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梅說著,眼角兒不由掃了紅杏一眼,竟沒來由地感覺她的樣子很奇怪,便緊了緊手中端著的盤子,忙忙地抬起眼睛仔細一看,驚得慌忙快走了幾步,把手裡端著的盤子穩穩當當地放到桌子上之後,立刻緊張、著急地慌忙低聲詢問道:「紅杏姐姐,你哭什麼?可是姑娘不好了?那我現在就去叫大夫。」說著她匆匆地朝帳子裡望了一眼,轉身就要快速地奔出去。
紅杏急忙搖了搖頭,扭過臉兒來看著她,忙忙地哽咽笑著嗔怪地解釋道:「青梅,別胡說,姑娘好著呢,已經醒了,你快來看啊,姑娘的眼睛都已經睜開了。」
青梅聽了,忙止住了正欲邁出去的腳步,朝著紅杏緊走了幾步,俯身目不轉睛地瞧著。
羅綺君猛然看到青梅端著一個盤子、小心翼翼地邁步走了進來,隨後又衝到她的床邊兒,看樣子確實是好好的,身上絲毫沒有挨過打的痕跡,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她心裡頓時驚惶起來,心裡暗暗地嘀咕著,千萬不要是一場夢啊,她心裡悲催地想著,猛然吃力地去反攥住紅杏的手,好似怕一個抓不住,她就會突然消失不見了一般。
紅杏猛然感覺她握著羅綺君的手上微緊,忙忙地扭臉一瞅,見羅綺君的手試圖去反攥住她的手,正驚惶不安地看著她,便安撫地回握住了她的手,笑著安慰地說道:「姑娘,不怕,紅杏跟青梅都在的。」
羅綺君急忙扭臉看向青梅,她還是那麼活潑,一雙眼睛正靈活晶亮地看著她,歡快驚喜地嘴兒都合不攏了,臉上帶著滿滿的笑,可眼中卻落下淚來,咦,看上去她怎麼比先前小了幾歲。
青梅瞅見羅綺君水汪汪的大眼睛一會兒看看她,一會兒又看看紅杏,頓時狂喜地撲倒在床邊兒,用袖子擦著不停湧出眼眶的淚水,激動地看著她說道:「姑娘醒了,太好了,紅杏姐姐,我現在就去跟老太太說一聲,老太太惦念地緊,還有宋麼麼,讓她們都放心,你先喂姑娘喝藥吧,姑娘醒了,姑娘醒了,姑娘醒了啊。」她嘴裡興奮地叫嚷著,挺身站了起來,笑著一邊兒擦著臉上的淚,一邊兒迅速地跑了出去。
老太太?那不是祖母麼?
羅綺君有些兒恍惚起來,她看著紅杏忍不住柔弱地詢問道:「紅杏,老太太怎麼也在這裡?這裡到底是哪兒呢?」
紅杏看了看羅綺君,不由疑惑地低聲詢問道:「姑娘,難道你都忘了麼?我們這兩個多月,一直在趕路,是跟著老太太去京城找老爺的啊,已經到通州了,現在就住在通州的客棧。」
看到羅綺君狐疑地眼神仍不置信地直瞅著她,紅杏立刻緊緊地握著她的手,不安地輕輕拉了拉,焦急地詢問道:「姑娘,你沒事吧?可千萬別嚇唬紅杏啊?」
羅綺君又仔細地從上到下仔細地打量了紅杏一番,發現她跟青梅一樣,好似也比先前小了幾歲。
難道剛剛發生過的那些事兒,僅僅是她做過得一場夢?可那明明都是她親身體會、真實發生過得呀。
紅杏看著羅綺君凝眉沉思著,忙忙地柔聲勸解地說道:「姑娘,你剛剛醒,莫要多費神。」
羅綺君不由低低地歎息了一聲,試探地詢問道:「紅杏,你還記得我們在蔡府受得罪麼?」說著她的眼淚又掉落了下來。
紅杏聽得莫名其妙,可看到姑娘又落淚了,便忙忙地細心幫她擦著臉上的眼淚,滿腹疑惑地摸了摸羅綺君的頭,慌裡慌張地詢問道:「姑娘,難道你真得魔怔了麼?什麼蔡府?紅杏聽都沒聽說過呀?」
羅綺君聽她如此說,驚愕了片刻,隨即便看著紅杏著急地催促著說道:「紅杏,你快捏捏我的手,難道我又再做夢麼?」
紅杏聽了,也跟著她傷心地落了淚,忙忙地乖乖握著用力捏了捏她的手,看著她急切地解釋說道:「姑娘,你感覺到了吧,這根本就不是夢、不是夢啊,是真的,你看,這是紅杏的臉。」說著她拽著羅綺君的手撫摸上她的臉,期盼地看著羅綺君。
羅綺君莫名地點了點頭,心思卻仍沉浸在悲觀的思緒中。
紅杏看得心裡有點兒不安起來,她拉了拉握著的羅綺君的手,謹慎地輕輕柔聲喚道:「姑娘,姑娘」
隨著她的一聲聲輕喚,羅綺君漸漸地從思緒中回過神來,瞅見紅杏正擔憂不安地看著她,便抿嘴兒笑著輕聲安撫地說道:「紅杏,我沒事,莫擔心,你還是給我講一講,咱們到底是怎麼來到這裡的吧?」
紅杏聽了,便快速地把事情的來龍去脈以及一路上的奔忙跟羅綺君生病簡單地說了一遍,末了她期盼地看著羅綺君,笑著低低地詢問道:「這一下,姑娘都想起來了吧?」
羅綺君聽到這裡,仍有些兒不相信地看著紅杏,嘴裡諾諾地詢問道:「紅杏,你快掐掐我的腿,我的胳膊現在一點兒力氣也沒有,我真得害怕,怕這只不過是一場夢。」
紅杏聽了,大氣不敢出地緊張地看著羅綺君說道:「姑娘,你莫不是還糊塗著麼?紅杏說了,這不是夢、根本就不是夢啊,喏,姑娘,你看,紅杏現在握著你的手,你有感覺麼?」說著她的手又微微地用了些兒力氣。
羅綺君驀地感到從手上傳來的疼痛,嘴裡不由嘀咕著虛弱地說道:「原來這不是一場夢,紅杏,我感覺到疼了,這竟都是真的,難到我們都還活著麼?」
紅杏雖然讓羅綺君問地稀里糊塗的,卻看著她猛點了點頭,笑著安撫地勸說道:「姑娘,我們自然是都活著的,姑娘大難不死,日後啊,肯定會有後福的。」
許是眼睛睜得太累了,羅綺君長長地舒了一口氣,慢慢地閉上了一直睜著的眼睛,眼淚「撲簌簌」地又滴落下來。
紅杏見了,快速地拿帕子給她細細地擦著,好言好語地安慰勸解著說道:「姑娘,咱不哭了,啊,把藥喝下去,身體自然就會快快好起來的,待會兒啊,紅杏就喂姑娘吃藥,好麼?紅杏也知道藥苦,但是喝了之後,身上就不難受了,一會兒等青梅過來,再讓她給姑娘拿幾顆宋麼麼在家裡醃製好的酸梅子,酸酸甜甜的,可好吃了,姑娘吃了之後啊,口裡也就不再苦了。」
聽著耳邊兒親切地絮絮叨叨著的偶偶話語,羅綺君猶自不相信地又試著睜了睜眼睛,她毫不費勁兒地就睜開了,看著眼前笑著一直關切地看著她的紅杏,羅綺君的心中不由感慨萬千,原來她們都沒有死啊,感謝老天爺的眷顧。
這時候,一陣急速地匆忙腳步聲傳來,還伴隨著一陣急切的話語聲。
「青梅,你看清楚了麼?姑娘真得醒過來了?」一個略有點兒沙啞的聲音說道。
「宋麼麼,青梅可是瞧得一清二楚,姑娘的眼中還有淚呢,估計是疼的?」說到最後,竟然成了嘀咕。
「啪嗒」一聲,屋子裡的簾子被挑了起來,一位穿著乾淨整潔的藍色碎花細布衣衫、面目慈祥的三十多歲的婦人快步走了進來,許是操勞的緣故,她的眼角已經有了些兒細紋。
她看著帳子的方向,一邊兒快速地走過來,一邊兒又瞟向紅杏急切地詢問道:「紅杏,姑娘可是真得醒了?」
紅杏扭臉笑看著她連連點了點頭。
羅綺君聽到宋麼麼熟悉的聲音,強撐著就要坐起來。
宋麼麼幾步就竄了過來,嘴裡忙忙地勸說道:「姑娘,千萬別動,快躺著。」說著她細細地打量了羅綺君一會兒,才鬆了一口氣,看著羅綺君重新在床上躺好,她突然擦著眼中的淚,喜悅地喃喃自語著說道:「姑娘真得醒了,阿彌陀佛,佛祖保佑,趕明兒啊,到了京城,老奴一定要去還願,姑娘啊,藥喝了麼?今兒麼麼給你做了你最喜歡喝得魚肉粥,姑娘一會兒多喝一點兒,也不枉麼麼這一番地忙碌,紅杏、青梅,你們快快服侍著姑娘把藥先喝了吧,那邊兒火上還熬著粥呢。」說著她低低地咳嗽了兩聲,由於說得有些兒急了,竟然被嗆了。
羅綺君看著年輕了幾歲的宋麼麼,眼中落下淚來,心裡低喃著,真好,她們都還活著,依然陪伴在她的身旁,她笑看著宋麼麼,哽咽地虛弱叫了一聲:「麼麼。」
宋麼麼,在青雲鎮街頭奄奄一息的時候,被當時還是姑娘的羅綺君的親娘羅君氏救回家中,為她治好了身上的病,她孤身一人,無家可歸,自願賣身進了君家為奴,從此後,跟羅君氏形影不離,學得一手好廚藝,後隨著羅君氏來到羅家。
羅君氏難產去了之後,宋麼麼一直兢兢業業地專心照顧著羅綺君,凡是跟羅綺君有關的事情,她都親力親為,生怕羅綺君受一點兒的委屈。
羅綺君跟她的感情自然很好,此時見了,竟忍不住哽咽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