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我們的敵人(下)
江之寒愣了愣,笑著說:「今天你是發什麼神經了。」
顧望山喝了一杯酒,說:「我其實不願意承認的,不過事實就是,我不如你啊,我不如你。」
江之寒看著他,不知道他受了什麼刺激。
顧望山說:「你現在倒騰的這些事,說大不算特別大,但已經很了不起了。你靠誰呀?基本是靠你自己。我……顧望山,自認不比你笨,不比你見識少,但除去顧司令公子的頭銜,其實……」,手隨便一指,「我並不比我瞧不起的那些庸庸碌碌的傢伙強多少。」
江之寒平靜的說:「其實誰都不比誰強多少。」
顧望山說:「這是典型的你,說的虛偽的屁話。對了……你不是一直好奇我為什麼這麼討厭許菁嗎?想不想知道原因?」
江之寒連連擺手,「拜託,不要告訴我。媽的,說不定明天酒醒了,就想殺我滅口來著。」
顧望山呵呵笑了兩聲,「你覺得她漂亮嗎?」
江之寒說:「還行。」
顧望山問:「有風情嗎?」
江之寒老實的說:「不得不說,這一點她很強。」
顧望山說:「所以呀,我老頭子被迷住了嘛。」
江之寒心裡咯登一下,暗道,顧大少啊,雖然我也很好奇高官的生活,但顧司令的**,我真的不想知道這麼詳細啊!
顧望山又來一句自問自答的,「你知道她以前是幹什麼的嗎?」
江之寒很配合的說:「不知道。」
顧望山說:「軍分區文工團的台柱子哦。你知道她最拿手的是什麼嗎?」
江之寒說:「不知道。」
顧望山說:「是劍舞。傳說中的劍舞,了不起哦,據說那個節目是她自己編導的,是個才女呀,難怪我家老頭子看了幾次就欲罷不能了。」
江之寒很老實的請求道:「我可不可以不要知道這麼詳細。」
顧望山蠻橫的說:「不可以,老子一個人憋久了,快要便秘了。」
江之寒歎口氣,「那你繼續。」
顧望山吟道:「昔有佳人公孫氏,一舞劍器動四方。觀者如山色沮喪,天地為之久低昂。霍如羿射九日落,矯如群帝驂龍翔。來如雷霆收震怒,罷如江海凝清光。「很是神往的看著天花板,「我雖然沒有親眼見過,但應該是英姿颯爽,嫵媚動人罷。」江之寒很難將那個很辦公室女郎的經理和神州女兒多奇志,不愛紅妝愛武裝的劍舞形象重合在一起,跟著顧望山神往了一回。顧望山回憶道:「大概是兩年多以前吧,那時候我還在初三,比現在應該要紈褲十倍。有一次出去喝酒,老頭子最得力的一個團長的老大,比我年紀大些,喝多了,悄悄和我說,你家老頭子眼光好,看上那個女子真是風情萬種。」顧望山說:「我當時聽了,著意多灌了他兩杯,把名字套了出來,是他家老頭子和他媽說私房話的時候被他偷聽的,後來他還悄悄跑去看了次許菁的表演,回來讚歎不已,說那才是絕頂的女人啊。」
顧望山說:「那時候,我媽還沒有查出來癌症,但身體已經不好有些時候了。我聽了這事,心裡極為不爽,但心裡畏懼老頭子,也沒做什麼。後來有一天,媽媽身體不好,又和老頭子吵了架,在臥室裡一個人流淚。我忍不住了,心裡想,一定是媽的狐狸精在惹事,所以決心要報復她一下。我那時雖然年紀還不大,但因為是獨生子,來巴結的人還是不少的。有一個機要秘書,是老頭子比較看好的,年紀很輕。我找到他,說要羞辱一下許菁,要他幫幫忙。這傢伙也不知道箇中奧妙,以為只是這個文藝兵不知怎麼惹到我了,還和我說,那個女人,眼睛長在頭頂上,平時大家都不喜她。」
顧望山繼續說:「我心想,司令的情人,不鳥你們這些傢伙,不是很正常麼?長話短說,總之我們一起設了個局,想辦法把她好好的當著很多人的面羞辱了一次。許菁那時候看著我,只是哭泣,她肯定是知道我是誰的。過了不久,她就轉業了。天真的我啊,當時還以為我勝利了。」
江之寒陪顧望山又喝了一杯。
顧望山說:「回去以後,我被關了一個星期禁閉,說是我到處胡鬧。我也沒有跟我媽講,至今我也不清楚她到底知不知道這個人的存在。過了大概半年吧,那個機要秘書被發配到汽車團,去了青海,據說現在還在那裡服役。然後呢,司令員確實神通廣大,不知道怎麼知道了最先透露出情報的那個小子,連他老爸也受牽連,本來大家都看好升一級的,莫名其妙水掉了。我知道是怎麼回事呀。所以……我雖然從來沒有真正的證據,終於知道這是真的了。老頭子難道會為了一個沒有關係的文藝兵受了委屈,就下狠手貶了兩個得力的手下,尤其是黃團長,是跟著他一步一步上來的,捨得下手啊,什麼叫衝冠一怒為紅顏。」
江之寒終於明白為什麼顧望山對許經理瞧不順眼了,但心裡倒是有些佩服許小姐面對情人的兒子,還是知情的兒子,一副公事公辦的溫柔模樣。江之寒有些驚懼的想,這個女人實在是有些厲害。
顧望山說:「後來的事,你也看到了,老頭子把她放到順發貿易來,讓她幫著管自己的錢袋子,這是何等的信任。再後來,你和順發開始合作國庫券和股票的事情,你讓我有機會來實習一下,我為此猶豫了很久。」
江之寒抱歉道:「這個,你要諒解我確實不知情。」
顧望山冷笑道:「知情了又如何?難道和老頭子說,不和他合作了。你捨得不賺錢?」
江之寒被他噎得說不出話,卻能體會他的心情,老實說:「錢還是要賺的。」
顧望山笑起來,「你這傢伙,還算老實。那時候,我想了又想,最後還是去和老頭子說了。老頭子很高興,立馬就把我派過去了。他一定是想,終於我認識到了顧望山之所以是顧望山,還得靠他的威勢。即使知道些什麼又如何?最終還是要低頭的。所以呀,老頭子有些喜歡你,這也是一個原因。部分因為你的推動,我跑去向他投誠了。」
江之寒鬱悶的喝了杯酒,說:「我還不信,自古以來,有幾個人心裡真把小三的地位放在兒子之上的?」
顧望山說:「那倒不至於。不過她也可以生兒子嘛,對不對?再說了,這個女人現在別的都抓不到,就抓到了錢,所以這上面會分外的摳門一些。」
江之寒點點頭。
顧望山說:「上次國庫券分成的事,你已經上了她的黑名單了。」
江之寒說:「我可是她怎麼說,我就怎麼做。她說要三成利,我屁都沒放一個,還要怎樣?」
顧望山說:「可是,溫凝萃她媽可是給我媽提過一下這個事,時機很巧妙,老頭子也知道了。我呢,也去火上加了點油,那才有了後來的事,老頭子發話了,一分錢分紅都不收,一邊出主意,一邊出人手,各拿各的錢,最是公平不過。」
江之寒知道這個結果,卻是不知道這中間有這麼多曲折故事。
顧望山說:「那件事後,老頭子找我嚴肅認真的談了一次話。他說,女人家,還是頭髮長見識短,看不長遠,只著眼在眼前那幾分錢,做不了大事,所以我長大了,如果不願意從政從軍,商業方面的事還是要來打理。」
江之寒說:「這才是常理嘛。」
顧望山道:「股票這個事,最先老頭子是主張把兩邊的錢合在一起,共同操作的。也是許菁出的主意,說要分開處理,你畢竟是小孩子,這個錢又這麼多,所以她專門去找了兩個什麼專家來做決策,老頭子也就答應她了。」
江之寒說:「說起來,這件事我可能還要感謝她。你父親如果真的把所有錢都壓過來,我的壓力太大了。」
顧望山舉起杯子,「乾一杯吧,該聽的不該聽的你都聽了。」
江之寒苦笑一聲,「我今天一定喝醉還不行麼?醒來就當什麼都沒發生過。」
顧望山說:「我們要從順發分出去了,順發原先是老頭子和他一個老戰友合起來找的一個渠道,現在老頭子決定單干,分割出來成立一個新的公司,許菁來當老總。我呢,決定也要進去實習一下,總有一天……我要把公司的管理權先拿過來,再慢慢的……和她算帳。」
江之寒舉舉酒杯,「祝你成功。」
顧望山說:「相信我吧,她會是我們共同的對手。」
江之寒也不反駁他,說:「那……就祝我們成功。」
顧望山喝了杯酒,搖搖頭,趴在桌子上,有些不行了的樣子。過了好一陣,他口齒不清的說:「我媽媽身體最近又差了,我……好擔心她癌症會復發呀……我不會放過你們這些傢伙的……」沉沉的睡了過去。
江之寒歎口氣,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豪門的情仇自己終於也聽到一回身邊的版本了。他想了想,掏出手機,給溫凝萃家打了個電話;「喂,這裡有頭豬喝醉了,你是不是過來照看一下?」