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章淞滬會戰之反擊（六）
阪井德太郎和谷壽夫一樣，致使至終認為華國家隊把防禦重點放在了外圍，而且中央軍的獨立二十旅基本上已經被打垮。所以，防守縣城的除了獨立二十旅的殘兵敗將外，唯一有威脅的就是還沒有露面的六十七軍一零七師三二一旅。
阪井德太郎率部在華北和華國家隊對峙多年，也曾和六十七軍交過手，自恃對華國家隊很瞭解，華國家隊特別是象東北軍這樣的雜牌裝備簡陋，除了裝備極少的迫擊炮外，根本沒有其他火炮。所以，阪井德太郎將高城聯隊和川島聯隊的兩個炮兵大隊把陣地設置在離松江南門兩千米左右的距離，這樣的距離能最佳發揮九二步兵炮的火力。至於離公路不到兩公里的那一片竹林，根據上午空襲時海軍航空兵傳來的情報顯示並無華國家隊設防，而且阪井德太郎根本不相信華國家隊此時還敢出城伏擊。說不定，皇軍的大炮一響，華國家隊就會聞風而逃。
當九二步兵炮3.8公斤的高爆彈在外圍陣地上炸響，猩紅色的火團騰空而起，各種碎片在空中飛舞。對外圍陣地炮擊持續五分鐘後，炮火延伸直接對準城牆，在連成一片的爆炸聲中，整座城牆都在劇烈的顫抖，在一輪輪集中轟炸下，有一段在昨天上午空襲中就已經受損的青磚城牆轟然倒塌。
「呦西。」一直在密切觀察炮擊效果的阪井德太郎放下望遠鏡，手一揮命令打頭陣的川島聯隊的步兵大隊出擊。
「營長，還擊吧，小日本的炮兵陣地設置得這麼近，保證一打一個准。」炮營一連連長俞峰跑到營長李偉山面前請求道。
俞峰傷癒歸隊後，在旅部當了沒幾天的炮兵參謀後，當得知上面撥下來十二門克虜伯七五三炮，要組建炮兵的時候，說什麼也要重新下部隊，甚至還拍電報讓遠在寧波的堂伯俞展堂給沈修文說情。沈修文被他纏的沒辦法，再加上俞峰這小子的確是炮兵人才，也只得同意讓他到炮兵營當個上尉連長。
李偉山左手拿著望遠鏡正在觀察霓虹軍兩個炮群的具體位置，而他的另一個袖子卻是空蕩蕩的。在羅店的時候，原本大家都以為他陣亡了，後來還是六十七師把他從死人堆來刨出來的，雖然命保證了，但是卻失去了一條右臂。
按照規定，李偉山應該按照傷殘軍人復員或者從事其他文職工作，但是當他養好傷從出院的時候，出人意料地被任命為一直空缺的炮兵營的營長。
「少廢話，什麼時候開炮等旅座命令。」李偉山瞪了俞峰一眼，接著把望遠鏡往俞峰的手裡一塞：「你有這閒工夫，給我看仔細了，一旦命令下來，你必須要給我做到首發命中。」
俞峰無奈地接過望遠鏡，張了張了嘴，最終還是沒有再說什麼。
「殺給給。」接到阪井德太郎的命令，川島拔出指揮刀，命令自己唯一一個建制完整的大隊展開散兵線向南門撲去。
設在城牆一角的補充團指揮部裡，沈修文放下手中的望遠鏡，轉頭向朱志勇命令道：「按照原定計劃，部隊進入陣地。」
朱志勇連忙拿起電話：「一營帶著板凳進入反坦克壕，重機槍連進入單兵地堡。」
反坦克壕足有三米寬，一米八深。戰前，沈修文特意讓補充團一營在城內收集了人手一個小凳子。這一招還是沈修文從後世兒時看過的一部電影《三毛從軍記》中學來的。
接到命令後，躲在第三道戰壕反切面防炮洞內的一營士兵每人抱著一個小板凳迅速通過交通壕進入第一道反坦克壕，站在小板凳上，舉槍瞄準正在向陣地逼近的霓虹軍。
鑒於在進攻米市渡陣地時的教訓，鬼子起初還很小心，在進入陣地三百米的距離時，就把散兵線拉得很開，貓著腰前進。二百五十米，二百米，一百五十米，華軍的陣地上依舊沒有任何動靜。鬼子開始加快腳步向前沿陣地衝上來，後面的鬼子更是直起腰，甩開腳丫子奔上來。
當鬼子進入距反坦克壕一百米的範圍時，一營長大吼一聲：「打。」手中的三八大蓋率先開火，衝在最前面的一名軍曹的頭頂噴出一道刺眼的血箭，撲通倒在了地上。
四百多枝三八大蓋，十八挺歪把子輕機槍紛紛開火，子彈呼嘯著撲入鬼子進攻的隊形中。補充團是日械團，當槍響的時候，衝鋒的鬼子聽到熟悉的三八大蓋和歪把子機槍的聲音，一時沒有反應過來，隱蔽動作慢了半拍，瞬間就被擊倒了一百多名，而且三八步槍強勁的穿透力，不少子彈一連穿透了兩個鬼子的身體。
四百多枝步槍和十八挺歪把子輕機槍並不足以攔住一個大隊的鬼子。
「火力掩護，殺給給。」霓虹軍大隊長揮舞著指揮刀命令手下四個中隊的步兵加快速度向前突擊，同時命令機槍中隊和擲彈筒掩護。
十二挺九二式重機槍和數量相當的擲彈筒立刻對反坦克壕中的阻擊部隊進行火力壓制。重機槍迅速壓制了輕機槍的火力，猶豫反坦克壕很寬，擲彈筒的榴彈可以輕而易舉地射入壕內，飛濺的預制彈片給一營造成了很大的傷亡。
而此時遭到火力壓制，無法有效組織防守，使得衝在最前面的鬼子已經進入了戰壕前五十米的區域。
「全體都有，投彈，準備撤退。」隨著一營長大吼一聲，各級軍官向自己的部下下達命令，近三百多顆手榴彈同時向衝上來的鬼子扔了過去。
「轟轟轟。」一連串的爆炸聲，四處飛濺的彈片瞬間撂倒了衝在最前面的數十名鬼子，有幾個甚至被直接炸飛。後面緊跟著的鬼子迅速臥倒隱蔽。
正是利用這個時間差，一營的官兵們迅速拿起小板凳，攙扶起受傷的弟兄，抬著陣亡弟兄的屍首迅速往第二道戰壕撤去。同時，手榴彈的爆炸生也是命令，佈置在第一道和第二道戰壕之間的十幾個單兵地堡射擊孔前的偽裝從裡面被推開，十八挺九二式重機槍黑洞洞的槍口對準著衝過來的鬼子。
「衝上去，華軍頂不住了，衝上去。」鬼子軍官們揮舞著指揮刀拚命地催促士兵往前衝。
霓虹軍士兵們在軍官和曹長的催促下，紛紛從地上爬起來，踩著同伴的屍首一窩蜂地向第一道戰壕衝去。
當他們衝到第一道戰壕時，不禁都傻眼了，剛才防守的華軍早已撤退，三米多寬的反坦克壕根本無法跳過去，衝在最前面的士兵只有跳進戰壕。但是當他們跳進去才發現，根本爬不出來。後面衝上來的鬼子不由猶豫該不該跳下去。
正當他們猶豫之際，暗堡中的十八挺九二式重機槍開火了。十八道火煉如一陣風般捲向擠成一堆的鬼子，相距還不到三十米的距離，鬼子就像熟透的麥子一樣，一片片的倒下去。而此時，退守到第二道戰壕的一營士兵也開始開火，鬼子避無可避，只能往第一道戰壕裡跳。
跳入戰壕的鬼子有的妄想通過交通壕衝向第二道戰壕，等待他們的卻是黑洞洞的機槍槍口。有的磕響手雷朝機槍地堡砸去，但是未等他們砸出幾顆，等待他們的是如雨的手榴彈。第一道反坦克壕和第二道戰壕，相距不過四十米，一營的士兵輕而易舉地可以將手榴彈扔進反坦克壕，一連串的爆炸過後，反坦克壕內再也沒有任何動靜了。
「撤退，趕快命令撤退。」阪井德太郎目瞪口呆地看著眼前這一切，一個大隊此時差不多已經倒下了三分之一。頓時氣急敗壞地咆哮道。
撤退的信號彈在急速射向空中，在空中劃了一道美妙的弧線，緩緩地落下。整整一個大隊能夠撤下來的還不到七百，第一道戰壕前沿以及溝內躺下了四百多個鬼子，還有數十個被同伴拋棄正躺在血泊中絕望嚎叫著的傷兵。
「不好，命令一營以及火力連迅速撤到防炮洞，鬼子又要炮擊了。」正舉著望遠鏡觀賞著這場濫殺無辜的沈修文沒想到鬼子撤的這麼快，腦子裡頓時反應過來，連忙命令道。
朱志勇剛剛向一營下達完撤退命令，天空中已經響起了炮彈呼嘯而過的聲音，第一道、第二道以及兩道戰壕之前剛才暴露的單兵地堡四周頓時騰起了無數火球。「轟隆隆」的一連串爆炸聲中，單兵地堡一個個被炸上了天，幾個動作稍微滿了半拍的火力小組瞬間被埋在了裡面。
「媽的，老虎不發威，你當老子是病貓啊。」沈修文嘴裡罵著，親自抄起電話，大聲吼道：「李偉山，給我立即摧毀鬼子的炮兵陣地。」同時不忘囑咐道：「記住，一旦摧毀立即轉移。」
畢竟米市渡的對岸還有鬼子的重炮聯隊，雖說七五山炮射程有可能夠不上，但是九一式105榴彈炮將近十公里的射程，可以輕而易舉地直接對松江縣城進行炮擊。
「是。」李偉山也早就等著這一刻了，放下電話後，衝著還在正一臉期盼地看著自己的俞峰大聲吼道：「小子看你的了，你姐夫下令立刻摧毀鬼子的炮兵陣地。」
自從俞峰和沈修文的關係暴光後，俞峰最煩的就是人家稱呼他是旅座的小舅子，剛想出言反詰，一想不對，連忙拔腿衝向炮兵陣地。
「一至六號炮，目標一號炮群。七至十二號炮，目標二號炮群，一發，射。」
炮兵們早就做好了準備，根據俞峰測算的諸元早已鎖定了鬼子的炮群，聽到命令後，彈藥手立刻裝彈，在俞峰的怒吼聲中，拉響了炮繩。
十二發榴彈呼嘯著奔向鬼子的炮兵陣地的時候，正在觀察炮擊效果的阪井德太郎還沒有來得及反應，就聽到自己炮兵陣地上傳來一連串的爆炸聲。
十三聯隊炮兵大隊的陣地被準確的擊中，六發七十五毫米炮彈在陣地中心爆炸，四門九二步兵炮在升起的火球中瞬間化為零件狀態，爆炸中心的十幾名炮兵還沒有來得及慘叫就直接被轟成一團團血肉。
鋒利的彈片在陣地上四處激射，所到之處一片慘叫，毫無準備的炮兵們損失慘重，陣地上到處是被削掉半個腦袋、直接一切為二、或者被數發彈片擊成血葫蘆的屍體。
射向四十五聯隊炮兵陣地的炮彈稍稍偏了一點，但是巨大的氣浪把正在指揮炮擊的炮兵大隊長掀翻在地。骨碌從地上迅速爬起來的大隊長看到不遠處十三聯隊炮兵陣地上的一片火海，立刻反應過來，歇斯底里地大吼道：「停止射擊，撤退。立刻撤退。」
可是一切都太晚了。在望遠鏡中觀察炮擊效果的俞峰在第一輪炮彈落地的同時，緊接著下達了第二道命令：「一至六號炮，三發急速射。七至十二號炮延伸一密位，一發，射。」
在十三聯隊炮兵陣地上陷入一片火海的同時，六發榴彈準確地擊中了正準備轉移的四十五聯隊的炮兵陣地，同時引爆了堆積在一起的已裝好引信的七十毫米九二步兵炮的炮彈。
在劇烈的殉爆中，一門門九二步兵炮被氣浪拋到了半空。在空中散架的炮管、底座、輪子飛濺著砸向哭喊著四處逃命的炮兵的身上。
「完了，炮兵全完了。」目睹著眼前這一切，阪井德太郎一臉慘白地喃喃自語著。他萬萬沒有想到指那句話居然還隱藏著一支重炮部隊，距剛才炮彈數量來判斷，絕對不少於一個炮兵營。
「難道有華軍的德械師增援松江了？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阪井德太郎咆哮著衝進指揮部，拿起電話大聲吼道：「趕快給我接師團長閣下。」
而此時李偉山在望遠鏡中看到鬼子的兩個炮兵陣地已經陷入一片火海，連忙命令停止炮擊，迅速轉移至西關預設陣地。
「小子，幹得不錯。我要為你向你姐夫請功。」李偉山重重地拍了拍俞峰的肩膀，咧著大嘴高興地說道。
而俞峰則板著一張臉立正向李偉山敬了個禮，大聲說道：「報告營長，軍隊中只有長官，沒有姐夫，希望營長自重。」
李偉山被俞峰這一出給噎了一下，好一會兒才重重地捶了一下俞峰的胸口，道：「好小子，給我玩真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