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走?留下命來!」
李顯這些年來可謂是身經百戰,可無論是沙場死拼還是江湖決勝,還從未似今日這般狼狽過,儘管僅僅只是兩個照面的交鋒,居然弄得個渾身上下傷痕纍纍,雖說都算不上太重,可疼痛與狼狽卻是難免之事,心中的火氣就別提多大了,這一見關老大想逃,李顯又如何肯讓,大吼了一聲,腳下一用力,人已飛竄了出去。
「大哥快走!」
李顯方才一動,張二已狂呼著暴然躍起,手中長劍一領,全力揮出了一道亮銀色的劍芒,竟是完全放棄了防守,試圖與李顯來個同歸於盡。
「滾!」
此番遇刺可謂是迷霧重重,李顯心裡頭自是有著不少的疑問,而要想找到答案,關老大無疑是個很好的突破口,畢竟其身為這六大劍客之首,所知道的必定遠超過其餘五人,李顯自是不想讓其就此逃脫了去,這一見張二捨生忘死地撲將過來,李顯心中的火氣「噌」地便起了,舌綻春雷般地暴吼了一聲,一記「撩刀式」便狠狠地劈了過去。
「啊……」
張二武功雖強,可比起李顯來,卻是差了老大的一截,儘管已是全力出擊,可又怎能擋得住李顯的含怒一擊,但見刀芒一閃之間,便已徹底擊潰了張二的亮銀色劍芒,餘波重重地劈在了張二的胸膛上,斬出了一道駭人已極的巨大傷口,鮮血狂噴中,張二的身子已是翻滾著倒飛了開去,重重地撞在了一顆大樹上,而後反彈著重砸在了泥漿之中,手足亂顫個不休,卻怎麼也站不起身來。
「二哥,啊……,老子跟你拼了!」
正坐在爛泥裡大喘著粗氣的陳五見張二被李顯一刀劈飛,一股子悲憤不由地便從心而起,雙眼怒睜地狂吼了一嗓子,左掌一拍地面,人已借勢竄起,右手長劍一抖,一道筆直的劍芒噴薄而出,從左側刺向了李顯的肋部。
「哼!」
李顯先前那一刀雖劈飛了張二,可自身前衝的勢頭卻也因之一窒,速度瞬間便慢了下來,正打算落地再起之際,卻猛然發現陳五已急殺而至,自是顧不得再去追殺關老大,使出一個「千斤墜」整個身子強行一沉,雙腳已重重地落在了地上,泥水飛濺中,一招「龍戰於野」已劈殺了出去,但見刀光一閃間,一道彎曲如龍般的刀芒已暴射而出,急速地迎上了陳五攢刺而來的劍芒。
「嗆……」
刀芒與劍芒猛烈地撞在了一起,爆發出一陣龍吟般的巨響,陳五固然被震得倒飛了開去,可李顯在倉促出手下,也沒能佔到多大的便宜,同樣被震得踉蹌不已,一直連退了六大步,方才勉強穩住了搖晃的身軀,而此時,關老大早已跑得沒了影蹤。
「該死!」
眼瞅著最想抓住的關老大已不見了人影,李顯心中的憋悶就別提多歪膩了,氣惱地罵了一聲,一緊手中的橫刀,正打算拿剩下的四人好生出口惡氣之際,一股子危機感卻突然從心而起了。
「嗖,嗖……」
李顯身子方才站穩,一陣暴烈的弓弦聲卻突然在林子裡響了起來,數十支鋼箭密集如蝗般地呼嘯著向李顯罩了過去。
不好!
若是往日,這麼點鋼箭的暴射李顯自不會放在眼中,憑藉著手中的橫刀足以格擋開去,可此時力戰未歇,體力早已消耗得七七八八的了,自不敢太過托大,心神一凜間,人已翻滾著向左近的一顆大樹後頭躲了去。
「噗……」
李顯方才躲開,數十支鋼箭便已激射在了他先前所站的位置上,密密麻麻地插滿了一地,若是李顯躲得稍慢上一線,這會兒只怕早已是成了刺蝟。
「上,殺了李顯,重賞十萬貫!」
沒等李顯喘上一口大氣,一個尖細的嗓音突然響了起來,旋即便見一大群黑衣人手持利刃從林子中閃了出來,吶喊著向李顯包抄了過去。
好耳熟的聲音,這廝究竟是何人?一聽到那聲命令,李顯不由地便是一愣,依稀記得這聲音似曾相識,只是一時半會卻怎麼也想不起來,再一看賊眾大至,李顯受傷之下,自不敢再戀戰,身形一展,急速地向左後側飛掠了去,在經過癱軟於泥地裡的劉六身邊時,猛然伸手一探,已將劉六夾著脖子提溜了起來,幾個起落之後,人已消失在了密林深處。
「別追了,原地止步!」
李顯的身法高妙異常,儘管是在大戰過後的無力期間,其速度也不是尋常人等能望其項背的,這一閃再閃之下,一眾賊子們已被甩出了數十丈的距離,再想追已是沒了可能,斗篷客見狀,自不願白費力氣,這便嘶吼了一聲,止住了眾賊子們的徒勞追擊,而後大步行到了狼藉一片的戰場中,環視了一下狼狽萬分的張二等人,冷冷地哼了一聲,卻並未對戰況有所評述,只是冰冷地一揚手道:「傳令,撤出林子,堵其歸途!」
「諾!」
斗篷客一聲令下,眾賊自是不敢稍有怠慢,各自高聲應了諾,亂紛紛地抬著張二等人撤出了密林,只留下滿地的狼藉與血跡在無言地述說著先前一戰的慘烈。
「殿下。」
「殿下,您受傷了?」
「快,拿紗布來!」
……
劉子明與張明武等人早已會合在了密林深處,正自商議著要不要前去接應李顯之際,卻聽一陣衣袂翻飛聲大作間,李顯已手提著軟塌塌的劉六出現在了面前,一見李顯渾身鮮血淋漓的慘狀,一眾親衛們登時全都亂了手腳,緊張萬分地將李顯團團圍在了中間,七嘴八舌地關切著。
「孤沒事,都是小傷,無甚大礙,子明,將這廝看好了,孤有話要問。」
李顯一擺手,止住了眾人的嚷嚷,手一抖,將昏迷不醒的劉六往地上一丟,淡淡地吩咐了一句道。
「諾。」
劉子明盡自心急李顯的傷情,可卻不敢違了李顯的命令,只能是恭敬地應了一聲,指揮手下親衛將劉六捆了起來,他自己卻緊趕著取出了裹傷的紗布,親自動手為李顯包紮了起來。
真他娘的疼!戰鬥時不覺得,可一歇將下來,疼痛感便立馬浮出了水面,饒是李顯生性堅忍,也不禁被疼出了一頭的大汗——內傷倒是不重,只是經絡稍受震盪罷了,以李顯已大圓滿的「天星功」之高妙,內力運行上數個周天便可基本無礙,可身上的外傷卻沒法子了,左肩三道劍傷、右邊大腿兩道傷口雖都已止了血,於行動雖無大礙,可疼痛卻一時半會難消,生生令李顯很有種罵娘的衝動,只是在一眾手下面前,卻是不好失態,只能是在心裡頭暗罵了一嗓子便算了事。
「殿下,您乃千金之軀,怎能如此冒險,倘若有失,叫末將等如何自處?」
劉子明跟隨李顯已有數年了,還是第一次見到李顯傷得如此之重,心疼之餘,口中便有些子嘴碎地念叨了起來。
「孤沒事,子明,去,將那俘虜提過來,孤要好生審審。」
雖明知劉子明是一番好意,李顯卻不耐聽這些好心之言,可也不好發作,只能是皺著眉頭一揮手,語氣陰寒地吩咐道。
「諾!」
劉子明還想再勸,可一見李顯面色不愉,卻也不敢再多囉嗦,緊趕著應答了一聲之後,跑到一旁,親自拽著兀自未醒的劉六行到了近前。
「啊……」
對於傷了李顯的劉六,劉子明自是不會有半分的客氣可言,隨手將其丟在地上之後,也沒去打水澆醒劉六,而是抽出腰間的橫刀,毫不客氣地在其大腿上猛刺了一刀,巨大的疼痛感登時便刺激得劉六狂吼了起來。
「老實點!」
一見劉六翻身欲起,劉子明毫不客氣地大腳一踩,重重地踏在了其胸膛上,生生將其半仰的身子又踩回了泥水之中。
「狗賊,要殺便殺,如此折辱某家算甚好漢,有種的便給老子來個痛快!」
劉六拚命地強掙了一下,可其受傷之軀卻又哪能掙得脫劉子明的控制,直急得雙目怒瞪,不管不顧地便狂吼了起來。
「嗯!」李顯一揮手,輕吭了一聲,示意劉子明放開對劉六的壓制,神情淡漠地開口道:「劉六,想在孤面前充硬漢,你還沒那個資格,孤有幾個問題要問,爾若是從實招來,孤可以給爾一個痛快,若不然……」
「不然怎地,哈哈哈……,要殺便殺,何須多問,老子死便死了,要想老子招供,門都沒有!」既已落到了李顯手中,劉六自忖必死無疑,自是豁了出去,不待李顯將話說完,便已哈哈大笑著頂了李顯一句道。
「若不然,不止爾要飽受折磨而死,孤更要徹底剿滅了爾棲霞觀一脈,從你師傅清虛以下,盡皆必殺,何去何從,爾大可自擇之,莫怪孤言之不預。」
李顯絲毫不在意劉六的狂態,也無視其怒睜著的雙眼之凝視,面色平靜地將被打斷的話接著說了個完整。
「賊王,你……」
李顯的語氣雖平淡,可內裡卻滿是言出法隨的意味,此言一出,劉六的臉色立馬便難看了起來,怒睜著雙眼,張口欲罵,只是話到了嘴邊卻又沒來由地心虛了起來,一時間竟瞠目結舌地不知說啥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