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丹方只該秘密傳
焦飛略一思量,偷偷藏起了兩粒上上龍虎如意丹,心道:「如果不是有銅無心助我,只怕能剩下兩粒給陳師兄就不錯了。」
焦飛實在是太疲累了,精神一鬆,立刻沉沉睡去,一直睡到了被人叫醒,這才睜開了雙眼,入眼簾的正是陳太真紅如重棗的臉。陳太真臉色凝重,見焦飛醒了,明顯鬆了一口氣,低聲說道:「焦飛師弟,多虧了你也,不然我這一爐丹藥就糟蹋了。這爐丹我有大用的,本來應該是送你兩粒作為酬謝之用,現在做師兄卻沒法給你了,這十粒丹我都還不夠用。」
焦飛忙道:「陳師兄指點我已經太多,這些是做師弟該做的事兒,說什麼酬謝。」不過他心下卻疑惑道:「便是無上仙丹也不可能抄豆一般吃,我本來以為陳師兄是要送晚輩,可送人怎需要這麼多?難道他有十多個人要送不成?」
陳太真見焦飛不計較,唯一尋思,便開口說:「好罷,做師兄的本來一件東西要增你,只是覺得你功力淺薄還用不著。不過看你兩次煉丹都有成就,在丹道上是有些天分的,便把這一座丹爐送你好了,日後你可以自己煉丹試手。」
陳太真隨手一拂,就有一座通體赤紅,上有八頭異獸鑄像,下有八龍托足的小巧丹爐從衣袖中飛了出來。焦飛接過手內,欣喜無比,連忙道謝。陳太真再從高袖中取出一卷丹經來,對焦飛說道:「這便是本門前輩收錄的一百餘種丹方,除了我之外,二代弟子中只有你才有煉丹的天份,我便一併送給你。只是這丹方乃是我天河劍派的不傳之秘,就算是至親也不能傳授,父母妻子皆不得與聞,就算是徒兒也要經過重重考驗,定了心性,才能秘密傳授。這部丹訣我傳授了你,你連蘇真師弟也不許告訴,日後就算你傳了某個徒弟,也不要讓其他弟子知道,不然便有大禍。」
焦飛連忙道:「小弟省得!」
陳太真歎息道:「當初我就是不謹慎,愛顯露自己有煉丹之能,結果被人轉托,求上門來,有許多至交好友,還有師門長輩,也不知為此耽擱了多少正經修煉的功夫。」
焦飛頓時心中一凜,忙道:「師兄果然經驗之談,小弟知道戒懼了。」這時他再也不敢請托陳太真幫忙煉乾元換骨丹了,心中暗道:「我還是年少輕狂,怎麼就敢亂賣弄?當著人面就煉什麼定顏丹,延壽丹!幸虧被陳太真師兄提醒了,日後我絕不說自己會煉丹,就算真個煉什麼丹,也都推在陳太真師兄身上,便說是求來的,不敢說是自家煉的。」
焦飛暗抹了一把冷汗,又想道:「上次幾粒定顏丹,就拉近了孟闐竹和越輕寒兩位師姐的關係,我還自鳴得意,若是她們再求上門來,我怎能不煉?若是蘇真師兄需求,我怎能不煉?若是本門哪位長輩要,我怎能不煉?再有他們的至交好友,親戚,徒弟,師長,加起來我便是有八條性命,也要都搭在煉丹了上了,哪裡還有正經時間修煉?我來看陳太真師兄幾次,他都在這丹室之中辛苦,前車之鑒,當警醒我心。這些人我若是推脫了,輕易便有忘恩負義,不尊師長,冷血無情等等的大帽子砸下來,果然是大禍事兒。」
「想那有不死藥丹方的六大家派都無緣無故被我惦記,我若是也這般被人惦記起來,當真是寢食難安了。日後煉丹,一定要偷著煉,不可給人知道。」焦飛收了丹爐,丹訣,誠心誠意的向陳太真道謝,陳太真見他如此受教,也勉勵了一番。
兩人略談了幾句,陳太真歎息了一聲道:「咱們天河劍派最近只怕要有大事兒了,我跟師父去探了一下通天河水眼,卻發現在水眼下數千丈深的地方,不知何時竟然開了一道支流,只怕血河中已經跑出來不少妖魔,一旦這些妖魔成了氣候,我們天河劍派首當其衝。一場翻天覆地的大戰再也難以避免。」
焦飛在天河劍派學道已久,也結交了不少的派中好友,心底早就把自己視為真正的天河劍派弟子了,聞言頓時生出了一股同仇敵愾之心,開言說道:「只恨小弟修為淺薄,不能為師門盡一份力,覆巢之下,焉有完卵,我身為天河劍派弟子,卻不能為師門盡力,真是慚愧到了極點。」
陳太真微微動容,問道:「焦飛師弟果然肯替師門盡力?」
焦飛斷然答道:「小弟受了本門如此大恩,怎會不肯盡力。」
陳太真長歎了一口氣道:「本來這件事兒不該著落在你身上。通天河下還有一道血河的事兒,干係到本門一大秘密,決不能讓普通的內門弟子知道,就算是有些長老也不能與聞的。現在知道血河存在的人,只有幾個修為最高深的長老,還有我們六大弟子。其他人都有重任,脫不開身,看來也只有讓焦飛師弟勉為來難去擔此重任了。」
焦飛聽得責任如此重大,反而拋開了一切,沉聲答道:「師門有難,小弟定不會退縮,陳太真師兄,你有事便吩咐罷!」
陳太真點了點頭,說道:「此事還要經過掌教郭真人同意,你且先跟你我來罷!」
焦飛亦知道自己身份尷尬,可他當初畢竟跟隨藍犁道人不久,也不是有意來天河劍派臥底,若是能給本門立下大功,就算日後身份被揭穿了,也有一線生機。若是事事退縮,明哲保身,出了事兒這些點點滴滴都被翻出來,當做他是大奸細,有大陰謀的證據,那時候真是死一萬次也沒有機會了。
焦飛自忖,反正本派也不會送去入必死之局,因此跟著陳太真一路輾轉,到了郭真人的居所之外,心中倒也坦蕩。陳太真乃是郭真人首徒,真人的居所來去多次,門檻都踏破了,慣熟之地也不通報,就那麼帶著焦飛闖了進去。天河劍派的掌教郭嵩陽真人,正在房中運煉元神,看到陳太真進來,笑罵一聲道:「你這頭馬猴,怎麼又亂闖的房門?」
焦飛只是在那日,被貶了去通天峰的時候,才見過一次郭真人,只覺得郭真人不怒自威,如山如淵,根本就不是他可以測度的。沒想到平常時,卻跟自家子弟這麼亂開玩笑,儼然是非常慈祥的樣子。雖然口中責怪,還笑罵了陳太真一句,似是不給面子,但是眷眷愛護之心,卻也顯而易見。
焦飛在心底念叨一聲:「有師父真好!」便乖乖的站在陳太真身後,只是叫了一聲:「焦飛見過掌教郭真人。」就不敢亂開口了。
陳太真被師父罵了一聲,臉上依舊雲淡風輕,就算當著焦飛的面,也不覺得尷尬,只是急匆匆的說道:「師父,這件事兒人本來就是焦飛師弟發現的,他又跟我說,極願意為本門出力。本來焦飛師弟修為淺薄,我不該讓他來毛遂自薦,但是本派現在人手不足,還要把徐慶師弟找回來煉碧雷珠,我還要住持六星儀,但凡可以知道之人都脫不開身。」
郭嵩陽真人看了焦飛一眼,有些慈愛的說道:「若是蘇星河師弟還在,本門必然不會如此捉襟見肘。我也不瞞你,本門現在只有我一個煉就元神之輩,其他的前輩同門,都不在金鰲島。陳太真要住持六星儀,召喚那些不是神遊何方的本門元神高手,這些人一旦遠遊,就是數百千萬萬里,甚至直達天河,就算得到了本門的傳信召喚,也不是短短時日能夠回來。其他人也都有要務,連我都要住持九鼎鎮山河大陣,免得被血河下面的妖魔衝破本派根本之地,也只有你能派的上場了。其他本派弟子,雖然有比你功力高的,但是他們都沒資格與聞這件事兒。」
陳太真亦說道:「若是給一般弟子知道,一個口敞說出去,給本門的大敵知道,陰謀來作怪,那就更加手忙腳亂。」
焦飛此時還能說什麼,只是躬身說道:「身為天河弟子,敢不盡心盡力。」
陳太真掉頭對師父郭真人說道:「師尊,就把那支道兵給了焦飛師弟罷,不然他絕鎮壓不住通天河水眼數千丈的那道支流。」
郭真人沉吟片刻說道:「還是把水蛇兵給了他罷,水蛇兵數量眾多,足夠攔阻那些妖魔脫困了。」
陳太真還待求懇,郭嵩陽真人已經一揮手說道:「道兵賜下,便不能收回了,我知道你擔心焦飛的安危,他也是我天河弟子,我如何不記掛他的死活?只是鎮壓拿到支流,定然會讓道兵殘損,值此多事之秋,我不敢做此冒險。水蛇兵訓練容易,極方便補充,我這一次撥給他五百頭,還把天蛇吞月大陣賜下,也足夠焦飛鎮壓水眼之下的那道支流了。」
陳太真這才不說話了,郭真人把焦飛叫過來說道:「你不要吝惜那些水蛇兵的性命,只要能多拖得一刻,師門就多一分應變的準備。只要把一千三百顆碧雷珠煉成,把那道支流全數震碎,便是大功告成了。真遇到厲害的人物,你抵擋不了,就棄了水蛇兵,把天蛇吞月大陣護身,遁逃上來便是。總有本門的長輩能暫時分出手來,助你一臂之力。」
焦飛不知「道兵」是什麼東西,聽說還要派五百水蛇兵到他手下,頓時大奇道:「難道我們道門也學那人間帝王,訓練了無數百戰雄師,防備與人爭鬥麼?」
焦飛雖然有許多不解,但也只能口中稱謝,郭嵩陽真人淡淡笑道:「不要以為你沒了師父,天河劍派中就無人照拂你。不但蘇真和那你陳太真師兄對你另眼看待,就連徐慶徒兒那麼眼高於頂的人,也在我面前誇過你幾次,求我把你收為門下。只要你能勤奮修煉,煉氣成罡的那一日,你便是本門第七位真傳弟子,便是天下道門也有名頭,還怕沒個好師父收你麼?」
焦飛知道,自己進來時,心中的嘀咕,被郭真人看出了端倪,當下也只能訕笑道:「蘇星河師父領我入門,恩情天高地厚,我雅不欲絕我師父的傳承。只求能有個人指點,日後煉成道法給師父報仇,便一心向道,再也不多雜念了。」
郭真人笑道:「你自己有主意就好,快跟你陳太真師兄去挑揀兵丁吧!挑選了水蛇兵之後,你還要在麒麟殿閉關七日,把陣法演習精熟,我道門豢兵和尋常人間的大軍不同,不是用來陣上衝殺的。是他們把本身的法力匯聚到你身上,讓你能夠使出高出修為數層的法術。去休,去休!這件事兒耽擱不得,我也不留你了。」
陳太真帶了焦飛,拜辭出門,對焦飛說道:「我本來想把本門一十三支最強道兵,給你求下來一支,這十三支道兵任何一支在手,你都會有跟丹成以上的修士媲美的法力。水蛇兵雖然弱一些,但是勝在數量眾多,恩師又賜下了天蛇吞月大陣,至少你自保無虞了。」
焦飛悄聲問道:「聽郭真人和師兄解說,我也大概知道了道兵是什麼東西,只是這些道兵難道是招收來的妖怪麼?這些妖怪怎肯替們天河劍派賣命?」
陳太真呵呵一笑道:「不要說道門九大派,就是佛門,魔門,那些旁門的散仙,只要有能力都會訓練豢兵,沒有這些豢兵,那些陣法該如何布展?有些陣法是不需要人操縱,但大多數的陣法,還是需要無數的人手。這些豢兵誰敢亂招妖怪入門?都是數千年積累,一代一代自己養出來的。這些事情早晚跟你說知,先不要說那麼多了,快跟我去挑選水蛇兵吧!」
焦飛滿肚子的問題,卻也不好問出口了,只跟著陳太真左右繞轉,來到一座精銅大殿之前,這座大殿並不算高大,佔地只得兩三畝方圓,高也不過數丈,但是卻氣勢雄渾,比北極閣那種數十丈高的門牌,還要有氣勢,隱隱有一股如山法力,壓迫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