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阿其曼險些以為自己面對的是一個瘋子。
這是理所當然的,同時挑戰一座怪物聚居的地下城、以及托爾城裡除了神聖騎士團以外最有勢力的盜賊公會,任何一個腦筋正常的生物都不會這樣做;然而對方似乎並沒有發瘋,也沒有喝醉酒。
面前的是蘭斯?凱倫爵士,除了這個名字以外,**師倒是也聽說過面前的這個難以分辨年齡的男人的另外一個名字;那個名字是什麼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所做的事情:他曾經悄悄潛入弗伊特洛島上的**師之塔,偷走了塔裡的不少書籍和魔法物品,這是**師之塔從建立伊始到現在為止,唯一一次被不是法師的人得手的盜竊事件。
**師之塔的儲藏室裡有著難以數算的魔法陷阱,其中有的會令人陷入迷亂、有的會令人當場發瘋,有的甚至會直接將觸發者分解為一小堆灰塵;就連**師阿其曼自己也都曾來沒有打過**師之塔的儲藏室的主意,倒不是沒有那個自信、只是如果對那裡下手的話,隨之而來的將會是無窮無盡的麻煩。一個法師如果願意的話,恐怕會是天底下最最恐怖的殺手,誰能夠抵擋得住每時每刻都可能襲來的、千奇百怪的魔法攻擊呢?
但是蘭斯?凱倫爵士可以。在**師阿其曼年輕時代進入**師之塔學習的時候,蘭斯?凱倫爵士就已經是法師公會的通緝名單上懸賞價格最高的一個,但是,卻沒有任何一個法師有能力下手。傳說在蘭斯?凱倫爵士身邊有一位威力無比的叛逆法師在為他效勞,所謂的叛逆法師,就是像**師阿其曼這樣的、不受**師之塔管轄,甚至與法師公會公開作對的法師;也有傳說蘭斯?凱倫爵士身上有數不清的魔法物品,其中有的能夠為他抵擋住魔法的攻擊、有的甚至能夠將攻擊他的魔法完全反彈回來。
後面的這個傳說此刻得到了印證。蘭斯?凱倫爵士左手中指上的那枚碩大的藍寶石戒指上,毫無疑問是附帶著反彈法術的魔法的;而蘭斯?凱倫爵士背後披著的那件透露出古怪的黑光的皮質斗篷,如果**師沒有看錯的話、那是用某條上古黑龍的皮製成的。這件斗篷能夠為披著它的主人抵擋住絕大部分的魔法效果,它原本是**師之塔的一件收藏品,這也是蘭斯?凱倫爵士曾經潛入、並且成功偷竊**師之塔的一個證據。
**師阿其曼舔了舔發乾的嘴唇,拿起桌面上的一杯黑葡萄酒、然後一飲而盡;「不要胡來。」**師告誡著自己,此時此刻動手不會有任何好處。就算傳聞中、蘭斯?凱倫爵士那天下無雙的劍技完全是被捏造出來的,那批尾隨他進入最後歸宿旅館的的男人可沒有一個是幻影;只要稍有一點點眼光的人,都能夠立即看出那群蘭斯?凱倫爵士的部下,每一個都是久經磨練的慣偷、打手,甚至是刺客。
「我聽說那個火山洞穴裡有一大批寶藏、而那條原本收集這些寶藏的龍已經不知道到那裡去了。我想慷慨的主人是不會拒絕與客人一同分享這些的。」蘭斯?凱倫爵士的語氣十分平靜,就像是彼此鄰里街坊在閒聊一樣。「我也聽說過你的大名,死靈**師阿其曼,多麼令人懼怕的頭銜。但是我們的確需要一筆錢、來開展我們在本地的活動,所以也就不得不抑制住自己的恐懼、撇下自己的顏面,來向我們慷慨的地下城攤開手掌了。」
「哦?我倒是不認為我們之間已經熟絡到這種程度了呢。」**師默默計算著對方的人數,也許一陣流星爆可以將他們全部擺平、但是代價恐怕就是最後歸宿旅館得要徹底重建了;更加重要的是、流星爆只怕奈何不了面前的蘭斯?凱倫爵士。「或者我們應該另外約個時間來相互熟悉一下的。」此刻對方人多勢眾,但是換個時間地點、也許一切都會不同。
「相互熟悉一下是必須的,但是令約時間未免也太麻煩了。」蘭斯?凱倫爵士將一把餐刀放在手指上旋轉著、他面前餐盤上的那塊鮮嫩的牛排卻不斷變成細片:「不過也罷,我原本過來這裡的目的倒不是來找你的。」蘭斯?凱倫爵士舉止文雅地將一小塊牛肉放進嘴巴裡,仔細咀嚼之後嚥了下去:「老闆,再來一瓶黑葡萄酒,順便也過來聊一下天好嗎?」
將黑葡萄酒送上來的,是最後歸宿旅館的老闆、黯精靈妮雅本人。店裡的女招待們沒誰膽敢走近**師阿其曼身邊、卻不知道此刻而言,**師對面的那個、衣著華貴舉止優雅的男人其實更加危險。「這位客人請慢用。」妮絲和艾達一進最後歸宿旅館的大門、便像兩隻受了驚的兔子一般衝到了二樓去,而妮雅則是在之後才施施然從樓上下來的,因此她打算假裝不認識妮絲、艾達和**師阿其曼,看看情況再作打算。
然而蘭斯?凱倫爵士卻直接拉住了妮雅的衣袖:「麻煩你等一下好嗎?」蘭斯?凱倫爵士注視著妮雅的眼睛。
「這位客人請你把手鬆開。」妮雅一邊冷冷地說著,一邊環顧著四周;不少鬼鬼祟祟的男人不知道什麼時候溜進了最後歸宿旅館裡,此刻正分別站在蘭斯?凱倫爵士的部下背後。看起來蘭斯?凱倫爵士沒有鬆手的打算,只見妮雅的嘴唇稍微動了動,突然間、一團火焰就在蘭斯?凱倫爵士捉著妮雅的衣袖的手上燃了起來。
沒有焦味、也沒有多大的熱量。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著那團火焰跳動了幾下便慢慢地縮小、消滅,不少人甚至以為只是自己看花了眼,無論是妮雅的衣袖、還是蘭斯?凱倫爵士的手,都完全沒有一絲一毫燃燒過的痕跡,一點都沒有。
妮雅咬著嘴唇,臉色異常難看;蘭斯?凱倫爵士不但沒有鬆開拉著妮雅的衣袖的手、反而將她往自己身旁又拉近了一點:「跟我耍這種小把戲,完全是浪費大家的時間。有這種空閒、還不如立刻回去將你們的盜賊公會的花名冊、帳簿和所有財產計算清楚,三天之後我會親自過來接收。」
「你說什麼?」妮雅簡直無法相信自己所聽到的話,就連**師都開始考慮要不要不顧一切地直接發動攻擊;這樣對盜賊公會的公開勒索,如果傳了出去、可是會英名盡喪的。
「你沒聽錯,托爾城盜賊公會領袖、妮雅。」蘭斯?凱倫爵士終於將妮雅的衣袖鬆開,順手拿起面前桌上的那瓶黑葡萄酒:「我給你三天時間,將你們盜賊公會手頭所有的財產,包括金錢、珠寶還有地契什麼的交到我手上。從今以後我會承認你們是我、蘭斯?凱倫爵士的部下。」
「三天之後哦,那未免太遙遠了一點。我想,你最好還是先打算一下,今天怎樣才能走得出我這家旅館的大門。」妮雅抬起頭來,向四周的人群打了個眼色;一陣刺耳的金屬響聲過後,蘭斯?凱倫爵士的每一個部下都發現自己的脖子上架上了一把短劍、又或者背心上被一把匕首頂了個正著。
「這倒沒什麼好打算的。」蘭斯?凱倫爵士直接將一整瓶黑葡萄酒倒進了嘴裡。「另外,法師先生,你們的地下城也一樣,三天,三天之後,我要那個火山洞穴裡的所有寶藏。」
**師阿其曼聽到蘭斯?凱倫爵士的話,只是冷笑了一聲,卻沒有答話;他在猜測著蘭斯?凱倫爵士為什麼竟然如此有恃無恐地提出這樣的要求,就算他蘭斯?凱倫爵士本身並不懼怕魔法的攻擊、但是就最後歸宿旅館裡、如此之多的妮雅的手下,他也未必有能力全身而退,更不要說他的部下了。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小男孩突然從門外跑了進來。他直接跑到了妮雅身旁,而妮雅也俯下身子、聽小男孩在她耳旁說了幾句話;緊接著,妮雅掏出幾個銀幣放在小男孩髒兮兮的手掌上,然後向店裡她的手下做了個手勢。轉眼間,剛才四處閃爍的刀光已經全部消失,整間旅館裡看不見一把短劍或者匕首的刀刃;與此同時,一陣急驟的馬蹄聲也在最後歸宿旅館門外停下了。一群全副武裝的騎士走了進來。
「三天,記住了,三天。」蘭斯?凱倫爵士站起身來、臉上帶著一股嘲弄般的微笑。「當然,你們還有另外一個選擇,那就是從此消失。」蘭斯?凱倫爵士轉過身去,走向門口的方向:「再會了,各位。我們很快會再見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