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騰世紀 > 玄幻魔法 > 絕色殿下闖禍妃

第一卷 第113章: 文 / 櫻淘曉玩字

    第113章:

    在馬背上顛兒顛兒的,陶小蜜意料之中的顛睡著了,風暘騰出一隻手扶住她傾斜的身體,這樣他就可以正大光明地接近她了吧。風暘本來是擔心她睡著了會把她手中的寶貝小狐狸給摔下來,可是卻看到她即使在睡夢中還是緊緊將它摟在懷裡。

    風暘極度好奇地去看這只讓她疼到心尖上的小狐狸,竟然意外地發現它居然也在看著自己,它看著自己的眼神一臉警惕,跟防狼似的,這眼神出現在一隻小狐狸身上還真是夠詭異,呵呵,真是和它主子一樣,一隻特別的小狐狸。她居然養一隻小狐狸當寵物,難道就不怕別人的閒言碎語嗎?與這個苒羅郡主短暫的接觸已經完全顛覆了他費盡心思弄到的所有有關她性格喜好的資料。

    看來想要俘獲美人芳心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

    很好,他好久都沒有遇到這麼有趣,這麼有挑戰性的女人了。他已經迫不及待地想看到她屈服為他傾心時婉轉的樣子。想到這樣心情不由自主地好了起來,唇角飛揚。

    夕陽西下,夜幕已經開始低沉。

    隊伍行至風國皇城的城門之外,先行到達的那名精兵已經準備好一切,立在城門外翹首以盼,等待多時。

    見一行人浩浩蕩蕩行來,精兵急忙迎上去牽住風暘的馬。

    風暘抱起熟睡的陶小蜜翻身下馬,動作極其輕柔,像是對待安睡的嬰兒一般。

    小心將她放進馬車裡安置在車內的榻上。

    紫嫣迎上前去,「殿下辛苦了,我來照顧公主吧!」

    「嗯,好好照顧她,我還要去回宮覆命。一切都安排好了,會有人送你們去行館,如果有什麼事情就找他。」

    「在下禁軍統領岳雲!」岳雲自我介紹道。

    紫嫣微微頷首。

    當陶小蜜醒來的時候已經換了乾淨的衣服,舒舒服服地睡在軟軟的大床上。

    陶小蜜迷濛地看看四周的金絲軟枕,真絲衾被,羅煙輕紗帳,她突然驚醒,彈坐起來,「意殤」

    「芊問,我在!」意殤在她懷中挪動了一下小小的身子。

    「呼!嚇我一跳!我們這是在哪?」看到他仍舊在她懷裡她才安心下來。

    「已經到風國了,這裡是風國專門接待外來使臣的行館。」

    「已經到風國了嗎?」陶小蜜激動地掀開被褥,下了床榻,穿上鞋子。

    「芊問,你要做什麼?」

    「我要去一趟暝府。」她已經等了那麼多天,終於到風國了。再不搞清楚風暝到底是怎麼回事她絕對要急瘋了。

    「現在?」

    「嗯,哦,對了,現在什麼什麼時辰?」陶小蜜有些迷糊地問道。

    意殤差點暈倒,她怎麼說風就是雨,連時辰都不知道就莽莽撞撞地行動,「亥時了!大概還有一個時辰就是子時了。」

    「紫嫣呢?還有逝影,他們在哪?都睡了沒有?」

    「紫嫣就在外間,逝影在隔壁房間,大家這些日子都累壞了,應該都睡了吧!」意殤答道。

    「那就好,我來的時候隨身帶的一個箱子呢?」陶小蜜左右找了一番,在梳妝台邊找到箱子,然後在箱子的底層翻出一件夜行衣。

    拿到一半又放下了,還是先去確認一下逝影睡了沒有。這傢伙實在讓她不放心,在北陽國的時候他就喜歡隨時深夜光顧她的寢宮。

    外間,紫嫣已經熟睡,陶小蜜躡手躡腳地點著貓步走出去,又敲敲帶上房門。

    飛快地閃到逝影的窗外,透過紙窗可以看到屋內燭火搖曳,陶小蜜悄悄把窗戶紙捅了一個洞朝裡面張望著。

    那傢伙果然沒睡。

    逝影坐在床沿,打開一個小箱子,從裡面拿出繃帶和一個白色的小瓷瓶,接著撩開右腿的褲腿,有些粗魯地扯開一層層繃帶,怵目的箭傷印入眼簾,箭已經被拔掉了,他隨意地將小瓷瓶裡的粉末撒在傷口,眉頭緊皺,肯定好疼,可是他坑都沒吭一聲。完了以後他又抽出一段繃帶一圈一圈地包上傷口,弄得歪歪斜斜亂七八糟也毫不在意,看來這男人還真是不會照顧自己。

    完了以後,他迅速脫去了上身的衣服,呃,他麥色的肌膚,精壯的胸膛頓時一覽無餘地呈現在她眼前,只是她無心觀賞,因為那裹得一圈一圈的白色繃帶揭示著他下面的傷口有多深。他有些困難地單手將繃帶扯開,然後將藥粉往傷口上倒,結果一個動作不小心扯動了傷口,手一抖,整整一瓶藥粉全都滑出來堆積在傷口上,滲進血肉裡,逝影煩躁地低咒著扔掉瓶子。

    呃,真是慘不忍睹,陶小蜜搖了搖頭,手掌無奈地撫上額頭。

    逝影還在接著折騰,包紮傷口需要將繃帶從腋下穿過,可是他單手跟本無法完成這一高難度動作,繃帶往肩上甩了一圈又一圈,弄得鬆鬆垮垮,傷口由於他粗魯的動作已經流血不止了。

    汗,實在看不下去了。陶小蜜直接推門而入,逝影保持著掄圓胳膊往後扔繃帶的動作愣在那裡。

    再次搖了搖頭,陶小蜜走過去拿過逝影手中的繃帶一頭,一圈一圈小心將被他弄得一團亂的繃帶給拆了下來。

    「溪溪兒」逝影萬萬沒想到這個時侯她會進來,孤男寡女共處一室,而且他還沒穿衣服,逝影的臉騰地紅了。畢竟這裡是風國,若是被人發現豈不是玷了她的名節。

    「怎麼不叫人幫你?」

    「他們都睡了,不想麻煩了。」

    「嗯,所以你就這樣糟蹋自己的身子?」她皺著眉看著他肩上與繃帶黏在一起的傷口。

    「溪兒,還是我自己來吧!」逝影尷尬道。

    「閉嘴!」

    逝影可憐兮兮地囁嚅了幾聲乖乖沒再說話。

    她包紮完肩上的傷口又要蹲下身子去重新包紮他腿上的傷口。

    「溪兒,不用了,那裡已經弄好了。」

    陶小蜜瞪了他一眼,逝影立即噤聲。

    她蹲在他的面前,專注地為他包紮傷口,那一刻的幸福足以讓他銘記一生,糾結一生。他無法保護她,無法將她留在身邊,無法留住這幸福。

    「好了,上床睡覺,別再折騰了。」她現在只希望他趕快睡著。將被子掀開,硬是把他推上床去,然後蓋好被子。

    「閉眼。」陶小蜜硬是用手捂上他的眼睛。

    逝影閉上雙眼,剛剛閉上幾秒鐘就立即又睜開,看她還在床前才又緩緩閉上,然後沒過多久又故技重施,如此反覆。

    「喂,你到底要不要睡?」陶小蜜怒道。

    「溪兒,我睡不著。」逝影無辜地瞅著她。

    「睡不著也要睡!我限你五分鐘呃不,一炷香內睡著,否則我就直接把你打暈!」陶小蜜惡狠狠地掄著粉拳威脅道。

    「溪兒,我會睡,可,可你能不能等我睡著再走?」逝影小心翼翼地請求道。

    「可以。」反正她也要親眼確定他睡著了才行。

    「溪兒,你能不能握著我的手」逝影的聲音越來越小,到最後都快聽不見了。他閉上眼睛的話就感覺不到她的存在了。

    「可以。」陶小蜜將手伸進他的被褥裡,握住他有些粗糙的手掌。

    「溪兒」逝影再次開口。

    「又怎麼了?!」陶小蜜的耐心開始粉碎。

    「你,你能不能能不能唱歌給我聽,像以前一樣?」他一臉緊張地期待。

    陶小蜜的嘴角有些抽搐。這傢伙絕對是在挑戰她的耐性,幾乎是咬牙切齒的哼道,「我唱!」

    該死的,讓她唱什麼?催眠曲?搖籃曲只要能快點把他哄睡著,怎麼都行。

    「小寶貝,快快睡

    夢中會有我相隨

    陪你笑,陪你累

    有我相依偎

    同林鳥,分飛雁

    夢中的我在夢你

    神仙說夢會醒

    可是我不聽

    流水葬落花

    更憑添牽掛」香香,搖籃曲。

    她溫軟的嗓音似春日下暖暖的小溪一般緩緩流淌過他的心田,嘴角露出安心幸福的笑,他的夢中真的有她

    逝影的呼吸漸漸平穩,陶小蜜的歌聲越來越小,最後停下,極小心地抽出自己的手,走到門口時頓下腳步,回首看了一眼他安睡的面容,心裡突然狠狠刺痛了一下,她不是他的溪兒。

    陶小蜜悄悄離開屋子潛回到自己的房間,小心不去驚動紫嫣。

    「終於搞定了!」陶小蜜鬆了一口氣重新拿起她的夜行衣。

    「你剛剛」

    「剛剛去把逝影哄睡著了,現在去暝府。」意殤還沒問完,陶小蜜即刻答道。

    「芊問,你真的要去?」意殤不放心地問。

    「嗯。」陶小蜜已經開始利索地脫衣服。

    「呃」意殤非禮勿視地撇開頭。

    「意殤,你幹嘛?」陶小蜜一邊抽腰帶一邊看向忽然背對她的意殤,他背對著她,看不到他的眼睛,她怎麼明白他說的話。

    「你把衣服穿好再說。」意殤迅速地回頭掃了她一眼。

    「真是,又不是沒看過,脫個衣服而已也會害羞,自己脫我衣服的時候怎麼就沒見你害羞」陶小蜜一邊脫一邊喋喋不休地說道,意殤此刻已經心臟抽搐,再差一點就要口吐白沫了。這女人說話就不能矜持一點嗎?

    「好了好了!可以回頭了!」

    她的夜行衣才穿到一般,胸前的衣襟還敞開著,腰帶還沒有系,白皙的肌膚若隱若現。呃,這就是她所謂的好了?真是敗給她了。

    「芊問,那你小心一點。」意殤叮囑道。

    「咦?這次你怎麼沒嚷著要和我一起去了?」陶小蜜手裡拿著蒙面布停頓在那裡,對意殤的反應很不解。

    「我去了也沒用,還是在這裡等你吧!」意殤掩飾著心裡的苦澀。

    「恩恩,好乖!乖乖在這裡等我回來哦!算算時間,等我一回來應該就能看到一個絕色美男躺在我的床上了!嘿嘿」陶小蜜說完就蒙上臉準備往外走。

    「等等,你認識到暝府的路嗎?」意殤叫住她。

    「認識,行館我做採訪的時候來過一次,這裡離暝府不遠,輕功沒一會兒就到了。親愛的,等我哦!」陶小蜜笑得一副輕鬆無事的樣子,但是他明白此刻她心中的忐忑。她總是喜歡用微笑面對一切,如果有一天她再也無法維持微笑了,那麼她就是真的被傷到絕望了。

    暝府。

    再次翻越那堵當初她曾「紅杏出牆」的圍牆,昨日的種種仿若還在眼前。

    「你翻牆做什麼?」

    「沒什麼,想紅杏出牆來著!」

    「你翻牆?」

    「呃,那個,沒有啊!我是鍛煉身體!我這就翻回去!等一下我再翻過來。這是我最新發明的減肥方法!」

    「那個,暝,你這麼早就回來啦!」

    「我看我再不回來這暝府都要被你掀了吧!」

    「我哪有掀你的暝府啊!不就是毀了一座假山,弄沒了一顆鑽石,燒了幾捆柴火,摔了幾個盤子」

    「你還灌醉了我的狗!」

    「我知道錯了,我又闖禍了!」

    只是,現在已經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語淚先流。

    悄然潛入風暝的臥室,可是裡面空空如也,只留下寂寞憂傷的氣息。難道他在書房?陶小蜜繼續找,書房也沒有,她幾乎找遍了暝府的每一個他可能在的地方可是都不見他的人影。怎麼回事?難道他不在府上?早知道就打聽清楚再來了,現在像無頭蒼蠅一樣可怎麼辦。

    陶小蜜心急如焚不知所措的時候忽然被什麼撲倒,身子重重地摔在地上,那東西將她壓在身下,粗重的喘息聲在寂靜的黑夜裡顯得異常驚心,緊接著自己臉上的蒙面布被什麼尖利的東西挑開了。陶小蜜努力壓制住自己的驚慌沒有叫出聲來。

    當那濕熱的觸感爬上她的的臉伴隨著嗚嗚咽咽的低鳴聲,陶小蜜一把推開那壓著她的東西,小聲道,「噓,小黑,別鬧!」該死的,一個人沒碰到居然碰到了小黑。小黑的突然來襲差點把她魂都嚇沒了,真是頭疼,小黑每次都熱情過度。

    「哎呦,我的腰!要散架了!」陶小蜜輕聲哼哼著爬起來,黑暗中小黑的眼睛居然放出幽藍的光芒,媽呀,這哪是狗啊,整個一匹狼嘛。

    呃,狼陶小蜜的記憶恍惚回到遙遠的千年之前,小黑的樣子和那只她在湖邊救下的小狼重疊起來,難道是那只受傷的神獸,狼族首領。

    「你你是破狼?」陶小蜜突然激動地蹲下身子不可思議地問道。

    破狼歡快的跳來跳去,「芊問主人,是我!」

    「啊!破狼,你你你居然會說人話!」陶小蜜的心臟快要承受不住了。

    「不是我會說人話,而是你能聽懂我的話。」破狼解釋道。

    「你怎麼會變成變成一隻狗?」

    「還不是王母幹的好事,不過沒關係,還好我找到你了,而且等到主人恢復記憶和靈力。」破狼欣喜道。自從第一次見到她,他就知道她是他要等的人,可是那時候的她已經投胎轉世忘記了過去的一切,也認不出他了。不管怎樣,他曾經立誓要一輩子跟隨她,報答她的救命之恩,不管她變成什麼樣子他都要守護著他生生世世的主人。剛才她居然終於認出了他,還能聽懂他說話,他終於等到她恢復記憶了。天知道這段日子他眼睜睜看著她一直在受苦掙扎,一直在和風暝錯過卻無能為力時多心痛。

    陶小蜜解釋道,「我的靈力是意殤強行輸給我的,我自己不能運用,可能只能使用一些本能,比如聽懂你和意殤說話。」

    「原來如此,主人,你這段時間去哪了?那個女人,和你長得一模一樣的女人是誰?」破狼問道。

    「咦?破狼,你知道她不是我?」陶小蜜驚訝道。

    「嗯,因為你們的氣味不同。你們長得一模一樣,一般人根本認不出來,就連風暝他也以為你死了。不過,現在的你要不是根據你的氣味,光看樣貌和氣質還真是認不出來了。你知道嗎?你現在的樣子就和一千年前的芊問一模一樣,靈動出塵。」他拿開她的蒙面布時就知道這次回來的她應該已經得到冰魄了。

    「這個樣貌問題我以後再和你解釋,你先告訴我風暝怎麼樣了,他現在在哪裡?為什麼我找不到他,他不在暝府嗎?」陶小蜜急忙詢問道。

    「主人,如果現在你還不能完全運用意殤的靈力的話,還是不要去見他比較好。」破狼憂心道。

    「為什麼?」為什麼不可以見他。

    「因為太危險了。」破狼面色凝重。

    「危險?什麼意思?」

    「任何靠近他的人都會死的很慘,現在暝府沒有人敢出現在他十步之內。」

    「怎麼又變成那樣了?」「不行,不管怎樣我都要去看看。」

    「主人」

    「放心,就算靈力沒辦法用,我還有五十年的功力,我的武功現在進步很多了。拜託,破狼,帶我去見他!」陶小蜜可憐兮兮地蹭著破狼的腦袋請求道。

    「好吧!」破狼最受不了的就是她撒嬌式的請求,只得無奈地答應道。

    「不過,你記住,只能在遠處看看,絕對不要靠近。」

    「還有,等一下,無論你看到什麼都要冷靜。」

    破狼仍舊不放心地一路叮囑了她一遍又一遍,可是她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也不知道到底聽見去了沒有。

    「破狼,你帶我來這裡做什麼?」陶小蜜疑惑地站在一座假山面前,假山正對著她的一側是一個小瀑布。在靜夜裡嘩嘩地流淌著,無意中給人涼颼颼的感覺。

    「水簾後面有個寒洞!」破狼幽藍的眼眸向她傳達著信息。

    「呃,你該不會是想告訴我風暝他在這裡面吧?」

    「不僅是他,還有那個女人的屍體。」破狼答道。

    「北陽溪殤的屍體?她的屍體還在?」陶小蜜滿臉驚愕。

    「嗯,裡面有一張寒冰床,把屍體放在上面可以千年不腐,保持死前的容顏。」破狼解釋道。

    陶小蜜的心縮成一團,暝,即使是屍體,他也捨不得放手嗎?可是那只是一具屍體了,再守護著還有什麼意義。

    陶小蜜深吸一口氣,運了運氣飛速躍進去,雖然用了輕功,速度很快,但是衣服還是濕了一大半。破狼緊接著跟了進來,毛也全濕了。

    裡面黑洞洞的什麼也看不見,陶小蜜正想往裡面走,破狼叼住陶小蜜的褲腿。

    「破狼,你幹嘛?」

    「主人,等一下你只能站在門口看,千萬不要走進去,也不要發出聲音。總之,不要驚動他。」破狼記不清這已經是他第幾次叮囑了。

    「我知道了,破狼,我真是懷疑這一千年你不是變成小狗而是變成白龍馬陪唐僧去西天取經了。」否則怎麼會變得這麼嘮叨。

    「唐僧是誰?」

    「是你師傅。」

    「可是我沒有師傅。」

    「我說有就有。」

    「主人,轉動一下這個玉石龍頭。」

    「哦。」陶小蜜剛一轉動龍頭就面前大亮,一堵白玉的石門緩緩在她面前上升,瞬間,一股冷氣搜搜地迎面撲來。隨著石門緩緩上升,她看到了一個男人的靴子,接著是後背,然後是肩膀石門完全升到頂端時,他瘦削熟悉的背影就這樣闖進她的眼簾。內室寒光瑩瑩,可是清晰地看見他落寞地蹲在寒冰床前,床上躺著的女人赫然就是北陽溪殤,她除了臉色有些蒼白,容貌一點變化都沒有。

    陶小蜜屏住呼吸看著眼前的景象。

    他背對著她,她看不到他的樣子,她看到他伸出手,手裡拿著一顆剝了殼的荔枝送到北陽溪殤的嘴邊,用極其溫柔,幾乎溫柔到飄忽的聲音哄道,「蜜兒,吃荔枝,我親手剝的。」

    荔枝在她嘴邊停留片刻,她絲毫沒有反應,她怎麼可能有反應呢?

    風暝放下荔枝,又拿起一顆草莓,再接再厲道,「蜜兒不喜歡荔枝嗎?那草莓呢?」

    他的手指接觸到她幾近完全失去血色的唇,輕輕觸摸著,「蜜兒,你的唇好冰。」

    「蜜兒,你冷不冷?」他說著就脫下外衣蓋在她的身上。

    他握住她的手,「手也好冰,蜜兒,你還是冷嗎?」

    他坐上床沿,扶起她的身子,讓她斜靠在自己的懷裡,「這樣就不會冷了」

    她看著他憔悴無神的側臉,髮絲凌亂地遮住面容,他那樣溫柔,那樣小心翼翼,那樣心疼。

    他像是在擺弄一尊心愛的布娃娃,餵她吃東西,給她穿衣,陪她睡覺,和她說話

    「暝」她再也無法抑制心內幾乎折磨得她快要死掉的痛,哽咽著,顫抖著喚出他的名字。

    她失魂落魄地緩緩向他靠近。

    「主人,不要!」

    陶小蜜沒有意識到身後破狼的警告,當她離他只有三步的時候,突然一陣強勁的掌風襲來,她完全沒有防範,生生受下了這結結實實的一掌,她被打得飛出十步之外,倒在地上,胸口窒息般的刺痛後鮮血噴薄而出。

    「主人!」破狼急忙跑了過去,「主人你怎麼樣?」

    「蜜兒別怕,我不會讓人傷害你,再也不會了乖乖睡」

    陶小蜜不顧自己的傷,只是愣愣地看著風暝,嘴角的血一直在流,混合著再也無法抑制的眼淚。

    「芊問,該死的!怎麼會這樣!」在她暈倒失去他的身影之前,聽到那個讓她安心的聲音。

    「意殤殿下!」破狼驚訝地看向抱著陶小蜜正要離開的意殤。

    「你是你是破狼?」

    「是我,請你好好照顧主人,她這一掌傷得不輕。」破狼自責道,都怪他,他就知道不該帶她過來的。

    「謝謝,我知道了!」意殤已經來不及多想,迅速抱起她的身子飛身消失在夜幕裡。

    行館,陶小蜜的房間。

    意殤為了以防萬一在出去找陶小蜜的時候就已經點了紫嫣的昏睡穴。

    他小心地將她放在榻上,努力抑制著自己此刻的驚慌和顫抖,先褪去她**的衣服換上乾淨的衣物,然後盤膝坐到她的身後掌心貼著她的背心輸送內力。

    她輕咳一聲,他急忙停住從後面扶住她的身子,剛才為她換衣服的時候她胸口的掌痕觸目驚心。

    「暝」她迷迷糊糊地喚道。

    「芊問,是我!」

    「意殤?我這是在哪?暝呢?」

    「你已經回到行館了,你受了很重的內傷。剛才那一掌絕對用了十成的功力,現在受到外界的刺激,你體內剛剛穩定下來的靈力又開始亂竄了!」意殤憂心忡忡道。

    「意殤,對不起。」陶小蜜斂著眸子。

    「為什麼說對不起?」

    「我沒有照顧好自己,讓你擔心了。」她虛弱道。

    「笨蛋,你怎麼這麼傻,你不知道躲開嗎?」意殤又氣又心疼,「現在必須盡快找到水靈玉,否則你隨時都可能有生命危險。」幸好她服用過鸞果,否則這一掌下去就是神仙也難救。

    「水靈玉就是水魄嗎?」

    「是,它應該在水魂的轉世手裡,因為你突然離開去了北陽國,我為了去找你所以才放棄了去找水魄。回到風國後水魂的氣息越來越強烈了,應該離我們不遠。芊問,你放心,我一定會找到水靈玉的。」

    「意殤,對不起對不起」陶小蜜哭泣著不停道歉。

    「芊問,不要說對不起。」

    「是我不好,都是我闖的禍,要不是我擅自離開擾亂了你們的計劃就什麼事情都沒有了!全都是我的錯!」她一激動胸口又是針扎般的刺痛。

    「芊問,冷靜一點。」意殤擁住她的身體阻止她再亂動,「芊問,你聽我說,不是你的錯,和你一點關係都沒有,誰都不會想到會這樣的,沒關係,一切都會好起來的,振作一點,明天你還要去面聖,現在好好休息。我們分頭行動,我明天就去找水魂的轉世。」

    「乖,睡一下。」他親吻她的臉頰,擦乾她的淚痕。

    「可是,暝」一想到剛才他的樣子她的心就一陣絞痛。

    「暝他會好起來的,上次他不也是因為你而好起來的,相信自己,他的病因你而起,你一定可以令他重新好起來。」

    「真的嗎?」

    「當然。」

    她依著他,現在他是她唯一的依靠。

    其實胸口上那一掌的痛比起心裡的痛根本就微不足道。

    暝府。

    風暝依舊癡癡地懷抱著那個冰冷的身體,他不知道他剛才傷的是他最愛的女人。

    如今懷中沒有生命的屍體是他唯一生存下去的支撐,他的生存只為守護著她最後留在這世上的東西,看著她的容顏。若不是因為有這具屍體他應該早就死了。如果說上一次蜜兒的落崖令他痛徹心扉,那麼一這一次親眼看到她的屍體,他心灰意冷,因為連痛的感覺都沒有了,原來痛到盡頭是無覺。

    當得知春花秋月夜已經找到陶小蜜,他鬆了一口氣,可是誰能想到他等來的卻是

    一口冰棺。

    他呆在原地看著那口冰棺,不敢問,不敢聽,不敢看。那一刻他突然想要逃開。可是花終究還是開口,那樣殘忍的開口。

    那絕對是這世間最殘忍的話,他說,「她死了。」

    「我們在北陽國萬安寺下的一座小破廟裡發現她的屍」

    他不要聽,不要再聽,所以他直接一掌,成功阻止了花繼續開口。

    可是逃避得了花的話,逃避得了事實嗎?

    他用盡了全身的力氣走到冰棺前,當他伸出手,發現它在不受控制地顫抖,幾乎握不住棺蓋。

    棺蓋緩緩推開,他看到了這世間他唯一的信仰的容顏,她的眉頭緊鎖,臉色蒼白,毫無生機地躺在狹窄冷白的冰棺裡面,週身是冰白的冷氣。

    「她她只是睡著了而已」一定是這樣的。

    「我的蜜兒最淘氣了,一定是你生氣了,所以故意用這種方式來懲罰我,對不對」

    「現在你做到了,我真的被你嚇到了,所以請你結束這個懲罰吧!」

    「好,我知道我很壞,我惹你生氣了,讓你很生氣,所以你可以多懲罰我一會兒,但是就一會兒,不要太久好不好?」

    他破碎不堪的句子,驚慌失措的神情令春花秋月夜感受到他此刻的絕望害怕,主子還是愛她的啊!可是,為什麼他要做那樣的事情傷害她。

    花花捂著胸口的傷,看著冰棺中的人,露出苦澀的笑,這不正是他所希望的嗎?用她的死來懲罰風暝,可是為什麼他看到他難過,卻比他更加難過,絲毫沒有快感。

    不知過了多久,他茫然無措地扯了扯她的衣袖,「蜜兒,還沒好嗎?已經過了很久了。」

    「那那我再等一會兒吧,再等一會兒」

    幾個人都不忍地偏過頭,月實在是看不下去了,衝過去,吼道,「主子,你醒醒,她已經死了!你摸摸看,她已經沒有呼吸,沒有心跳了!」

    月硬是拉著風暝的手探到她的鼻翼,她的胸口,甚至她頸邊的動脈。

    「不,沒有,她沒有死!你給我滾!」風暝一掌擊飛月。

    「月,你怎麼樣?現在還是不要刺激他,讓他靜一靜吧!」夜和秋一起扶起了月。

    風暝將她從冰棺中抱了出來,「蜜兒,這裡面很冷,我們不要在這裡睡,會著涼的。」

    他生命裡唯一的信仰殘忍地幻滅,只剩下骸骨。

    他所有的一切還有什麼意義。快樂又怎樣,傷心又怎樣;生又怎樣,死又怎樣。

    現在,他唯一能擁有的只有一具冰冷的身體。

    自那天後,他一個人在冰冷的寒洞裡一心守著她永遠不可能再醒來的玉體。阻絕一切外界的聯繫。

    一開始他們企圖讓他清醒,讓他從傷慟中走出來。可結果是,風昳身受重傷,到現在還躺在府裡下不來床,風煦想為他看病也一併被傷,暝府去送食物的下人更是死傷無數,後來他們都只敢把吃的放在洞外。

    風時自陶小蜜受傷失憶之後一直渾渾噩噩地呆在府裡,直到他聽到她死了的消息,便即刻趕到到暝府,在下人的百般阻撓和勸誡之下,隔著十幾步的距離,在洞外看到了她失去生機的蒼白容顏。那一剎那,他的腦海一片空白。他的世界由一片冰冷寂寞的荒城變成一堆頹敗的廢墟。

    如果不是他,如果他沒有接近她,那麼她現在應該是和意殤成親幸福地在一起了。如果不是他,她就不會受傷,不會失憶,儘管當時他幫她引出了迷蠱,可是她自己往胸口捅的那一刀非常深,他不知道她是怎麼活過來的,他只能想這是奇跡。雖然失憶了,可是她堅強地活了下來,只要她活著他就還有彌補她的希望,就算看著她幸福也好,他感謝上天沒有帶走她,可是現在

    他一個失去武功的廢人,一個失去唯一價值的空殼,還有什麼生存的意義?

    跌跌撞撞,他不知道自己摔了多少跤才回到府裡,自此以後終日以酒度日,過著人事不知的日子。

    風暝和風時的消沉,直接導致江湖上最強大的兩大勢力的交鋒暫時趨於和緩,江湖一片詭異地靜謐。這樣的靜謐比白熱化的正面交鋒更加令人心慌,因為未知的危險反而具有更大的殺傷力。

    聽說今天北陽國的公主已經到了風國,明天就要面聖了;聽說由於風暝的怪病,皇上承諾讓苒羅公主自己在他們之中選擇中意的;聽說風暘已經開始行動了;聽說風暘活捉了邶狼國的兩位皇子;聽說現在風昳孤軍奮戰,力抗風暘

    「主子,你準備一直這麼喝下去嗎?總有一天你會喝死的!」顧傾城一把奪下風時手中的酒罈。

    風時的一切聽說都是顧傾城強行灌進他的意識裡的。否則他根本不會關心外界發生的任何事情。他想過一死了之,事實上在錦兒死後他就想過,「死很容易,而活著卻需要更大的勇氣,如果有一天你真的遇到過不去的檻,一定要撐住,說不定這只是黎明前的黑暗。」

    呵,黎明前的黑暗?只是黎明前的黑暗嗎?可是,黎明前的黑暗真的好黑暗,黑的完全吞噬了他的心。

    「還給我!」風時醉醺醺地去搶酒罈,可是顧傾城卻輕巧地閃開了。風時不再去搶她手中的酒罈,在堆了一地的酒罈裡拿起一壇,重新開了一壇。錦兒,等這些酒全都喝完,如果黎明還是無法降臨,我真的撐不住了。

    「你」顧傾城氣得跳腳。他就真的這麼喜歡那個女人嗎?那個女人到底有什麼好的,為什麼所有人都為了她要死不活的。

    她好恨,這麼多天了,她每天過來安慰他,照看他,為什麼他連看都不看願她一眼,只知道一個勁地喝酒,喝醉了以後一聲聲喚的全都是她的名字。每一聲都像鋒利的刀刃一樣紮在她的心尖上,可是她還是要忍著傷痛照顧他,任他牽著她的手繼續殘忍地呼喚別的女人的名字;任他發瘋時粗暴地撕裂她的衣物,狠狠地要她,貫穿她的身體。

    呵,那一年她第一次出行任務,她哀求著希望自己的第一次可以給他,可是他殘忍地拒絕了,並且從來沒有碰過她一次。如果沒有初次的請求她可能認為他是因為嫌棄她髒才不要她,可是即使是第一次的她,他也不肯要。現在她如願了,為什麼心卻反而這麼痛呢!她以為自己早就沒有心了,疼痛提醒了她,她的心永遠只為他而保留。

    雖然怨恨,可是,看著他醉生夢死地度日卻好心疼,她從來就無法真正地恨他。她到底要怎樣做他才能清醒一點,至少不要再這麼折磨自己。難道這世上就再也沒有能讓他在乎的人和事了嗎?

    她忽然想到那個公主,她暗中去行館查看過,十分驚訝地發現她的容貌居然和陶小蜜長得異常相像,只是氣質上更加脫俗高貴,也更美,即使是自己的相貌已經是傾國傾城,可是也不得不承認她確實很美,美得驚心動魄。

    她靈光一閃,或許有希望。

    「主子,我今天去見了北陽國的公主。」顧傾城意料之中沒有得到風時的任何回應,繼續說道,「你知道嗎?她長得居然很像一個人。」

    「一個讓你日思夜想,醉生夢死的人。」風時總算迷濛地掃了她一眼。

    「她長得很像你的桃子姐姐。」

    風時沒有說話,但是他的身子卻顫動了一下。

    顧傾城知道她成功了,丟下一句,「明天她會去朝聖。」便走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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