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江碼頭一偶,洋人的貨輪正在卸載,成堆的機器傾瀉在碼頭上,整個卸貨用了5天時間。5天時間鄧子軒陪同盛懷宣查驗機器設備,然後登記在冊。大清國官民第一次經辦如此規模的機器工廠不是鬧著玩的,因此盛懷宣必須親力親為。
盛懷宣查驗可以說什麼也不懂,所有的事物自然落到鄧子軒身上。好容易查驗完了,鄧子軒準備回到城內的官邸好好休息一下,況且這幾天婉兒獨守空房,讓他不放心,雖然有盛懷宣的兩個老婆陪伴,可是這與老公在身旁有天壤之別。
「子軒老弟是不是想娘子了,瞧你急迫的樣子,恐怕有些等不急了吧!」盛懷宣拿著鄧子軒登記的報表笑道。鄧子軒毫不掩飾道:「把如花似玉娘子留在家中你說我能放心嗎?自從與娘子成婚我們從來沒有分開過,盛兄讓你見笑了!」「自古一怒為紅顏,英雄難過美人關,賢弟是性情中人不為過,可是你我還得耽擱一ri!」
「為什麼?機器設備都查驗完了,我們對洋人的剩餘款項已經交付,聘請的洋人技師我也安頓完。況且機器設備要向工廠內轉運,安裝至少要等半個月以後,這段時間你我清閒,為何不回去飲酒作樂?」鄧子軒詫異。盛懷宣笑道:「賢弟!我知道這幾天你受累了,要不是賢弟大才,大清國內還找不出一位即懂洋文又對洋人十分熟悉的幹才,說實話你不為朝廷出力可惜了,中堂大人是十分惜才的。」
「兄長搞錯了吧!,難到我現在不是為朝廷出力嗎?不是為大清國勞心勞力嗎?可是現在我關心的是為何我們要在此耽擱一天?」鄧子軒咄咄逼人。盛懷宣依然笑道:「行了我說不過你。機器廠這麼大的事情,中堂大人十分重視,可是他事務繁忙無法前來視察,因此他委託江蘇巡撫丁ri昌丁大人前來視察,而且明天早晨到達,你說我們能回去嗎?」
聽到丁ri昌的名字,鄧子軒內心有些厭惡。這位熊包草蛋論衷心無可厚非,論能力差遠了。盛懷宣見鄧子軒鬱悶道:「賢弟,機器廠我是一竅不通,沒有你我豈不抓瞎,賢弟務必把這齣戲唱下來。坦率說我對丁ri昌也看不慣,可眼下他是中堂大人的心腹,得罪不得!」忽然鄧子軒想起連襟頓時眼睛一亮道:「兄長,你想遠了,小弟我怎能不明事理呀!」
次日一大早,鄧子軒和盛懷宣站在碼頭上,大熱天盛懷宣穿著官服戴著官帽熱得汗流浹背。「兄長,你說當官的有什麼好,這麼熱的天你還得捂著,當心悟出痱子來。還是不當官好哇!ziyou自在多好,還不用受這份洋罪!」看見盛懷宣難受的樣子,鄧子軒調侃。
盛懷宣一邊擦著頭上的汗一邊拿折扇扇乎,臉上露出痛苦表情。「丁大人什麼時候到?」盛懷宣搖搖頭。鄧子軒伸頭向江面探視,儘管江面上船隻密佈,可是官船的影子皆無。「盛兄,跟我來!」「你要幹什麼?」盛懷宣被鄧子軒拽的踉踉蹌蹌。
不一會兒他們鑽進碼頭附近一間倉庫,鄧子軒吩咐盛懷宣的屬下在外面把門,接著把倉庫裡的人轟了出去。「趕緊脫衣服!」「你要幹什麼?」「行了別裝了,不然的話你要中暑了!」鄧子軒三下五除二便扒光了盛懷宣的衣服,只剩下一件褲頭。
「啊啊!真舒服!」盛懷宣閉上眼睛似乎渾身放鬆。鄧子軒見盛懷宣的怪模樣有些好笑,「行了舒服差不多了,趕緊把官袍穿上吧!」接著鄧子軒把官袍直接套在**裸的身上。「這如何是好!」「你就別矯情了,丁大人不知什麼時候到,這樣你就不會感覺熱了!」
盛懷宣從新站在碼頭上果然來了精神,而鄧子軒居然敞開衣襟露出胸膛。「怪不得你不願當官,此時此刻確實體現出不當官的好處,賢弟還是精明呀,方才要不是你如此這般,恐怕我已經中暑了。」盛懷宣有了精神頭嘴皮子也利索起來。「盛兄,此時此刻我就是光著膀子露著肚皮也不會有人指責我,這就是草民的好處。不過當官有當官的威風,各有所長!」二人調侃著,太陽眼瞅一竿子高了,又一個時辰過去了。
「來了!丁大人來了!」一名屬下驚喜喊道。果不其然,一艘官船順流而下,遠遠望去船頭上出現一群頭戴官帽身穿官服的人。不久官船靠岸,一群官吏族擁著丁ri昌上岸。「屬下拜見丁大人!」盛懷宣單腿跪地作揖。「草民拜見丁大人!」鄧子軒也單腿跪地。「盛兄快快請起,都是自己人不必拘禮!」丁ri昌上前攙起盛懷宣顯得非常親熱,根本沒有搭理鄧子軒。
「盛老弟!中堂大人非常滿意,囑咐我前來視察。盛老弟如此神速建起了機器廠,此乃大功一件,可喜可賀呀!」丁ri昌拉著盛懷宣的手嘖嘖稱讚。後面的官員也紛紛溜鬚拍馬場面好不熱鬧。好容易客套完盛懷宣忙介紹道:「丁大人,這位是我的表弟鄧子軒,是我的通譯,專門與洋人打交道。」聽說是表弟丁ri昌道:「我大清真是人才輩出,令弟年紀輕輕居然懂洋文,前途不可限量!」「謝大人抬愛!」鄧子軒不得不虔誠,可是心裡卻編排,這位丁大人長相也太差勁了。
這功夫上來一名下屬打起遮陽傘,不難看出丁ri昌也熱得夠嗆。接著從船上抬下一頂小轎,丁ri昌忙三火四鑽進去。一行人到達機器廠。丁ri昌裝模作樣的察看堆放在場地上的機器設備,盛懷宣陪同逐個介紹。「洋人的機器就是精緻,好!很好!」走到一台機床前,他停止腳步居然裝模作樣看標牌,「不錯!真不錯!」標牌上是英文字母,鄧子軒心裡罵道:媽的你能看懂嗎,裝什麼大尾巴狼。走馬官觀花轉了一圈,丁ri昌額頭就冒出汗。
天太熱了,由於機器廠亂糟糟,眼下無法安排歇息的地方。此時盛懷宣一根筋仍然喋喋不休稟報,鄧子軒看出來丁ri昌難受,已經心不在焉便道:「丁大人,視察不在一時,大人鞍馬勞頓,不如到屬下的宅院歇息。宅院就在城內,我表哥就暫住在府上,請大人賞光。」盛懷宣醒悟過來道:「不錯我就住在表弟的府上,宅院很雅致,不如我們······。」
「都是自家人,恭敬不如從命,本官就叨擾了!」說完丁ri昌對隨行的官員道:「你們去客棧歇息!」說完急忙鑽進轎子,他熱得實在等不及了,估計鑽進轎子就會摘下官帽納涼。進入官邸,丁ri昌立即寬衣解帶一頓洗刷,然後換了一身便服進入客廳。此時,鄧子軒攜婉兒,盛懷宣攜兩位夫人在客廳靜候。當鄧子軒介紹婉兒時,丁ri昌有些色迷迷道:「鄧公子風流倜儻,尊夫人花容月貌,好一對金童玉女,都說蘇杭二州出美女果然名不虛傳,老夫開眼了!」
女眷下去後,酒菜端上來。丁ri昌又開始詢問機器廠的事情,盛懷宣稟報,鄧子軒扮演聽客。當說到股份時盛懷宣道:「機器廠我表弟也有股份,在籌措銀兩方面幫了我大忙,不然的話機器廠不能如此順利!」「哈哈!令弟又懂洋文又腰纏萬貫,江南真是物寶天華、藏龍臥虎哇!鄧公子心繫朝廷可賀可嘉。」
「謝丁大人美譽,草民是仰慕中堂大人。如今在我大清朝,唯有中堂大人是中流砥柱,草民能為中堂大人效力不勝榮幸。」鄧子軒溜鬚拍馬很到位。「哈哈!鄧公子伶牙俐齒很會說話,聽著讓人舒服。」「來人!」鄧子軒喊道,只見下人拿上來兩隻花瓶,鄧子軒接道:「令兄時常讚譽丁大人美德,草民早有仰慕之心。這是宋代的花瓶,請丁大人笑納,望大人千萬別推辭。」丁ri昌仔細審視花瓶,確認貨真價實。
丁ri昌是官場老手很快讀懂其含義道:「鄧公子!常言道無功不受祿,想必鄧公子有要事相商,若有求於我請開誠佈公,只要老夫能辦到的事情絕不含糊!」說完他把眼光瞄向盛懷宣,丁ri昌認為是盛懷宣有求於他,不好開口而讓表弟代言。盛懷宣懵了。鄧子軒道:「丁大人火眼金睛,真乃大青能臣,既然如此草民就不矯情了!」
鄧子軒接道:「大人,實不相瞞,我連襟盛懷銀在常熟縣令上多年,盛懷銀為官勤政心繫百姓,常熟縣百姓有口皆碑。聽說松江府道台王傑要離任,大人能否通融一下?」丁ri昌祥裝吃驚道:「盛老弟,盛懷銀不是你的堂兄嗎?」盛懷宣不大駭道:「大人,這!賢弟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大人!這件事情盛兄不知情,而我是舉賢不避親!」鄧子軒忙解釋。
此地無銀三百兩,丁ri昌更加誤解道:「好一個舉賢不避親!盛老弟你不用內疚,令表弟快人快語我喜歡。不錯令堂兄也該挪挪窩了。盛老弟你放心,由我向中堂大人推薦,沒有任何問題!」盛懷宣有口難辯。不久旅途勞累,丁ri昌下去休息。盛懷宣嗔怪道:「賢弟,事先你應該告訴我一聲,丁大人已經誤解我了!」
「盛兄!酒桌上我是靈機一動,按耐不住脫口而出。況且盛懷銀是我姐夫,我推薦他也合情合理。你放心,丁大人指望你在他的一畝三分地上大展宏圖,提拔官員的事情他不會直言相告中堂大人,你就相信兄弟吧!」鄧子軒拍著胸脯保證。盛懷宣仔細想想也釋然了,鄧子軒的目的達到了。
由於盛懷宣要在上海城長期扎根,因此在城內購買了一套宅子。盛懷宣搬走後,鄧子軒便把鄧家班整體轉移到城內的宅院。因為鄧子軒要在機器廠至少忙乎三個月,一來孩子們的學業不能耽擱,而來他要帶領孩子們參與機器廠的安裝工作,理論聯繫實際,讓孩子們熟悉機械原理和操作,日後還要在機器廠長期實習。
孩子們普遍十三四歲,已經成為半大孩子,可以從事體力勞動了。另外孩子們要經過實踐檢驗,觀察他們誰適合從事機械,誰適合從事冶煉,誰適合從事化工等。鄧家班的孩子日後要成為工業製造方面的工程師或者是自然科學家。因此現在鄧子軒就要根據他們每個人的特長,因材施教。尤其是日後兵器製造方面這些孩子要挑大樑,因此鄧子軒要兩條腿走路,盡快發現孩子們的特長,以此來謀劃他們今後的未來方向。
接下來緊張繁重的安裝工作開始,鄧子軒每天都帶著孩子去機器廠。好在孩子們能簡單的用英語和洋人技師溝通,無形中加快了安裝進程。鄧子軒每天帶領孩子們上午去工廠勞作,下午回到宅院上課。一晃兩個月時間過去了,機械設備安裝已經完成一半,各個工序基本上走上正軌,鄧子軒不用每天都去機器廠,孩子們照舊。正好鄧子軒利用這段時間把數學、物理、化學從新編撰全新的教材,讓孩子們向科學的深度和廣度進軍。
這天上午,一輛馬車停在鄧宅門前。只見盛懷銀和夫人錦兒走下車,下人通報鄧子軒和婉兒趕忙出門迎接。「二姐,你們怎們來了,事先也不通報一聲!」婉兒飛撲到錦兒身旁,姐妹倆親熱的一塌糊塗。鄧子軒知道連襟來此的目的,因為盛懷宣已經順利升任松江府道台。簡單寒暄鄧子軒客氣的把盛懷銀迎進屋內。
剛一落座,盛懷銀從新站起來道:「子軒老弟,大恩不言謝,懷宣都告訴我了。今後如兄弟用著我必鼎力相助,請老弟不要客氣。」「這是怎麼回事?」婉兒迷惑。「妹妹你還不知道呀!是妹夫在巡撫大人面前推薦,你姐夫升任松江府道台了,我們已經搬進松江府了!」錦兒笑道。「呀!太好了,咱們姐妹可以經常見面了!「婉兒大喜。
鄧子軒笑道:「近水樓台先得月,朝中有人好做官。這麼好的條件不利用是傻瓜。姐夫,眼下我就需要你幫一個小忙!「兄弟請講!」「我有幾條捕魚船,沒有停靠的碼頭。因此我想在金山外海金山小島上建碼頭停靠漁船,金山島是一個荒島沒有人居住,二姐夫意下如何?」盛懷銀長出一口氣笑道:「一個小島有何難,送給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