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天書大駭,他不帶護衛輕易被擒,純是對自己一身奇功極有信心。「化骨神功」刀劍不傷穴道易位,他本不當畢秋寒的長劍是一回事,但對宛郁月旦這有氣無力的一枚銀針畏如蛇蠍。這年輕人微笑如花,溫言細語,卻下手如此狠辣猶勝老江湖!「等等!你不想知道『視滅』要如何化解嗎?」
宛郁月旦充耳不聞,那一枚小小的銀針懸在唐天書印堂之上,只差那麼似有若無的一線,「不想。但你若不想三十年苦功毀於一旦,你要告訴我一件事。」
「什麼事?」唐天書脫口而出,他自負聰明行事但用計謀,極少與人動手,此言一出他自己懊惱已極,這便證明他全然處於宛郁月旦下風。
「樂山翁的寶藏之中是否藏有一種名叫『麻賢』的奇藥?」
唐天書這下是真的怔住了,突然之間他哈哈大笑起來,「原來——」
宛郁月旦的針尖直接刺到了他印堂的肌膚裡,刺入一絲,「有還是沒有?」
「原來碧落宮宮主行走江湖一不是為了江湖道義,二不是為了遊山玩水,卻居然是為了——女人。」唐天書突然明白自己獲得了優勢,笑容頓時溫和了許多,「有。」
宛郁月旦笑得比他更溫柔,「你錯了。」
他錯了嗎?唐天書含笑,所謂「麻賢」,是一種天下罕見的奇藥,傳說可以起死回生,但僅限於服藥之人是女子才有這起死回生之效;另有一種奇藥叫作「麻妃」,卻是男子服下才能起死回生的怪藥。這兩種藥物都是傳說之物,世上是否真有,長久以來頗具爭議。
「江湖道義我要、遊山玩水我要、麻賢我也要,你明白嗎?」宛郁月旦說得很輕柔,但那一股霸氣終於伶伶俐俐地流露出一點點,「我是一個非常、非常霸道貪心的人。快樂我也要、道義我也要、幸福我也要……我什麼都要,你知道嗎?如果可以爭取的話,為了我所愛的人……我什麼都要。」
唐天書倒抽了一口冷氣,他沒見過這樣的人。
這是一種極具野心的人。
他要的不是權勢,不是金錢,而是幸福。
他見過許多慾望很淺淡,很容易就放棄所有的人,有些人只需要稍加誘惑,他們便會陷入自我滿足的悲情陷阱中,自傷自憐過一世。但是宛郁月旦不同!
他什麼都要,而且他放手去爭取——甚至不擇手段。
他是個溫柔的人,卻溫柔得非常霸道。
他懂得如何遵從自己的心,如何對自己好。
話說回來就是他是個自私的人。
卻也是個自私得非常有勇氣的人。
這世上……敢於放手去果斷地追求自己幸福的人並不多,而且他……即使不擇手段,也並不傷害別人。
這就是一個賢能英明的王者所能為自己做到的極限嗎?唐天書竟然剎那間想起了李陵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