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過得一山又一山,不是巔峰不肯攀
焦飛也不使用烏雲兜,縱起一道浪頭,從通天峰上一路狂瀉,直直的衝入了通天河中。通天峰高一萬八千丈,他這道浪頭宛若從天而降,把通天河水攪的浪高如山。他藉著這一股從高峰頂端順勢而下的衝擊力,晃眼就遁出百里,比烏雲兜速度更快上了三分。
不是焦飛張揚,而是靈冰忽然來求,讓他明白處處小心,謹小慎微的日子已經一去不返。
只要不被人揭破,他就是天河劍派的正式弟子。是一個超出普通弟子之上,被傳授了三法四訣之一,門中法訣將來可以任選學習之人。只要修為一到就會成為躋身六大弟子的行列,成為天河劍派第七名真傳弟子。他之前太過小心,許多事情都不敢說,不敢做,如此下去,過猶不及,反不如堅持本心來的自在。
他從通天峰上縱浪頭直下,那些外門弟子見了,無一個肯說他驕橫,都只在背後說焦飛師叔好生威風,自由自在,便是縱起個浪頭也如此煊赫。
別了靈冰,焦飛便即前往金鰲島,他身上還帶了靈冰費了無窮苦心收集來的乾元換骨丹的數百種藥材,有些藥材更是炮製過的,效力更大,顯然靈冰延托的人情不小,這些藥材都是別家門中的珍藏。
焦飛也不多想,一路把浪頭縱起到最高,他離開了淮河之後,久不曾這麼暢快。平時駕馭了烏雲兜,那法器飛行的極慢,反而沒有縱浪頭趕路這般瀟灑。
正所謂:「乘風逐快浪,一日千里揚!」
焦飛上了金鰲島,熟門熟路的先去拜訪了蘇真,這一次恰逢蘇真在傳授徒弟。身為天河劍派的六大弟子之一,蘇真也早就開門收徒,只是他收的幾個徒弟都還在考察之中,未曾傳授本身所學,最好兩個也只傳了天河九菉劍訣。見到焦飛來,蘇真推坐而起,把焦飛應到了玉樓殿內,拂袖讓自己的幾個徒弟散去,含笑問道:「怎麼今日有暇,來看望師兄!」
焦飛慚愧一下道:「還是修行上有些疑難,把來問師兄。除此之外還有件事,小弟見識淺薄,想來跟師兄說一聲。」
焦飛先問了些關於天河正法的修煉難關,然後才把血河宗的那個和尚的事兒說了,焦飛有些東西見不得光,因此就只說那個和尚被人驚走,自己僥倖逃了一命。
蘇真聽到血河宗三字,也是顯出迷惑之色,搖頭表示未曾聽聞這家宗派,但是對於那個和尚吞噬生靈,煉就一道血光,卻深思了良久,才對焦飛說道:「此事怕是有些干係,你先跟我去見陳太真師兄再做計較。」
陳太真正在丹室中煉丹,見到焦飛來了,甚是高興,一把抓了他過來說道:「恰好我需要人扇火,你就來了,快別偷懶,等我把這一爐丹藥煉出來再說。」
焦飛無奈,抓了風火扇,幫陳太真細細的扇起火來,他修為大增,這扇火的功夫也是見漲,倒是把爐火控制的純青,讓陳太真大為滿意。有了焦飛扇火,他這才倒出空來,問起蘇真為何也來了。蘇真把剛才焦飛所說關於血河宗的那個和尚的事兒說了一遍,陳太真臉色頓時變了,叫道:「為何這事兒你們不來早說?」
焦飛本來也沒有把那個和尚放在心上。雖然他遇了一場危險,但那和尚都被他活擒了,放在上元八景符中讓銅無心煉化。雖然焦飛未曾查看,但是揣摩也知,銅無心這會怕是已經全功,把那個和尚煉化的乾乾淨淨了,連點渣滓不會留。沒想到陳太真反應比蘇真還要強烈,不禁有些驚道:「難道此事竟然如此嚴重?我還以為不過是個邪派的真傳弟子,想要來我們天河劍派窺探,卻被本門哪位前輩驚走了呢!」
陳太真沉聲說道:「焦飛師弟你不知道,就連蘇真師弟也只是略有耳聞,怕也是不知道其中緣由。」
蘇真恭謹的說道:「小弟確實不曾聽說血河宗,只是那道血光如此凌厲狠毒,倒像是傳說中的血河**。七百年前血河道人和我們天河劍派爭奪通天河,被郭真人以本門鎮派至寶山河鼎震散了元神,身死道消隕落當場,這邪門的道術不是跟著血河道人一起,早就失傳了麼?」
陳太真搖頭歎息道:「這血河宗確實跟血河道人有關,當年的事情是不假,血河道人確實被掌教郭真人的山河鼎煉化,只是還有件事兒你們都不曉得,就是那血河道人的來歷。你們可知他為何定要,與我們天河劍派爭奪通天河?」
蘇真連道不知,焦飛更連話也不說,生恐弄亂了陳太真的思緒。
「通天河雖然是個勝地,卻也不值得元神級的高人為此爭鬥,若是有人先一步佔了通天河,我們創派的祖師郭真人也就另換地方開宗立派了,絕不會因此跟人爭鬥。但那血河道人不同,他並非人身修煉,決不能挪動地方。通天河下一千九百丈深,還有一條暗河,這條暗河於通天河相伴而生,自天凰開闢天地時就存在了。這條河儘是血污,河中也沒有魚蝦等生靈,到有猛鬼夜叉,凶狠魔怪居住,那血河道人便是通天河之下,那條血河孕育的一條生靈。因此他雖然被掌教郭真人殺死了,根本危機卻還未曾解開,遲早會有另外一個血河道人在血河中參悟道果,衝出來要倒轉通天河,讓他們血河族裔重見天日。」
焦飛聽了大驚道:「若是如此,我們天河劍派豈不是早晚要搬場?怎能想個法子把那條血河封堵死才好!」
陳太真苦笑道:「那條血河中生靈無數,也不知都潛藏了多少厲害的鬼怪,偶然走出一條來,都是厲害的不得了的角色。如果不是本派鎮派至寶九尊山河鼎鎮住了通天河眼,早就被他們衝出來了。這些血河族裔和世上的生靈不同,一旦走脫出了來就是極大的麻煩,我們便是想讓出通天河也不成,總不能放任這些妖魔為禍人間。」
蘇真問道:「就算那血河中有厲害的妖魔,卻怎麼懂得佛門的法術?還冒充了個和尚?」
陳太真道:「這件事我也不明白,不是有血河中的什麼妖魔走脫了,混入了人間,就是有什麼血河中的道法流傳出來,不管哪一種對我們天河劍派來說都是大事,我要把這件事兒上報師尊,蘇真師弟,焦飛師弟,為兄就少陪了。」
焦飛暗叫一聲苦也,陳太真是走了,但是他的這一爐丹卻該怎麼辦?焦飛也不敢住手,只是把眼來望蘇真求助。蘇真訕笑了一聲道:「你蘇師兄可不會煉丹,你就幫著陳太真師兄看著爐火罷,我也要去問問我師羅真人,該如何區處此事。」
聽到血河宗這件事兒如此重大,蘇真第一個就是想去跟自家師父求問,焦飛暗道一聲:「還是有師父好!」眼睜睜的看著蘇真走了,他也只能把全部的精力用在煉這一爐丹上。
陳太真早就把靈藥都投入了爐中,焦飛只要控制好爐火便罷,饒是如此煉這爐丹還是個辛苦活兒,比焦飛煉的定顏丹,延壽丹要艱難百倍,爐火稍有控制不成,就顯出了不妙來,火焰小了自是不成,爐火旺了又會煉毀了這一爐藥材。若不是焦飛最近功力大進,小諸天雲禁真法也有領悟,把一元重水化成了無窮法力,不要錢一般化成一道道的符菉,都打入了爐火當中,這一爐子丹藥早就毀了。
「陳太真師兄這是煉的什麼丹?居然似有一股生機瀰漫出來?」
焦飛試著開了丹爐的門戶,卻見一團黃氣,一條白光來回亂滾,漸成龍虎之勢。裡面的藥力都已經化開,似乎除了草木之精,要用了什麼天地靈物,雖然丹藥未成,隨著爐火健旺,丹爐中的那一團黃氣,一條白光,居然發出了龍吟虎嘯來。若不是陳太真的這座丹爐,也是件了不得的法器,又重又沉,足有數萬斤,普通的丹爐,只怕被這團丹氣震動,整個都要倒翻。
「一龍一虎,金丹通靈,這爐丹藥好像是上上龍虎如意丹!這可是最上等仙丹啊,比乾元換骨丹功效好了不知多少倍,雖然兩種丹藥都是脫胎換骨之用,但這一粒上上龍虎如意丹比一百粒乾元換骨丹呢還要好。」
道家的丹藥分為三種,上品神丹助長生,比如六種不死之藥,還有幾種能夠幫助修煉元神的丹藥,都是這種至極的神丹,價值堪比一件法寶。中品仙丹增修為,比如這上上龍虎如意丹,還有乾元換骨丹都能增長修為,只不過同為中品仙丹,兩者之間的功效差距也是極大。乾元換骨丹焦飛服用了,最多節省一兩月的修煉,上上龍虎如意丹卻能讓他暴增二十年的苦功,只要得了一粒服下,立刻就能把一元重水修煉到打通週身關竅的境界。
至於下品靈丹種類就多了,諸如定顏丹,延壽丹,和血丹,也都勉可算這一類。修道之人用來療傷,解毒,辟榖的丹藥,都不入上兩品,也要算在靈丹一等。
「這麼重要的一爐丹藥,只怕陳太真師兄也要百餘年積累,才能收集到足夠的藥材煉上一爐。他就這麼走了,難道血河宗的消息比這一爐丹藥還重要的多?虧得我沒說,這個消息被我問我壓了幾個月才跟蘇真師兄說知。不然陳太真師兄回來,一定把我一頓好揍!他連一爐上上龍虎如意丹都不顧了,我卻悠哉悠哉的在通天峰修煉了幾個月……」
焦飛想到此處,更怕這一爐上上龍虎如意丹在自己手裡煉壞了,陳太真回味過來,怒火更旺,百上加斤,自己就真倒霉了。因此焦飛不惜把全部的法力都運用出來,把小諸天雲禁真法內道三十六符菉不住手的打入丹爐,加倍小心控制爐火。陳太真這一去就是五日未歸,丹爐中的火焰已經純青如柱,所有的藥材都化合成了一塊,似雲似霧,風起雲湧,龍吟虎嘯之聲越來越急,看來是要丹成了。
焦飛知道,丹成之時,絕不能拖延,只要遲慢片刻,就要仙丹盡毀,連一爐子靈藥都得被糟蹋,縱然他知道自己煉丹的手段還不過關,但是卻也不敢厭惡了,只能把殘存的功力全都用上,一聲斷喝噴出了一口真氣,三十六道雲禁符菉被他返本復原,化成了一道金光,攝入了丹爐之中。
焦飛加了這一道火候,丹爐中頓時發出了鐘磬般的清明,一團龍虎之氣飛了出來,他運用天河收寶訣的手法,憑空接引。但是眼看最後一口真氣上不來,焦飛煉丹五日,又要扇火,丹田中早就空空如也,暗呼一聲糟糕了,正不知該怎生才好?忽然靈機一動,把左手一翻三色光圈一轉,默默念誦道:「銅無心快助我一臂之力!」
正在上元八景符中潛修的銅無心,聽得焦飛召喚,全身法力狂送,焦飛把這股金火相生的法力在丹田九轉,勉強化生出一道能夠運用的法力來,揚手就是一團精光照下,上上龍虎如意丹頓時停了振鳴,分裂成了一十二粒,外面被一層淡淡的火光罩住,淡香撲鼻,有一股血焰之氣沖天。
借助了銅無心的法力,焦飛竟爾把這一爐上上龍虎如意丹煉成了。
焦飛把額頭大汗一擦,倒頭下去,那是連一根手指也不想動彈了。虧得陳太真早就把十成功夫做了九成,最後拉丹的關鍵時刻,焦飛還是支撐不住,沒有銅無心最後出手,這一爐上上龍虎如意丹還是要在焦飛手裡毀去。
「我幫了陳太真師兄這麼大的一個忙,偷他幾粒丹藥也不為過罷!不過我偷這丹藥,自己卻不要服用,借助丹藥之力,雖然能夠助長修為,卻對日後修行不利。少了一個腳印,道路便不穩固,越過了一層境界,就少一層高體悟,除非萬不得已,不然丹藥還是少服。縱然一時修為大漲,卻對最後長生不利。」
這些話陳太真在第一日教導焦飛煉丹時就說過了,焦飛面對上上龍虎如意丹的誘惑,雖然也有意動,只要服用一粒,說不定就能煉氣入竅大成。但他想了又想,最後還是忍住了,只是想偷兩粒丹藥,留著給父母吃。
過得一山又一山,不是巔峰不肯攀,我欲求得長生果,不肯人間做等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