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蔡寶健和秦遠走出了苑子,羅綺君才看到屋子裡的二成,見他來到羅天祐的床邊兒,低頭就要說話,而青梅此時已經出了外屋,到苑子的門口聽動靜去了。
羅綺君急忙轉身來到外屋,不放心地朝苑子門口張望著,忽然,她瞅見青梅一臉焦急地匆匆走過來,遂趕忙屏息靜氣側耳聽了聽,隨後便忙忙地對著裡屋的二成使了一個眼色。
二成見了,驀地一怔,快步來到羅綺君的身邊兒,疑惑地正要開口詢問,忽然聽到一陣由遠及近地急促腳步聲,他凝神望去,瞅見青梅滿是焦灼地走了進來。
青梅快步來到羅綺君的身邊兒,低低地回稟道:「姑娘,他又回來了。」
羅綺君聽得點了點頭,眼睛卻始終看著苑子裡,她此時已經瞅見走了的蔡寶健又回來了,秦遠緊緊地跟隨著他,不停地在解釋著什麼,遂急忙對二成使了一個眼色。
二成此時也看到了苑子裡的情況,心中已經明白了,見羅綺君與他打眼色,他心領神會地急忙上前一步,擋住了蔡寶健的去路,恭敬地問道:「表少爺,這是怎麼了?」
蔡寶健見路被二成阻住了,便不耐煩地對他擺了擺手說道:「爺的東西忘在姑夫這裡了,回來找找。」
二成聽了,忙陪著小心上前一步詢問道:「表少爺,丟了什麼東西,二成幫你找。」
蔡寶健聽了,冷笑了一聲說道:「爺戴的玉珮掉了,出了姑父的苑子才發現,便回來找一找,看是不是落在這裡了。」
羅綺君聽得一陣氣悶,她仔細地回憶著蔡寶健進屋子裡的穿戴打扮,不記得他身上佩戴著玉珮,遂看了看蔡寶健,見他做作地趾高氣昂的樣子,遂對青梅耳語了幾句。
青梅點了點頭。來到二成的身旁,看著蔡寶健說道:「表少爺,你是不是記錯了啊?」
蔡寶健瞅見又來了一個擋路的,三個人幾乎把他給圍起來了,惱怒地推開青梅。幾步走進了屋子裡,正要邁步進裡屋。
羅綺君見了,忙上前一步,淡笑著低聲說道:「表哥,爹爹睡了,莫擾了他,君兒記得表哥進來的時候,身上並沒有佩戴玉珮的,又怎會掉在這裡呢?是不是表哥出府的時候根本就沒有佩戴啊?」
蔡寶健瞅著擋住去路的羅綺君。瞪著眼睛大聲辯解地說道:「表哥這腦子雖然忘性大,你嫂子的記性卻是好的,每一次出門,我的裝束都是她給張羅的,東西必是齊備的,且讓我先在這裡找找吧,若是沒有,再到你們待客的屋子裡找去。若實在尋不著,便當是被狗叼了吧。」
羅綺君明明記得他進來的時候根本就沒有佩戴玉珮,此刻見他竟然含沙射影、如此無賴,硬是要把這個莫須有的罪名賴在羅府的頭上,心頭的怒火直往上湧。
她強自壓下去,剜了蔡寶健一眼,努力讓自己平靜地說道:「好,好、好,表哥既然這樣說。那咱們就仔細地幫表哥找一找,免得羅府被癩皮狗給賴上,名聲被帶壞了。」說著她便扭臉對秦遠和二成冷聲囑咐道:「你們一會兒帶著表哥到他走過的地方給我仔仔細細、好好地找一找,別為了一塊兒撈什子的破玉,被狂叫亂吠的癩皮狗賴上,壞了咱羅府的名聲。」
秦遠和二成極是恭敬地點頭答應著,他們知道,羅綺君怒了。
蔡寶健聽了,瞠目結舌地看著羅綺君,指著她就要怒斥。
羅綺君不等蔡寶健說出來。便走到裡屋門口,伸手指著他曾經站過、走過的地方,目光凌烈看著他,冷靜地低聲說道:「表哥,睜大你的那什麼眼睛好好地看看,裡邊兒到底有沒有?」
蔡寶健見羅綺君話裡話外諷刺他是賴皮狗,一口氣堵在心口,恨不得上去扇她兩巴掌,想著自己來羅府是請人的,便壓著怒氣瞄了床上躺著的羅天祐一眼,隨後恨恨地掃了羅綺君一眼說道:「誰知道是不是被人藏起來了呢?」
羅綺君見他如此空口亂咬,便關了裡屋的門,冷冷地緊盯著他看了一會兒,語氣平靜無波地說道:「哦~,那表哥便說說你這個玉珮究竟是個什麼樣子的吧?」
蔡寶健傲氣地瞥了羅綺君一眼,眼珠轉了幾轉,忽然狡桀地一笑說道:「這枚玉珮可是蔡府的幾件寶物之一,上面刻有二龍戲珠的圖案,說什麼也丟不得的。」
羅綺君聽了,恨不得立刻上去把蔡寶健給撕了,他若說是蔡府裡別的東西,不管丟沒丟在羅府,羅綺君都會在府裡好好地尋找一番。
可如今蔡寶健說丟得是雕有二龍戲珠的玉珮,羅綺君真恨不得在他那張得意張揚的臉上戳上幾個大窟窿,這明明就是**裸地誣陷啊。
羅綺君記得,前世,她去松鶴苑看望羅秦氏,走到半路,被突然而至的蔡寶柯給攔住了,他嬉皮笑臉地遞給羅綺君一枚玉珮,一定要讓她收下。
羅綺君當時雖然不要,卻也瞄了一眼,她瞅見那塊兒玉珮上就雕著二龍戲珠。
蔡寶柯當時笑著想硬塞給她,最後被她給喝止了。
羅綺君想避開蔡寶柯繼續去松鶴苑,卻總是被蔡寶柯給阻住,院子裡的小廝、丫鬟、婆子們遠遠見了,都避開了。
無奈之下,羅綺君只好帶著紅杏回身往她的住處走去,結果蔡寶柯不依不饒,也追了過來。
他一邊兒追,一邊兒舔著臉大言不慚地說道:「這可是我們家的寶貝,表哥瞧得上你,才想著要送給你的,弄這塊兒玉珮,可費了我老大的勁兒了,那個時候,我才七、八歲,日日纏著爺爺,後來在他書桌的抽屜裡見了,便舀了來把玩,這可是我極喜歡的,瞧著你好,才想著把這麼好的東西送給你的,你不要可不成。」說著蠻橫地就要再次塞過來。
羅綺君聽了。說什麼也不接,最後被蔡寶柯逼得實在沒有辦法,便恩威並用地對他細聲說道:「這麼好的玉珮,我若是舀著,必會被母親發現收了的。若是再讓舅舅知道了,事情可就麻煩了,還是你先收著吧。」
蔡寶柯怕蔡慕瑾知道了他又要挨打,便悶悶地舀著走了。
此刻,羅綺君見蔡寶健竟然顛倒黑白、誣陷羅府,便冷冷地笑看著他淡淡地說道:「那你還是回去問問你的寶貝弟弟吧。」說著她便讓秦遠跟二成把他給請了出去。
蔡寶健本來就是胡亂說的,家裡確實有這樣一塊兒玉珮,他只是在幾年前見過,自從爺爺死後。便再也沒有見過了。
他的本意是要激怒羅天祐,看看他究竟是真病還是裝的,此刻見自己的一番吵鬧,屋子裡依然是靜悄悄的,床上躺著的羅天祐仍然在沉睡,看樣子倒像是真得病了,加之又從羅綺君的口中得到了玉珮的下落,心裡不由暗自訝異。二龍戲珠玉珮真得在蔡寶柯的手裡麼?
他是蔡府的嫡長子,那塊兒玉珮可是說好要給他的,如今怎麼會落到蔡寶柯的手裡呢?
他狐疑地盯著羅綺君的眼睛仔細看著,發現裡面是滿滿的肯定,便思索著順勢走了出去,直接打馬回府找蔡慕勤稟告了。
屋子裡徹底靜了下來,青梅倒了杯水遞給羅綺君,她接了抿唇喝了,低低地吩咐青梅在外屋看護。她便輕輕地邁步來到了裡屋。
猛然瞅見羅天祐睜開了眼睛,正滿是歡喜地看著自己,羅綺君急忙笑著歉意地低聲說道:「爹爹,吵醒你了,感覺怎麼樣?好些了麼?」
羅天祐掀了被子,笑看著羅綺君說道:「被子蓋得太厚,熱死爹爹了,君兒,爹爹跟你說過,沒事的。你難道以為爹爹真得病了麼?」
羅綺君看著羅天祐不相信地問道:「爹爹,你剛才喝藥了呀?君兒走到苑子裡的時候,還聽到你劇烈地咳嗽了,難道」
羅天祐低聲笑著說道:「快給爹爹倒杯水吧,渴死了,昨兒你藍伯伯不是來了麼?與他說起蔡府宴請一事,想著蔡府不會善罷甘休,爹爹又很為難,他便給爹爹出了這樣一個主意,今兒便來給爹爹開了這副無害的藥劑,還囑咐爹爹不可漱口,這樣子,若是說話便會略微沙啞,倒是沒想到你今天來照顧,爹爹竟然一句話也沒說,唉,這蔡府實在是逼人太甚啊。」說著他感慨地搖了搖頭。
羅綺君聽著,招手喚了青梅倒了一杯水送來,隨後又讓青梅去外屋守著。
她則伺候著羅天祐喝了,又給他找了一條薄被蓋了,才笑看著他說道:「爹爹,你還是繼續裝病吧,免得他們明日再派人來,這幾天就多委屈爹爹了。」
羅天祐重新又躺回床上,看著羅綺君點了點頭,隨後低低地說道:「既然裝了,乾脆就直接裝到大年初三吧,這樣就不用去蔡府拜年了,也省得爹爹左右難做了。」說著他便閉了眼兒。
羅綺君聞言,笑著點了點頭說道:「爹爹如此安排甚好,只是這樣,可就不能日日去祖母那裡了,那君兒便請祖母來看爹爹好了。」
羅天祐聽了,低低歎了一口氣說道:「唉,這一次又要讓你祖母受累了,本來想高高興興地過個團圓年,讓他們這一折騰,爹爹就只能陪著這張床了,罷了,反正是呆在家裡,你們每日來看我就是了,爹如今不想攀龍附鳳,也不想介入黨爭,只想踏踏實實地為百姓做點兒實事,陪著家人好好地過日子。」
羅綺君日日陪伴、照顧著羅天祐,羅秦氏跟羅蔡氏和羅綺娟姐弟三人也常常來看望。
蔡慕瑾也特意來看望羅天祐了,旁敲側擊地再三勸他,無奈羅天祐心意已定,懨懨地躺在床上與他寒暄了幾句,便蔫蔫地睡去了。
大年在羅天祐裝病的日子裡轉瞬即逝,年後,羅天祐的身體很快便恢復了,他帶著二成等一眾家人辭別了羅秦氏、羅蔡氏和羅綺君四姐弟便去阿曼縣赴任了。
羅綺君看著漸行漸遠的羅天祐,手慢慢地攥緊了,思緒也越飄越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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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到此結束,明日開始進入第二卷,多出來的幾百字,感謝親們對琳子的支持~(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