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一章淞滬會戰之反擊(八)
在損失將近一個中隊以後,高城聯隊第一大隊終於突破了城南外圍的第三道防線。沖在後面鬼子大隊長看到守軍紛紛從炸塌的那道二十幾米寬的缺口處退入城中,揮舞著指揮刀:「殺給給,勇士們,衝進去殺光華人。」
十三聯隊聯隊長高城守一在望遠鏡中看到自己的士兵蜂擁著朝城牆的缺口湧去,不由興奮地高喊起來:「突進去了,突進城去了。」
阪井德太郎放下手中的望遠鏡,剛才兩個炮兵大隊被摧毀的陰霾一掃而空,得意地點了點頭:「呦西,命令全軍突進。」
而一旁的川島則一臉的鬱悶,他的炮兵大隊及傷亡過半的步兵大隊無疑再一次為他人做了嫁衣。
城牆缺口的後面工兵營早已壘起了十來個弧形的沙袋掩體,補充團二營的兩個連以及先行撤進城內的火力連一個排六挺九十二式重機槍,躲在掩體後面嚴陣以待。在一營的最後一名士兵來不及撤退倒在缺口處不久,一群端著三八大蓋,背上馱著背包的鬼子嚎叫著從缺口出湧進來。
「打。」二營長手中的花機關率先開火,三連發點射準確的擊中衝在最前面的鬼子的前胸。六挺重機槍,十來挺歪把子,近兩百枝步槍一起開火,瞬間在這短短二十多米寬度的缺口處織起一道火網。二十多名衝進缺口的鬼子一下子被打成了馬蜂窩。
鬼子的進攻大隊受阻,眼前就要攻進城內了,鬼子大隊長不斷地催促士兵向城內衝擊。於此同時,隨後掩護的機槍和擲彈筒迅速撲到缺口處進行火力壓制,儘管華國家隊的火力非常猛,機槍手沒開幾槍就被撲面而來的彈雨爆頭,但是後面跟著的士兵毫不猶豫地搬開同伴的屍體繼續射擊。架設在同伴屍體上的擲彈筒,在連續損失了好幾名擲彈筒手後,終於發射了幾枚榴彈。短短五六十米的距離,榴彈準確地摧毀了兩挺重機槍,殺傷了不少的華國士兵。
接著華國守軍火力一緩的功夫,馬上就有幾十名鬼子衝進了缺口向掩體衝殺過來,一陣手榴彈和剩下四挺重機槍的拚命壓制,最終還是擊退了鬼子的進攻。
城牆處的爭奪戰慘烈的上演著,短短二十分鐘的時候,缺口處已經堆積起了厚厚一層霓虹軍士兵的屍體,後續跟進的鬼子索性把同伴的屍體作為掩體,架設起重機槍和擲彈筒向華國守軍的陣地開火。
負責阻擊的二營兩個連和火力排的傷亡同樣很大,重機槍還剩下兩挺,兩個連的步兵也損失了三分之一。這時,隨著兩聲巨大的爆炸聲,用巨石堵住的城門口被鬼子用炸藥炸開了,大批的鬼子嚎叫著從城門口衝進來。
「撤退。」城門失守,這段缺口頓時失去了繼續防守的意義,隨著二營長一聲令下,剩餘的士兵交替掩護向城內撤去。
高城聯隊的第一大隊儘管在缺口處再次損失了大半個中隊的兵力,但是對於鬼子大隊長來說,能夠突破城牆衝入城內,一切都是值得的。第一大隊剩餘的七百多名士兵蜂擁著從城門和缺口處沿著華國守軍撤退的方向衝殺過去。
城牆被突破,川島迫不及待地向阪井德太郎請戰道:「旅團長閣下,請允許我帶領我的部下肅清城內的殘敵。」
川島聯隊三個大隊都已損失過半,炮兵大隊更是在華火炮的打擊下全軍覆沒。儘管縣城最終是被高城聯隊突破的,但是川島聯隊也是功不可沒。阪井德太郎大度地點了點頭道:「好的,川島君,高城聯隊的第一個大隊也交給你指揮。」
川島一聽頓時大喜,連忙向阪井德太郎感激地一個深鞠躬。然後,帶領六百多名殘兵向城內撲去。
當後續部隊徹底控制了南門,阪井德太郎在高城守一的陪同下登上了城樓。這時天空中剛剛露出一絲魚肚白。城內槍聲響成一片,華國家隊退入城中和已經衝進城內的一千多名霓虹軍士兵展開了激烈的巷戰。不過此時的阪井德太郎卻並不擔心,黃浦江天險已經被突破,城外華軍精心佈置的防禦陣地和最後一道防線——城牆都已經被佔領,難道還擔心逃入城內的那些殘兵嗎?況且從西部傳來更加猛烈的槍炮聲,阪井德太郎知道十八師團的增援部隊已經和牛島滿率領的左路軍會合,正在向六十七軍發動猛烈的進攻。
阪井德太郎很得意,雖說自己比牛島滿後到,但是如今率先突破松江縣城的卻是自己。
「給師團長閣下報告,就說我已經站在了松江南門的城樓上,部隊正在肅清城內的殘敵。」
而此時設在松江縣立中學獨立二十旅旅部中,參謀長喬榛放下電話,對正抱著雙臂在作戰室中走來走去的沈修文報告道:「旅長,所有部隊已經全部進入出擊位置。」
沈修文原來是想等黃浦江南岸的鬼子全部進入包圍圈之後,再發動總攻。但是整個戰局的變化和六十七軍在西線的壓力不斷增大,沈修文實在是冒不起這個險,停住腳步一咬牙命令道:「總攻開始,特務營、軍士營協同補充團消滅城內的鬼子,三十八團、四十團、四十二團圍剿城外之敵,火力營掩護進攻。」
「是。」喬榛迅速拿起電話,親自向各部隊下達總攻命令。
川島親自率領本部大隊和高城聯隊第一大隊兩個大隊的殘兵一千三百多人,沿著大街向城內突進。儘管沿街的建築物都已經被華軍改建成巷戰的堡壘,但是霓虹軍的進展速度還是很快,隨著拿下街道兩旁的一棟棟建築物,部隊朝兩邊縱深發展的同時,川島帶領主力已經佔領了縣政府,正在向縣城中心最高建築縣立中學逼近。
這時,突然從縣立中學的方向升起了兩顆紅色的信號彈,那棟正對著大街原本死氣沉沉籠罩在晨霧中的三層教學樓上,突然吐出一道道火舌,隨之而來的重機槍的轟鳴聲。整棟大樓像一只刺蝟一樣,不但向大街上衝鋒的霓虹軍掃射,而且火力還覆蓋了正在向縱深突進的霓虹軍。
「臥倒。」川島臥倒的同時順勢一滾,堪堪躲開了幾發重機槍的子彈,子彈打在青石板的地面上濺起一陣火花。川島滾到街邊一棟建築物角落裡,抹了一把頭上的冷汗,而跟隨在他左右的一個小隊的士兵們大部分卻沒有他這麼幸運,瞬間已經倒下了一大半。
「擲彈筒,火力壓制。」川島揮舞著他手中那支南部十四式手槍,大聲喊道。
但是樓上的火力實在太猛烈,擲彈筒手根本不能正對大樓有效地發射榴彈。而正在此時,兩邊的槍聲也密集起來,不再是清一色的三八步槍和大正十一式輕機槍的聲音,而且夾雜著大量的自動武器的槍聲。
防守縣立中學的是補充團的三營,而埋伏在兩側的特務營和軍士營此時向正在向縱深發展的霓虹軍發動攻擊。
巷戰人數不在多,而在於精。特務營和軍士營全部都是最新的美式裝備,湯姆森衝鋒鎗、勃朗寧輕機槍、迦蘭德步槍,比起霓虹軍的手中轉身都不方便的三八式步槍來說,火力實在是太明顯了。更主要的是特務營和軍士營遠非補充團的士兵能比,個個都是百戰老兵,不論是槍法還是戰鬥經驗絲毫不必精銳的熊本師團的士兵遜色,加之他們對地形非常熟悉,摧枯拉朽般的把街道兩邊的霓虹軍向中間壓縮過來。
當信號彈升起的時候,正在城樓上觀察著城內進展情況的阪井德太郎十分詫異,在他眼裡早已潰不成軍的華軍想幹什麼?
未等他回過味來,城外的炮聲已經響起,不過並不是重炮,而是縣城東南方向的那片竹林邊,火力營的十八門六零迫擊炮一字排開,向正簇擁著向縣城進發的霓虹軍的後續部隊進行炮擊。隨之而來的是他從來沒有聽到過的重機槍的聲音,正沿著公路向縣城開進的高城聯隊第二、第三大隊的士兵在躲避炮火的同時,在重機槍的掃射下紛紛倒地,公路上到處都是迫擊炮彈爆炸的火光和士兵們的慘叫聲。
而於此同時,東西兩側響起了震耳欲聾的喊殺聲。站在城樓上的阪井德太郎可以清楚地從望遠鏡中看到東西兩個方向各有一支身著黃綠色軍裝的部隊正在向中間自己的兩個大隊包圍過來,人數足有六七千人之多。
「中央軍,是華的中央軍。」阪井德太郎驚呼道。此時他已經來不及考慮這兩支龐大的華中央軍是從哪裡冒出來的,大聲向同樣驚慌失措的高城守一大聲命令道:「命令部隊迅速向城內靠攏,佔據華軍外圍防禦工事進行阻擊。馬上向師團長請求炮火支援。」
當鬼子的大隊人馬迅速向南門靠攏,逐漸脫離火力營迫擊炮的射程時,早就在望遠鏡中目睹這一切的李偉山下令道:「炮擊,截斷小鬼子的路線。」
轉移到西關預設陣地炮營的十二門克虜伯山炮同時閃出一道火焰,外圍防禦工事的前沿早已設定好射擊諸元,根本用不著試射。十二枚榴彈拖著猩紅的尾焰砸在三公里外的南門前沿陣地以及公路上。
退彈殼、裝彈、擊發不到五秒鐘的時間,第二輪炮彈已經出膛。
此時的南門前沿已經成為了人間地獄,雖然六零炮的射程夠不上,但是m2的火力卻是綽綽有餘。12.7毫米大口徑子彈的掃射無疑是非常驚人的,剛剛登陸從未見識過這種類似於高射機槍進行平射的火力,讓一向以好勇自稱的熊本師團的士兵們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懼。
「媽媽」一名被數發12.7毫米子彈擊中,攔腰打成兩截的士兵,剛剛哭喊著叫了一聲,接近著大口的鮮血從口中湧去,喉嚨裡發出咕咕幾聲,翻著白眼去見他們的天照大嬸了。
十二顆榴彈直接在鬼子的人群中落地爆炸,爆炸中心的瞬間化為一團血雨,釋放出來的彈片怪叫著射向四面八方,肆意收割著這群來自那個小島上的禽獸。
退回去只有死,只能往前衝,衝進戰壕,衝進城去。鬼子的軍官們大聲催促著士兵繼續往前衝。但是隨之而來的第二撥、第三撥彈群死死把鬼子攔在了前沿陣地前。
轟鳴的炮聲和震天的喊殺聲一直傳到了七公里外,米市渡第六師團指揮部裡。剛剛接到阪井德太郎已經攻擊縣城好消息的谷壽夫正準備向第十軍司令官柳川平助報告,頓時大驚。
「師團長閣下,大事不好,阪井將軍在松江城外遭到上萬華中央軍的包圍,請求炮火支援。」一個參謀放下電話,臉色慘白的跑過來向谷壽夫報告。
「八嘎。」谷壽夫抽出指揮刀帶著一陣涼意在這名參謀的鼻尖劈過,大聲吼道:「命令炮兵開火。」
重炮聯隊慌忙再次升起觀測氣球,六門105榴彈炮開始反擊。由於炮營的陣地轉移至西關,已經超出了105榴彈炮一萬零五百米的理論最大射程。鬼子炮兵只能在觀測氣球的指引下向竹林內的火力營陣地進行壓制。儘管在射程內,儘管在觀測氣球上的觀測兵提供了精確的射擊諸元,但是**公里的距離,炮擊的精度差了很多。
黃浦江江面寬,水流急,工兵聯隊忙活也半夜還沒有完成浮橋的架設,二十四門九四式山炮白白地等在渡口邊,不能對華軍進行火力壓制。
「八格牙路,命令工兵聯隊必須在一個小時內搭設好浮橋。」谷壽夫看著搭設進展緩慢的浮橋,咬牙切齒地怒吼道。
接著又親自拿起已經和左路軍接通的野戰電話,嚴令牛島滿迅速擊潰他們當面的六十七軍,快速向松江西關靠攏,解救被圍的阪井德太郎。
「這支華中央軍是從哪裡冒出來的?情報機關這些飯桶全都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