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艘蒸汽貨輪一前一後緩緩地靠上東莞白石灘碼頭,眼下白石灘碼頭已經形成規模,停泊上千噸的貨船易如反掌,至少可以一次停泊5艘上千噸的貨船。破浪號貨船、碧波號貨船,分別在船長陳老大、陳根生指揮下,有驚無險的停靠在泊位上。
「鄺大人、李大人,我們到岸了。你瞧碼頭上接應的人來了,下船我給你們引見!」船長陳老大客氣道。「陳掌櫃一路上精心照料,鄺某多謝了!」「陳掌櫃!我就不矯情了,來日李某必報答!」「兩位大人太客氣了,請!」在陳老大的指引下,一行人開始下船。
碼頭上裴葛謹、秦凡、王小二等靜候。沿江碼頭已經出現了連片的廠區,怡和火柴分廠、玻璃分廠已經形成規模。另外在秦凡的謀劃下,又籌建了很多相關的作坊,基本上形成了工業區的雛形。在此拉動下,有眼光的商人和實業家也在附近辦起了工廠,白石灘碼頭的功能逐漸發揮作用。
「喂!陳老大,換成蒸汽貨船了,鳥槍換炮了!」看見陳老大喜滋滋的模樣裴葛謹大聲喊道。「這算什麼,兩個月後我們又能增加兩艘蒸汽貨輪,鄧先生說明年年底要形成10艘蒸汽貨輪的船隊,到那時候才叫壯觀那!」
「鄧先生真乃商業奇才!簡直不可思議,秦某有幸成為鄧氏集團一員,是上天的造化!」秦凡聞聽唏噓不知。「陳老大,鄧先生好吧!其他兄弟都好吧,一晃5年時間過去了,真想他們呀!」王小二在旁邊鼓噪。
「這二位是······?」裴葛謹見陳老大後面站著兩位白面書生忍不住發出詢問。「裴老弟,這是鄧先生的信!」裴葛謹看完信忙上前客氣道:「兩位大人失禮了請見諒!」「在下鄺佳志拜見裴先生!」「在下李桐拜見裴先生!」雙方寒暄彼此相互介紹好不熱鬧。
接著王小二帶領客人先一步前往廣州城,裴葛謹和秦凡留下來和陳老大交接。貨船運來的絲綢、茶葉等商品要交給秦凡,眼下秦凡的商貿領域,商品批發業務成為主業,商舖零售反而變成副業。
二人查驗了貨物,安頓完隨船來的人員後,在碼頭附近一座雅致的院落內,進入一間客廳內入座。或許是習慣了,二人不約而同掏出陳老大帶來的密信查看。不久,二人看完信秦凡道:「裴老弟,鄧先生在來信說,李桐擔任廣西定明縣令,讓我全力輔佐,正好我要開闢廣西的商貿,乾脆開闢北海航線,利用此機會拓展我們的貿易。李大人在定明擔任縣令,下一步我們的商貿可以深入越南北部地區。」
「鄧先生的謀略簡直匪夷所思、深不可測。秦兄!廣西那邊就交給你了。這位鄺大人要就任海南昌江縣令,鄧先生讓我助一臂之力。海南島昌江縣有鐵礦石,日後東莞要建煉鐵廠,鐵礦石要從海南直接運來。另外,海南島土地肥沃,鄧先生讓我們大力籌建莊園,日後鄧先生要從中原腹地招募流民,大量開墾土地。」
裴葛謹喜形於色接道:「這次貨船運來了不少生鐵和煤炭,另外還運來了兩台蒸汽機和制酸設備,鄧先生說要籌建一座制酸廠。咱們的廠房、人員都是現成的,下個月洋人技師會來安裝設備,鄧先生讓我們準備原料。我要陪鄺大人前往海南島赴任,家裡的事情暫時交給你了!」
次日,裴葛謹親自陪同鄺佳志、李桐,帶著禮物面見兩廣總督。這幾年裴葛謹已經和總督大人走動頻繁、私交不錯。禮物都是稀罕物,再加上裴葛謹的面子,總督大人召見了他們。見面的情節不必贅述,總督大人一句話,鄺佳志和李桐赴任的手續一路綠燈很快成行。裴葛謹親自陪同鄺佳志前往海南島,王小二陪同李桐由陸路前往廣西。
風帆船在大海中航行,地處亞熱帶的伶仃洋溫暖宜人、風光秀麗。這次跟隨裴葛謹前往海南島的人員有:10名專門配屬鄺佳志的保鏢,有10名開礦人員,另外還有20名經商和經辦莊園的人員。這幾年秦凡、裴葛謹按照鄧子軒的吩咐,招募了大量人員以備急需。
此時鄺佳志和裴葛謹站在船頭向大海深處眺望,海風輕輕的吹拂顯得十分愜意。「裴先生,來到廣州更加體會到鄧先生的商業規模,沒有想到他的商貿遍佈嶺南,尤其是鄧先生官場上的人脈更是了得。」鄺佳志有感而發。
「是呀!鄧先生是一代奇才,我等追隨鄧先生不枉此生。鄺大人,總督大人已經打點好,你在海南島不必顧慮,可以放心大膽干了。鄧先生吩咐,為了你的安全,特意給你配了10名保鏢。」「鄧先生想的真周全,我不會辜負他的期望!」「鄺大人,鄧先生的志向,想必你十分清楚,希望大人不要有所顧忌!」「裴先生你放心吧,我心裡有數。」裴葛謹看到鄺佳志堅毅的面孔,心裡一塊石頭落地。
風帆船在湛江碼頭做短暫停泊,然後越過瓊州海峽直奔海南島。海南島稱為瓊州,在海口設知府衙門共十三縣,此行政級別在明朝就延續下來,清朝以來沒有多大改動。或許因為戰亂,或許因為海南島有適合生存的土壤,南方沿海各省的人口不斷向海南島遷徙,目前海南島的人口已經發展到200多萬人。瓊州人傑地靈,有名的大清官海瑞就是海南島人。
自海南島建州以來,歷代朝廷都選拔當地人為官,一來是穩定當地民心,二來也是讓官員安心執政,同時起到穩定邊疆的作用。鄺佳志赴任首次打破了外省人來海南島做官的規矩,鄧子軒考慮了這點,因此必須走上層路線,有了總督大人的手諭,瓊州知府就不會百般刁難。否則鄺佳志根本無法在海南島站穩腳跟,甚至會捲鋪蓋滾蛋。要知道中國人的鄉土觀念十分嚴重,地方勢力盤根錯節,尤其是像海南島這種地方尤甚。
鄧子軒不僅要讓鄺佳志在海南島站穩腳跟,而且要幹出成績。幾年以後鄧子軒要力挺他勝任瓊州知府,日後要把海南島牢牢抓在手裡,這是鄧子軒計劃中的重要一環。雷州半島和海南島之間是瓊州海峽,距離大約20公里,當海口碼頭出現在視野裡,鄺佳志明顯激動起來。
「鄺大人,瞧這海口和廣州簡直無法比擬,可謂是窮鄉僻壤呀!」裴葛謹站在船頭忍不住唏噓。「裴兄!坦率說我的年齡擔任一方縣令已經相當不易,敝人十分知足。而這一切完全是鄧先生的舉措,我三十多歲就能成為一縣父母官,滿清以來不多見,你說我有資格矯情嗎?」鄺佳志內心有些百感交集,或許上任途中思緒萬千,更加感覺到鄧子軒的不凡之處。
裴葛謹笑道:「鄺大人是有感而發,不過我聽說瓊州官員都是本地人為官,肯定會排擠外省人,你可不能心慈手軟,要讓他們見識一下你的能量。七品芝麻官發威也會要他們的命,拜會知府大人的時候你要硬氣,不要讓他小瞧了你!」「裴兄!你放心我知道怎樣做!」
帆船靠上一派蕭條的碼頭,一切顯得那樣蒼涼。一行人上岸,還好碼頭上有兩輛帶蓬馬車,鄺佳志和家眷上了一輛馬車,裴葛謹和其他人上了一輛馬車。把送禮的物品裝上馬車後,裴葛謹吩咐十名保鏢上車,其他人留在碼頭卸貨等待消息。
兩輛馬車停在知府衙門口,裴葛謹打量知府衙門,感覺很寒酸,這功夫鄺佳志把名帖遞給有些發愣的衙役。此時,瓊州知府正在後堂床上閉目養神,這傢伙身材五短,臉上肉嘟嘟的,一條花白的辮子稀疏,瞧年齡大約有60來歲。
「大人!京城來的瓊山縣令到了!」只見一名尖嘴猴腮的師爺匆匆走進稟報。知府聞聽懶洋洋座起來,打了幾下哈啼接過名帖查看。「大人!這次來的縣令有些不合規矩,是外省人士!」師爺陪著小心道。知府大人隨手把名帖丟在一邊道:「讓他在外面候著!」說完又躺下閉目養神。
一個時辰過去了,所有人都流露出焦急的神態,可是鄺佳志很有定力依然不慌不忙靜候,裴葛謹等的不耐煩了暗忖:果然如此,現在就開始刁難了,不行必須激怒他。打定主意裴葛謹對衙役喊道:「不就是一個破知府嗎,有什麼了不起的,裝什麼大半蒜。客人來了還要以禮相待那,何況我們是朝廷命官。」
兩名把門的衙役一愣剛要發威,見裴葛謹後面站著一群彪形大漢虎視眈眈,嚇得趕緊進去稟報。知府聽完衙役驚慌失措稟報,頓時怒從心頭起道:「更衣、升堂!」這一招果然奏效,不一會兒鄺佳志被招進大堂。「下官拜見知府大人!」鄺佳志微微頷首但是沒有下跪。「大膽,你小小的縣令,竟然侮辱本官,來人給我拿下!」頓時幾名衙役蜂擁而上。
「慢著!」鄺佳志揮手制止,接著不慌不忙從懷裡掏出一封信道:「知府大人,我這裡有總督大人一封信,請你過目!」知府聞聽一愣,立即揮手讓衙役退下,師爺麻利的接過信交給他。知府大人看到一半腦門便出了汗,知道來者不善。這傢伙眼珠一轉立即堆滿笑臉。
「哈哈!誤會!誤會!本官以為是來鬧事的,請鄺縣令到後堂敘談!」「下官大不敬,請知府大人海涵!」鄺佳志順水推舟。「無妨!無妨!沒有想到鄺縣令如此年輕,我大清朝真是人才輩出哇!」進入後堂,鄺佳志吩咐把禮物抬進來,裴葛謹指揮人把禮物呼呼啦啦抬進後堂。
知府大人見到一群彪悍的漢子和珍貴的禮物,即驚喜又忐忑,更加認定鄺佳志的背景深不可測。有一點知府大人百思不得其解,既然這位年輕的縣令後台強硬,為什麼到瓊州這閉塞的地方做官,為什麼不選擇一個肥差?想歸想,知府大人不好詢問,這個謎底直到他解甲歸田的時候也無法知曉。
知府大人破天荒設宴熱情款待了鄺佳志和裴葛謹一行人,次日又彬彬有禮的送鄺佳志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