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士群的反擊是猛烈而迅速的!
吳四寶被來歷不明的『重慶分子』伏殺的第三天,『七十六號』第三廳廳長何天風(保定軍校四期生,清幫頭子,投敵前為軍統控制的忠義救**淞滬指揮部副總指揮兼第一縱隊司令。)就在『百樂門』被暗殺,與作伴尋歡的另三名『七十六號』頭目亦同時斃命。
那天晚上何天風本來還請了汪曼雲。若不是汪曼雲回家換衣服時,被妒心奇強的老婆硬攔了下來,看這有殺錯沒放過的架勢,也得陪著去喝一碗孟婆湯。此事把汪曼雲嚇成了驚弓之鳥,足有小半年沒敢在外鬼混,倒是夫妻感情大進!
明裡這筆帳被算到安靜許久的軍統頭上,可『七十六號』的大小特務卻無不瞎子吃湯圓心中有數,何天風跟丁默村跟得太緊,才是他的致死之由!
李士群的果決狠辣叫嚴濟民暗自凜然,他的見事明白,更令嚴濟民好生佩服!
吳四寶死了,『七十六號』內部又紛紛傳言為丁默村使人所殺(嚴濟民讓人散播的消息),事實上丁默村系近日也的確對李士群一派步步進逼,在這種大氣候下,如果李士群還去搞什麼調查求證,那他就會人心盡失,不光牆頭草們會倒向丁默村,就是李士群的一干死黨也難免不會動搖。人們聯群結黨就是為了陞官發財,為了更有安全感,如果一個『黨魁』不但不能保護他的手下,連為之報仇都『推三阻四』,那恐怕離被徒眾拋棄的那天也為期不遠了!
同時,也從反面襯出了嚴濟民的高明之處。他當初設的就是個讓李士群即使有所懷疑,卻又不得被他牽著鼻子走的陽謀陷阱!
這一回,丁默村很難得的跟李士群來了個『英雄所見略同』!何天鳳的頭七還沒過,李士群系的陳楚明就下班回家時遭到了槍擊,雖僥倖未死,下身卻一連中了三槍,據說就是傷癒,男性功能也會大打折扣!
任何組織想要完全杜絕內部鬥爭都是不可能的,可像『七十六號』激烈到比著賽的相互暗殺的卻實不多見。
到了這個分上,任汪兆銘再崇尚『無為而治』,也不得不干預了,他總不能眼巴巴看著『七十六號』這一得力的統計工具走向自我毀滅吧!
四零年的第一天,一個名為新年團拜的小型車隊,風也似的馳進了『特工總部』。這當口來人,甭管打著什麼旗號,那就是不是調查組的調查組,不是裁判團的裁判團!
看到頭輛車上走下來的那個『金絲眼鏡』,丁默村跟他那一夥端的是掌聲雷動,周佛海啊,那可是他們的大靠山!
丁默村他們得意只持續不到五秒鐘,就被第二輛車的來人給掃到了九霄雲外,取而代之明明白白的沮喪,是睛氣,梅機關的副機關長,李士群的『乾爸爸』!日本人都直接插手了,這事怕是難辦了!
不是還有第三輛車嘛?上千隻眼睛都聚集在了那輛貌不驚人的老式福特車上!
在眾人矚目下,那人先把白白的象腿伸出了車外。看到那熟悉的大號高跟鞋,列隊相迎的幾百個漢奸特務頓時如墜冰窖,如進油鍋,膽子小的差點沒暈過去。那是陳壁君,是每一個『七十六號』心中永遠的痛!
「知道會把她給惹來。咱們還不如早選一邊支持,把局面先定下來了!」某位一直嚴守中立的副廳長對他的朋友一個大隊長竊竊耳語道。
「現在也不晚。今天看準了,陳委員說誰好,咱們就給誰唱讚歌。要是她不明確表示,那就誰佔上風,咱們就幫著誰打落水狗,總之要盡早把這尊瘟神給送走嘍!」深有同感大隊長慼慼然的附和道。
要是李士群、丁默村聽到這番對話,真不知會是什麼感受。為了爭取中間派,他倆是封官許願,子女財帛,樣樣無所不用盡極,可就是奈這些縮頭烏龜不何,陳壁君連話都沒有說一句,卻有如斯威力!
說真格的,大大小小的特務們是寧願學大頭鯨集體『自殺』,也不願再經歷一次靈魂煉獄式的政治運動了!
『怪不得事先一點風聲都聽不到,原來是陳壁君又玩突然襲擊了!周佛海和睛氣想來是自高奮勇滲和進來的!』嚴濟民的揣猜是精準的,可對眼前的形勢卻沒什麼大的幫助!
現場調查是從三人團』對近期來『七十六號』內部所發生一系列兇殺案件的集體責問開始的,很快就演變成了周佛海專門針對李派,睛氣一心收拾丁派,兩人還時不時正面衝突拼拼刺刀,陳壁君卻在一旁無聲冷笑的滑稽格局。
要命的就是這個無聲的冷笑,陳壁君和她身後的汪兆銘,與周佛海的cc系(漢奸小集團,成員多為投日的陳立夫陳果夫兄弟舊部,是汪偽集團三大派系中的異類。另兩個派別為陳公博的改組派,陳壁君的公館派,與汪兆銘的關係相對密切的多。),與梅機關的關係,都是大處相互勾結,小處經常對立,她會支持誰還真沒人拿捏得準。
突然,某個正接受睛氣盤詰的丁派親信,提出一個能證實他『清白』的證人,白斯年!
全場肅然,不論那傢伙的話是真是假,只要白斯年明確表了態,那意味一直以來暗中手腳不斷,可面上還戴著『和事佬』面具的嚴濟民,公開站到了某一方!白是嚴濟民的心腹,這是盡人皆知的事實。
『這個丁默村打得好算盤,這是想用陳壁君對我的好感來影響她的態度了!』雖然如此,嚴濟民還是示意白斯年為那個丁派打了掩護。其實,都到了圖窮匕現的時候,就是丁默村不催,嚴濟民也會找個適當時機赤膊上陣的。可被人逼著,他就是不爽!
陳壁君的反應卻很奇怪,她不僅沒有就此偏向丁默村,反而用森冷陰沉的目光盯著丁默村,盯著嚴濟民,看得這兩人心裡直發毛!
挨到會間休息,陳壁君把嚴濟民給單獨召了去,一張嘴就是暴風驟雨、電閃雷鳴:「子誠!汪先生跟我都那這麼器重你,你就那麼不知珍惜,就真的打定主意要跟周佛海走了!」
嚴濟民好生一愣:『跟周佛海走?這真是從何說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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