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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一章 逼命(上) 文 / 王璟琳

    大熙國永嘉朝京城

    夜半時分,空中的一輪新月正慢慢地向著東方挪移著。

    西京城的城門早已關閉,大街小巷中的行人此時已經寥寥無幾,只有主幹道兩旁高高矗立的欄杆上懸掛著的燈籠,依然燈火通明。

    一陣微風吹過,路兩側桐樹上的葉子都紛紛地發出了「嘩啦啦」的響聲,只是沒過多久,四周又變得一片靜寂。

    整個京城都靜悄悄的,好似沉入了深深地睡夢中。

    自古西京的東城就是官宦之家、富裕之戶的住所,西城則住著平民百姓以及一些兒小破落戶。

    月光越過高矮不一的房屋,穿過樹葉的空隙,悄悄地溜到了東城一座大宅院的小院子裡,像個淘氣的孩子似地,鑽過了窗戶,直直地照進了屋子裡。

    「呲」地一聲,屋裡的燈驀然被點亮了,坐在榻上的丫鬟迅速地起身往前探了探身,苦惱地對著手中端著燭火的丫鬟搖了搖頭,極其失望地低聲說道:「青梅,少奶奶還是沒有醒過來,剛剛只是咳嗽了一聲。」

    叫青梅的丫鬟手中端著燭火慢慢地往前走了幾步,舉起燭火仔細地照了照床上躺著的人的臉,隨後失落地把燭火放到旁邊的桌子上,挨著榻上的丫鬟坐下,擔憂地看著她說道:「紅杏姐姐,少奶奶昏睡就要滿三天了,到現在還沒有一點兒清醒的跡象,這可怎麼辦好啊?我剛剛躺在耳房,愁得都睡不著。」

    被稱為紅杏的丫鬟輕輕牽了青梅的手,安慰她也安慰自己似的慢慢開口說道:「青梅,別害怕,少奶奶吉人自有天相,她一定會醒過來的。」

    青梅抬起頭,扭臉看了看床上依然熟睡著的人,趴在紅杏的耳邊兒嘟噥著說道:「今夜少爺最好別再過來了,紅杏姐姐,我真得好害怕。」說著她可憐兮兮地看向紅杏。

    紅杏聽了青梅的嘟噥,原本輕皺著的眉擰巴地更緊了,她低頭思忖了一會兒,看著青梅低低地說道:「你也說了,少奶奶都快三天沒醒過來了,虧他還有臉過來,哼,要不是他,少奶奶何至於受這樣的罪。」說著她鬱悶地重重歎了一口氣。

    青梅正待開口說話,一瞥眼兒間,瞅見床上躺著的人好似動了動,不由拉著紅杏的手,激動地指著床上躺著的人說道:「紅杏姐姐,少奶奶,少奶奶動了、動了啊。」說著她的眼睛竟然濕潤了。

    紅杏聽了,急忙站起來,俯身過去認真地察看著,半晌之後,她才搖了搖頭,失望地低聲說道:「青梅,少奶奶根本就沒有醒,許是你看錯了。」

    青梅不相信地俯身仔細地看了又看,最終失望地看著紅杏歎了一口氣,喃喃地說道:「少奶奶要是醒了該有多好啊,這天一亮,可就該是第四天了,大夫說,少奶奶若是滿三天不醒,可就」

    紅杏忙忙地伸手摀住了青梅的嘴巴,嗔怪地瞥了她一眼,埋怨地說道:「這天還沒亮呢,你倒是急什麼呀?給少奶奶的藥應該煨好了,你且去瞧瞧,宋麼麼也有些兒年紀了,若藥熬好了,你就端過來吧,晚會兒,我們再喂少奶奶喝上一點兒,或許就會有效果的。」

    青梅聽了點了點頭,氣憤地鬱悶低聲嘀咕道:「都怪咱們府裡的繼夫人跟二小姐,不僅算計著搶了咱們夫人給姑娘指腹為婚定下的娃娃親,還硬逼著咱們姑娘嫁給了她娘家的」

    不等青梅說完,紅杏急忙低聲嚴厲地呵斥道:「青梅,你亂嘀咕什麼呢?快去端藥。」說著她的眼睛瞥了一眼窗外,隨後責怪地瞪著青梅,伸手警惕地指了指窗子外邊兒,並對著青梅無語地搖了搖頭。

    青梅恍然地伸手摀住了嘴巴,點著頭低低地答應了,轉身走了幾步,又欲語還休地轉回身,扭臉看了看床上躺著的人,遲疑地看向紅杏。

    紅杏被她瞅得不明所以,也朝著床上躺著的人看了看,沒能發現什麼異樣,便疑惑地又看向青梅,見她依然猶豫不定的神情,便不耐煩地催促道:「有話你就快說,沒話就快去端藥。」

    青梅思忖了片刻,皺著眉頭又走了回來,她再次看了看床上躺著的人,重重地歎了一口氣,語氣極其憤怒,卻又盡量壓抑地趴在紅杏的耳邊兒低聲說道:「紅杏姐姐,這件事跟咱們姑娘有關,昨晚姑娘的人參不是吃完了麼?早上我便去找大管事取,大管事說,必須大夫人開口,我便又去找大夫人,剛進她的院子,就瞥見大丫鬟鳳兒、蝶兒跟玫兒、玲兒正往馬車上搬物品,一群丫鬟婆子在旁邊輕手輕腳的協助著,我私底下找人一問才知道,今天是咱們府裡二小姐出嫁的日子,那些兒東西都是這府裡給二小姐預備的,我當時聽得就是一肚子的氣,可為了咱們姑娘,人參總要拿到的,便忍了氣,讓院子裡的梔兒幫著傳話,結果大夫人厲聲說不見,她還說、還說」

    青梅說到這裡,突然停住了,又打量了一眼床上躺著的人,隨後看向紅杏,極其憤怒地咬著牙壓抑地說道:「她還說,別讓咱這院子裡的晦氣玷污了二小姐的喜氣,把我給氣得啊」

    青梅說到這裡,再也說不下去,氣得緊咬著牙,紅了眼,小臉忿忿地鼓鼓著。

    過了一會兒,她才又壓抑地憤怒說道:「咱們姑娘才進門幾天啊,他們就這樣欺負人,我氣得實在是忍不住了,正要不顧一切地衝進去與她理論,被先前常去咱們府裡走動的常麼麼給攔住了,她低低地在我的耳邊兒說,她那裡還有大夫人賞的人參,橙色自然比不上姑娘吃的,讓我先將就著,隨後硬拉著我出來,還直給我使眼色,我知道,她這也是為咱們著想,可姑娘受得氣我實在是嚥不下去啊,這一天,都快被憋死了。」

    紅杏聽了,眉頭緊緊地鎖在一起,臉色也越發地陰沉起來,她胸口劇烈地起伏著,手緊緊地攥成了拳頭,青筋暴怒,隨後又慢慢地鬆開了。

    她拚命地抑制著心頭一股股猛烈往上竄起的怒火,扭臉看了看青梅,壓抑地低聲說道:「去端藥吧。」

    這四個字,幾乎是從她的嘴裡蹦出來的。

    青梅見紅杏惱羞成怒卻努力壓抑的樣子,眼中的火氣更熾,聲音也不由大了點兒,恨恨地說道:「等老爺回來了,看繼夫人怎麼交代。」

    紅杏忙忙地緊緊摀住了她的嘴巴,眼睛瞟了瞟窗外,咬著牙擔心地看著她,壓低聲音嚴厲地斥責道:「你找死啊,這是什麼地方?」

    青梅激動地憤怒看向窗外,緊緊地攥著拳頭,好似欲豁出去一般,隨後她的眼睛又瞟到床上躺著的人,淚水便再也忍不住地「啪嗒啪嗒」往下掉落。

    一滴一滴的淚水落在了紅杏的手上,她無力地頹廢鬆開了,無措地恨恨攥了攥,又鬆開,隨後又緊緊地攥著,眼中早已盈滿了淚水,她強自控制著不讓它們流下來,嘴裡木然地哽咽念叨著:「老爺回來也晚了,生米都已經煮成熟飯了,咱們姑娘被欺負成這樣,木棉也被他們打沒了,木瓜現在不知道被關在哪裡,你若再被他們,咱們姑娘誰來照顧?姑娘的命怎麼這麼苦啊。」

    她說著,眼中的淚水再也控制不住,如決堤地江水一般洶湧而出,肩膀不住地抖動著,牙依然緊緊地咬著。

    突然,一絲血痕從她緊咬著的嘴唇上浸了出來。

    淚流滿面的青梅見了,慌忙抓住紅杏的胳膊,驚慌失措地搖晃著抽泣地說道:「紅杏姐姐,你別嚇我。」

    血腥味兒伴著青梅的搖晃,瞬間喚醒了紅杏的神智,她飛快地取出了帕子,一邊兒快速地擦著眼淚,一邊兒迅速地平穩了情緒,隨後又安撫地拉了拉青梅的手,冷靜地低聲吩咐道:「青梅妹妹,給姑娘端藥去吧。」

    青梅聽了,又看了看她,迅速地用帕子擦乾了眼淚,低低地答應一聲,轉身快速地走了出去。

    紅杏沉默地來到床旁邊兒,低頭又仔細地看了看床上躺著的人,然後無力地頹廢坐在榻上,眼睛又濕潤了。

    她無意識地抬起手擦了擦,隨即又強撐著振作起來,一眨不眨地看著床上躺著的人發起呆來。

    不一會兒,一位面目慈祥、略有些兒蒼老的婆子手中端著一個盤子挑簾走了進來,盤子裡放著一個白瓷碗兒,她的身後則緊跟著青梅。

    青梅進得屋子,抬頭瞥見紅杏不滿地瞪了她一眼,委屈地低下了頭。

    那婆子忙忙地壓低聲音解釋地說道:「就幾步路了,我沒讓她接手。」那聲音透著焦灼與嘶啞。

    紅杏聽了,忙忙地上前一步接過碗兒來,看著宋麼麼心疼地說道:「宋麼麼,又辛苦你了」

    不料卻被宋麼麼搖著頭溫言打斷道:「辛苦不辛苦的,就不必多說了,我是自小看著少奶奶長大的,這情分自然比一般的麼麼們多了一些兒,就是你們,也是我看著長大的,都別再客氣了,照顧好少奶奶是我們的本分,剛才聽青梅說少奶奶到現在還沒有醒過來,這藥現在應該正好,快餵她喝了吧。」說著她利落地放下手中的盤子,麻利地坐到床邊兒,伸出一隻胳膊輕輕地托起床上躺著的人的頭,溫柔地看著她輕輕地低喚道:「少奶奶,少奶奶,來,喝藥了。」

    她接連叫了好幾聲,沒有任何動靜,忙與紅杏對視了一眼,伸手接過紅杏遞過來的巾子,輕輕地圍在躺著的人的胸前,再次抬起頭的時候,猛然瞥見床上躺著的人的眼角邊兒沁出了一滴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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