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侍御臉色變了變,唐天書說話向來坦白,他很少虛言欺詐,因為那對他來說根本不必要。他既然如此說,決然是事實。看了李陵宴一眼,卻見他只在一邊站著微笑。李侍御重重地「哼」了一聲,「有朝一ri必殺了你這目中無人的癱狗!」正在他說這句話的時候,縱然是剛剛從畢秋寒劍下脫身,仍然不知道這裡發生什麼事的李侍御,也感覺到了一股目光停滯在他們三人身上。
那目光一開始並不特別冰冷,也不特別惹人注意。但停留越久,那股森然的寒意就越清晰,彷彿身邊的空氣都侷促不安起來。李侍御猛然回頭,只見遙遙武當復真觀頂一個人緩緩站了起來。
青衣白髮,衣袂飄飄,那人正看著這裡,負手站著,遙遙夜空下如銅澆鐵鑄的神像一般。
「那是……誰?」
李陵宴的目光慢慢對上容隱的目光,「『白髮』——」
這就是終結姑she那種清雲流觴仙子風度的男人。李侍御凝視著夜中矗立的影子,一股強烈的敵意自心底燒了出來。
突然之間,那男人足下站立的屋瓦爆裂,一記刀光、一記劍光自瓦底迅然無聲地砍向男人的雙腿。
李侍御目光一亮,那是墮月刀、懷月劍!正是李陵宴身邊的「四裂月」之二。
他興奮的情緒剛剛提升起了一點,就乍然看見墮月、懷月兩人刀劍齊空。隨即背後「啪啪」兩聲,兩人剛剛從瓦底探出的身體被各踏上了一腳,身不由己地從屋頂的大洞跌了下去。但墮月、懷月畢竟是李成樓一手自孩童調教出來的一流人才,刀劍落空之後兩人默契對擊一掌,阻住下跌的勢頭變為橫飛,分東西從復真觀頂層的兩邊欄杆斜飛了出來,落身在屋頂上。
但顯然——暗襲已經失敗。
但值得欣慰的是,暗襲之所以失敗並不全是因為容隱——容隱只是冷冷地閃開站在一邊而已,在他們身上各踏一腳的人白衣飄飄,卻是南歌。
他們回來了。
聿修對容隱低聲說了些什麼,南歌臨空一踏就把爆起突襲的兩人踩了下去,宛郁月旦卻在呼籲大家滅火救人。
墮月、懷月眼見形勢不利,頓時飄身逃離。容隱也不追,依然目光炯炯地掃視著黑暗中的武當道觀。
這下李陵宴歎了口氣,突然「霍」的一聲振了一下衣袖。
這一聲微響出來,突然黑暗中四周響起了輕微騷動的聲音。容隱的耳力何等了得,目光一掃之後長吸了一口氣,沉聲說:「果然是圍殲之計,李陵宴今夜傾巢而出,打算橫掃武當山!」他說的聲音不大,無意影響觀下激戰人群的信心,「這第一陣是毒蟲陣。」
「他調虎離山、虛張聲勢,都是為了他在觀外佈陣,牽引我們的視線。」南歌也看著漆黑的武當,「武當山夜晚無燈,佈陣之人只需足踏『春風十里獨步』,便無人能夠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