我覺得她就是在誘.惑太子殿下!好端端地唱什麼歌,也不覺得噁心……」
「噓,小心點,你沒看她身邊的侍衛麼!小心她記在心裡你就完蛋了!」
「她敢……」
聽著這些議論聲,祁允透平靜似水,那雙鳳眸裡閃過詭異的光芒,「姐姐,你看那邊!好像有什麼好玩的!」話剛說完,便放開了祁允透的手,急匆匆跑去那邊,一個不注意,人已經消失在了人群裡。
「追著樂平。」祁允透看著消失的方向,心裡不知道想些什麼,榆木走在她身邊,為她護航,擋開企圖靠近她身邊的人,不管男女老少,像公主一般,高傲地走到了熱鬧之處。
「姐姐,姐姐,我喜歡那盞藍色的花燈!」樂平看到祁允透的到來,大聲嚷嚷,生怕上面的人不知道他喜歡的是藍色的花燈。
「你想要姐姐便奪給你。」祁允透冷清的話語讓上邊的人看了一眼這邊,當他看到祁允透的那一瞬間,眼裡亮了起來,大步跨過來,對著祁允透說道:「不知小姐可是來奪花燈的?」
「是的,奪這花燈可有題目?」祁允透看到上面已經站了好幾個人了,而且還是男女搭檔!她該找誰做搭檔?祁允透想到這個,鳳眸看著眼前的男子,開口道:「我也參加。」
「還有我!」她的話剛落音,身後就傳來了那熟悉的聲音,蘭傲驀然出現在她的身邊,對著那男子說道:「我跟這位小姐是搭檔。」
男子看了一眼祁允透,又看了看蘭傲,挑挑眉,勾起一抹邪魅的笑容,彷彿看到一個垃圾一般,不屑地開口:「就你?你不拖這位小姐的後腿我覺得就很好了。」滿是諷刺的話,蘭傲卻毫不在意,一把甩開自己手中的扇子,上面寫字『逍遙』二字,讓上邊的男子更是輕視。
祁允透回頭一看,發現本該是英俊的面孔,卻是陌生的面容,只有那雙眼睛,是那樣閃耀,原來如此。祁允透勾起一抹笑容,對著男子溫和說道:「那我就與這位公子搭檔吧。」
「多謝小姐賞臉,為了感謝小姐的賞臉,我帶小姐上去。」蘭傲又合上扇子,一手攬過祁允透的腰間,便躍了上去,安安穩穩地站在了台上,那柔軟的觸感,讓蘭傲不捨得放開了手,死死盯著祁允透,要吃掉她一樣!熱情又奔放。
「哼。」男子輕哼一聲,還想在說什麼,旁邊卻傳來雲憲河的聲音:「這位公子,可以開始了嗎?」
祁允透這才看清楚站在台上的人,雲憲河與安珍郡主一個搭檔,雲憲棋跟一個妖媚的女子搭檔,還剩下一對搭檔,還是兄妹!因為那眉間的硃砂痣是一模一樣!祁允透的心間隱約有了名字,看著那藍色的走馬燈,在閃爍著美麗的光芒,要奪下來,送給樂平!
「很簡單,就對聯。」男子說道。
「這麼簡單?」雲憲棋聽到男子的話,笑道。「對,就這麼簡單,不過,要一句比一句長。」男子說道。
「小菜一碟!」二皇子信誓旦旦,瞟了一眼身邊的美女,卻發現人家看都沒看他,讓他好生鬱悶,本是高昂的氣焰消失了一半。
安珍郡主看沒人出題,便朗聲念了一句:「爆竹知人意,聲聲悅耳。」
「梅花曉天時,朵朵歡心。」蘭傲想也不想,開口就是下聯。讓在場的人大聲鼓掌,「好,對得真整齊!」聽到下面的人在那喊著,安珍郡主的臉色有些難看,幽怨地看著雲憲河,雲憲河卻看都不看她一眼。
「門辟九霄,仰步三天勝跡。」安珍郡主咬了咬唇,不甘道。
「階崇萬級,俯臨千嶂奇觀。」這下是祁允透對上了下聯,讓安珍郡主的臉色立刻拉了下來!該死的賤.人!
「勤廉並行,作風轉變,民安國泰千秋富。」雲憲河思慮好久,出了上聯。
「法德齊治,正氣弘揚,地久天長四海春。」蘭傲不動聲色繼續對出下聯,這下讓祁允透對他另眼相看了一眼。看不出來滿肚子墨水。蘭傲得瑟地看著祁允透,挑挑眉,彷彿在說:是不是很崇拜我啊?
「少得瑟了,太子殿下可不是白白顯擺在那裡的。」祁允透小聲道,「放心,既然你想要那盞藍色的花燈,我一定為你奪過來!」說得鄭重,就像起了毒誓一般,讓祁允透皺了皺眉,看著他思考著。
「怎麼一直盯著我看呀?是不是喜歡我了?勉為其難,你就以身相許吧!」蘭傲打趣著,殊不知那男子以及雲憲河都深深地看著他,又恢復了原樣,祁允透是看到了他們的動作神色,想必蘭傲也看到了吧,心裡暗暗想著,繼續等著對聯子。
「九州風物,蕩漾胸中,一任他海闊天空,鳶飛魚躍。」雲憲河又說出了一句上聯,眼神深沉地看著蘭傲,似乎在等著他的下聯:「三晉溪山,奔騰眼底,合歸我松青柏翠,鳥語花香。」蘭傲沒有辜負雲憲河的期待,整整齊齊地將自己的上聯對了完整。
兩個人相互盯著對方,視線交匯,辟里啪啦地撞在一起,撞出了挑戰的火花!
「民意順,國運興,四海謳歌稱盛世。」雲憲河朗朗開口。安珍郡主在雲憲河出了前面的上聯後就對不出來了,跟她的根本就不是一個層次!怎麼去對下聯?說不定還沒對出來,她自己就首先尷尬了。於是乎,在一旁默默地為雲憲河加油,一邊看著雲憲河一邊暗想:太子哥哥一定是在為我奪得那花燈!
二皇子跟那妖媚女子的組合,根本沒開過口,彷彿上來只是湊個人數罷了。
「春風和,日色麗,九州景物換新顏。」蘭傲稍稍抬起下巴,對完後,對著雲憲河展開了一個燦爛無限的笑容,台下的未婚女子看見了,都默默地臉紅,看不出來台上那個長的普普通通的男子居然那麼有文采,不知道是哪家公子呢?
「不知公子尊姓大名?」雲憲河抱了抱拳,蘭傲冷淡的拒絕了:「只是一場遊戲,公子何必在意?我不過是為了博得美人歡心而已。」祁允透有些看不懂雲憲河的意思,蘭傲的回答讓祁允透有些惱怒,博得美人歡心?跟他又不熟!說得好像在追求自己一樣。顯然,祁允透為了拆蘭傲的台,也來了一句上聯:「新相識,舊相識,**有約期方值。試問今夕何夕,一樣月色燈色,該尋覓。」
「好句!」雲憲河跟蘭傲聽到祁允透的上聯,全都讚歎,思索之間,雲憲河已經給出了下聯:「這邊游,那邊游,風景如斯樂未休。況是前頭後頭,幾度茶樓酒樓,盡勾留。」
「你——」蘭傲頓時不滿,臉上洋溢著怒氣,一甩衣袖,張口就道:「人人論功名,功有實功,名有實名,存一點掩耳盜鈴之私心,終為無益。」
「官官稱父母,父必真父,母必真母,做幾件懸羊賣狗的假事,總不相干。」本想讓雲憲河丟一下臉的,奈何卻被祁允透給對了出來,蘭傲用幽怨的眼神看著祁允透,像是控訴她在幫雲憲河。我只是為了我的花燈而已,祁允透眨眨眼,深處的笑意一閃而過。
「循規曰圓,循矩曰方。當圓則圓,當方則方。或捨圓求方,或捨方求圓,圓方豈可隨心變。」蘭傲不甘示弱,繼續出著上聯。
「明事為覺,明知為悟。錯覺非覺,錯悟非悟。有以覺求悟,有以悟求覺,覺悟緣由閱世來。」祁允透笑著給出下聯,看著蘭傲吃癟的模樣她很開心。
長句對聯似乎不過癮,來了單字:
「舊。」
「新。」
「賊。」
「官。」
「爹。」
「娘。」
字字有對,對對無錯,本是一場比試,最後變成了兩個人展示文才的舞台。
雲憲河看著祁允透那一切都在預料之中的神態,心,似乎有目標了,而一旁的安珍郡主則是要哭了一般,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眼前的賤.人居然這麼有文才!憑什麼?憑什麼?心中的不甘,嫉妒在狂烈地叫囂,掙扎,要爆發一樣,在做著最後的衝刺。
「鶯歌燕舞留春住。」
「虎躍龍騰向未來。」
「碧海紅霞輝玉宇。」
「東風旭日蕩神州。」
「坐,請坐,請上坐。」蘭傲的臉有些紅潤,祁允透更是白裡透紅,煞是好看,讓暗暗看著的雲憲河癡了,更別說那妖媚女子身旁的二皇子,心中滿是悔恨。
「茶,敬茶,敬香茶。」祁允透不假思索的回答讓蘭傲再無上聯可出了,「好吧,我輸了。」蘭傲坦蕩地認了輸,而祁允透則是笑著說:「輸贏得這位公子說才准。」說完,看向已經呆愣的男子,「公子,不知怎麼分勝負?本是搭檔,卻變成了這樣……」
「當然是這位小姐贏了。」陳偉浩從身後拿下那藍色的花燈,散發著柔和的光芒,小心翼翼地捧到祁允透的面前,藍色的光芒照耀著祁允透的白裡透紅的臉蛋,顯得那樣的優雅高貴,「小姐是我見過最有文才的女子,不知小姐貴姓?我希望改日再約小姐共同探討。我叫陳偉浩。」
「多謝陳公子的美意,十三心領了,十三不過是一閨中女子,登不上什麼大雅之堂,今天只是為了這盞花燈而已。」祁允透接過花燈,轉身便離開了,從後邊的樓梯走了下去,到了樂平的面前,祁允透將花燈遞了過去,「姐姐說過奪得就一定奪得。」
「哇——謝謝姐姐——」樂平驚喜地接過,從四面八方傳來嫉妒,羨慕的眼神,各種小聲議論,卻獨獨不見祁允透的笑容,樂平的嘴角慢慢沉了下去,「姐姐,怎麼了嗎?不開心嗎?」
「沒有,你開心就好。」祁允透回答得有些漫不經心,樂平順著她看出神的方向看去,抬頭,頂上赫然是一輪巨大,明亮的月亮!灑下瑩瑩的白光,花燈在月光的照射下,似乎更美了,仔細看著那花燈裡,似乎還有個人在跳舞!樂平瞪大了眼,話都說不出口了。
「這叫『藍色妖姬』。是我陳家最珍藏的一盞燈,希望小公子能珍惜。」陳偉浩此時走過來,看著天上的月亮,繼續開口:「只有在初一、十五,花燈裡才會顯出有人在跳舞。」
「這麼珍貴,為何公子要拿出來呢?」祁允透反問,陳偉浩有些訝異祁允透的問題,「有緣人得之。」一句話雲裡霧裡的讓人摸不著頭腦,祁允透挑挑眉,拉著樂平的手便離開了,「希望下次能與小姐再次對聯子。」陳偉浩笑著目送祁允透的離去。
再回頭,台上的人早已經不知去向,蘭傲在祁允透下台的那一刻,便悄聲無息地離去了,雲憲河也帶著安珍郡主,二皇子等離開了檯面。那妖媚的女子看著蘭傲離去的方向,也悄悄跟了上去。
中秋節,看似平安,實卻不凡,不知掀開了多少人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